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是信王趙榛在身邊,馬月英立刻準備起身,但是她試圖一動,立刻痛哼了一聲。她感到自己腿上應當是受了傷,低頭一看現那裡有一條長長的傷口。
鮮血從絲綢裙袍上浸染出來,染紅了一片。他心中微微一緊,傷口還不是最要緊的,要緊的是她感覺自己的強大的實力好像沒有了,渾身無力。
馬月英心中隱約的不安越加強烈,下意識地試圖坐起來,但劇痛馬上讓她發出「嘶」一聲輕哼。隨即她又躺了回去。少女躺在地上大口地喘著氣,額頭上全是冷汗,但這一刻她卻好像一點也感覺不到痛,心中反倒全是另一個念頭,自己的力量呢?她明明記得自己因為密藥的緣故,擁有了武學大師的力量,信王千歲不也是這麼說的嗎?
但馬月英剛才卻感到自己沒有一點力量,那種感覺她已經很多年沒有體會過了。四肢軟弱無力,就像是一個毫無力量的普通人一樣。
自己的力量消失了,少女躺在地上,雙ri失焦,忽然之間有些惶然不知所措。沒有了力量她就沒有了價值!
在肖山河出賣掉護法團當誘餌時,她就有過這樣一次的徑歷,過去可以依靠和信賴的一切,所有的寄托和目標彷彿一下子都失去了意義。被一種巨大的絕望所包圍。
是信王趙榛將他從這種絕境帶了出來,那位年輕的信王收攏了絕大部分活著的明教護法團原成員,才給了她一個可以繼續堅持下去的理由。
少女好不容易才這種陰影之中走出來,適應了新的生活,甚至可以說有點喜歡上了這種日子!至少在過去首領護法眼中最優秀的人只有何自在,而她不過是一個無關緊要的成員而已。現在卻得到連護法都想要討好地位高權重信王的重視,既是一種滿足感,也是小小的報復了肖山河一把。
不管是不是因為自己從密藥上獲得了強大的力量,至少她可以感到信王趙榛對於她的重視。
自己的存在不是無足輕重的,也是信王千歲這個團體之中最重要戰力之一。
何況還可以繼續和明教護法團的原部人馬並肩戰鬥。
這無一不讓馬月英感到滿足,即使可能會有一天為信王而戰死。
她早料到自己在密藥的侵蝕下,有一天會變成沒有意識的活死人,失去現在所擁有的一切。可她沒料到老天爺似乎故意要和她過不去,當她剛剛才融入到這個信王團體之中,卻發現自己的力量完全消失了。
她現在就和一個普通人沒什麼區別,甚至還要虛弱一些。
然而馬月英知道,一個王爺皇族是不需要一個沒有絲毫能力的家臣家將的,雖然吉倩倩也是只是一個普通人,可馬月英自認沒有對方聰明與博學,更何況對方還是火藥工匠大師,。
想到這裡,她不禁有些哆嗦了起來。對於信王來說她現在成了無用的花瓶。
「怎麼了?」,信王趙榛看到馬月英臉色蒼白、一言不,忍不住又問道。
「信王千歲……!」馬月英小聲說道:「我……我沒有力量了……」
信王趙榛一愣,心想失血過多脫力是很正常的,不過他還有點奇怪,照理說以密藥強化的身體強度,是不應該受這麼重的傷的。
但他更疑惑的,卻是馬月英嬌弱無力地對他說話,說自己沒有力量的話。
這是什麼意思,是讓他去扶她嗎?
如果是羅月兒這麼一副樣子,信王趙榛還可以理解。可在他印象當中,馬月英是一個感情內斂的堅強女孩,不要說撤嬌,平時嚴肅的就差沒和崔虎一樣整天板著個臉了。
性格突然反常啊。信王趙榛先仔細觀察了一下,他看馬月英是不是已經被密藥再次控制而失去神智,然後裝出這麼一副樣子來偷襲他。不過失去神智的一些顯性徵兆他是非常瞭解的,對方怎麼看都不像是已經被藥物控制了的樣子。
於是他露出費解的神色,沉思的應了一聲:「嗯……」
但信王的疑惑,讓馬月英心如亂麻,她完全沒注意到信王趙榛的疑惑,她滿腦子裡全是當日被自己視作亦父亦師的肖山河地決絕無情的樣子晃來晃去。
她終於忍不住了,繼續用這種彷徨無措的語調重複了一遍道:「殿下,我已經沒有原本的力量了,我恐怕幫不上你了…………」
信王趙榛再次一呆,心想對方是什麼意思?不過他忽然明白了過來試探性地問道:「你失去那秘藥的強大力量了……」
馬月英臉色一白,緩緩點了點頭。「原來如此……」信王趙榛卻絲毫不在意的點了點頭。
這次輪到馬月英一怔。
少女不止一次設想過信王趙榛的反應,生怕又重現當日的一幕。可他沒料到信王趙榛是這樣一個反應,他絲毫沒有什麼決絕的表情,而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
「沒什麼……」然後信王趙榛卻搖了搖頭,他知道馬月英現在身上發生的一切並不是個好兆頭,這說明她體內的秘藥的毒性與她的體內抗體以及自己的解藥再發生衝突,如此加劇了她體內的抗性。而等到他再一次恢復力量時,恐怕就會成為真正的秘藥傀儡。
那並不需要太長時間,多則數天,短則半天,那個時候這個少女的力量會更上一層樓,但卻不再屬於原本的她了。
不過他當然不能直說,而是安慰的說道:「沒關係,站不起來了嗎……」
馬月英完全呆住了,不明所以地點了點頭。
信王趙榛向他伸出手說道:「我扶你起來吧。」信王趙榛說這句話時,聲音並不高,甚至出於對於這個可憐的少女的一種同情與竭力幫助自己的感情,還顯得有些溫和。
但這就是這很平常的句話,馬月英卻感覺她好像被對方穿透了一切防線,直接擊中了她的心房一樣,她的一切好像都願意為之付出。
她感到自己的眼淚一湧而出。
信王趙榛看到晶瑩的淚珠子從馬月英臉上滾落時,頓時呆了一下,他急忙扶住馬月英,詢問道:「怎麼了?很痛麼?」
但少女怔怔地任淚水滑落像是沒有聽到,過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她先吸了一下鼻子止住崩潰的情感,終於意識到自己的失態,臉頰一時間變得滾燙血紅。
「沒什麼,卻是……因……因為太痛了。」隻馬月英別過頭,有些不太情願地說道:「信王千歲……」
信王趙榛心中頓時雪亮,他心想自己的這個借口也未免太過拙劣了一些,不過多方也一樣。
他剛才不過是因為擔心馬月英身體內的秘藥而思索了一會,但是隨即他就已猜出少女的心中所想。雖然他不知道馬月英在內心中是究竟怎麼看待明教護法團的其他人,以及那個肖山河護法還有自己的。不過看得出來,表面上的沉默寡言並不能掩飾這個女孩子對於過去一切的巨大地失望與失落之情。
與其說是接受了現有的一切,不如說是仍停留在過去的回憶之中。她好像對於外在的世界有一種本能畏懼與不信任。如果離開熟悉的一切,就會被一種巨大的孤立感所包圍。雖然她擁有非凡的實力,但是依然是一個年齡不大的少女。
信王趙榛不知道馬月英究竟過去經歷過什麼,但他知道肖山河當初的所作所為一定給這個女孩子造成了巨大的傷害。
「站得起來嗎?」信王趙榛丟開這些想法,扶著馬月英問道。
馬月英虛弱地點了點頭,但她試了幾次,即使是握住信王趙榛的肩膀,可是劇烈的疼痛和無力還是讓她忍不住嗚咽起來而動不了。
信王趙榛看到紅少女一邊流淚,一邊咬緊牙關努力的樣子,有點不忍心。雖然不是沒見過女人哭,不過與那些動不動就眼圈紅的千金小姐們相比,馬月英的堅強更令他欣賞。
何況好歹他還算是一個男子漢吧,雖然穿越過來成了一代親王。「不要再堅持了,我背你吧!」信王趙榛說著,不禁想起自己遠在總帥府的二夫人趙青兒。
他們不能在這裡呆太久,雖然還不知道被封在另一邊的張鐵牛與一號以及遠處的吉倩倩等人的情況。不過如果讓那個老頭比他們先回到地面上逃回兵營裡,那麼他們這次行動就完全失敗了。
因此必須爭分奪秒才行。「那怎麼……行?」馬月英呆住了,可哪有一個親王會幹這種事情?或許肖山河會這麼做,但她現在知道那是為了收買人心,而且他也不過是明教的一個護法罷了,比起親王來身份差遠了。
而就算是收買人心,肖山河護法在過去,對武功相對表現出很一般的她,也是不聞不問,她原本不明白這是為什麼,無論他做得多好也得不到像是何自在那麼多的目光和讚歎。
但後來她終於瞭解了,即使是收買人心也需要被收買的資格。馬月英當然不會嫉妒自己所喜歡的那個人,可心中難免還是忍不住有些失望。
一個表面上連武功高強實力都沒有的女孩,說不定在首領心目中還不如宋一水罷。一想到那個已經被信王趙榛殺死的叛徒宋一水,紅少女心中忍不住就是一陣厭惡。
但這個年輕的信王千歲又是為了什麼呢?
她現在一點力量也沒有了,在明教護法團餘部之中也沒有什麼聲望,還不如龐正。要說這位信王千歲窺探她的身體,可她也自認自己不如那位被向外宣稱是信王趙榛未婚妻的羅月兒美麗。更別說是侍衛們口中相傳與信王趙榛糾纏不清的好多絕色的女孩了。
信王趙榛對羅月兒也僅限於肢·體上的小親暱而已,更不要說自己了。
「不用了。」她想了一下,使勁搖了搖頭。她不想成為信王趙榛的拖累,便說道:「信王千歲你先走,等到控制了糧倉區域,再來救我好了……」
她停了一下,有些猶豫地說道:「我是江湖人,一個人也不會太過害怕,最多殿下你多給我留幾個火折子照明好了。」
信王趙榛哭笑不得地看著馬月英這個倔強的少女臉上,明明寫著很害怕的樣子,卻一副我是死如歸你放心走吧的意思。
他心想這能不能找到出去的路還是一個問題呢,但就算運氣好一切順利,再回來起碼也是幾個時辰後了。且不說把一個毫無防禦能力的的女孩子丟在這裡可能會有什麼危險。就算沒其他的危險,馬月英本身也有危險。
現在最關鍵的是,說不定他一遠離,馬月英就有被秘藥控制喪失本性的危險。
不過他想了一下,沒有直說出自己的擔心,而是委婉地說道:「你失血過多,呆在這裡會很危險。」
「沒關係!」紅少女搖搖頭說道:「大局為重,再說帶著一個拖累,對殿下您來說也沒什麼必要!」
她停了一下,聲音變得軟弱起來的說道:「其實很謝謝你,信王千歲,你不願丟下馬月英,這一切就足夠了……」
少女喘了一口氣,忽然有些吃力地露出一個微笑:「所以……,我也那麼不能自私不是麼?」
信王趙榛聽了這話竟是一楞。
他看著馬月英一雙美麗的眸子,眼睛裡甚至還蘊著一絲水霧,但說到底還是黯淡而無光,心中忽然明白了過來。
如此優秀的女孩子如果是在安定的年代,至少不會遭遇這樣的命運吧。不過這些年來,大宋那娘的有安定下來的日子嗎?
這個宋金大戰的時代是一個紛爭的,動盪的世界,這個金宋大戰的時間裡是一個動亂的環境,譜寫了史詩一樣的篇章。英雄出亂世,但亂世對於這個世界無非是火焰燒盡大地,白骨堆積,血流成河而已。
雖然在大宋,因為無能的趙家皇族掌握著國家的統治權力,因而引起越來越多的反抗,但這種反抗並不是為了推翻這個世界的體系。歸根結底,還是因為底層的人民普遍無法忍受統治者的壓迫和無能。
而評判的唯一標準是力量,強者為尊,弱看好像理應自生自滅。
作為一個現代人信王趙榛雖然並不反對前者,然而對於後者卻絕對不贊成。
所以,信王趙榛來這個時代,就是要改變這一切,這不同於改變大宋這個王國的命運。他是對於這個世界本身意志的反抗,這種意志不僅僅代表著一個龐大的表面弱小,其實是最強的力量地大眾百姓的利益,而且他還要在形成這種力量,發掘其本身的自然規律。
信王趙榛自私的願望就是挽救這個大宋王朝,最後攻殺一切阻礙大宋強大的阻力,拿下他所知道的是大宋十數倍地廣闊的土地。至於會不會因為這個願望而傷害到更多的人,這些人可能來自這個世界上的其他國家,金**隊也好,蒙古人也好或者甚至對於大宋本身的權貴也是一樣,他並沒有多想。
信王趙榛只希望自己所熟悉的那些人,岳飛、張憲、韓世忠、牛皋等等還有更多為這個大宋而奉獻生命的人,發生在這些人身上的悲劇不再重演。
改寫歷史,僅此而已。就像是馬月英這樣的悲劇生在自己身邊時,他不認為自己可以視而不見。
因此信王趙榛聽了少女的話之後,微微一怔之後卻搖了搖頭說道:「你想太多了,我是那麼自私而無能的王爺嗎……」
「可是……?」馬月英還在猶豫的試圖勸阻對方。
「一個優秀的首領,是不會丟下他的任何一個手下的,有句話說的好,戰友,是一個也不能拋棄。不拋棄!不放棄!雖然是一個普通無華的話,但是我從來沒有違背過這個誓言。」信王趙榛覺得這個時候自己應該說一句類再帥氣一些的話。
不過發他現自己張了張口,卻壓根再也嚴肅不起來了,最後只能搖搖頭開了個拙劣的玩笑道:「不用擔心,我可不會乘機佔你的便宜……」
但信王趙榛說完這話後,心裡都快要哭出來了,覺得自己把穿越者和身為一代親王的臉都他娘的給丟盡了。
馬月英一樣好不到那裡去,她的臉頓時紅了,趕緊搖搖頭說道:「當然不是,可是……」。
「沒有可是了……」信王趙榛覺得自己再說下去真要抓狂了。他乾脆一言不發地雙手一把將馬月英橫抄起來,完全不顧後者嚇得低叫了一聲,抬腳就走。
馬月英整個人都呆掉了。她做夢也沒想到信王趙榛會來硬的,心中亂七八糟地想道:「他、他、他剛剛才說不會佔我便宜的!」
不過,少女立刻像是鴕鳥一樣低頭埋到胸前,耳根赤紅心中怦怦直跳,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她想這就是傳說中的擁抱嗎?
她以前在明教護法團中的時候,不止一次想過何自在將來,有一天會不會這麼抱著自己,可這個小小的奢望在林月軒出現後早就變成了一個美麗的幻想而已。
但這個滿懷浪漫心思想的少女,無論如何也不會想到,有一天有人真會這麼抱著自己。只是這個人並不是她想像中那一個人,而周圍黑漆漆的地下裂縫,也顯得有些過於詭異了一些。
但她依然將自己的頭靠在信王趙榛寬闊的胸膛上,雖然心跳得厲害,但卻莫名地感到了一種安穩與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