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中瀰漫著食物的香味,好像是……好像是蔥花面的味道,好香……
寧菲費了好大力氣才緩緩的睜開眼睛,眼皮彷彿黏在了一起似的,眼前一片花白,好一會兒過後,周圍的一切才清晰的映入她的眼中。
這裡……是她和墨希堯的臥室,原來她沒有在醫院,而是在這裡,很好……她不喜歡醫院消毒水的味道。
緩慢的移動的有些僵硬的脖頸,她轉頭看向床邊,在對上墨希堯平靜無波,正目不轉睛凝視她的容顏時,輕輕的挑了挑眉,然後揚起一抹燦爛的笑意。
「墨希堯,幹嘛不說話?」
也許是睡得時間有些久了,她的聲音此時有些粗啞,不是太動聽,聽到自己的這般時間,寧菲嘟了嘟雙唇,然後什麼也不說的,笑米米的看著墨希堯。
「呀!你醒了!你還知不知道你是誰?」
突然一放大臉出現在墨希堯的身後,雙唇油漬漬的,手中捧著一個大碗,因為他的靠近,那股蔥花味更香了。
「蔥花面?」
聞言,喬森愣了愣,然後連忙點點頭,目光還是急切不已的看著她。
「快說啊,你到底知不知道你自己是誰?」
看著他一臉的興奮,寧菲自然知道他的興奮從何而來,感到一陣好笑。
「喬森,難道你不知道在一個很久沒有吃飯的人面前,端著這麼一碗香噴噴的蔥花面是一件很不道德的行為嗎?」
下一刻,墨希堯拿出了手機,撥了一個號碼。
「聶佐!」14967626
剛剛喊完這個名字沒多久,臥室的門就被推開了,聶佐帶著兩個保鏢走了進來,他從喬森的手中奪過那個盛著蔥花面的碗,然後那兩名保鏢則是架住喬森,將他拖出房間。
「喂喂喂,墨希堯,你……你這是卸磨殺驢,你老婆醒了,你就要把我趕出來了,我警告你,下次如果再有類似的事情,我絕對不出手,絕對不出手,喂喂!你們不要用這麼大的力氣,胳膊很疼的,呀呀呀!」
隨著關門聲的響起,喬森的嚎叫聲也被阻隔到了門外,下一刻,偌大的臥室中又剩下了寧菲和墨希堯兩人了。
先前醒過來的時候,對於昏迷前發生的事情,寧菲還沒有完全回過味來,後來又加上喬森一陣鬧騰,所以氣氛也沒有那麼沉悶,現在房間中只剩下他們兩個人的時候,寧菲看著始終沉默不語的墨希堯時,心一點一點點額變得沉重起來。
雖然當時匕首刺入胸口後,疼痛快將她淹沒了,但是她還是看到他眼中那難以形容的痛楚和複雜,那種從他週身散發的哀慟讓她……幾乎無法承受。
輕輕的吸了口氣,她深深的凝視著她,然後慢慢的反握住他的手,臉上揚起了一抹委屈。
「墨希堯,對不起……」
聽著她軟軟的聲音,看著她可憐兮兮的表情,墨希堯還是沒有說話,依然只是那樣靜靜的看著她。
好一會兒過去了,房間裡還是寂靜一片,看著如此沉默的墨希堯,寧菲心中甚至有些發楚了,更緊的握住了他的手。
「墨希堯,對不起,我不該自作主張的,但是那個情況,我不知道除了那麼做之外,還能做什麼,甚至我連我做了什麼都不知道了,只知道我回過神來的時候,匕首已經刺入胸口了,對不起,讓你擔心了,對不起,沒有和你商量,對不起,一千個對不起,一萬個對比起,墨希堯,你不要這樣不說話好不好,你這個樣子讓我很難受……」
寧菲原本只是想哄他開心,但是在心愛的人面前就是這樣,說著說著就真的淚水溢滿眼眶了,撲簌撲簌的往下落。
看到她這個反應,墨希堯心中所有的沉重,所有的壓抑都消失了,所有的一切情緒都化作一聲長長的歎息,起身坐在了床邊,小心翼翼的將她攬入懷中,為她擦拭著臉上的淚水。
「剛醒過來就哭,看你現在哭的跟個花貓似的,很醜。」
聽到他這麼說,寧菲哭的更凶了。
「墨希堯,你嫌棄我,你欺負病人。」
聽著她的指控,墨希堯笑了笑沒有再說什麼,只是依然輕柔的為她擦拭著淚水,他的動作從頭到尾都沒有扯動她胸前的傷口,好一會兒,直到寧菲不哭了,他才在她的額頭上輕輕的印下一吻。氣空晰切費。
「菲菲,絕對不能再有下一次,不可以再這樣你虛弱的躺在床上,而我除了這麼看著你,卻什麼都做不了。」
雖然他說完的語氣平平淡淡的,彷彿在談論天氣一般平常,但是寧菲卻聽出了他話中的無力感,還有那種隱隱的痛楚和自責。
想起這幾次受傷,寧菲心中一陣酸楚,她能夠明白他的心情,曾經她得知墨希堯受傷的時候,卻什麼都不能做的感覺,那種無力和痛苦的感覺是她永遠都無法忘記的。
「好,我答應你。」
我會答應你,但是卻不敢保證下一次如果還有類似的事情的時候,我是不是能夠記住我的承諾,因為那個時候……我只想保護你……
墨希堯深深的凝視她片刻,雙唇微抿,最終什麼也沒說,只是牢牢的將她擁入懷中,彷彿再也不會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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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希堯看著面前籃子裡盛著的新鮮草莓,然後又抬起頭面無表親的看著門外的歐陽晗昱。
「聶佑,把草莓拿進去。」
聶佑連忙應聲走上前,將草莓提起來然後轉身走進別墅,對於歐陽晗昱他則是始終都沒有看上一眼。
看到聶佑的動作,歐陽晗昱笑了,眼中洋溢著些許輕鬆,雖然他每隔兩天回來送一次草莓,墨希堯從來都沒有人讓他進去過,但是他還是很開心,墨希堯也知道寧菲愛吃草莓,所以如果每天他都讓人提進去的話,那他至少知道寧菲現在沒有危險了。
對墨希堯點了點頭,他朝二樓的看了看,不知道她在的臥室是那一間,雖然很想親眼看看她,可是……門前的這尊門神是他請不走的,自然也不會讓他進去。
如果說墨希堯可是這樣一直防著他,也是不可能的,但是他卻沒有投巧的進去的另外一個原因則是,他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寧菲,雖然寧菲那一刀不是他親手刺入的,但是和他親手做的有什麼差別,事情的起因就是他不是嗎?他一直想要保護她,想要給她最好的,但是……似乎會總是讓她受傷……
黯然的收回目光,他轉身慢慢的離開的這座別墅,曾經輕快的腳步,現在卻是沉甸甸的。
墨希堯回到房間之後,就看到寧菲正噴著一盤草莓吃著,紅色的汁水沾在她的唇上,讓她的雙唇嬌艷欲滴,彷彿隨時都在等待著他採擷似的。
深吸口氣,他壓下渾身的躁動,然後走到她面前坐下,從她手中拿過還剩下大半盤的草莓,看著她眼中的不滿,他輕輕的挑了挑眉。
「今天已經吃的差不多了,喬森說現在你不能吃太多的涼的。」
寧菲依依不捨的看著他把草莓放到一旁,雖然很想辯解草莓沒有多涼的,但是她也知道這個時候她任何的辯解都是沒有用的。
「歐陽晗昱走了?」
「嗯。」
「草莓很好吃。」
「嗯。」
「你要不要嘗嘗?」
「……我不吃。」
聞言,寧菲笑著看著他眼中的倔強,宛如鬥氣的孩子似的,對於歐陽晗昱經常過來給她送草莓的事情,他從一開始就沒有瞞著她,但是在告訴她草莓是歐陽晗昱送來的時候,他看著她的目光卻是一動不動的,現在想起來他那般模樣她就覺得好笑。
慢慢的挪動身子,想要朝他的方向靠近,她剛剛一動,墨希堯似乎就知道她腰做什麼,連忙按住了她的肩膀,然後主動的坐在了她的身邊。
寧菲笑嘻嘻的靠在他的懷中:「墨希堯,我現在沒有什麼大礙了,元氣恢復的不錯,精氣神也很好了,傷口只要注意的話就沒有問題了。」
墨希堯輕輕的為她捏著手背,對於她的話宛如沒有聽到似的。
寧菲笑著挑了挑雙眉,把玩著他襯衫的紐扣。
「墨希堯,我告訴你喲,當時我自己刺自己一刀的時候,還是有幾分自信的,你知不知道我原來讀書的時候,哪門課程學的最好?生物!」說到這門課,寧菲似乎頗為自豪,高高的抬起了下巴,「當初我的生物可是參加過全國比賽的,得了第二名,所以……對於人體的結構,器官位置我都是清清楚楚的,當初上大學的時候,我本來想讀醫學院的,可是其他科目的成績有些差了,沒有辦法讀醫學……」
聽著她絮絮叨叨開始說起以往的事情,墨希堯的眼中也不由的揚起一抹笑意,他喜歡這樣靜靜的聽著她講著她以往的事情,那些他從未參與過的事情,雖然當初聶佐給他的調查資料中都有,但是他還是想聽到她親口說,那會讓他有種自己也曾經參與過她的生活的感覺。
寧菲喋喋的講了好一會兒,接著才反應過來自己的早就跑題跑得十萬八千里了,訕訕的笑了笑。
「我對人體的結構很瞭解,所以……知道匕首刺在那裡是沒有生命危險的,而且我也知道你一定會很多帶我找到很好的醫生的,所以我不會有事的,墨希堯,我不會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我要一直陪著你,一直一直都陪著你的,所以……我不會讓自己有事的。」
雖然她說的輕鬆,彷彿曾經她用匕首刺向自己不過是一場玩笑似的,但是他卻知道其中的驚險,就算是他也無法完全的保證將匕首刺入,在手柄看起來比較的確是直直的插入,而且不能偏離心臟太遠的距離還能保證自己的安全,所以他自然也就知道寧菲這麼做成功的幾率是一半一半,稍有不小心,她就可能就永遠的都醒不過來……
想到這裡,他不由的稍稍的收緊了雙臂,輕輕的在她額頭吻了一下。
「菲菲,永遠……永遠不要再做這種事情……」
「好,只要你永遠永遠都不要讓自己這麼危險。」
墨希堯目不轉睛的凝視她好一會兒,然後用力的點了點頭。
「等你身體再好一些,我帶你去看一些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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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墨希堯伸過來的大手,寧菲笑了笑,然後接著他的力道走下了車子,然後跟著他一步步的朝大廳走去。
上一次離開這裡的時候,她滿身是血,意識也有些不清楚了,現在再次踏入這裡,她的心裡並沒有太多的障礙,不過又是一場征程罷了,有墨希堯在身邊,她又有什麼好怕的。
他們兩人剛剛踏入大廳,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了他們身上。
在看到寧菲的那一刻,歐陽晗昱差點忍不住的要從位子上站起來人,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克制住,眼神卻是急切的按著寧菲,上下將她打量一遍之後,最後目光回到她的臉上,看到她的雙頰紅暈,泛著健康的光澤,他懸了許久的心終於長長的落了地。
寧菲看到文森特家主和七位長老還有歐陽晗昱以及……時冉都已經在裡面了,除此之外還有一些人,應該是每個長老的孩子或者最親密的人。
「davis,你遲到了,」大長老說完,接著又似笑非笑的看著寧菲,「寧菲,你真是命大,幾次病危都能搶救過來。」
大長老笑著,可是眼神卻是陰沉無比的,彷彿恨不得立刻將她碎屍萬段似的,對於helen的死,她早就聽說了,可是一切都是他造成的,但是他卻把所有的憤怒都轉移到了她的身上。
「大長老,你信上帝嗎?上帝是愛護眾生的,既然我沒有做虧心事,自然是會保護我的。」
話音剛落,大長老倏地的從位子上站起來,臉色發黑,微微泛紅的雙目直直的盯著寧菲。
「寧菲,你是在說我的女兒做了虧心事嗎?」
這一次沒等寧菲開口,墨希堯已經淡淡的打斷了他的話。
「至於是誰坐了虧心事,我想過一會兒大長老自有定論。」
說完沒有理會大長老的叫囂,他帶著寧菲朝自己的位子走去,然後讓聶佑將寧菲的位子搬到他身邊,按照文森特家族的規矩,文森特家族的人的另一半是沒有資格平起平坐的,就算是按照文色特家族婚禮迎娶的人也不可以,所以墨希堯的這個做法,直接是挑戰了文森特家族的規矩,就連文森特家主也皺起了雙眉。
不過墨希堯卻沒有給他們發難的機會,而是對身後的聶佐點了點頭,後者立刻明白了,走到大廳中央,將手中的平板電腦透過通過儀器映射到旁邊雪白的牆壁上,頓時一副好像是從上方拍到的影像就出現在眾人面前。
只見畫面中的幾個人正在草坪上,一個女人抱著一個人坐在草地上,另外一個女人則是從她手中搶過匕首,然後猛地刺入她身側的人的胸膛……
看到這一幕,眾人誰都沒有說話,雖然視頻已經播放完畢,但是所有人的目光還是停留在牆壁上。
「三少,剛才播放的視頻應該是衛星拍攝下來的,上面看的清清楚楚的,是安德森太太用匕首刺傷了helen。」
雲朵的聲音不大,在寂靜的大廳中並不顯得刺耳,她似乎只是單純在對費斯講述著視頻上的內容,但是所有人卻將她的話聽得一清二楚。
時冉呆呆的看著視頻,腦中轟然一片炸開,整個人僵硬的如石頭一般,無法動彈,四肢冰冷,渾身的血液似乎都開始倒流了。
那裡……那裡沒有了攝像頭,她是躲開了攝像頭的監控,但是卻沒有躲開影像的的數據。
倏地,她跳了起來,用力的搖著頭。
「不,不!那段視頻是假的,家主,是davis想要陷害我,那段視頻是假的!」
聶佐收了平板電腦,然後恭敬的往前走了幾步。
「家主,剛才的那段視頻是美|**|方衛星拍攝的畫面,分辨率已經達到0.1米,所以可以清楚的看到當時事發的情景。」
文森特家主看了聶佐一眼,然後朝坐在旁邊的墨希堯看過去。
墨希堯什麼都沒說,甚至都沒有看他,只是在看著寧菲,似乎在隨時的查看著她是不是有什麼地方不舒服似的。
「davis,你想怎麼樣?」
墨希堯看著他,對他輕輕的點了點頭。
「安德森太太親手傷害大長老的女兒helen,這件事與我無關,家主說如何處置就如何處置。」
文森特家主扯了扯嘴角,然後看向大長老,大長老還保持著剛才的姿勢,一動不動的看著早就已經沒有了影像的牆壁。
「大長老,helen是你的女兒,你想怎麼處理?」
大長老緩緩的看向他,然後目光又緩慢的落在已經臉色蒼白如紙,渾身顫抖的時冉身上,好一會兒都沒有說話。
「大長老那麼疼helen,前段時間大長老不是說了嗎?一定會為helen報仇的,血債|血償,」七長老凱莉輕撫著自己的剛剛修好的指甲,似乎是漫不經心的開口,但是其中每一句話都講幾個人送到了風口浪尖上,「可憐helen那麼可愛的一個女孩,就這樣香消玉殞了……」
「你給我閉嘴!」
大長老的猛的一掌拍到了桌子上,鼻翼快速的扇動著,似乎在極力的控制著情緒,然後直直的看著時冉,許久都沒有說一句話。
對上他宛如憤怒的野獸的目光,時冉感到自己渾身的血液都凝固了,這段時間她所做的噩夢似乎都成真了,自從得知helen去世的消息,她每天都戰戰兢兢的,按照當初的幾乎,她只是要傷了helen就可以了,她被專門訓練過,不會傷到helen的要害的,剩下的事情,大長老和三長老他們自然會處理。
雖然沒有搬到墨希堯,但是也是傷到了寧菲,傷到了墨希堯的致命處,所以在聽到寧菲一次又一次的病危時,她感到的是開心和慶幸,每天都盼望著寧菲拿給你夠死去,只要寧菲死了,大長老就會將helen的死全都怪到她的身上。
現在不但寧菲沒有問題,當初她刺傷helen的視頻也被衛星拍的清清楚楚的,那個時候大長老在面對傷害helen的「兇手」寧菲時,是那樣的義憤填膺,盛怒不已,如果他不想被文森特家主指出不當的話,肯定會拿她開刀的。
她是三長老的妻子,可是卻沒有家族繼承人的妻子能夠享受的待遇,只要文森特家主或者大長老同意,他們可以隨意處置她。
想到這裡,她感覺自己的雙腿已經快要站不住了,抖如篩糠,為什麼……事情為什麼會這樣?原本所有的一切計劃都是非常完美的,就算文森特家主知道事情可能有蹊蹺,但是在沒有確切證據的情況下,他還是會選擇沉默,支持大長老的。
可是現在事情卻出現了偏差,本來該黯然無恙的helen死了,本來說生命垂危的寧菲卻好好的出現在大家的眼前,而當初覺得萬無一失的計劃卻被衛星拍的清清楚楚。
當初所有人說是寧菲傷的helen時,大長老的怒火是那樣的旺盛,如今他也會用那一套方法用在她身上嗎?
為什麼……為什麼老天要這麼對她,為什麼就不能讓一切的事情按照原本的計劃順順利利的進行呢。
她該怎麼辦?她該怎麼保住自己?
三長老……只有三長老了,三長老那麼寵她,一定會保護她的,如果三長老出面的話,以大長老和三長老的交情,或許可以放她一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