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07-11
又過了一日,數十弟子相繼湧入劍宗,這些弟子,並不是前來投靠劍宗的,而是前些日子,被黎明遣出尋找劍皇和宋真的弟子,全都被黎明召了回來。
接下來,就傳出了劍宗在黎明的帶領下,進行軍事化修煉的消息,而劍聖和劍魔兩派也紛紛效仿。
劍宗的這一系列的舉動,很自然地引起了許多宗派弟子的恐慌,前些日子黎明和道宗的矛盾大家都看在眼裡,黎明馬上又在此時做出這種事情,明顯就是針對道宗的。
而道宗天華在得知這一消息後,就一直嚷嚷著要見宗主。
無期無奈,雖然因為夏子明的事,天華暫時被囚禁,但顧及其這麼多年來對道宗兢兢業業,且在道宗上下的影響力,遂決定在凌雲閣,當著眾長老的面,會見天華。
天華一進凌雲閣,非但不向宗主行禮,反而哈哈大笑起來,這弄得眾長老不明所以不說,讓身為宗主的無期更覺是顏面掃地。臉色剎那之間變得陰沉起來。
不過既然作為宗主,就得有宗主的風範,在這一點上,無期倒是做得極好。
只見他抬起本應是發怒出擊的拳頭,卻若無其事地放到嘴邊咳嗽了幾聲,然後沉聲道「你笑什麼」
「我笑你蠢,笑你們這一個個老頭子已然無可救藥了啊」
在聽到天華的第一句話時,無期的臉頓時變得青一塊紫一塊,而在聽到後面的一句話時,在場所有長老的臉都變得陰沉起來。
「天華,你——」墨夫子第一個坐不住了。
而天華卻沒有因為墨夫子的動怒,而有絲毫的收斂,反而變得越來越猖狂起來「你,就是你!倘若我記得沒錯的話,當初你就是第一個因為那小子的話而動情的吧!作為道宗一代長老,不但不懂得維護我道宗的尊嚴,還在那為一個初入唐門的一個小弟子流淚,就算是我,也替你感到害臊,真不知道你這幾百年是怎麼活過來的!現在滿意了吧?現在他正在那努力訓練從道宗離開的弟子,然後準備來攻擊道宗呢」
天華前面的一段話,不但趁機侮辱了墨夫子,還開始以下犯上地詆毀他的尊嚴,就以此,墨夫子此時出手就算是殺了天華也不足為過。但後面的一句話,卻是硬生生地擊在了他的軟肋上,縱然他再想維護黎明,但黎明眼下所做的一切,確實是讓人有些無法理解。
「呵呵,就算正如你所說的那樣,但一個才體尊後期,遲遲無法進階為靈尊境的弟子,他又能在這唐門中翻出怎樣的風浪來」墨夫子突然感覺抓住了說服天華的關鍵所在。
「你就別呵了」天華道「你別以為我不知道,黎明便是天魔的本體輪迴,而且他也已然在進入唐門之前,解除了當初天羅封印在他身上的封印」
眾長老愕然,齊齊砍向墨夫子和無期二人
凌雲閣樓上。
「師尊,你今日表現得似乎有些激動了」無期道。
「哼」墨夫子冷哼一聲道「我就是看不慣天華那副不可一世的樣子」
無期遲疑道「可弟子覺得,天華所說,也並未全無道理」
墨夫子轉身看向無期,道「我知道你的顧慮,如今你貴為一宗之主,凡事都要為大局考慮。師尊這樣強迫你,確實是讓你為難了」
「師尊,弟子並無此意」
「有此意也好,無此意也罷」墨夫子微微感觸道「看到你今日成就,我有時在想,要是你現在依舊是當初對我唯命是從的弟子就好了。可這一切已經是過去式了。現在你就放開手,為了道宗,也為了你自己,去做你認為正確的事吧!為師這把老骨頭尚能發出一些光熱,但能否照亮多遠,就只能看後來者了。要是有一天,我做出了什麼有損於道宗的事情,你也大可以把我給抓起來,公事公辦」
「師尊」無期兩眼紅潤,雙膝跪下
這天下午,天華便被道宗放了出來,恢復了自由身,其理由是,夏子明逃了,而他沒逃,這足以說明他的清白。
與此同時,劍宗也迎來了一位重量級的來客。
劍宗的行宮都是建立在堅硬的岩石表面的,而當這人腳一著地,隨著他的行動,便在他的身後留下了一排清晰可見的腳印。
黎明還在屋內打坐,便感受到了強大氣息的降臨。
而常竹,張兵,何天龍,以及許許多多的弟子,在感受到這道氣息後,臉色都變得凝重,甚至緊張起來。
黎明帶領常竹,張兵和何天龍三人走向大門口,迎向墨夫子,卻在他開口之前,又有兩個久未相見的身影出現在他們面前,擋在了黎明和墨夫子的中間。
「呵呵,想不到我這個不速之客在劍宗竟是如此受歡迎,剛一到來,就有如此多人來迎接我」墨夫子微微自嘲道。
「哪裡」劍聖弓手道「夫子能來到我劍宗,已然是蓬蓽生輝,只是劍皇前些時間出去雲遊了,未能親自前來迎接夫子,還請夫子見諒」
「我來,不是找劍皇的,而是找他」墨夫子從袖中伸出一根手指,輕輕指向劍聖身後的黎明。
劍聖回首看了黎明一眼,然後轉頭回應道「我劍宗區區一新入門弟子能讓夫子如此掛念,實乃榮幸。只是夫子從未涉足過劍宗,今日一來,我劍宗定將盡一下地主之誼,讓夫子好好休憩一段時間,還望夫子不要推辭」
「我剛才就說了,我前來,不是為了休憩,而是為了找他」墨夫子目光一直集中在黎明身上「而且在我看來,他並不簡單」
話音落下,在場氣氛頓時變得緊張起來。雖沒有一人露出殺機,但空氣已然在這一刻凝重起來了。
「放心,他既是劍皇弟子,我是斷不可能傷害他的。況且,我今日前來,只是有要事想要和他單獨談一談,並無別的什麼意思」墨夫子道。
「我想」
劍聖的話還未出口,便被黎明打斷了「既然今日墨師伯是為弟子而來,那麼弟子就跟墨師伯走上一趟便罷」
跟在墨夫子身後走著,黎明說不出是什麼滋味。他想像過很多道宗攻擊劍宗的方式,但他從未想過,這個當初因為他的一番話而掉眼淚的前輩,會是道宗入侵劍宗的第一人。當然,他也可以選擇拒絕他,但那必定會點燃他與劍聖和劍魔之間的戰鬥火焰,到時場面將是另外一種無法控制的場景。至少,他現在站出來,或許還有挽回的餘地。
跟著墨夫子走進一空置的房間,當劍聖和劍魔即刻想要進入的時候,門卻是在此之前「啪」地一聲合上了。
房間有些昏暗。站在房間中央,看著墨夫子有些高挺但卻同樣蒼老的背影,黎明不知該說些什麼。
墨夫子同樣保持著同樣的姿勢,同樣保持沉默,似乎還在糾結或者掙扎著什麼。
突然,墨夫子好似下定了決心,黎明全身神經也跟著緊繃了起來。轉身,一個閃著亮光的手掌猛地拍在黎明額頭
在劍聖等人焦急的等待中,門打開了,墨夫子面無表情地走了出來。
而常竹,張兵和何天龍三人,更是迫不及待地直接跑進了房間,看著正坐在地上打坐的黎明,一臉疑惑。
劍聖和劍魔同時看出了端倪,然後以不可置信的目光看向墨夫子「夫子你」
墨夫子擺了擺手,淡淡笑著,就好似終於做了一件壓抑在心頭很久而未做的事情,是輕鬆暢快的表情「別以為有些事情,只有你們劍宗的人才會做」
兩人一直目送著墨夫子離開。
可他們沒看見,當墨夫子走出劍宗大門時,一口鮮血旋即從其口中噴了出來。
還有,在道宗的大門口,無期已然帶領眾長老在等他。
由常竹、張兵和何天龍輪流守候黎明,黎明在十天後才睜開了雙眼,然而,在他睜眼的那一刻,在道宗,有一位老人被無情地關進了永遠不會再打開的黑屋子,而比起很多關進黑屋子的人,老人留在這個世界上最後的表情,是一臉欣慰的笑意。
黎明從地上跳了起來,縱然身子還未完全康復,但他立馬就向道門的方向沖了去,而在劍宗的大門口時,他看見了坐在大門上方的常竹。
「已經遲了」常竹一臉感觸地望著道宗的方向,淡淡道。
「啪」地一聲跪倒在地,黎明對著道宗的方向深深一拜。黎明的這一拜,許許多多的人都看在眼裡,這其中包括此時正站在凌雲閣樓上的無期,但他們心裡都很清楚,黎明所跪拜的並不是道門,只是為了那個這一生就進入過劍宗一次,便被道宗關進小黑屋的老人。
晚上,給劍皇送酒菜,發現劍皇正在給真正的劍皇上香,只是往常的劍皇只會上一柱的,而他今天上了兩炷。
吃飯的時候,劍皇推開了酒壺「最近喝酒上火,今日就不喝了」
黎明再一次雙膝跪倒在劍皇面前「請師尊責罰」
劍皇放下手中的筷子,不耐煩道「怎麼又來了」
「弟子第一次發現,自己是確確實實是魔頭,凡是接觸過弟子的人到最後都死了」
「那怎麼我沒死」劍皇道「還是說,你想詛咒我死」
「可是徐凱,墨夫子」
劍皇突然猛地從地上跳起,提起旁邊的一壺酒,一口氣全把他灌進了黎明嘴裡,然後又摀住黎明的嘴,讓其全部吞了下去,問道「感受如何」
黎明情緒逐漸平息下來「舒服多了」
「這個世界,每時每刻都會有人死去,他們死去的方式,原因都各不相同,有的是因為得病去世,有的是因為意外事故,有的是因為對生活感到絕望而自殺,有的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怎麼死的就死了,但眾多死法當中,我個人最為崇尚的是有自己的目標而死,即便是因為對生活絕望而去自殺,至少他在臨死前,有可能會想到其實他的生活並沒有比死更可怕。徐凱,墨夫子,他們都選擇了一種自己喜歡的死法,他們的死,並不是讓你為他們感到難過,也不是要讓你自責,而是想讓你好好活下去,更加地把他們未完成的路走下去。所以,這個世界上,我們任何一個人都有資格為他們的死而浪費時間去自責,去難過,但你,沒有資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