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如果讓蕭敬知道了這件事,我亦怕他在徹查搜捕這幫人的時候,會剝皮抽繭的帶出我來,不但是我,當日楊正誣我父親為五王黨的時候,在金鑾殿上為我父親出頭的李誠將軍,以及後來我被困關雎宮時,為我去找皇帝的蕭寒,都要連帶其中不得頭脫身。舒虺璩酉而一但他們有事,我雲家便無疑就成了七王黨,一樣的萬劫不復滿門抄斬,這個結果無論如何都不是我想看到的。
如此,說,還是不說,都讓我為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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存了這樣的疑慮,我再去永曦宮時,心了就多了幾分仔細,很是留神楊雪和月芽的臉色,可這二人卻表現得無比正常,任是我多努力,都看不出半點端倪來。
即便如此,我依舊不放心,蕭寒再命人傳信來要見面時,我便在他的信下畫了把匕首,再交由來人帶回,喻意是:「有危險。」15174816
第二天我去給皇帝送燕窩湯時,在御書房中遇見蕭寒,他看向我的眼裡有著疑問,我苦於無法向他說明,心下亦是著急。皇帝喝一口燕窩湯,笑道,「汐兒,這又是你親手燉的麼?裡面有股竹葉香呢?」
「呃,」我一愣,我每天都命人給皇帝燉燕窩湯,上次和蕭寒相會完後,我因銀蝶的話而心不在焉,袖袂間沾了竹葉也不自知,回到關雎宮,我去小廚房親自看視那盅燕窩,舉手揚袖間將那枚竹葉掉了進去,待得出鍋要送去時才發現。每日給皇帝送燕窩本只是門面帳兒,我心下不耐煩,用銀匙挑出竹葉也就拉倒。燕窩送來皇帝跟前時,他一嘗,便贊有股竹葉香,竟很是喜歡。無心之舉倒歪打正著,以後每日的燕窩湯裡,我都會命人放進竹葉。
我突然心頭一亮,瞬間計上心來,便點頭笑,「臣妾想著皇上總吃燕窩,定會覺得膩,但皇上中毒之後,龍體傷了元氣,燕窩是斷斷不能停的,這才想著放幾片竹葉進去,去去膩氣。」
「汐兒心思奇巧,待朕總是比別的妃嬪用心,」皇帝極受用的樣子,笑米米對蕭寒道,他吩咐阿澤,「給六王也盛上一碗。」
蕭寒忙謝恩,我看看他二人,只做無心的樣子,笑了繼續道,「皇上既然喜歡,臣妾以後再多摘些竹葉,不但燕窩裡可以放,其他的吃食裡也可以放呢,只是,只是以前的竹葉都是臣妾親手去摘的,現在,現在卻是有些不敢去了。」
皇帝就奇怪,「不敢?為什麼?」
我低著頭,極委屈無奈的樣子,「前兒臣妾去摘竹葉時,身邊的銀蝶碰見了皇貴妃身邊的月芽姑娘,月芽姑娘很是不信咱們是去摘竹葉的,言語間對銀蝶諸多質疑,道那兒常有鬼祟出沒,平常人都不敢經過,偏我們倒去摘什麼竹葉?」
皇帝就有些怒,「怎麼這樣的傳言宮裡還有麼?」
我忙搖頭,「臣妾早就沒再聽過這樣的話了的,臣妾也從來不信這樣的話,便是當日臣妾曾親身在那兒被人擄劫過,想來也定是有人借此攪亂宮中人心而已。便是她月芽,嘴上說著這樣的話,她自己倒一個人從那兒出入?若說臣妾主僕行跡可疑,那她呢?」
皇帝點頭,「你說的有道理,嗯,你有沒有好好的問一問她?」
我搖頭,「臣妾當時和銀蝶分散開的,並不在當場,」說著,我又歎一口氣,「便是在當場,臣妾也不敢,她是皇貴妃身邊的人,打狗還要看主人呢,臣妾哪敢問責皇貴妃身邊的人呢。」
「是皇貴妃身邊的人又如何?還不是一個奴才?你堂堂一個從三品的婕妤,還不能問她個奴才的話麼?」皇帝放下燕窩,卻不以為然。
我盈然欲泣,「皇上的話自是沒錯的,可是皇貴妃形勢凜冽嚴厲,也不知這月芽有沒有將此事告訴她,臣妾想著,身為宮妃當謹言慎行,既然已經入了人的眼,引得別人起疑,竹林那兒還是不要再去的好,以免引起不必要的無妄之災。」
說到最後一句,我眼波不動聲色的對著蕭寒一轉,蕭寒顯然早已明白,當下不露痕跡的點一點頭。
皇帝卻擰眉,「謹言慎行是好的,只是去摘個竹葉倒也不必如此顧慮,嗯,你想去就去,若永曦宮對此有疑問,只管讓她來問朕,」說著,他伸手握一握我的手,憐惜道,「但如今天愈發熱了,那些活兒命奴才去就好,你還是在屋子裡歇著罷。」
我得了他的許諾,已是歡喜之至,便笑吟吟道,「皇上放心,便是天熱,也不能總悶在屋子裡。竹林中亦是個清涼之所,在林中坐著,倒比放了冰的屋子裡舒服呢。」
「嗯,」他也就隨我,「只是,那兒的路不好走,得多帶人跟著。」
「是,」我笑著答應,眼角餘光一轉看向蕭寒,卻見他眉頭微鎖,居然有些心不在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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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關雎宮後,我便又是慶幸又是頭疼,看皇帝的神色,他還沒有發現兵防圖的丟失,據我將兵防圖交給阿諾已有一些日子,這些日子只怕已經足夠他們對肅州不利。而我居然到現在都還沒能想到辦法,讓皇帝察覺這件事!
急,急死我了。
正為這事兒愁著,宮中風雲突變,皇帝一道旨意,「皇后病癒,迎回靖寧宮居住,後宮之權交回靖寧宮。」
這道旨意一下,滿宮中如滾油鍋中潑進了一瓢涼水,「嘩」的炸開,永曦宮如何且不說,張容華和韻貴人急急來到關雎宮,劈頭就道,「娘娘,皇后回靖寧宮了,這可如何是好?」
我笑,「皇后鳳體痊癒,今後和皇上龍鳳和諧,乃是喜事,你們倒急什麼?」
韻貴人漲紅了臉,張容華一拉她的袖子,冷笑道,「罷了,婕妤娘娘有皇上護佑,哪是咱們這些人可比,咱們又何苦總是熱臉來貼人家的冷屁股,走罷。」
她這話不但粗俗,而且極度無禮,銀蝶在邊上聽著不像樣,便上前道,「婕妤娘娘跟前,容華主子這說的是什麼話?」如如父父知。
「哼哼,」張容華卻全不懼銀蝶的話,「我這話聽著自然是不好聽的,婕妤娘娘跟前也確實冒犯,但靖寧宮今非往日,明兒都是她那刀俎上的魚肉,我得罪婕妤娘娘,婕妤娘娘若要懲治我就再好不過,總強過明兒被人萬劫不復。」
我淡淡的笑,「你的意思是,本宮的手段再強,也狠不過靖寧宮那位?」
「難道不是嗎?」張容華上前一步道,「嬪妾和韻貴人在娘娘跟前早也暗示,晚也暗示,娘娘卻一徑只做聽不懂。嬪妾等人只當娘娘心思單純聽不出來。可娘娘幾次死裡逃生,如今更得皇上聖寵,再說娘娘是那沒心眼兒的,別人信,嬪妾卻不信,嬪妾說句大膽的話,皇后一出靜安宮,只怕第一件事就是針對娘娘您,娘娘雖有皇上護著,卻抵不過別人日夜惦記著。嬪妾和韻貴人一來無寵,二來身份低微,雖遲早也難逃她下手的那一天,卻總是要在娘娘之後先看著娘娘什麼下場的。」
我頓時大怒,啪一拍桌子,指著她喝道,「張容華,你太放肆了。」
她撲通跪倒,昂然道,「嬪妾知道嬪妾今日太過言語無狀,但是,難道嬪妾說的不是事實?」
我森森冷笑,「是什麼事實?皇后鳳體痊癒,闔宮無不為之歡喜,你卻來本宮這裡危言聳聽,本宮就該捆了你去靖寧宮,交給皇后娘娘發落才是。」
張容華臉色一白,邊上韻貴人已是急紅了眼,急忙過來跪下相求,「娘娘饒命,表姐這幾日身子不適,這才精神恍惚胡言亂語,娘娘向來寬和仁慈,求娘娘饒過表姐這一遭兒罷。」
「表姐?」我早就知道她們是表姐妹,只是當面卻從未說破過,此時見韻貴人急得亂了分寸,我用絹子拭一拭護甲上並不存在的灰塵,淡淡道,「怎麼她是你表姐麼?」
韻貴人眼中滴淚,垂頭道,「是。」
我看一看她,交握住雙手,問,「本宮其實很不明白,皇后娘娘因病去靜安宮靜養,如今鳳體康癒回靖寧宮住著,這和本宮有什麼相干?怎麼你們卻口口聲聲她回靖寧宮,本宮就要萬劫不復了似的?再者,即便真的是這樣,又關你們什麼事?卻要你們姐妹來本宮這裡擺出一副血諫的樣子來?可不令人奇怪?」
這確實是我不明白的,皇后當日因要毒殺我,而被皇帝撞破被禁之事,宮妃們雖心下知道她定不是因病靜養,卻於事實真相並不知情,如何今日她被赦,張容華姐妹就認定了皇后第一個便會拿我下刀?而即便她們真的知道內情,我死我活,又干她們何事?
韻貴人和張容華對看一眼,韻貴人淚汪汪道,「表姐,要不,就實說了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