葫蘆寨的人開始搜山了,楚月憐和蘇異翻過林間的一個小土坡,放輕腳步走了一里地,仍沒有擺脫後面的聲響。
蘇異正疑惑那些人是怎麼跟來的,楚月憐看著他的腳皺起眉頭:「小淫賊,你看看自己的腳印……」看去,他的腳印痕跡太明顯,只得承認自己背的東西比較重。
「聖姑,要不你幫我把腳給包起來!」蘇異雙手移開重劍,看向胸間的獸皮背心,示意楚月憐幫忙。
「你說要割開獸皮背心?」
蘇異點頭,坐下。
楚月憐猶豫了一下,聽到後方的動靜更大了,快手將斬月刀伸到蘇異胸前,往下一拉,再往左右兩肩膀一挑,鋒利十足的寶刀兩下子便把獸皮背心割下來分成兩半。她快速地將兩張獸皮折疊好,分別包在蘇異的兩隻腳上,那寶刀輕巧轉動,輕易就弄好各個卡扣,將蘇異的雙腳綁得結實,像是在製作一雙更大的鞋子。
這一刻,蘇異只覺十分溫馨,他從小到大,還未受過如此待遇。
目光自然向下,看見楚月憐白晰的頸項,輕輕晃動,十分誘惑。她微微隆起的胸脯,比起加穿一件獸皮背心的傭兵裝束不知要誘人多少倍。她的纖纖細手麻利地弄著獸皮,就像一個好姐姐在呵護弟弟。那臉頰上動人的紅暈,美麗的眼睛連含怒的樣子都那麼迷人……
「小淫賊!」楚月憐用力掐了一下蘇異的腿,臉上泛起潮紅,低聲道:「快起來,該走了!」
蘇異清醒過來,聽到後面的響聲距離只有四五十米,快速起身跟著楚月憐轉向一片石地走去。獸皮裹在腳下,已成了鞋子的一部分,走起來感覺很輕快,腳印也不再明顯。
等兩人轉入一棵大樹暫時藏身,原來他們停留的地方傳來了對話聲。
「大哥,腳印到這裡就沒了。」
「再仔細查看——派人去請四當家了沒有?」另一個聲音問道。
「早派人去了,在路上就能遇到,以四當家的速度,很快就能過來。」
「那好,大家先兩人一組分頭去搜——從腳印上看,他們只有一兩人,應該沒什麼實力,就在這附近藏著。等四當家的來了——哼,我一定要看看到底是什麼人這麼大膽!」
一眾人應是,聽那聲音,有二三十號人的樣子。
兩人知道此處不能久藏,便輕輕移動腳步向低處走去。才走半里地,後面有人喝道:「發現了!是向這邊去的!」兩人再不敢慢行,加快腳步半跑起來。
楚月憐邊跑邊解開包裹,似乎要取出重要物品,然後繫好在背上,聽那聲音接近,便對蘇異說:「你先往那邊走,我應付一下等去和你會合。」
「嗯,那你小心。」蘇異盯著楚月憐沉重應道。到了這地步,為了不拖她的後腿,他只得全力跑開。
楚月憐依在一棵樹邊,手中摩挲著一枚三指寬的、將近滿圓的弧型暗器,聽到前面腳步聲停住,她便站了出來,運功將暗器向那人群中一名趾高氣揚的中年男子射去!
「嗖」地一聲,中年男子也是名武師,勉強將暗器接住,放到手上一看,頓時嚇得臉色煞白。
「大哥,要不要追?……這是什麼?」旁邊的屬下問道。
那武師沒應答,只眼睜睜地看著楚月憐奔走的背影。
這時,後面趕來一個黑袍老者,氣勢洶洶之態,但腰間顯示的靛se真氣令人大為恭敬。看到這些人在乾等,老者厲聲問道:「是誰殺了我的乾兒子?人呢?」
「四當家——」其餘人見黑袍老者趕來,都起了精神,爭著說:「才走的,是個年青的女人……高級武師,要不要追?」
黑袍老者才要喝罵,突然瞥見那中年武師手中舉起的暗器,轉而神色大變,只呆呆地看了看眾人所指的方向,半天才搖頭洩氣說道:「算了,遇到這樣倒霉的事——還是回去吧。」
「四當家,那只是一名高級武師……」有人提醒道。
黑袍老者臉一紅,氣得亂罵:「看到年青漂亮的女人你們就沒腦子了?也不看看什麼樣的人家才養得出來?人家光武傑都比我們武師多,我們惹得起?他們一個護法就能把我們整個寨給滅了……他奶奶的,都給我滾回去!」
……
蘇異和楚月憐會合,繞在林間,大半天才走出去。
第二天找到了一個村莊,買了兩匹馬,兩人就騎馬直奔慶城去。
一路上,蘇異發現楚月憐變得更憔悴了,即便如此,他仍未發現她使用千葉蓮解毒,心想,難道她不便直接服用千葉蓮?高級武師應該可以自行化解這解毒的藥材,不知她有什麼顧慮?
出於忌諱,在魔林裡,蘇異一直未敢問楚月憐中毒之事。
現在見她衰弱的樣子,蘇異也覺得自己已無性命之憂,便問道:「聖姑受了毒傷,我們不如找個地方,使用藥材來解毒?」
「不行。當時我未及回功,受了水翼螯蜂的刺毒,傷得太深,只有找到我師父才能完全解毒……」
楚月憐拒了蘇異的好意,那態度表明這一點沒有商量的餘地。好在兩人一路上沒遇到什麼阻礙,第三天就進了城。
進入慶城,看著來來往往的行人,感受到一股別樣的味道。
作為大韻國第八大城市,慶城和其它城市一樣盡顯繁華。與其它城市相比,其最明顯的不一樣的地方,是在這裡的大街上隨處可見身穿著傭兵裝、繫著粉色腰帶的武士。
這個城市的武士佔有量顯然比別的城市都要高,作為最接近西麓魔林的大型城市,傭兵的數量佔據了城市人口的兩三成,進入魔林中尋寶的職業傭兵也為城市的繁華貢獻了血與生命。
城市的街道上,傭兵三五成群,他們一起調戲女人,大聲說話,唾沫橫飛,粗言鄙語,把整個城市的彪悍都暴露無遺。不過,慶城有十大武王將軍中威名最猛的施將軍駐守,總體上倒是安穩。大街小巷,平日裡常發生的武鬥多是有規矩的小打小鬧,並無人敢明目張膽生起事端。
施將軍是位中級武王,受封「勇州王」,下面的人喜歡稱之為「獅王」。獅王在上,下面那些小角色自然要安分守己。其實誰都知道,武王再強,也不可能管到大城市的每一個角落,但這擋不住武王光輝普照全城,和人人都心中的敬畏、諸事謹慎——這就是武王的影響力!
楚月憐入城就在近處找了一家旅館叫「月堂客棧」的,讓蘇異且住下。
蘇異留下了自己的物品,千葉蓮、龍鸛草和聖村令沒能拿回,即便到了這個時候,他還心存一點希望把那兩樣寶材拿回來。此時身無分文,他更知道錢財之可貴。
「我要去找我師父,你先在這裡呆著——別忘了,你還是我的奴隸,沒有我的命令,不許離開。」楚月憐盡量板著臉說話,卻掩不住聲音中的一絲柔意。
「我——」蘇異吱吱唔唔。此時的他身無去處,只想找個地方好好練功,轉頭看了看客棧,地方還算不錯。
「那好,這是一枚銀幣,你拿著,耐心等我回來。」楚月憐好像料定蘇異不會走開,遞上了銀幣,便笑著轉身離去。
蘇異拿著銀幣,無奈一笑,心想這奴隸主倒是很大方,就且住下。
……
楚月憐一去,蘇異在此處人生地不熟,他從掌櫃那裡瞭解到這裡的民風比別處更喜武鬥挑戰,心想如果走到大街上遇到挑戰,現在還真惹不起這樣的麻煩。又覺得自己功力太弱,就乾脆在客棧中天天揮舞重劍練功,有了足夠的錢幣,也不用出客棧了。
這家客棧的掌櫃對蘇異一直比較客氣,見蘇異喜歡練功,還特意給他安排了在樓後的一間練功房。掌櫃的是一個六七十歲的老頭,從相貌上看慈眉善目,說話慢悠悠的,給人的感覺是年老體衰,那雙目卻不時放出精光。蘇異看得出此人深藏不露,至少是個武師級別的人物。
掌櫃的多收了一份錢幣之後,樂呵呵地笑道:「我看公子的武修很特別,像是有過傭兵經歷的……」
「哦?掌櫃的眼睛還真好使。你是怎麼看出來的?」蘇異不動聲色。
「哪裡哪裡,就是接觸的傭兵比較多,他們常常要練得功力耗竭才罷休——只是公子略有不同,好像不太喜歡釋出功力……」
掌櫃的說得隨意,蘇異卻聽出了其中的意思,只樂得笑道:「哈哈,本公子只是鍛煉鍛煉身體,算不得練功,何須使用功力……」心想:這老頭想試探我的底?果然有幾分見識。
轉眼半個月,楚月憐未來音信。蘇異每天都在這家客棧的練功房反覆練習使用重劍砍殺之技,全然忘了身居繁華都市。
自從和武士單獨對戰之後,他更深刻地認識到了重劍的攻擊力問題。最令他欣喜的是,這幾天,他已然感受到功力晉陞的感覺。每每運用重劍練習,總覺得體內中有多餘的能量積攢著得不到發揮,憋得心慌。這才是他決定一直留在客棧的主要原因。
他想要趁機進行功力突破!
這天,他揮動重劍堅持了一個小時,最後放開重劍,累到在地。一身無力,更覺一身舒暢。
突然,身體變得燙熱,他感受到周邊空氣的湧動,一股股能量飛快湧入身體。他立即運功調動身體的能量,讓整個身體更好地吸收能量,身體就像一根乾燥的炭條放入水中迅速吸收水分一樣,很快就達到飽和。
四周變得靜止,連空氣都停止了。
蘇異仍覺得身體之內處處燙熱,全身就像在蒸爐裡被慢慢的蒸煮一樣,將體內的雜質蒸出來,再補充水分,再蒸煮……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汗水濕透了衣服,流到地板上,濕了一大片地。
蘇異反覆運功,將體內的真氣不斷地壓縮、調和,足足過了兩時辰,終於得到釋放。
「啊——」
蘇異一聲暢叫,十分享受。體內積攢的能量滲入四肢百骸,收即則聚,釋即則散,只覺一身輕鬆,功力又漲了三分!默默調動黃階下乘功技,只覺十分順暢——這正是他所熟悉的六段武徒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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