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3-11-22
「你們!」見到趙榮和李成竟然一搭一唱,張俊的臉色又是黑了不少,可又拿他們兩人沒辦法,當即便一揮衣袖,氣沖沖地轉身就走。至於那王嵩,雖然有些奇怪李成的反應,不過也沒有多想,看了一眼李成,便轉身朝著另一個方向走去。
趙榮見了,連忙對身後的李成說道:「李成將軍,今夜你到我的營帳來一下,我有一件事要跟你商量。」說完,也不待李成回答,趙榮便直接快步朝著王嵩追了過去。李成倒是沒多想,自己繼續指揮兵馬入營,雖然他撤退的時間很及時,但部下還是損失不少,看得李成一陣陣心疼。而另一邊,趙榮快步追上了王嵩,也是低聲對王嵩說了幾句話,王嵩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點了點頭。
很快便入夜了,李成處理好了軍務,想起了趙榮的囑咐,便徑直朝著趙榮的營帳趕去。等到了趙榮的營帳,遠遠就看到營帳內還亮著燈光,李成二話不說,直接撩開帳門便鑽了進去。
可等他抬頭一看,卻是不由得愣住了,原來在營帳內等候的,並不只有趙榮一人,還有一個王嵩。一看到王嵩竟然也在這裡,李成的臉色唰地一下就沉了下去,對趙榮說道:「趙榮將軍,這是怎麼回事?」
見到李成來了,趙榮連忙上前,一把拉住了李成的胳膊,直接把李成拉到了營帳內的椅子上,讓他坐下,隨即便說道:「李成將軍!王將軍!我知道你們之間有不少恩怨,但現在事關我大齊隊和我們的安危,我希望將軍能夠暫時撇開那些恩怨。至少,先聽完我接下來要說的話。」
不得不說,趙榮的人緣還真是不錯。不管是李成還是王嵩,來在看到對方之後,都有負氣要走的樣子。可聽完趙榮的話,還是強忍住了衝動,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不說話了。
見到兩人沒有意見,趙榮也是不由得鬆了口氣。緊接著,趙榮便立刻把自己之前對張俊的推測給說了出來,最後他說道:「依我看,這個張俊恐怕在私底下還有別的什麼花招,就要等著我們和趙軍鬥得兩敗俱傷之後,他再來撿便宜。我們三方都是鎮守齊國西南的主力軍,現在若是不能團結一致,將來只會被張俊這廝給逐個擊破。到時候不僅是我們,就是齊國也危險了。」
李成、王嵩和趙榮三人,其實所代表的,都是齊國西南的主要軍事勢力。他們現在都依靠齊國生存。若是齊國的基業毀在了他們的手上,那也是他們所無法容許的。
所以,在聽完趙榮的話之後,李成和王嵩兩人都是不由得開始思索起來。過了半晌,王嵩首先抬起頭,滿臉堅定地說道:「趙榮將軍,此事到現在也只是你的推斷罷了,又無真憑實據,我們也不可能因為你的這番話,就此放棄和那張俊的合作啊?畢竟是我們陛下與那趙構達成的協議,就連金國人都贊成。」
「對啊!」坐在王嵩對面的李成也是響應了一聲,可話出口才發覺自己竟然贊同了王嵩,一時間,李成的臉上也是多出了一些不自然。
不過,李成也只是有些尷尬地輕咳了幾聲,隨即又是繼續說道:「況且我們現在已經和趙燕軍撕破了臉皮,若是再和張俊翻臉的話,那我們可就兩面都不討好了。到時候面對南面與西面信王軍的聯合夾擊,我們的情況豈不是更加糟糕了?」別看李成平時很衝動,但只要他冷靜起來,分析得倒也是頭頭是道。
而關於王嵩和李成兩人的擔憂,趙榮似乎早就已經猜到了,笑了笑,說道:「兩位將軍都請放心,我的意見自然不是說讓我們現在和張俊以及他背後的主子翻臉。別看之前張俊好像是很生氣的樣子,但他現在畢竟還需要我們幫他攻打漢陽軍城,甚至於攻打江陵。所以,現在是張俊需要我們。我們現在只需要裝作什麼事都沒有發生,就可以了。只不過從明天開始,我們攻城的時候,盡量減少兵馬的損失。那漢陽軍城的守軍已經不多了,就算是這樣消耗,他們也支持不了多久了。只要能夠保證我們手下的兵馬沒多大的損失,相信張俊就算是想要耍什麼花招,想要讓我們兩敗俱傷,他家主子趙構想漁翁得利,也不得不有所顧忌。我們這叫做以不變應萬變。」
「呃!」李成倒是沒有什麼意見,畢竟這樣做對他只有好處沒有壞處。而王嵩卻是想得更多一些,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決定說出來。
他說道:「趙榮將軍,如果這樣的話,那豈不是給了漢陽軍城守軍喘息的機會,要是拖到了敵人的援軍趕來,那該怎麼辦啊?」
「援軍嗎?」趙榮卻是啞然失笑,說道:「王將軍儘管放心吧,之前為了應付諸侯聯軍,那趙燕已經將附近的精銳之師都調走了,整個復州和鄂州也沒有剩下多少兵馬了。復州的重要性遠在漢陽軍城之上,我們這一動,復州來就為數不多的兵馬肯定會縮在復州,哪裡會跑到這裡來?所以我們完全不需要顧忌那麼多,只管繼續在這漢陽軍城拖就行了。至於江陵那邊,一來,有張俊所說的那支兵馬阻撓。二來,江陵距離這裡有些距離,等到江陵的援軍趕至,說不定我們連復州和鄂州都給攻破了。」
趙榮這麼一解釋,也算是將王嵩最後的疑慮都給打消了,至此,趙榮的提議也算是得到了王嵩和李成兩人的支持。三人乾脆便定下約定,從明日開始,輪流對漢陽軍城展開攻擊,只是攻擊的力度卻是不需要太大,只要能夠對守軍產生一些消耗就行了
而與此同時,在軍營另一邊,張俊的營帳內,張俊讓自己身邊為數不多的親兵在營帳外警戒,而自己則是一個人坐在營帳內自斟自飲。
等待了好一會兒,忽然,一個高大的身影直接便從營帳外鑽了進來,卻是一名光著膀子的精壯男子。這男子看上去也就二三十歲,全身皮膚黝黑,身體魁梧。在他的胳膊和胸口上,卻是一條條暴起的肌肉痕跡,足以證明在這男子的身體裡,蘊含著不俗的力量。
這男子進了營帳之後,直接便坐在了張俊的對面,緊緊盯著張俊,說道:「你這麼急把我找來幹什麼?這和之前的約定可不一樣,難道你不怕被李成他們給發現了?」
張俊哼了一聲,一口飲盡杯中酒,又是慢慢端起酒壺斟滿,說道:「事情有變,我感覺趙榮很有可能已經察覺我們的計劃了,看來我們先前的計劃要做出一番變動。」
「哼」那男子也是冷哼一聲,說道:「我們的計劃?你這話說錯了吧,由始至終,這都是你的計劃。要不是陛下的命令,我是無論如何都不會聽從你的指揮,來趟這趟渾水的。」一邊說著,男子的雙目緊緊盯著張俊,眼中閃爍著絲絲恨意。
對於男子的目光,張俊卻是不怎麼在意,又是仰頭飲盡一杯酒,玩味地笑道:「你這話說的就有些不對了,難道你就沒有半點野心?呵呵,怎麼說,你也是大聖王教裡面逃出來的唯一高層啊,王鴻!」
接下來的幾天,卻是讓已經做好犧牲準備的鍾將軍和張樂滿頭霧水。來按照這種勢頭繼續下去的話,漢陽軍城最多只能再支持兩天的時間,可不知道為什麼,敵人的攻擊勢頭竟然突然減弱了。而且敵人的這種攻城的打法,鍾將軍以前可是從來都沒見過。好幾次鍾將軍都已經準備好了要跟敵人開始拚命了,結果卻是聽到從城外傳來的鳴金聲,那些敵人轉眼就退了下去,讓鍾將軍滿腔熱血都不知道如何發洩。
這種古怪的現象,讓鍾將軍和張樂都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不過回頭一想,不管怎麼樣,這結果總歸是好的,至少可以給他們爭取到了不少的時間
轉眼間,又是三天過去了,在城頭上,鍾將軍和帶傷上陣的張樂也是看著城外的敵人,心中也是一陣忐忑不安。雖然這幾天敵人的攻擊好像是在手下留情,但這四天下來,守軍的損失還是不少,傷亡慘重。到現在,留在城頭上的守軍還能站著的,就只剩下不到六百人了,而且還個個都帶著輕傷。誰知道今天城外的敵人會不會突然發動猛烈的攻勢,僅僅靠這劉百多人,是不可能擋得住敵人的。
想到這裡,鍾將軍不由得苦笑起來,想不到自己打了這麼多年的仗,今日想要活下來,卻還要靠敵人的手下留情才能做得到,這種感覺還真是憋屈得很啊!
「劉將軍你看。」在一旁的張樂突然眼睛一亮,指著城外已經排兵佈陣的敵軍就喊了起來。經過這幾天的戰鬥,張樂可不是以前那般對打仗一竅不通了,至少一般的眼力還是有的。
他已經看出,敵人還是像前幾天一樣,只是派出了一部分的兵馬,朝著漢陽軍城進攻。這樣的話,是不是說明敵人今天也是不會全力攻打漢陽軍城?
張樂能夠看出來的,鍾將軍自然也看得出來,心中也是有些激動,不過臉上卻是沒有表露出來,轉頭對身後的守軍將士喝道:「兄弟們準備戰鬥。」
雖說這些守軍將士之前只是一些普通的士兵,比起趙軍中的精銳部隊要差得多。可是現在,經過了連番苦戰,這些將士們早已經在血戰中漸漸成長為精銳的士兵。
在聽到鍾將軍的話之後,將士們齊聲喝了一聲,紛紛提起了自己的兵刃,儘管他們的人數不多,儘管他們身上都帶著輕傷,可在他們的眼中,卻是沒有絲毫畏懼,反倒是透著一股隱約的殺氣。
看著這些成長起來的將士,鍾將軍心中既有著一股驕傲,又有著一絲遺憾。若是這一仗結束,這些將士還能夠活下來的話,一定是能夠組成一支強大的軍隊。聽說上次咸寧之戰,黃雲飛的重甲步兵全軍覆沒,大人正打算重組重甲步兵,這些將士正好就可以推薦給黃雲飛。只是這一戰,這些將士們包括鍾將軍和張樂,都不可能活下來了。
深深吸了口氣,鍾將軍和張樂兩人對視了一眼,竟然同時笑了起來,鍾將軍笑著對張樂說道:「張大人,這幾天咱們手下也殺了不少,怎麼說也算是夠了。說起來,張大人到漢陽軍城這麼久,我還沒有和張大人好好喝上一杯呢,等打過來今天這一仗,要是咱們都沒死的話,我請張大人好好喝一場如何?」
張樂聽了,也是哈哈大笑了起來,點頭說道:「那倒是敢情好,鍾將軍有所不知,我張樂就愛美酒。鍾將軍答應的這頓酒,就算今天鐘將軍無法兌現,日後到了下面,我也要找鍾將軍討要的」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卻是絲毫沒有把正在緩緩逼近的敵人放在眼裡。不過兩人的眼中卻是透著一種絕然,顯然兩人都已經做好了隨時戰死沙場的準備。而就在這個時候,忽然從兩人的身後響起了一個聲音,卻是一名士兵滿臉驚愕地指著城外,對鍾將軍和張樂喊道:「鍾將軍!張大人!你們看城外好像有些不對勁。」
「呃!」兩人不由得一驚,忙轉過頭一看,卻是都愣住了。原在城外不遠處,敵軍已經排兵佈陣,前頭大約五六千人的隊伍正在朝著漢陽軍城逼近。而在敵軍的後方,不知何時,竟然出現了一支軍隊。
因為距離城頭這邊太遠的緣故,鍾將軍和張樂都看不清這支兵馬的樣子,但這麼遠遠看上去,對方至少有五六萬人,已經超過了在城外的敵軍。而且看他們來勢洶洶的樣子,絕對不像是敵軍的兵馬。看到這支軍隊的出現,張樂不由得驚呼:「啊!今天已經是章大人所說的最後一天了難道,難道是章大人所派來的援軍?」
鍾將軍先是一愣,不過很快便搖頭說道:「不對,現在復州和鄂州的情況我很清楚,大部分的兵馬都被調往南方。復州和鄂州內的守軍也不過三萬左右。至於江陵和咸寧的守軍,也沒有這麼快能夠趕到。所以,這支軍隊應該不是章大人所派來的援軍。張大人,不管怎麼說,我們小心戒備就了。」
說著,他又疑惑的嘟囔道:「奇怪了,可又應該不是敵人再搞鬼呀!要攻破漢陽軍城,他們隨時都可以做到。媽的!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說到最後,鍾將軍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剛剛就算是面臨死亡的逼近,鍾將軍也都能夠保持冷靜。而現在這種什麼都不知道的感覺,反倒是讓鍾將軍有些不安。
而此時,在城外的趙榮、李成和王嵩三人,也是同樣嚇了一大跳。看著後面突然出現的兵馬,趙榮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卻完全不知道是怎麼回事。王嵩扭過頭便對著李成喝道:「李成你到底在搞什麼鬼?」顯然王嵩的第一反應就李成又從齊國部兵馬中調撥了主力兵馬過來。
李成只是愣了片刻,很快也是滿臉怒意地喝道:「媽的!王嵩你少把這事往老子頭上栽贓,這件事和老子沒關係啊!我明白了,是你王嵩!是你搞的鬼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