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花爭艷的院子裡面,幾個女人幾乎是滾作了一團,而林嬤嬤則氣呼呼地站在邊上,連院門被推開都沒有發現。book.網
「咳咳……」殷墨玄進門之後雙手背後,而後一聲輕咳,不知道是誰驚呼了一聲「王爺」,正在忙乎著的眾人這才分散了開來。
白黎脫了困,眼巴巴地看著正在院門處站著的殷墨玄,他的形象瞬間變得高大起來,昨晚他對她的不人道之舉早就被白黎給拋到了九霄雲外,在心中直呼著:救星啊,救星!
而殷墨玄原本一聲輕咳之後就打算叫人住手的,可是在看到白黎那身打扮之後,他就開始恨自己的多管閒事了。
他根本就不應該進來!
只見一根象牙簪吊在白黎的鬢角,頭上圍著一條紅色絲巾,絲巾上還吊著幾條亂七八糟的墜飾,一束亂糟糟的頭髮從絲巾的上方冒出來,獨具一格,而且除了那些隨意披散著的長髮之外,中間還編了幾條小小辮子……
這還不算是最糟的,那雙眼是怎麼回事?煙熏了眼也沒她那麼可怕!
還有那身衣裳,白色裡襯,外面套一件粗布無袖褂子,腰間一條長長的粉色腰帶,剩下一截在前方隨意招搖,而下面,竟然只穿了一件粗布褲頭!
這裝扮,簡直比外頭的販夫走卒還要不如!
殷墨玄看著,眼角直接就抽了,不止眼角抽了,嘴角也順帶抽著,但是他最最想抽的,是她!
這個瘋女人!
到底是簡兮楠沒將「失心散」的毒解乾淨?還是她本身就是個瘋子?
殷墨玄氣得咬牙切齒,而白黎卻絲毫沒有意識到院子漸漸瀰漫起來的寒意,而且因為他剛剛的英雄救美,早就將昨晚的疙瘩給忘記了。
卻見她一邊甩著自己腦袋上那亂糟糟的頭髮,一邊滿臉得意地道:「嘿嘿,帥不帥啊?你知道這是誰嗎?這可是非常經典的傑克船長的造型哦。」
「傑克船長?」殷墨玄瞇了瞇眼,很淡定地挑眉問她。
白黎立馬擺著傑克船長特有的走路姿勢,扭著屁屁,擺著娘氣十足的手走到殷墨玄的跟前,還特得意地翹著屁股轉了個圈,「是啊,很帥吧?我知道你們都沒看過『加勒比海盜』,不過藝術是超越國界和時空的存在。」
殷墨玄看著白黎那模樣,垂在身側的雙手越握越緊。
她似乎還有些沾沾自喜?
打扮得跟個瘋子一樣,還自得自樂?
有本事再走近點轉圈圈,看本王不一巴掌拍死你!
正壓著心底的怒火,卻聽門口處傳來文彥修帶著震驚的聲音,「王爺……這就是你想讓我看的,那個……人?」
是人吧?文彥修很懷疑。
殷墨玄聽著自己的心腹兼好友的這一聲明顯質疑,嘴角忍不住又是一抽,看著面前的白黎,很想直接把她拍死然後跟文彥修說,不是她,那個和裴羽凰長得一模一樣的人不過是本王騙你玩的。我們的計劃不需要她了。
白黎沒聽懂兩人的對話,只看到殷墨玄的臉色變了又變,終於緩和回來的時候,又對著她勾了勾唇。
雖然面具外只露出了半張臉,可是那一笑卻讓白黎看傻了眼。
認識他這麼久,她還從沒見到他這麼笑過呢,簡直可以說是顛倒眾生啊。
白黎不由得又開始想像他拿下面具後該會是怎麼樣的一副「傾國傾城」之貌了。
「藝術?」殷墨玄冷眼看著她那身的藝術,冷哼出聲。
「嗯,恩。」正在發呆的白黎連忙回過神來,不由得連連點頭,頭上那只象牙簪子跟著那撮頭髮甩來甩去,心裡尋思著:看來他也是懂得欣賞的啊。
可是下一秒,殷墨玄卻是迅速伸手,將她頭上那支礙眼的象牙簪子猛的扯下,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聲音不帶半分情感,「來人,全給本王扒了,半個時辰後,帶到清心亭。」
冷聲吩咐完,殷墨玄轉身就走,文彥修眼角含笑,似乎是看戲過場一般,跟著殷墨玄身後離開,完全不理會後頭白黎的連連吼叫,「啊啊!我看錯你了!看錯你了!你個變態!你個沒品的惡魔!」
還以為是來解救她的,結果丫依舊是來摧殘她的!
嗚嗚嗚,她好想楠姐姐,要是她在的話,肯定不會讓他們這麼欺負她的……
「還愣著做什麼,把那衣服扒了,把人扔到水裡去,重新泡過!」見著殷墨玄已經離開,林嬤嬤冷聲吩咐。
在場的幾個丫鬟手腳並用,只三兩下,就把她頭上亂七八糟的東西卸了,然後抬進屋裡,直接扔進浴桶,林嬤嬤大步跨了進去,房門在瞬間關上。
下一秒,房中傳出了一道聲哀嚎聲:「啊啊啊,容嬤嬤,你就是升級版的容嬤嬤!」
……
半個時辰後,清心亭中,殷墨玄和文彥修相對而坐,悠悠品著桌上的香茗,說著一些貌似不搭邊的閒話,不消片刻,侍女的聲音在亭邊響起:「王爺,姑娘來了。」
殷墨玄和文彥修轉頭,就見白黎已經收拾齊整,少了煙熏的眼,少了亂七八糟的吊墜,專人裁製的衣裳襯出那一身姣好身段,嬌俏的臉蛋,靈動的眸,透著一身玲瓏精緻,雖然那表情看起來很是不情願。
小手捻著一撮被梳洗整齊的黑髮,來回捻弄,這樣的小動作很輕易被林嬤嬤一個巴掌給打了下去,白黎又是一臉炸毛的表情,不開口的時候,這些表情倒是叫人玩味得很。
「還不快給王爺和文先生行禮。」林嬤嬤湊在白黎的耳邊低聲說著,白黎撇撇嘴,原本不想搭理,可是想到她還要跟殷墨玄談談條件,只好稍微委屈一下自己,做做樣子了。
腰身微微一軟,白黎雙手置於腰側,巧笑倩兮,對著兩人從容行了一禮,顧盼間,竟也有了大家閨秀的八分模樣,這叫殷墨玄不免有些意外,甚至於負責教導的林嬤嬤也很意外,看來她雖然喜歡和自己唱反調,但自己說的那些規矩禮儀倒是記了個**分。
殷墨玄看著她那乖巧玲瓏的姿態,原本該滿意才是,只是心底總覺得有什麼不自在,似乎,有些東西不對了。
這樣的白黎,讓他覺得很是陌生。
文彥修一雙眼直盯著白黎,末了,不動聲色地轉頭,對著殷墨玄微微點了點頭,「這樣一看,倒是有著九成的相像了。」
殷墨玄微微撇開心底的不自在,回視了一下文彥修,卻聽得白黎已經嗷嗷叫了起來:「啊啊,你說什麼相像,莫非你也知道……」
「呵,才有了幾分樣子,轉眼間就沒了。」殷墨玄一聲冷哼,打斷了白黎的話。
白黎眨眨眼,意識到他們的計劃實屬機密,這裡奴才丫鬟一大堆,還是不說為妙,而且這個文什麼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知情呢。
這麼想著,白黎連忙斂了斂情緒,低頭垂眸,靜默不語。
「這還差不多。」見著安靜下來的白黎,殷墨玄低喃了一句。
可是白黎一聽,卻下意識地接口道「難道我之前的樣子很朦朧麼?」
殷墨玄一頓,黑眸瞪了她一眼,白黎大眼咕嚕,不以為意。殷墨玄看著她這般態度,方纔的不適一掃而光,眸底升起點點笑意,「確實挺朦朧的。」
白黎被他這一句堵得沒了聲,又想起今天還要跟他談條件……她忍!
「小女子長得太朦朧,真是不好意思。小女子以後會注意,盡量不讓自己太朦朧的……」白黎微微笑著,轉向文彥修,「文先生是吧?小女子這廂有禮了!」
殷墨玄看著白黎那小女人的乖巧模樣,只覺得心上一抖,有點……雞皮疙瘩。
文彥修看著殷墨玄的反應,嘴角的笑意意味不明。
「在下文彥修,久聞姑娘大名。」
「文彥修?好名字!」白黎故作深意地讚了一句,而後搖搖頭歎氣道:「想當年讀書的時候,對於那些文言文修的好的同學,我可是羨慕嫉妒恨都來不及啊。」
「……」文彥修的嘴角抽了抽,轉眸卻看到了殷墨玄似笑非笑的表情,只能硬著頭皮道:「不知姑娘口中的文言文是何意?」
「啊?」白黎眨眨眼,這才意識到這裡是古代,他們的文章在現代被稱作文言文,可是在這裡,卻只能說是現言文了。
這個解釋,有點麻煩啊……
撓撓頭,白黎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殷墨玄好似發現了她的難處,為她解圍道:「文、彥、修,這三個字是怎麼寫的。」
邊說,他邊用手指沾著茶水在石桌上寫出了文彥修的名字。
白黎認真地看著,等他寫完之後卻是一陣哈哈大笑,「什麼嘛,這三個字我也認識的!」
得!剛剛那大家閨秀的姿態在無形之中消失殆盡,不過,林嬤嬤已經算是十分安慰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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