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境,在這風光旖旎的天地井中卻還不是
蘇異笑了。
「小淫賊,你笑什麼?」旁邊一個氣憤的聲音問道。
蘇異轉頭,看到楚月憐臉色陰暗,卻掩不住一片潮紅。他不知道楚月憐早已到他的身邊,並關注他的神情變化。
「你還看?」楚月憐受不了蘇異古怪的目光,氣得揚刀刺向蘇異。
見一道寒光刺來,蘇異隨手將肩上的重劍一轉,劍身拉到胸前,拿劍柄的手支在腰側,另一隻手,從脖子上穿到另一邊肩膀緊緊地抓住劍尾,劍身剛好擋住了寶刀的一擊。一個多月以來的運劍練習也見了效果。
「光當」一聲脆響,蘇異無辜地看向楚月憐,嚇得後退幾步。他沒想到楚月憐真的出手,這可是二品寶刀,要是被刺入身體,就是重傷了。
「聖姑,我蘇異有什麼地方對不住你了?你竟要下此狠手?」蘇異質問。
「小淫賊,你還說,我就廢了你!」楚月憐心氣未消,原本她見蘇異神情蕭索,心下一軟,便特意跟出山洞……看到蘇異突然笑起來,她有一種被騙上當的感覺,這才氣憤出擊。
她沒想要傷害蘇異,蘇異重劍一擋,倒給她那一刀有了交待,好讓蘇異明白她的威脅並不是虛的。
雖是如此,楚月憐心中暗暗吃驚,沒想到蘇異功力未釋,卻能擋得住她相當於高級武徒的攻擊力。這個在青俊大賽上取得年齡組冠軍的人果然有點本事,她也知道,蘇異手中的重劍起了不小的作用,以二品寶刀刺過去,竟沒在劍鞘上留下一點痕跡。
蘇異也已認識到剛才一擊之下自身的防禦水平。雖然移動重劍不夠靈活,但是面對那麼強勁的衝擊力,卻有其優勢。如果他手中只是拿著一塊普通的百斤鐵塊,抵擋相當於九段武徒的一刀刺殺,他未釋力,這至少相當於兩個功力階層的差別,他必定會受那強烈的衝擊力震傷拿劍的手腕……現在,他仍能站穩,手腕未被震傷……
這說明什麼?
蘇異越想越是歡喜,數個月以來,纏繞在心頭中的關於戰力的麻煩終於解決了大半。
還在青雲園時,他就在考慮如何使用重劍武鬥的問題。因為他不能運功使用殘風訣,閉功之下的武鬥,使用重劍除了意外一擊的進攻優勢,防禦方面十分被動。現在,他已發現了重劍在防禦方面的優點。
武鬥之中,功技的使用一方面可以產生更大的衝擊力,另一方面可以使真氣的能量逼迫入敵方的體內,使其受震成內傷。這雙重衝擊,對於武徒而言,最擔心的就是武士以上者發出的第二重傷害——真氣蝕骨。
重劍不愧是至寶之器,竟然使真氣衝擊消於無形!
這意味著,只要防禦得當,他閉功之下,也可以抗衡高級武徒,就算面對武士也可以一戰。
「哈哈哈……」蘇異想著,得意地笑了起來。
「小淫賊!你再笑我就割了你的舌頭。」楚月憐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又生怒氣。
「聖姑都是這樣的嗎?連別人的笑聲也要管?」蘇異笑著試探道。他想「聖姑」這一稱呼很特別,估計楚月憐是什麼幫派中的特殊人物。
「哼!你們青雲園的人都是這般無恥的淫賊麼?」楚月憐反諷道。
蘇異現在還要披著青雲園這件外衣屏障,不想點破自己已不是園中弟子,佯怒道:「我只是青雲園中一名普通的弟子,我怎麼樣,與青雲園沒關係,你可別亂說。」
「哈哈——」楚月憐大笑,「你終於承認自己是淫賊了!」
「我才不是——」蘇異不敢大聲辯解,轉而暗自嘀咕:「真是莫名其妙……」眼前女子,剛才還真要殺他的樣子,現在卻笑了起來。
「小淫賊——」楚月憐得意地坐實了這一稱呼。
]
或是想明白了這稱呼的不妥,楚月憐臉頰泛起桃紅,反而不好意思起來。
「還不快去烤魚?我還有事要做呢。」她忙催促道。
「啊?還要修煉?」蘇異不敢停頓,腿腳輕快地趕著去殺魚,邊走邊琢磨,心中奇怪楚月憐功力漲了一級之後,難道要繼續突破到武傑?
這根本不可能。破階之事,不是想破就能破的。高層級的功力突破比初層級和中層級的突破都要困難,其中以九段之後的破階突破最為艱難,如果沒有把握好破階的機緣,再長久的準備也無濟於事。總之,破階之事有點玄,不受控制。
等吃完了烤魚,楚月憐警告道:「小淫賊,你在外面不許再那樣。這一次,我隨時會出來,如果讓我看到你那樣……我發誓一定殺了你!還有,不准你接近山洞口,不管裡面發生什麼。聽明白了沒有?」
蘇異喏喏應是。
……
又熬了一個月,蘇異每天都老老實實地在山洞外捕魚,練功。
他每天只要吃兩餐,加上誘捕魚兒的技術變得純熟或是魚兒經不起死亡的誘惑,捕魚方面收穫不小,倒是圈養了數十條魚。捕魚活動由原先的生存手段變成了一種生活樂趣。
練功方面,每天都花大半天時間練習「運劍五法」,重劍被他玩轉得十分熟練。自從發現重劍可以化開真氣衝擊,他更有信心把這重劍當作常備兵器,更有動力勤加練習。只是不知使用重劍武鬥的實戰效果會怎麼樣,他躍躍欲試,找不到合適的人陪練,想看到一隻魔獸也不能,且壓在心頭。
楚月憐還是每七天出洞一次,每次出洞之前都先叫幾聲「小淫賊」,最喜歡看到蘇異不滿的樣子。她每次吃了幾條烤魚就轉身進入山洞,倒顯得時間很緊迫。
利用每七天這麼一點見面的時間,蘇異也不想氣氛弄得太尷尬,主動打開話匣子,拋了很多話題,也嘗試過連番請教,愣是沒能摸清楚月憐的底細。倒是關於自己身份是如何暴露,得到了有用的信息。原來楚月憐在黑龍傭兵團拜會儀式上看到蘇異使用重劍在武台上砸出一個深坑,她先問明旁邊的人已知道那武台的硬台連武師也難損壞,才特意上台一試,便猜出蘇異是享譽青俊大賽上的「少年大力王」。
「什麼時候有這麼個稱呼,我怎麼不知道?」蘇異心下得意,偏要表現出難為情的樣子。
「你還真覺得自己是大力王了?」楚月憐一語戳穿他的偽裝。
「不敢,不敢——哦,是有點勉強……」蘇異笑得臉型扭曲,忽然變臉問道:「這麼說,你從那天起就一直在利用我?」
「這有問題嗎?」楚月憐冷笑道,「你以為本聖姑是個傻子,可以供你呼來喚去?」
問題說得明瞭,蘇異也大概明白了楚月憐認定他這個奴隸的根源,原來在傭兵團中他讓楚月憐做護衛跟隨左右已被當作是對一名傑出的青年武師的不敬,更是對聖姑的冒犯。
再看楚月憐,蘇異心下佩服,想不到她藏得如此之深,真是個才!如果哪一天自己要組建一個更強的團隊幹一番大事,有楚月憐這樣精明的下屬,那該多好?
「小淫賊,你又在想什麼?」楚月憐不滿的聲音打破蘇異的幻想。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蘇異的笑聲和表情,也歸在了被管轄的範圍之內。蘇異少不得誠懇地認罪一番,經過多天的磨練,他學會了堅持一個原則:在小事情上,多認錯總是沒錯。
這一個月,蘇異再沒有進入山洞的機會,按照楚月憐的命令,他連接近山洞口的機會都沒有,為此楚月憐還特意在山洞外畫出了一個禁區。他也沒那麼老實,卻有好幾次越過禁區在洞口徘徊,只因山洞斜斜入內,洞壁擋住了楚月憐所在的位置,他又不敢深入……偶爾會發現一絲絲的煙霧從洞中飄移出來,他越發好奇了。
……
這天,蘇異悄然進入山洞。楚月憐必定藏著什麼秘密,他再也忍不住好奇心。
他沒帶上重劍,身上可能會發出響聲的玩意都拿出來放到洞外的包裹中。
悄悄地沿著洞壁摸進幾米,他終於看到了楚月憐端坐在一個角落,對著洞壁,正聚精會神地運功托起一個碗大的紫色條紋鐵鼎。那鐵鼎在空中有節奏地旋轉,鐵鼎的上端冒出絲絲煙霧,如煮沸的一鍋湯水。
「煉藥師?!」
蘇異心中震驚。
煉藥師在大陸上屬於較神秘的群體,或者說,煉藥師這種職業的特點比較隱蔽。因為他們能煉製丹藥,而武修界對於丹藥的態度頗為忌諱,所以煉藥師所處的地位比較尷尬。很多煉藥師之所以藏在暗處不讓外人得知,就是為了避開世人無情的目光。
據說造成這一原因,是因為一部分缺乏職業道德的煉藥師試圖通過自己對丹藥的瞭解來牟取暴利,更甚要以此控制他人,導致假藥、毒藥源源不斷地流入坊市,而大多數武修者沒有鑒別真假的能力,以至於丹藥的名聲被搞臭。並且,歷史上曾經有一段時期引發了武修界追殺煉藥師的事件,造成了煉藥界頹靡不振,煉藥師也由此轉入黑暗。
楚月憐原來是煉藥師!
蘇異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靜,他從未見過煉藥師,只知道真正有奇效的丹藥都是難得的寶物。然而,在印象中,煉藥師似乎是一個邪惡的職業,令人望而止步。
看著楚月憐一隻手接連在前面地上抓起一片片白色的花瓣放下藥鼎中,蘇異的眼睛睜得大大的。他看得出,這是千葉蓮的花瓣——原來楚月憐要他保管千葉蓮,早就有此預謀!
一片接著一片花瓣落入藥鼎中,蘇異心中跟著默念:「兩枚銀幣,四枚,六枚……」
()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