此時,北方攻打齊國一路勢如破竹的信王軍騎兵軍隊,在山東路的濟州,也遇到了硬骨頭。
「這是齊國騎兵!」趙雲三人都是瞪大了眼睛看著從濟州源源不斷衝出來的騎兵,全是身穿銀甲的騎兵,這副裝扮對趙雲和管天下來說,卻是再熟悉不過了,正是齊國王牌軍隊的騎兵。
「混蛋!果然有鬼。」管天下大喝了一聲,用力捶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提起手中的三尖兩刃刀,便要衝殺過去。
「且慢!」趙雲連忙一個拉住了管天下,喊道:「天下!不要衝動。眼下敵人和俘虜軍兵混在一起,我們這麼殺過去反倒會被那些俘虜軍兵絆住。再等等!」
趙雲說得沒錯,前面俘虜軍兵被突然出現的騎兵這麼一衝,徹底陷入了混亂。而與此同時,原本靜悄悄的城頭,也是突然出現了大量的弓箭手,正在朝著城牆下面的俘虜軍兵射箭。偏偏那騎兵也不繼續往前衝,只是在城牆周圍那片區域來回衝殺,這樣一來,後面的俘虜軍兵無意中就成為了阻隔信王軍和騎兵的護盾。信王軍想要對騎兵進行攻擊,就必須先通過這些俘虜軍兵。
「咦?不對勁啊!」趙雲心裡已經是急得跳腳了,可表面上還是強行保持著冷靜,瞪著眼睛看著前面的戰場,突然說道:「按照情報,這濟州的守軍不是只有三四千人嗎?看這個數量,遠不止這個數字。這是怎麼回事?」
管天下和章曉聽了,連忙望去,果然,只見在城頭上的那些弓箭手就足足有一千多人,而此刻從城門衝出來的騎兵已經有將近五六千人了。而且還在不斷地往城外湧出兵馬,顯然騎兵的數目還不止這些。這顯然是和之前他們所掌握的情報不符。難道是情報有誤?
這個念頭剛剛浮起,馬上便被趙雲三人給丟開了,大家都是信王帳下的軍隊。而送來這個情報的是岳飛部的屬下。岳飛治軍嚴明,肯定不可能胡亂送來未經證實的情報了。
既然不是情報有誤,那就說明這濟州的敵軍情況有了變化。可是到底是什麼變化,趙雲等人卻是不可能知道的。趙雲轉頭便對傳令官喝道:「快!傳令大軍,穩住陣腳,繼續攻擊。」
趙雲的命令卻是讓傳令官不由得一愣,都這種情況了,最好的辦法應該是鳴金收兵?怎麼趙雲還命令大軍進攻啊?
不過趙雲下了命令之後,管天下和章曉也沒有提出任何的意見,顯然也是認同趙雲的判斷。那傳令官自然不會想不開,在這種時候去質疑主將的命令,他應喝了一聲,便下去發佈趙雲的命令了。很快,一陣陣有節奏的戰鼓聲響起,以特殊的節奏,傳達著趙雲的命令,催促前面的大軍繼續發動攻擊。
其實趙雲又豈會不明白現在不適宜發動進攻的這個道理?不過趙雲選擇繼續攻擊也是有他自己的打算。現在濟州已經是近在咫尺,顯然對方為了守住濟州,也已經傾盡全力了。
如果這個時候後退,只會讓守軍得以喘息。等到下次攻打濟州的時候,必定更加困難。反正趙雲也沒有把這些俘虜軍兵的生死放在心上,這次趙雲可是狠下心了,哪怕是把這五萬俘虜軍兵都給拼光了,也要一口氣將濟州拿下。
在戰鼓的催促下,後面督軍隊開始用刀劍和弓箭射殺後退者。而那些軍官吼叫著,許諾著高昂的獎勵。
在恩威的作用下,那些俘虜軍兵也開始瘋狂地朝著前方衝擊,這個時候他們也沒有其他什麼雜念了,戰場上,只有敵人和自己,戰勝敵人,自己才能夠繼續活下去,並且有大量的錢財獎賞。這種意識支配著他們,朝著前面那些耀武揚威的齊國騎兵撲了過去。
這樣一來,原本還在城牆下面反覆衝殺的齊國騎兵立刻就感到了變化,之前還是很輕鬆就能衝出一片空當,可現在在拚命反擊的敵軍阻撓下,卻是越來越困難了。
而在齊國騎兵最前面的一將,身穿銀白色鎧甲,手持長槍,臉型方正。只見他手中長槍猛地刺出,精準地刺中一名正要朝自己身上撲過來的俘虜軍兵,可是還未等他抽回長槍,另一邊又有兩名敵人揮舞著單刀朝著自己身上撲了過來。
那將領嚇了一跳,慌忙一格擋,擋開了那兩名敵人的攻擊,反手回抽長槍,又是分別點了過去,將那兩名敵人直接點殺於馬下。
伸手抹了抹額頭上滲出的冷汗,那將領看了看左右,不知不覺中,齊國騎兵已經開始出現傷亡了,而且這傷亡的速度越來越快。
城內所有的騎兵已經全部衝出來了,原本這次準備的兵馬足足有八千人,可是現在已經是損失了將近五百餘人了。
看著前面依舊是不斷衝殺過來無邊無際的敵人,那名齊國將領的頭上,剛剛抹乾淨的冷汗又是冒了出來。他回過頭看了一眼城頭上,一咬牙,對著身後騎兵的將士們喝道:「兒郎們,給我衝!就算是死,也不能墮了我們齊國騎兵的名頭。」
齊國騎兵都是金人訓練出來,並且支援馬匹成建制建立起來的,可不是浪得虛名。在那將領的呼喝下,本來士氣已經有些低落的齊國騎兵,又開始爆發出了新的鬥志,在那名齊國將領的帶領下,竟然迎著那十倍於自己的敵人衝殺了過去。
而在城頭上,正指揮著弓箭手攻擊的兩名齊國戰將正好看到這一幕,都是臉色一變,其中一名將領立刻就驚呼起來:「哎呀!他怎麼衝出去了。糟糕。這要是陷入敵人的包圍當中,那可就麻煩了。孫大人,這該如何是好啊?」
在旁邊,另一名長得比較白皙的戰將,臉上透著一股yin晦之氣。只見他緊皺著眉頭,看著城外的戰況,卻是長長地歎了口氣,搖頭說道:「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我也沒有想到,敵人竟然如此狠辣,中了我們的伏擊,非但沒有選擇後退,竟然還繼續發動猛攻。嘖!戚芳將軍如果不選擇主動出擊的話,遲早會被敵人給磨死在城牆下。主動進攻,尚還有一線生機。」
聽得孫大人這麼一說,那將領先是一愣,不過很快便明白了孫大人的意思。他緊咬著下唇,臉上也滿是複雜,瞪著對方就說道:「孫大人。難道我們就這麼什麼都不做,光看著嗎?我家將軍如果沒有支援的話,遲早也是要被敵人給擊潰的。」
「做?我們能做什麼?」孫大人滿臉苦澀地望向了對方,雙手往外一張,做了個很無奈的表情,說道:「我們現在手頭上唯一剩下的,就這不到千人的弓箭手。為了這次埋伏,我連城內那些刀盾兵也都配上了備用的戰馬。難道我們就帶著這千把弓箭手衝出城去支援?」
孫大人這麼一說,那將領這才反應過來,現在城內的情況可不比城外自己家大將軍的情況好多少,只有弓箭手,卻沒有其他兵種。
等到城外的騎兵被消滅之後,這千餘名弓箭手根本就不可能抵擋得住敵人的攻擊。更別說是出城去援助城外的騎兵了,這些弓箭手沒有了城牆的保護,只怕一出城,就會被城外那些瘋狂的敵人給消滅。
見到那領將不再說話,孫大人也是苦笑著搖了搖頭,最後無言地看著城外,自言自語道:「這支軍隊到底是什麼來歷?難道是岳飛部的大軍?可是不可能啊!岳飛大軍正與杜充元帥和劉猊大將軍的大軍對峙,不可能一下子就到這裡來的。難道是王勁或者是趙邦傑的兵馬?也不可能啊!他們兩部大軍正與金國無敵大軍對峙,根本無力攻打我們啊!」
「也不知道信使有沒有把情報送到陛下那邊,援軍肯定是來不及了,但願這個情報能夠讓大人有所防備。」這個孫大人,正是大將軍戚方軍中的監軍,從他剛剛自言自語的話中,就可以看得出來,他對劉豫是何等的忠誠。
之前戚方莫名其妙得到了預警,知道有一支神秘的兵馬已經攻下了山東西路大片齊國的土地,正在朝著濟州趕來。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的戚方,也是秘密召集了濟州其他城鎮的兵馬,聚集在濟州任城。現在率領騎兵在城外廝殺的,正是自認為武功高強的戚芳,而在監軍孫大人身邊的,則是戚芳帳下本家兄弟的戚化。
在得知對方的兵馬數量遠勝於己方,戚方也是想出了這麼一個伏擊的辦法,目的就為了暫時逼退對方的兵馬,為守城贏得時間。只是戚方沒有想到,敵人竟然如何果斷,竟然絲毫不在乎士兵的損耗,硬拚起來,這反倒是讓戚方有些措手不及。
戚方固然也算得上是一名人才了,可惜兵力懸殊,他也無能為力。看著城外的騎兵人數越來越少,漸漸地被淹沒在那敵人當中,戚方臉上的苦笑也是越來越濃了,無奈地搖了搖頭,丟下大量還在包圍中的騎兵,轉頭策馬便先帶著數十親兵試圖撤回城內。但是,他很快就被更多的信王軍俘虜步兵圍攻了起來
這時,孫大人對戚化說道:「戚化將軍。事已至此,已經是無可挽回了。你帶人撤。把這裡的情況告知陛下,讓他能夠有所防範。」
「不行!」見到在騎兵中戚芳將軍的身影最終還是消失了,戚化咬牙切齒地用力捶了一下女牆,雙目佈滿了血絲,說道:「我要留下來!為我家將軍報仇!孫大人,你起走。我來為你們斷後。」
對於戚化的建議,劉大人卻是搖著頭,堅定地說道:「不。陛下對我有知遇之恩,讓我守衛濟州我卻沒能做到。如今濟州淪陷已成定局,我誓與濟州共存亡。戚化將軍。我知道這陛下被小人蒙蔽,做了許多的錯事,委屈了你們兄弟二人。但請將軍看在我的面上,為大人盡這最後一次忠。我拜託將軍了。」說著,劉大人竟然就這麼朝著戚化跪了下去。
見到戚方這麼一跪,戚化連忙伸手把劉大人給托住,說道:「大人~!大人快快請起啊!哎!大人,我答應你就了。」正如戚方所說的,戚化對劉豫派這個劉大人監視他們的確是心存不滿。不過,戚化對這個監軍劉大人的為人卻是極為敬服,眼下戚方如此懇求,戚化也只有答應下來。
而這個時候,俘虜大軍終於消滅了齊國的騎兵。雖然損失極大,但城外的俘虜軍除了逃跑的和死傷的,還有兩萬多人的樣子。於是,俘虜軍再次轉過頭,又是朝著城牆發動了攻擊。
幸虧的剛剛守城門的守軍士兵見機得快,及時將城門給城上了,要不然,戚化現在就算是想走也走不了了。當即,劉大人站起身來,對著戚化就一推,喝道:「快!戚化將軍。你快從西門走。我來為你拖住敵人。」說完,戚方猛地轉身,便指揮著那剩下的弓箭手開始不停地朝著城牆外射箭。
只可惜,這千餘名弓箭手相對於城外那兩萬多名敵人,實在是相差太多了,在沒有騎兵的騷擾下,敵人很快便衝上了城頭,開始對戚方以及那些弓箭手進行一面倒的屠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