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下,鬧騰了一天的長街終究歸於平靜。街道上,偶爾路過的一匆匆往回家趕的行人,影子也被夕陽的餘暉拉得老長。
麻辣串串香的臨街店面剛剛開張,便迎來了它的第一批客人。
黎明幾人團團圍坐在一張並不算大的圓桌周圍,看著店舖老闆是如何把十餘顆晶石點燃,然後放上特製的水晶鍋,加上調料。接下來的時間,便是等水晶鍋裡的水慢慢燒開了。
黎明從未想過,自己會有朝一日和柴少同坐一張桌子,吃同一頓飯。所以,此時他的內心情緒複雜至極。
楊亞楠、蔣萌萌、柴少各懷心事,相對保持著沉默。楊亞楠是擔憂明天的比賽,蔣萌萌則是擔憂明天黎明的比賽,而柴少
但不管他們臉上呈現著什麼樣的顏色,晶石燃燒產生的金黃色火焰,一視同仁地將他們的臉全都染成了金黃色。
為了打破這種尷尬的氣氛,心情相對最為輕鬆的小五,一臉好奇地笑道:「這老闆真夠奢侈的,竟然用晶石當燃料用!」
黎明等人抬起頭,用一種極其蔑視的目光白了小五一眼,然後繼續想著各自的心事。
自知自己講了一個冷笑話,將原本就冰涼的氣氛,頓時變得冰冷的小五,沮喪地低下頭。
「反正等下都是加在我們的飯錢裡的。」可能察覺到了小五的尷尬,楊亞楠開口道。
一聽到楊亞楠的話,黎明頓時就跳了起來,他可記得清清楚楚,這一頓飯是他開錢。
黎明一腳蹬在凳子上,一手叉腰,一手指著正忙著為他們配菜的店舖老闆,就好像一個大人訓斥數學只考了五分的孩子,道:「老闆,你這也太奢侈了吧?你知道每一顆晶石的產生多麼來之不易嗎?你這是在燒錢啊?燒錢,你懂嗎?燒得都是我的錢啊!」
見老闆對自己的話無動於衷,黎明轉身掀開水井鍋,就要掏出裡面的晶石。
接下來,一聲殺豬般的叫聲響徹在十三區即將到來的夜空。
「店舖老闆是聾啞人,是聽不見你說話的。」當楊亞楠為黎明手上的燒傷做好簡要的包裹後,徐晨的聲音在眾人耳邊響起。
楊亞楠急忙為徐晨和跟在她身後的林莫凡讓出一個位置。
楊亞楠隨機坐下,道:「老師經常在這裡吃嗎?」
「還好吧!」徐晨微微笑道,「我和林大叔辦完事,剛準備一起吃飯,就遇到你們了。」
黎明看向正喝著酒,眼神不自在地看向別處的林莫凡,哈哈大笑起來:「上次大叔白吃我一頓飯,現在該輪到大叔請客了吧?」
「我倒是想請來著。」林莫凡放下酒壺,似笑非笑道,「可是剛才不小心錢包被人偷了,大叔也很是無奈啊!下次,下次,大叔一定給你補上!」
「大叔,你這個騙子,出門壓根就沒帶錢,今天又想來騙吃騙喝了!」黎明直接站在板凳上,指著林莫凡鼻尖吼道,「不行!你今天不給錢不准吃飯!」
「我只喝酒。」
「也不准喝酒。」
「黎明,這可是你的不對了。」徐晨勸道,「你能如此輕鬆進入決賽,可全靠林大叔的功勞。」
「他能有什麼功勞,整天就想著騙吃騙喝的」
「黎明——」
「難道」楊亞楠第一個反應過來,「原來那個醉羅漢是林大叔的人,難怪我總感覺哪兒不對勁呢!」
「是誰叫我啊?」正說著,一個魁梧的身影走進了店舖。
此時已然被晶石砸暈的黎明,哪兒還在乎什麼比賽,一看到醉羅漢,黎明便開口直截了當問道:「你不會也是來吃飯的吧?」
「我吃過了。」醉羅漢一臉憨厚道。
黎明頓時深鬆了一口氣。雖說前些日子從柴少那敲來不少錢,但如此花銷,依舊讓他感到分外心疼。
可還沒等黎明喘過這口氣,只見醉羅漢揉著自己的肚子,兩眼望著水晶鍋,連放異彩,道:「可是看見你們吃,又餓了。」
黎明當即連拿刀捅死對方的心都有了。可想到對方的修為實力,只得放棄這種根本不可能實現的念頭。
老闆很快把菜全都配好了,恰好在這時,水也開了。這好似不是一個巧合,而是老闆有意安排似的。
看著老闆小心翼翼地往鍋裡倒著菜,林莫凡對著地平線上的夕陽狠狠地灌了一口酒,開口道:「黎明,當著我們都在的時間,說說你的想法吧!」
「什麼想法?」黎明疑問道。
「明天的比賽啊!」蔣萌萌白了黎明一眼,沒好聲氣地提醒道。
「哦。沒想法。」說著,黎明拿起筷子就要開始夾剛放進去半生不熟的菜,「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唄!」
蔣萌萌一筷子打開黎明,厲聲道:「你今天不說清楚,就不准吃!」
「哎呀,順其自然咯!明天的事,誰說得準,你們說,對吧?」黎明雖然在向其他人說話,眼神卻一直注意在鍋中最大的一隻鳳爪上面。
「黎明,萌萌說的也是。我調查過了,進入總決賽的,境界至少處於體尊中期,你不好好準備下,確實有些危險了。」醉羅漢一邊神情凝重地說著,一邊同樣死死盯著鍋中那只最大的鳳爪,那樣子滑稽到了極點。
「這便是所謂的先下手為強吧!」說完,黎明猛地一筷子夾向那隻鳳爪,而醉羅漢也幾乎同時出手,然而當他們的筷子幾乎同時到達鍋裡,鳳爪卻被另一雙筷子夾了起來。
林莫凡一邊津津有味地啃著鳳爪,一邊看著黎明和醉羅漢同時投來的怨毒目光,笑道:「這叫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大叔,你不是說你只喝酒嗎?」黎明憋屈道。
「我是怕你們倆為了一隻鳳爪而傷了和氣,這是為你們好,你們明天不是還要同台比賽嗎?」林莫凡道。
黎明頓時眼前一亮:「大叔,你有辦法讓我們倆同台競技?」
「沒辦法!」林莫凡回答得倒很果斷。
「那你說」黎明的臉霎時陰了下來。
「隨便說說而已,哈哈」
「黎明,你這傢伙,怎麼總在想著投機取巧啊?」
「隨便說說而已,隨便說說而已」
聽著黎明幾人的打鬧,正在啃著讓黎明和醉羅漢垂涎欲滴的鳳爪的林莫凡,突然面色一凝,將自己剛啃好的骨頭,藉以筷子之力,猛地將其投入已然被黑暗籠罩的長街。
「哎喲!」黑暗中,頓時響起一人的痛苦哀嚎。
「來了不喝杯薄酒再走,可不是我們的待客之道啊!」林莫凡冷笑道。
聞言,柴少猛地張開右手,探向黑暗中,一身穿夜行裝的男子頓時被憑空抓到了眾人面前。
該男子還想逃走,卻發現自己手腳已然無法動彈。
徐晨冷喝道:「說!是誰派你來的?」
男子面露嘲諷,嘴角流出一絲血跡,立馬倒地身亡。
「可惡,寧願嚼舌自盡,也不願開口。訓練有素、隨時都做好了放棄生命的準備,這絕對不是一般的刺客。」說著,徐晨開始搜索刺客的全身,過了一會兒,她無奈地搖搖頭,「沒有什麼能夠證明身份的東西。」
「恐怕和明天的決賽脫不了干係。」蔣萌萌臉色蒼白道。他們誰都沒料到,他們剛說到為明天的決賽做準備,就有人派出殺手看上他們了。
「我所擔心的是,恐怕這一次,知道唐門招生的消息,並不只我們。倘若這樣的話,他們刺殺的對象,也就不只黎明和亞楠了。」說完,林莫凡輕輕地呷了一口水酒。
「我得盡快把這個消息帶給爺爺,黎明和亞楠的安全就擺脫你了。」徐晨起身就走。
徐晨離開後,小五好似發現了些什麼,他附在柴少耳邊輕聲提醒了一句:「少爺」
「我知道了。」柴少站起身,「實在抱歉,因臨時想起有事,我也得離開了。」
未等黎明等人答話,柴少很快消失在了黑暗中。
見到林莫凡也要起身離開,黎明趕緊將其攔住:「大叔,老師可把我們的性命全都交給了你,你要是走了,我們就真的死定了。」
「倘若你們真的膽小如鼠,那也別參加什麼決賽了,倒不如死了乾淨。」林莫凡一反常態,肅聲道。
「黎明。」察覺到林莫凡心情不悅的楊亞楠,趕緊提醒道。
林莫凡邁步踏進黑暗中。
沒走出幾步,林莫凡突然駐足,斜眼看到背後店舖裡黎明的影子,道:「黎明,我能幫你的,也只有這麼多了。接下來的路,就得靠你自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