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蔣涵不解的看著她:「你上個月不是還和我說,現在這樣能找到家的歸屬感,特別的好嗎?」
ellen眨眨眼:「是,是能找到家的歸屬感,但是,香港那邊的事業離不開我……」
「假話!」蔣涵直接反駁:「這一年多,我可是看到你兩邊打理的很好,你和我說實話,到底因為什麼……你,你要離開這裡……」
ellen歪著腦袋看著他,忽而挑眉:「我為什麼要告訴你我離開的理由?」
「因為你……你是我的朋友。」
ellen嗤笑了一下:「朋友也有自己的秘密,你應該給我留下空間。」
「我不是要介入你的空間,只是覺得……有什麼你不能直接說呢?」蔣涵說著扭了一下頭,他心裡有些不舒服,可是,一扭頭的倒從走廊看向了臥室,而後,他看到床上鋪散著一身男人的衣裳。
驀的,他想起了二寶先前說的話,這心裡那點不自在立刻變成了不舒服,甚至讓他隱隱有些痛感。
這一年半,他們明明時常在一起,雖然各自沒有挑破,沒有明確彼此的位置,但他確信雙方都很清楚對方對自己來說已經超越了朋友關係,因為那眼角眉梢相對時,能讀懂對方所想的感覺,讓他們早已在曖昧中靠近與相依。
可是此刻,他第一次有一種質疑自己的感覺,質疑自己往日那些判斷和感觸都是自己的一廂情願……
他的眼神所觸極其變化讓ellen注意到,她下意識的回頭張望了一眼,當她看到床頭擺放著的衣服時,她輕咬了一下唇,使勁的眨眨眼,而後轉了過去:「那個,那個是我一個朋友的……」
「你的戀人?」他輕聲詢問,話語裡已經有一絲冷。
ellen捏了捏手指:「算是吧。」
「算是?」她的回答讓他挑眉。
「嗯,因為,我並不能百分百確定他的心意。」她說著低下了頭。
「不能確定的情況下,都因為他要離開這裡了嗎?」
她的肩頭微微顫動了一下,兩秒後點了頭:「是,總要做個選擇嘛。」
蔣涵捏了下拳頭:「看來,我只有說祝福的份了。」
ellen扯了下衣服:「謝謝。」
「那……幾時走?」
「明天的飛機。」」明天?你難道都不和白嘉她們招呼了嗎?」
「他們從澳洲回來反正都要在香港轉機,我,我那時見他們好了。」
「這樣啊,那要我送你嗎?」
「不必了,有,有他就夠了。』ellen沖蔣涵笑了一下,轉身就打了個噴嚏。
蔣涵伸了手:「來,手給我。」
ellen眨眨眼,不但沒給手,反而還把手插進了褲兜裡:「不必了,就是一個小感冒。」
蔣涵看了她一眼:「連醫生都不需要了嗎?」
「真的不需要,只是一個小感冒。」
蔣涵扭了一下嘴巴,伸手在包裡翻出兩種藥來放到了一邊的桌上:「這是常規感冒藥,吃了以後,多喝點水,多,休息休息吧!」
「好。」
「那我帶二寶回去了,反正你也感冒不好和他多玩的。」
「嗯。」ellen答應著轉頭去看二寶,這才發現二寶竟然不在沙發上。
「二寶!」ellen和蔣涵一起緊張的叫了一聲,二寶從陽台上伸了腦袋:「哎,幹嘛!」
兩人舒出一口氣,對視一眼,蔣涵開了口:」二寶,你姨媽她不舒服,需要休息,咱們得回去了。」
「哦,二寶的小手揣在衣服兜裡從陽台跑了進來。
「你姨媽明天就要回香港了,以後就不住這邊兒了,二寶和你姨媽說再見!」蔣涵蹲下來輕聲言語,二寶聞言仰著腦袋看著ellen:「姨媽你不住這裡了,那以後住哪裡?是蔣叔叔家嗎?」
ellen一愣,尷尬的看了一眼蔣涵笑著揉了二寶的腦袋:「姨媽有自己的家,自然是回自己的家住,二寶是乖孩子,姨媽不在的時候,你要聽蔣叔叔的話,多陪你蔣叔叔玩哦!」
「知道了!只要蔣叔叔不逼我吃番茄,我會一直和他玩的。」二寶說著轉身去抓了沙發上的棋譜:「我們要回去了嗎?」
蔣涵點點頭起了身,牽手了滕安的手:「那,我們走了,祝你,和他幸福!」
ellen眨眨眼,點了頭:「謝謝!」
蔣涵牽著滕安走了,當他們的車子離開這棟小二樓時,ellen忽而流著淚抽噎了起來,繼而她走回了臥室,在擺放著那身男裝的床上散放的盒子裡,還有一張卡片,此刻它有一半寫滿了字跡。
……
蔣涵陰鬱著一張臉開車回家。
他放下了對白嘉的感情在這一年多裡和ellen越走越近,他以為會有個開始,豈料,還沒開始,就已經終結,他竟是自作多情。
腦海裡閃過那床上男士衣服的畫面,他抿了下唇:「二寶,和你姨媽親親的那個人,他,高嗎?」
「高啊,比姨媽高點。」二寶在後面的兒童座椅裡低著頭邊玩邊答。
「那他,長的怎麼樣?」
二寶搖搖頭:「比不上我媽,沒我媽漂亮。」
蔣涵一愣:「你應該說比不上你爸吧?哪有拿男人和女人比的?雖然你爸也的確長的很……漂亮!」
二寶抬了頭:「那哪有拿女人和男人比的呢!和男人比的話要說帥了!她哪裡帥嘛!」
車子一個急剎,隨即蔣涵驚訝的轉頭:「二寶,你什麼意思?難道,和你姨媽親親的那個人是,是個女人?」
二寶點點頭:「對啊,是個女的啊!她還喊我姨媽親愛的呢!」
蔣涵立時愣住,而就在這時,他也看到了二寶手裡在玩的棕黃色和藍色的兩個藥瓶。
「二寶,你在玩什麼?給我看看!」
「瓶子啊,姨媽家的垃圾筐裡撿的。」二寶說著遞給了蔣涵,蔣涵拿過來一看,直接瞪了眼:「pcb?wm26?」
他驚訝了,身為一個曾經的急診中心主任,這兩種藥他並不陌生,因為這是抗腫瘤的藥物,這是化療的藥!
「蔣叔叔,你說什麼啊?」二寶聽不懂的望著蔣涵,蔣涵則是捏了捏藥瓶,轉身踩下了油門,將車調頭一邊往回開,一邊按下了車載電話的號碼。
「喂?老院長嗎?我蔣涵……請您幫我一個忙,幫我在咱們a市所有的醫院診療記錄裡查一個人的記錄……嗯,她叫,郝玉蘭……」
……
把盒子封好,ellen剛準備收起它來,門鈴就響了。
她有些意外的過去,從貓眼裡往外一看,隨即開了門:「你們怎麼又回來了,忘了什麼東西嗎?」
蔣涵伸手把兩個瓶子拿了出來:「這是化療的藥,你怎麼了?」
ellen的唇抿了一下,隨即轉了身:「你知道了啊?」
「我在問你?你怎麼了?你哪裡有了腫瘤?」他牽著二寶追了進來。
「腦袋。」她說著轉了身看著他:「最近一段時間我常常頭疼,去看了醫生後,得知我是腦瘤。」ellen說著無奈似的一笑:「所以,我只有接受化療了。」
蔣涵一把丟了手裡的藥瓶子,抓上了她的手為她診脈,而她則看著他輕言:「已經確診了,ct也照過了……」
「他們怎麼說?」
「有希望,但得手術,成功率只有百分之五十。」
「你回香港是手術?」
「嗯,算是吧,不過也不全是。」ellen說著抽了手:「要開顱的,就算我活下來,也有很大的可能會變得半身不遂,或是言語不利……」
「所以你要離開我們?」蔣涵不解的看著她:「這種時候,你更需要家人,更需要朋友吧?你怎麼能選擇逃離呢?」
「家人……除開小莞,我又有什麼家人呢?我不想讓我的病痛去影響他們之間的情感,雖然滕燁他不愛我,但如果知道我病了,他們兩人的負罪心態,會讓我們三個都瘋掉,這不是我要的。」ellen說著伸手抹了眼淚。
「那我呢?當真我是一個舉無輕重的人嗎?」蔣涵的臉上有著憤怒之色,更有著疼惜。
「我是腦瘤啊!」ellen看著他:「難道你要我拖累你嗎?」
「拖累一下又何妨呢?」他說著去抓她的手,剛剛抓到,她卻甩開:「不,我不要你看到我糟糕的樣子,我更不要你去面對那些可能發生的不好……」
「你傻嗎?我可是腦科醫生。」蔣涵看著她開了口:「我比你更清楚風險和併發症,也見得更多,我不怕看到這些,也不怕面對這些,明白嗎?」
「可是我……」猛然的,蔣涵一把摟了她的肩,在她瞪眼時,他已經把她的話都生生地給堵了回去,知道她的手慢慢的圈上了他的脖頸,與他回應著。
站在一旁的二寶歪著腦袋看著兩個大人就這樣膩歪在一起,張大了嘴巴,好半天才伸手捂上了眼睛。
「爸爸說過不能看,看了眼睛會瞎掉!」他嘟囔自語,這話卻讓蔣涵和ellen都有些尷尬的彼此放開。
「二寶,你,陽台上玩去!」蔣涵看著ellen紅紅的臉迅速言語,二寶應了一聲轉了頭,邁著小步子一點點的往那邊挪。
「蔣涵,我……」ellen此時倒有些不安的扯了扯衣服:「我們不應該這樣的,至少,至少也該是,等我完全好了再……」
「ellen!」蔣涵看著她一臉認真的言語:「你聽清楚:我們兩個雖然都是遺失了愛情的人,可並不代表我們都會倉惶將就。這一年多,我們在一起的日子,我自認你和我一樣是有感情的,也許,腦瘤的事,讓你選擇放棄我,但恰恰我更看到你需要我,你需要的不僅僅是一個醫生,你需要的是一個會疼你,會愛你,會陪著你一起戰勝病魔的愛人。我想成為他,成為你的愛人,陪你一起走過,成為你,認可的家人,讓你,不在孤獨。」
「蔣涵……」ellen咬了唇:「我……」
「ellen,我不如滕燁可以給你一個英雄夢想般的未來,我不夠他那麼霸氣,但,我能給的你一個與他不同的未來,它是簡單的,平凡的,你,給我這個機會好嗎?」
ellen眨眨眼後點了頭:「好,我,我給!」
蔣涵聞言當即抱住了她,兩人相擁在一起,而半天還沒挪到陽台的二寶回頭偷偷看了看這抱在一起的人,眨眨眼說到:「抱了,也親親了,啊,蔣叔叔,你是要和姨媽結婚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