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01-08
聽到劉希越罵越凶,趙邦傑也是怒不可遏,反唇相譏道:「最後同意南下的,到底是有你,還是沒你?」
劉希被哽住了,半天說不出話,停了片刻,他咬牙切齒地罵道:「那信王滿嘴胡說八道,現在把我們推入了絕境,可如何是好。」說完之後,他忽然心生一計,說道:「信王那小子不是說金狗不足畏懼嗎?他說得那麼肯定,應該有十足的把握。」
趙邦傑沉吟不語。紙上談兵是一回事,臨陣對敵又是另外一回事,誰敢肯定這支金軍能被滿嘴天花亂墜的信王打敗?萬一再次被擊敗的話,金兵追上五馬山義軍大隊人馬,那一切就都完了。
「回頭絕對不行了,只有向前,被追上後就再看看情況。」劉希抓抓腦殼,陰森森地說道:「金狗如果追上來,就叫那小子去會會,他說金狗不足為懼,那讓他領兵,看看金狗是不是像他說的,看到我們義軍就嚇得屁滾尿流。」
聽到劉希的話,趙邦傑有些遲疑,戰場上的事波譎雲詭,豈能聽一個少年王爺紙上談兵?再說,如果他不幸被金兵殺了,那以前一切的努力就白搭了。
「沒有時間了,要當機立斷。」趙邦傑厲聲說道:「開弓沒有回頭箭,死活都要搏一搏,實在不行,那就從太原府方向強行突圍,跑出去一個是一個。」
「好,我倒要看看,是我們大宋漢人的刀厲害,還是金狗的爪子厲害。」一旁的馬政也說道。
找到趙榛,趙邦傑說得很委婉,金狗追擊,阻擊部隊被擊敗了,需要有威望的人帶兵重新阻擊金軍。現在整個五馬山沒有一個頭領有這個阻擊金兵的本事,那麼就只有請千歲看有沒有什麼辦法了。
趙榛一聽,便立刻接了這個阻擊金兵的差事,他滿口答應他來負責阻擊敵人。不過,他要求要五千青壯年,還要大量的遼軍軍服。遼軍軍服這些東西義軍都有,在義軍中有不少是遼兵漢人,本身就有。也有好多是義軍或百姓打殺了遼軍潰兵或逃兵獲得的。
除此之外,趙榛還讓人砍了不少樹枝,還讓馬政給他籌集好多騾馬牛車。雖然不知道趙榛葫蘆裡賣著什麼藥,但是對大宋忠誠無比的馬政還是立刻按照趙榛的吩咐去籌集他需要的一切去了。
這次趙榛親自領兵阻擊金兵,對於趙榛這個王爺主公,趙邦傑也不含糊,除了五千青壯年外,還立刻撥給了他五馬山義軍僅存的三千最能打地步兵跟隨他前進。除此之外,還派了自己女兒趙青兒貼身護衛。臨行前,他囑咐趙青兒說道:「萬一阻擊敵人不成,其他的你都不要管,你就負責將信王千歲帶回來就成。」
金軍大旗迎風飄揚,兩千金兵黑壓壓的一片,金軍鐵騎一字排開,氣勢驚人。而五馬山阻擊的義軍如今被擊敗了,雖然趙宋勇收集潰兵後還有千餘人。但是這千餘人人心惶惶,士氣低迷,處於崩潰邊緣。看到對面的金兵一個個面露蒼白之色。
趙榛催馬走到陣前,背後趙青兒護衛在趙榛身後,一名義軍騎士手舉信王大旗,而趙榛兩眼望著遠處的金軍戰陣。
從金兵中出來一隊鐵騎呼嘯而至,當前一身金將戎裝,氣宇軒昂,瘦長臉,顴骨高聳,長鬚,一雙剛毅而充滿殺氣的眼睛。
金將的目光一直盯著趙榛背後的大旗,殺氣凜冽,片刻後,他才望向趙榛,打量了半天,然後問了一句話,「反賊趙榛?」
趙榛愣了一下,反賊?牙個呸呸的!老子明明是大宋朝的親王,什麼時候成了反賊?我反誰啊?他照著對方的口氣也來了一句,「鄧奭?」
鄧奭兩眼瞇起,一臉不屑,說道:「投降?」趙榛聽後,微微一笑說道:「我有個消息要送給你,想不想聽?」
鄧奭面無表情,一副你愛說不說的樣子。「你大概已經接到了我五馬山大軍南下的消息,所以一路急速殺來,想吃掉我們。」趙榛笑道:「你有沒有想到一個可能,我們在五馬山防禦不好麼?為何突然南下?」聽到他的話,鄧奭有些錯愕,他知道五馬山易守難攻,但是為何五馬山義軍要捨易求難?
「哦,看你的表情,你大概也猜不到。你知道耶律大石麼,現在大石林牙的軍隊就在你的後面,足足一萬精銳。哈哈哈!還有你的側翼還有梁興梁小哥的數千豪傑正在圍攏過來。你認為我在騙你,當然,我現在站在這裡,藉著商談的名義拖延你的時間,所以你更加堅信自己的看法,可惜……」趙榛故作傷感地歎了一口氣,「你錯了。」
鄧奭微微皺眉,眼裡驚疑不定的看著趙榛。「我的使者已經在耶律林牙和梁興的營寨當眾。」趙榛盯著鄧奭的眼睛,發現他出現了吃驚之色。趙榛氣定神閒的說道:「我們已經三面圍攻過來了,我知道你的騎兵是前鋒,但是我們只要殺光你們這兩千騎兵就可以了,你們後面的步兵大隊人馬,我們的聯軍是有辦法收拾掉地。」
此時鄧奭的臉上變化大了起來,眼裡的殺氣漸漸斂去。其實他本來不是純種的女真人,是遼人投降過來的,帶的兵馬也大多是渤海人和契丹人,雖然戰鬥力比趙宋勇的義軍強多了,但是面對久經善戰的耶律大石地話,那恐怕敗多勝少,要是再遇到赫赫有名的豪傑梁興的部隊的話,他們一旦被圍恐怕就真的必死無疑了。
「那有什麼,我只要擊敗你,從你這裡突圍不就可以了麼!」「哈哈哈!請!」趙榛微笑著擺了擺手說道:「那就請進攻我們吧!」
趙榛的笑容,讓鄧奭疑神疑鬼了起來,本來對付五馬山的金兵,大多都是從真定府派來的金軍步兵,他們太原方向支援來的騎兵只是策應。但是由於義軍事先得到消息後,竟然主動的先撤退了,所以讓金兵大部隊無法追上,只能派他的騎兵追擊。他的騎兵不多,只有兩千餘人。昨天一戰,雖然消滅了大量的義軍,但是他們還是折損了一百幾十人。如今萬一中伏的話,恐怕義軍主力追不上不說,自己的這點騎兵還真的搭進去就不划算了。
趙榛需要時間,他看到鄧奭的凌厲氣勢弱了三分,他的膽子更大了,說道:「我本來也不想與大石林牙合作,但是你們緊逼我們後面,我們沒法子了,才與他合作的。其實對於你,我也是有一定瞭解的。你一個總管判官,手下就只有幾千士兵。如果被我們和耶律林牙合兵一處滅掉的話,在金兵帥府那裡,你會有好下場麼?我是大宋親王,不屑與和那些匪首以及遼人殘軍聯合,我要南下回我大宋。所以,你撤退,我跑路,大家各保平安,你說如何?」
正在此時,鄧奭背後一名金兵探馬飛馬奔馳而來。只見那探馬策馬到鄧奭的背後,拱手說道:「報告大人,我們的左側翼出現大量遼軍殘餘軍隊,數量非常多,煙塵滾滾足有上萬人,打著大石林牙的旗號。」
他剛說完,遠處又飛奔過來一匹金兵探馬,那金兵探馬遠遠的就喊了起來:「報告大人,不好了,我們的右側側翼有無數的漢人匪軍,打著翟興、翟琮還有······還有梁興、趙雲、李進等匪首的旗幟。」
那金兵探馬還沒說完,鄧奭就撥馬而回。他神情凝重,眼神略顯慌亂,轉眼間就失去了凜例的殺氣?對於梁興、趙雲、李進等人鄧奭早有耳聞,而翟興、翟琮更是如雷貫耳,這些人都是在太原府附近活動的匪軍,其實力都非常厲害。如今這些人都與五馬山匪軍合併一處,加上耶律林牙秘密潛入的遼國殘兵,鄧奭知道自己再不跑就跑不了了。
「命令部隊後隊變前隊,快撤退……」鄧奭回頭望了一眼趙榛和他背後的千餘人的殘兵,知道自己即便是擊敗了這千餘義軍,也會被多方聯軍包了餃子。立功誰都想,但是先需要保住自己的性命才行。
鄧奭想到這裡,收起抓捕趙榛的欲~望,恨恨的瞪了遠處的趙榛一眼,便策馬跟隨部隊撤退了。
「傳令,讓弟兄們辛苦一些,尾隨送送他們。」看到金兵真的被自己唬住而撤退了,趙榛對著一名義軍將領下命令道。
趙宋勇對趙榛佩服的五體投地,這小王爺還真是真人不露相,一露相就驚世駭俗啊。
趙榛單人獨騎跑來,與那金將胡侃了一番,結果翻手為雲覆手為雨,轉眼就將金兵騙走了。這也太玄乎了吧!自己為了阻擋金兵的進攻,吃奶的勁都使出來了,結果還是被人家打得屁滾尿流。結果趙榛一來,和那金將說了幾句話,金人竟然停下來了,撤退不打了。早知道這樣還不如讓他留在後面阻擋金兵,他一個人就足夠了。
趙家皇者之子,天家的龍種,就是不一樣啊。趙榛策馬而回,劉宋勇急忙迎上,衝著他豎起大拇指,「王爺千歲,還是您厲害。千歲一出馬,頂千軍萬馬啊!」
金兵尾隨的部隊撤退後,義軍終於暫時安全了。義軍行軍的途中,大量的百姓和小股義軍紛紛來投奔。眾多投奔的百姓和義士,讓義軍的人數在短短的十幾天的時間內超過了二十萬人,戰士更是超過兩萬。
此時,數十萬義軍到達一個名字叫黃風山的地方。黃風山有一個金兵的寨子,金兵的這個寨子也是攔截義軍到太行山必經之路的釘子。
經過五馬山幾名頭領的商議,五馬山義軍的策略很明確,就是邊打邊拖。用信王的旗幟,以吸引更多的大宋豪傑到達太原府至真定府一線,從其它方向攻擊金人。從而促使金兵分散兵力,減少五馬山義軍撤退到太行山的壓力。只要金兵和周圍的大宋豪傑、義軍們一打,形勢就變了,接下來的事對五馬山義軍就有利了,所以義軍並不急於進攻,而是造勢,造出一副決心打進太行山的架勢。
面對人數眾多的義軍,黃風山山寨裡,金軍堅守不出。此時山寨下的義軍以及百姓地數量越來越多,幾天後,連營十里,人山人海,氣勢磅礡。跟隨大部隊走的,沿途收留的以及慕名來投奔的,足足有幾十萬人的規模。
這天晚上,馬政和趙邦傑召集各軍將領,部署攻擊之策。在山上的時候,一聽到離開五馬山,一個個英雄氣短,連兩千金兵追兵都不敢打。如今下山了,聚集的人馬越來越多,大伙看到自己的大軍浩浩蕩蕩,士氣如虹。眾位的眼珠子都發亮了,那膽氣一下上來了。一個個熱血沸騰,信心百倍,嗓門一個比一個大。好像衝上去就能踩平黃風山山寨,殺盡金狗,自始至終就沒看到有人說句怯戰的話。
面對黃風山山寨的金兵,趙邦傑要動用所有的兩萬軍隊,從東南北三個方向同時發起攻擊,以分散敵人守寨的兵力。而主攻方向選擇在黃風山山寨的北門,由吳風頭領帶領幾個山寨的人馬,共指揮五千義軍軍士發動最後一擊,力爭一鼓而下。
黃風山山寨金兵少,而且大多都是漢人和契丹人,沒什麼女真人。所以吳風雄心勃勃,口氣非常大。對著大家,他信誓旦旦的說道:「黃昏之前,我軍必定殺進城內。」
大帳內的臨戰氣氛很高漲,所有人都圍在地圖前熱烈討論。但是對於沒有什麼兵權的趙榛,眾位頭領卻明顯忽視了。
此時,趙青兒也擠在一旁,嘰嘰喳喳的與眾位頭領說個不停,唯獨趙榛一個人坐在角落裡,百無聊賴,閉著眼睛打瞌睡。
「好……」趙邦傑洪亮的聲音響了起來,看樣子他要結束軍議了。這時候馬政突然捅了捅趙邦傑,眼睛瞪了他一眼。如果說在五馬山,對於趙榛最為忠心的人,就是馬政和馬擴了,但是現在馬擴不在,只有年邁的馬政還能想起這個千歲王爺來。
馬政的示意,讓趙邦傑也忽然想起了趙榛。人家是信王千歲,名義上的總帥,好歹也要給個面子,問一聲。不能因為人家是個門臉,就當人家是空氣。大家都是一幫草寇山民的人物,對於趙榛這位王爺還真沒重視起來。
趙邦傑轉頭望向趙榛,發現他睡的正香,猶豫了了片刻,他還是叫了一嗓子道:「千歲殿下,您可有什麼要說的?」
聽到趙邦傑的話,諸將齊齊望向信王千歲。只不過信王千歲看到眾人不理自己,不知在做什麼春秋大夢,嘴裡流口水流了一袖子,臉上還帶笑。這樣的人真的是信王麼?不會是被金兵俘虜的給嚇傻了吧。
「啊?」趙榛懵懵張張地四下看看,不知出了什麼事。「千歲殿下,我們明天要打黃風山山寨了。」趙青兒沒好氣地瞪著他。對這個小千歲,她算是徹底失望了,簡直是扶不起來的阿斗啊。
「攻打城池,好啊。」趙榛抹了一把嘴角的口水,有氣無力地伸了個懶腰。忽然,他伸開的雙手在空中定住了,兩眼猛地瞪大,說道:「誰說要攻打黃風山山寨?誰說的?」
趙榛的話,讓眾將十分詫異。下山去五馬山不是你極力要求的,怎麼又變了?大伙拖家帶口的跟你這個信王出了五馬山,到了黃風山山寨卻不打,糧草從哪裡來?這麼多人吃什麼?
「黃風山山寨裡有什麼?屁大的一個小山寨能有多少油水?打一個山寨要死多少人?別看我們人數唬人,那大多都是老百姓。我們的士兵總共才多少人?這種賠本的買賣你們也做啊?」
「咦,信王千歲,你不是開始軍議的時候說,要攻打黃風山嗎?打下黃風山先奪取山寨的糧草。要不然大家吃什麼?」趙青兒奇怪地問道。
趙榛搖搖頭,他剛才其實在裝睡,故意表現出一副睡大覺的樣子,為的就是無聲的抗議眾人對他的無視。哦,呀呀呸的你們抵擋不住金兵追兵,有空難的時候就想起我這個千歲來了。現在打順風仗的時候就把我就一旁自己商量,我這個千歲也太不值錢了吧。
此時,趙榛收起懶散的樣子,正色說道:「諸位愛卿,打城池的辦法有很多種,為什麼一定要用這種最差勁的辦法?我們可以切斷山寨內的水源,可以挖地道,可以日夜騷擾讓他們無法睡覺,不戰而屈人之兵才是上上之策。諸位都是各軍之主帥,不會連這個都不知道吧?」
「總帥,我不知道,我連字都不認識。」一個身材高大的義軍頭領說道。這名義軍頭領雖然有些傻傻的,但是也說出了大伙的心聲。這裡除了馬政和趙邦傑,其餘的估計沒有幾個識字的人。
「按你這種辦法,猴年馬月才能攻佔黃風山山寨!我們什麼時候才能到太行山?」趙青兒很不服氣,忿忿不平地問道。
「我們要黃風山山寨做什麼?」趙榛的話一出,眾人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