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07-01
「我不是來讓你指揮我修煉的,我是來問你,你究竟知不知道這一次是誰想陷害你?就算你不為自己的安危考慮,也要為華夏的子民考慮,再這樣下去,各區都支撐不了多少時間的!」黎明道。
只要是君王,是一代明君,就必定會為自己的子民考慮。
果然不出黎明所料,當他的話音落下,皇帝的臉色變得凝重起來。
過了良久,皇帝才看向黎明,淡淡道:「你覺得,在這次波動中,誰的表現最為反常?」
「反常?」
黎明有些不解地看向皇帝,頭腦卻如同醍醐灌頂一般,頃刻間明悟過來。先前一心放在了戰鬥上,黎明沒有注意到,但經皇帝這一提醒,他頓時想到,自從在不周山分開之後,他竟然再未見過禁衛軍首領,也就是卜道之。
黎明看向窗外,已然分成兩派,還在激戰的禁衛軍,感歎道:「難道是他?」
皇帝沒有說話。
走出書房,黎明邁步向皇宮外走去,看了看蔣萌萌和祖靈兒兩人渾身浴血的樣子,和他們身上的傷痕,黎明揮劍,禁衛軍身上的黑色煙霧被弒神吸了出來。沒了黑色煙霧的禁衛軍,好似虛脫了一般,有氣無力地倒在了地上。
幾道光團從黎明眉宇間逸出。
看著還未完全恢復的艾蕊和北歐隕,黎明對蔣萌萌和祖靈兒說道:「你們陪他們先守候在皇宮,負責皇帝的安全,我現在得離開皇宮一段時間。」
蔣萌萌眼中雖流露出不捨,剛剛相見不久,又要分別,但最終點了點頭。
奇怪的是,出去皇宮,穿透那禁制的時候,卻顯得格外得順利。
回頭最後看了一眼皇宮,和身在七層的那些熟悉的面孔,黎明頭也不回地向遠處行去。
半個月後,黎明找到了卜道之。
才短時間不見,卜道之已然換上了另外一番模樣,他住在一荒僻的山林中,自己搭建的簡陋的房屋,身上穿著粗布衣,整日像是獵殺獵物一般,獵殺著那些偶爾路過,也有向他襲來的妖物。
黎明最不明白的是他現在的生活方式。
當初在不周山分別之後,黎明還以為他回到了一區,就是在此之前,得知他有可能就是想要禍害皇帝的兇手時,他還在想他現在是不是在準備著別的什麼,好在恰當的時機一舉攻入一區,攻入皇宮,或者說,還計劃著,若是他被發現了,他要以怎麼樣的方式保全自己的性命,黎明甚至把和其交戰的過程,要運用的戰術都想好了。
再次見到卜道之的時候,他正在和一飛在半空的妖物激戰,他手中拿的弓箭既不是法寶,也不是法器,而是自製粗糙的器械。因此要對付這樣一個能在半空中飛來飛去的妖物,他顯得有些吃力。
黎明遙遙看著。
他先是朝著天空連射了三支箭,都未傷害到妖物半點。於是,他把弓箭一起背在身後,然後抱住身邊的一棵古攀爬了起來。很快,卜道之來到樹梢上。就在他準備從身後拿下弓箭的時候,那妖物突然趁機向卜道之襲來,一雙尖銳的爪子落在卜道之的肩上,劃破了他的皮膚,留下好幾道猙獰的血痕。儘管他終究把弓箭拿了下來,但因為重心偏移的緣故,還是從樹梢中掉了下來。
落地的過程中,他向妖物的腹部射了一箭。
命中!
如榴彈般,妖物落地的速度竟比他還要快,且落地的剎那,就好像隕石砸向地面。瞬息間,地面砸了一個深坑,妖物屍體落下,漫天飛舞的塵土再度落下,蓋在了那坑上面。
卜道之站起身的時候,才注意到黎明。
兩人都不說話。卜道之向前走,黎明緊跟其後。
回到住處,卜道之從放慢廢物的抽屜裡拿出一盞酒精燈,點燃,然後又拿出一根針線,把針在酒精燈上反覆熏烤片刻後,卜道之便用被烤得通紅的針線縫合起自己先前在戰鬥中的傷口。
神情自若,就好像縫補衣服一般輕鬆隨意。
「靈尊境後,很多東西就開始分層了。」卜道之淡淡道,「因為要經歷之前那種體尊過渡的疼痛和恐懼,很多修士在靈尊境後,反而變得愈加依賴起這副**。所以,有些人只要**一死,就再無半點復活的可能。」
見黎明不說話,卜道之繼續道:「其實修士和普通人之間,在一定程度上,並無多大的差別,力量也並無很大的懸殊,關鍵在於心境。」
「皇帝便是看破了這天際的人嗎?」黎明開口道。
卜道之低下頭,像是沒聽見黎明的話,繼續縫合起自己的傷口。
看著卜道之一針一線地縫好第一個傷口,但在身邊摸索了半天,又沒找到剪刀之類的東西剪斷線,他不得不伸長脖子,用牙齒把線咬斷的滑稽模樣。黎明一時冒出了許多話想說,但卻不知該如何開口。
過了很久,卜道之才把所有的傷口縫合。
黎明跟隨他一起走進狹窄的房間,看著卜道之把門關得嚴嚴實實,就連一條縫隙都不留。
而卜道之這樣的行為,顯得有些愚昧,甚至可笑。因為黎明發現,他這房屋根本沒佈置任何的禁制,只要有人靠近,神識一掃,房子裡的事物便會一覽無遺地被人看見。
昏暗的燭光下,卜道之開始做飯。
「皇帝說,你有可能就是製造這件事情的罪魁禍首。」看著卜道之的背影,黎明說道。
或許是有了皇帝對心境那突破天際的理解,黎明現在的心境出奇的平靜。
卜道之切菜的動作頓了一下,但並沒有因此停下來:「誰製造這件事情都好,反正很快就會結束了。還是那句話,事到如今,唐門是不可能坐視不理的。」
本來還準備了許許多多質問的話的黎明,在聽到卜道之這一句話後,一時竟不知該說些什麼。
昏暗中的卜道之看上去,比本來面目老了許多。
黎明甚至已然不知接下來的事情發展,他本是抓捕卜道之的,結果見到他,他的坦然,讓黎明不得不深思和遲疑起來。整件事情,似乎並沒有一開始料想得那麼簡單。
左右無事,黎明打量起房間裡的佈置,發現這裡的東西,許多就是很久以前的了。
「你以前就住在這裡?」黎明問道。
「一個人,當在這個世界,只剩下我一個人的時候,我就住在這裡。」卜道之答道。
「那你後來,又是如何成為皇宮的禁衛軍首領的呢?」
「皇帝請我去的。」
黎明沒有問比如,皇帝終日在皇宮,又怎麼出宮請他出去的白癡問題,從先前的對話中,他就可以得出,皇帝雖然沒有任何修為,但他的心境,卻極有可能比現今世界的任何人都要強大。
那是一個他所不瞭解,眼下也無法理解的層次。
「我記得剛結識你的時候,你也說過同樣的話,說能證明你是『卜道之』身份的人都死了,他們是誰?是怎樣死的?你們曾經因為什麼得罪過什麼大強者嗎?譬如像是天機老人這樣的存在。」
黎明一連串問了三個問題,問完後黎明又覺得自己有些唐突了。但不管是出於人的好奇,還是別的什麼原因,他都希望能夠得到卜道之的回答,所以當下保持沉默。
直到把手下的菜切完,擱放好菜刀的時候,卜道之才仰起頭,閉上雙眼,有些傷感地回答道:「我的同伴,天機也曾是其中之一,且是最小的一個。」
黎明震撼不已。
倘若不是注意到卜道之眼下的情形,黎明一定會認為他已經瘋了。天機老人是何等樣的存在,而這卜道之卻說,他是他們同伴中最小的一個。
「依我看,你的境界,還未突破人羅吧?」黎明好似終於找到了一個理由,能夠說服自己,也能反駁卜道之,他這種荒謬的說法。
卜道之淡淡一笑,然後把上身的衣物脫了下來。
黎明再度震驚。
那些傷疤,黎明只在徐凱身上見過,卻是不想,這世間竟然還有第二人身上有這種傷疤!
有氣息微微流動,卜道之身上血流不止。
「神羅境,其實早就存在了。只不過當時,天機和我們選擇了另外一條完全不同的路。」
「那我知道,你的同伴是怎麼死的了。」黎明道,「只是我不明白,照理說,你這樣的存在,對於權勢什麼的應該早已看淡,但為何,你還要陷害皇帝呢?」
「如果我要說,我也是受害者,你會信嗎?如果我要說,這次事件真正想要毀滅的是我,你會信嗎?」
「難道有神族插手此事?」
「『全』,『魘』的女王,艾蕊都是神族成員,皇帝也有一半的神族血統。我說這話,並不是為了詆毀皇帝,皇帝是一位難得的好皇帝,他既相信了你,你也應該全力輔佐於他。」卜道之說道,「我想說的是,神族,絕對不會允許任何一個能夠和他們對抗的人存在的!」
想起徐凱,黎明淡淡道:「我想,神族應該會很滿意他們的這次行動,因為除了你,他們還應該發現了一個比起你,威脅更大的存在。」
「誰?」
回到一區的時候,一區已然安靜了下來,大戰之後的寧靜。
城池裡的不少人開始走出門外,打量著這場大戰的壯烈景象,也有不少人已然從大戰的陰影裡清醒過來,開始清理起街道,雖說太陽依舊沒有升起來。
似乎在黎明離開的這段時間裡,發生過很多他所不知道的事情。
艾蕊、蔣萌萌、北歐隕、祖靈兒都還在皇宮,只是他們看黎明的目光變得複雜起來,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皇帝依舊站在書房窗口前。
站在皇宮前邊,黎明衝著皇帝大吼道:「為什麼要騙我?」
皇帝或許聽不見他的聲音,但一定能夠明白他的意思。
皇帝沉默了許久,一句話都沒說,目光一直和他相對。
「現在已經沒時間了!」卜道之提醒道。
不周山,徐凱,都不剩下多少時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