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府的糧食倉庫,畢竟有著嚴格的規定。此時就算是身為監工的王振雷,也是不允許隨便進入的。
所以,王振雷自然也不能隨便的帶羅月兒正大光明的進去,事實上這個時候連他自己也進不去糧倉區域。
不過沒關係,他從來都不是什麼安分守己的人,如今一些備用的手段也可以派上用場了。
曾經在一次偶然的機會,他在糧倉區域外尋找道了一條隱秘的隧道,可以通向糧倉區域內,而他是糧倉區域的監工,在裡面被其他人碰到是也不會被懷疑什麼的。
至於這個小姑娘稍微有些麻煩,不過也就是再次化化妝的事情了。
地底隧道的戰鬥已經告一段落,當最後一隻鱷魚變成一個血淋淋屍體的時候,信王趙榛在礦道伸出找到了一些苦力勞工的屍體,經過那個男人的辨認這些正是他曾經同伴的遺體。
而這個被信王趙榛救醒的苦力勞工,自從在見識過信王趙榛展示的強悍實力之後,就鐵了心一路跟著他們。縱使信王趙榛勸他暫躲到相對更安全的隧道上面去等待救援,但後者考慮之後也搖搖頭拒絕了。
他覺得相比起來,跟著這兩個人明顯安全多了。
空閒了下來,馬月英說道:「我的力量能回來麼?」她有些不解地小聲說道。
「那只是暫時的。」信王趙榛答道:「用不了多久就會恢復了。」「真的?」馬月英琥珀色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
信王趙榛回過頭看著這個女孩,微微沉默,但最後還是點點頭說道:「我什麼時候騙過人,當然是真的?」馬月英的臉上立刻露出了極為開心的神色。
但馬月英特有的敏銳察覺了信王趙榛的一絲猶豫,她想了一下,眨了眨眼睛說道:「是和我體內的秘藥有關麼,大人?」由於有旁人在,她不便說殿下,只能用大人代替。
信王趙榛點了點頭。「其實沒什麼」馬月英聽了之後卻並不擔心,她微微一笑說道:「比起變成失去了理智,我更擔心失去力量,因為至少那樣,我還可以為信王千歲而戰鬥。」
「噓」,信王趙榛豎起一根手指在唇邊,他示意了一下後面。
那個苦力勞工還吊在後面跟著他們兩個,當然,他並沒有聽懂他們之間的交談。
「是地震讓這些怪物從地下出現的?」馬月英又問。
「恐怕是的,我覺得還有什麼東西。」信王趙榛不確定的說道。「什麼東西?」劍手少女微微一愣,說道:這麼弱小的怪物外,還有什麼?」
「弱小?」信王趙榛搖了搖頭,這鱷魚並不弱小。而且就算是這些鱷魚,那只是暫時出現的而已。如果這個隧道真的是地下河床還有什麼起義地生物的話,那麼後面他們要遇上什麼東西還是兩說呢。
懷著這樣的想法,他們逐漸深入了隧道的下層。
很快,信王趙榛等三人在一個轉角處找到了馬漢殘缺不全的屍體。而在這個管事左手方向不遠處有一頭鱷魚的屍體,顯然在馬漢生前曾與這些野獸進行過一番搏鬥,只是最後卻難逃一死。
信王趙榛檢查了一下鱷魚的傷口,致命傷在脖子上。根據他的判斷馬漢至少應當有江湖評定中武功高強的水準,他留下的傷口非常乾淨,顯然是一擊斃命。
而那個苦力勞工看到這位管事的屍體時整個人便跟抖糠一樣軟倒在地上,他嚇壞了。在他心目中這些工頭平日裡都是高高在上的存在,一個個都是武功高強的人,可一樣變成冷冰冰的屍體,這讓他頓時產生了一種自己隨時都會喪命的感覺。
他幾乎立刻就情緒失控了,忍不住大喊大叫了起來。信王趙榛無奈之下只好用巴掌給了他後勁一下子,將這傢伙擊打的昏昏沉沉的一時之間有些昏暈,以免他吸引來更多的怪物。
而好不容易才等到這個苦力勞工冷靜下來,他們才能繼續前進。信王趙榛觀察了一下周圍的環境,果斷選掉了向北的一條坑道。如果他沒有記錯,那裡的方向就應當是之前他記憶中與其他人分開的地方。
但這一次三人才前進了沒多久,兩隻鱷魚就從四面八方圍住了他們。這些鱷魚在陰影之中悄然而至,好像越來越多似的。鱷魚厚重的鱗甲與皮,讓信王趙榛接連用壞了兩把劍,但他逐漸開始意識到,這些鱷魚在這裡似乎是無窮無盡的。
馬月英幾乎也在同時察覺了這一點,她在後面小聲提醒道:「得殺出一條路,大人,我們需要想辦法離開這裡。」
信王趙榛點了點頭,不過他的打算與這個少女有些許不同。他知道如果是一個普通人在此估計只能坐以待斃,而一個有些能力的人在這裡估計也會作出於馬月英差不多的選擇。
但他不一樣,他是一代親王,他還有同伴,還有自己要做的事情。
所以,信王趙榛繼續帶著二人前進。奇怪的是,明明從種種痕跡中,顯示這裡又很多的鱷魚,卻同時消失得無影無蹤。
甚至不只是那些鱷魚,信王趙榛馬上注意到周圍的一些類似與小蜥蜴的動物,都像是潮水一樣退去,他才剛剛愕然地停下來,但周圍的各種動物都一下子就消失了個一乾二淨。
這是怎麼回事?
信王趙榛可不會認為這是自己王霸之氣爆發,嚇得這些生物退避三舍的緣故。元壓根沒有什麼智慧的動物,只有基本的判斷能力而已。
礦道變得空曠起來。「那是什麼?」馬月英與那個苦力勞工都看到了那一閃即逝的什麼東西,信王趙榛一停,馬月英立刻追上來問道。
「不太清楚。」信王趙榛也有些不太確定地說道:「也有可能是鱷魚王,是獸群之中的首領,可以指揮其他的鱷魚吧。」
他指著礦道深處說道:「只是不知道這個地道網絡有多大,如果都是鱷魚的話,那麼倒還好辦。」
「如果不是呢?萬一是他們看到的巨大的那什麼蛟龍什麼地怪物呢?」馬月英問道。
「那就麻煩了。」信王趙榛一邊說著,一邊向裡面走去。
但馬月英似乎有些擔心了起來,他覺得這地下隧道的一切都透著詭異,她從來都沒有進入過這樣的地方。
雖然好像這位信王千歲什麼都知道的樣子,但看起來就算是信王也有些不太全知道的樣子,而她並不喜歡這種被未知籠罩的感覺。
她想了一下,忍不住說道:「殿下,我們還是先回上一層吧。我們的目標雖然是找到那個軍隊將領並控制糧倉,但是何必在這裡與這些怪物耗著,我們完全可以找出路去地面上等。」
信王趙榛搖搖頭說道:「一開始確實是那樣的,可是馬月英,現在又不一樣了,大家都被地震裂縫陷入了這個隧道之中,那個老將領一定也在這裡面,而且還有我們的人。你記得我的話麼,不拋棄不放棄!」
「不拋棄不放棄!」馬月英一愣。
但他並不多做解釋,而向內走去,不過他才沒走兩步,就輕輕發出一聲「咦?」的聲音。
「怎麼了?」馬月英在後面問道。「你來看這個。」信王趙榛站在那處轉角後答道。
馬月英拄著戰戟一瘸一拐地走了上來,不過她才剛剛轉過隧道的轉角,整個人就呆住了。轉角之後是一片相當廣闊的空間,但此刻這裡卻好像是經歷了一場可怕的風暴一般。
確切的說,在夜明珠黯淡的光輝之下,礦坑中是一隻隻先前那種鱷魚的屍體,甚至分佈在這些屍體之間還有一條白色的大約三四米長的蟒蛇的屍體。
信王趙榛抬起頭看著洞穴深處,說道:「看來有人比我們捷足先登到前面去了。」
「還是個厲害的傢伙。」他補充的說道。
此時,一個身影立刻蹣跚的走向了信王趙榛,信王趙榛一看,正是一號。而一號此時,卻無聲的做了個手勢。
看到一號的動作,信王趙榛微微一笑,立刻對旁邊的一個洞穴說道:「老將軍,出來吧,看樣子你是受傷了……現在你逃不掉,但我卻未必要與你為敵。不過,你要是讓我請你出來的話,我可就不客氣了,老將軍寶刀未老,一旦恢復之後一般人可攔不住你。不過,如果你帶我們出去,我們可以一起合作也未可知。首先,我不會害你。」
他有些話沒有說出來,因為信王趙榛不可能在糧倉區域留下兩個高手來專門看守一個人。
信王趙榛在趙構的地盤上所建立的蠶食對方地盤地新生的領地,此時正要度過最艱難的一段時期。此刻,包括他自己在內的四位高手將領力量是他最重要的依托,信王趙榛明白依仗自己的實力,或許不愁手下人才濟濟,但現在在此地卻絕不是揮霍浪費的時候,因為自己的著名將領們都已經暴露在眾人的眼皮子底下了。
自己一旦要是調用這些將領們,是在堵不住悠悠眾口。所以,信王趙榛並沒有第一時間動手,而是表示一定的善意。
此時,從黑暗中走出來的張鐵牛,一隻手按上了自己的劍,但隨即又放開。張鐵牛隱隱察覺這個信王趙榛對自己的價值有所心動,否則不會和自己說這麼多。
他不動聲色地問道:「既然如此,你認為該怎麼辦?」信王趙榛沉吟子一下,開口道:「糧倉區域的主官叫什麼?」
張鐵牛一愣,沒跟上這個年輕人思維跳躍的速度。他不明白為什麼話題會扯到那個士紳豪族出身的主管官員身上,但還是答道:「劉大善。」
「張浚的老婆劉氏,劉家的那個劉大善?」
「你認識他?」張鐵牛眼睛瞇了起來,他本能地嗅出對方的身份不同,這個年輕人應當是一個年輕的士紳豪族子弟,畢竟一般人可不會對士紳豪族的關係譜瞭解得如此清楚。
就像是消息靈通的人或許會知道自己頭頂上那些個士紳豪族官員老爺們叫什麼,但出了自己所居住的地盤,他不一定知道別的行省有些什麼士紳豪族或者關係網。
然而劉大善是張浚劉氏夫人的子侄一輩,對於張浚的關係網,信王趙榛當然不可能沒有聽說過。
他在心裡腹誹,心想這小子的大好前途大概就要被自己這一番行動泡湯了。「聽說是個中規中矩的傢伙。」信王趙榛旁敲側擊地問道。
「這個評價還真是好聽。」張鐵牛揚了揚眉毛,說道「不如說是膽小如鼠,平庸無能更好一些。」他毫不客氣地譏諷道,劉大善斷送他一隊部下的事,一直到現在還讓這個張鐵牛耿耿於懷。
他說道:「你們這些士紳豪族識文斷字地老爺少爺們,就是喜歡說溧亮話。」說完,他還挑釁似地看了信王趙榛一眼。
信王趙榛並不在乎張鐵牛的試探,只是心中暗自揣摩,按照張鐵牛對於那個劉大善的評價以及他自己對於對方的瞭解,那今年輕的主官為了自己得前途著想,恐怕會千方百計地壓下糧倉區域的騷亂,更不會派出去人去知會張浚。
而這樣一來,他們就有大把的時間來尋找通向地面的道路,要不要這今年邁的老將帶路,事實上對於他的計劃並不構成什麼影響。
但他看了看張鐵牛,心中有了晷外的想法。他當然不願意一個老將回到張浚的手上,不過要怎麼把對方留下卻是一個難題。
看張鐵牛的表現,一定是個耿直的人。他也不見得真的就對張浚死心塌地,要不也不會在這裡面對自己談條件而默認。不過看得出來這個老頭兒還是有些風範的,估計要他投降也不會太容易,尤其是在他自己還沒表現出自己的真實情況之下。
但信王趙榛想了一下,心中已有成算。
他說道:「那就麻煩老將軍暫時跟我們回石門城一趟。等過了這段時間,短則一月,長則半年,我自然放你回去。」
在石門城中,他自然不介意分出一兩個高手來看守這位老將軍。就算對方走了,自己也能憑借自己的本事追回來。而且,他還有著勸降的想法。
「半年?」張鐵牛的眼睛瞇了起來說道:「如果我長時間不在糧倉區域出現,會引起上層懷疑的,你們不擔心消息洩露?」
信王趙榛心想這死老頭兒還真是狡猾,不過好在他早就考慮過這一點。他說道:「沒關係,你在地震中受了重傷不是嗎?自然需要一段時間修養,我想劉大善會理解的。」
他刻意加重了「劉大善的會理解的。」這一句。那意思,恐怕他用性命威脅劉大善的話,劉大善一定會變得比孫子更聽話的。
張鐵牛一臉譏屑地哼了一聲,他自然知道那個劉大善為什麼會理解,如果他不理解,這個年輕人自然會用刀劍讓他理解。對方可不是什麼硬骨頭,他可以想像只要信王趙榛稍一威脅那個軟骨頭,劉大善估計就會痛哭流涕、死心塌地地充當他們的傳聲筒。
張鐵牛沉默下來。
「看來你是打定主意了,不過我要怎麼保證自己能在一個月或者半年後離開呢?」他又問道。
「我為什麼要向你保證?」信王趙榛反問。
張鐵牛一窒,揚起銀灰色的眉毛憤憤然地看著對方。
「不過既然我讓你到石門城去,只要你不輕舉妄動,至少我就不會多此一舉做點別的什麼事情。」信王趙榛答道,「不作無謂的犧牲,憑借你的武技,我能看出來,你是參加過西北戰爭的老兵吧?生命是很寶貴的,戰爭中的贏家是最後活下來的人。西北軍無數猛將,一個個都最後戰死了。雖然他們都是英雄,但是,他們都是失敗了。」
張鐵牛哼了一聲:「你倒是很清楚,你的長輩之中也有參與過那場戰爭的人?」「我的長輩是導致整個戰爭失敗的魁首!」信王趙榛心中想道。
雖然心中對於這個軀體趙家的祖上與長輩們很是不屑,但是信王趙榛也不得不承認,西夏與大宋的戰爭一直是大宋在主攻。而且,也就是因為西夏,才讓大宋保留了一支擁有很強戰鬥力的部隊。
面對張鐵牛的文虎啊,信王趙榛不答,只是看著對方。
張鐵牛的目光掃過信王趙榛手上的寶劍,沉默了一會,又問道:「看你們的所作所為,是打算在這裡長留了。不過我得提醒你們一句,張浚大人與陛下是不可能容忍一塊領地從他們的控制下分裂出去的。你們做好準備迎接一位皇帝與手握兵權的大臣地雷霆怒火了麼?」
趙構、張浚與張俊,要正面對抗這樣一股力量,在張鐵牛看來信王趙榛等人就好像是在向巨人挑戰的小螞蟻一樣,隨時可能粉身碎骨。
但信王趙榛聽了之後笑了笑,搖搖頭說道:「你弄錯了兩件事。第一,我從一開始就知道張浚和趙構會怎麼幹。第二,事實上我的實力也並不是你所想像的那樣小。」
張鐵牛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說道:「自信是好事,但自大就不一定了,年輕人。」「我很贊同。」信王趙榛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