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異和池佩蘭躲在路邊,算是看清了一個青年武傑秒殺十名武師和武士的過程。
蘇異還是第一次看到團殺的場面,那些被殺的人幾乎沒有一點反抗的能力,心中感歎這武傑強者之力,果真夠爽快。
路面上,沙山幫只剩下四五個活人。
「徐豹子,你們都不想死,但必須死。」白衣男子看著徐副幫主冷冷說道,揮刀便要砍向那些受傷的人。
「你怎麼知道我?你到底是誰?」徐豹子驚慌問道。
「我說過了,你不配知道我的名字。就算我放過你,你要找我報仇,以你的能力,一點機會都沒有。」
「我只想知道死在誰的手中!」
「哈哈,你還不必現在就死。」白衣人說著,刀身一轉,身影一閃,那幾個或站或在地上掙扎的人在刀影中再灑出一片血紅,完全倒在地上,頓時斃命。
徐豹子看著身邊的人瞬間被殺得一個不剩,面如土色,雖然他常有殺人,這回輪到被殺,只覺頭皮發麻,頭腦湧脹,這種等待被殺的煎熬真是折磨人!他恨不得自我瞭解。
白衣人手中寶刀一揚,威脅道:「留你一命,回去轉告沙不列,若再敢無端搶殺,我隨時會去取了他的腦袋。」
徐豹子聽了白衣人的話,口中哼應著,愣了半天,原來自己還活著?他只感覺到左臂傳來一陣疼痛,還能感受到痛,這時才反應過來,確實還活著。再看左手臂,不知什麼時候,已被削掉了……
「還不快滾!」白衣人喝道。
徐豹子忙跳上一匹馬,兩腿一夾,一邊運功止住肩上的流血,馬匹一個打轉,慌不擇路地逃離。
看著徐豹子遠離,白衣人理了理了衣襟,只看著路間的屍體,慢吞吞地說道:「兩位朋友,快出來吧。」
蘇異和池佩蘭二人知道武傑有靈力搜查的能力,他們躲得這麼近,很難不被那人發現。兩人便老老實實地走出草木叢,給武傑行禮。
白衣人像看到怪物一樣打量著蘇異和池佩蘭,臉上微顯吃驚,然後奇怪地笑道:「你們倒是絕配。」
池佩蘭臉上微紅,眼睛看向別處。
「我們是兄妹——」蘇異不知怎麼應答,便胡亂問道,「請問大俠這是要去哪裡?」
「佚城。」白衣人注視著池佩蘭,漫不經心地說。
「哦。」蘇異應了一聲,懼於強者方才極具殺傷力的表現,再不知如何交流。
白衣人突然看向蘇異問道:「你們是從佚城來的吧?」
「不是——」蘇異心虛說道。
「你恢復功力的速度還真快,才幾個月就重獲功力了,一段武徒,了不起!」白衣人仍不死心。
蘇異警惕起來,竭力地壓著心中的驚亂,語氣平靜地說道:「你說什麼?我聽不懂。我自從功力啟蒙之後就這樣,和我妹妹是互補,人稱愚聰兄妹。」
「愚聰兄妹?這倒有意思,怎麼個說法?」
「唉,這個都是我們村裡人給起的。他們覺得我天資愚鈍,而我妹妹天資聰穎,便合稱愚聰兄妹。」蘇異歎氣說道。
池佩蘭在旁邊聽了,忍不住笑出聲來。
「可是,你妹妹……」白衣人莫名其妙地看了看池佩蘭,欲言又止。
蘇異板起臉來責怪道:「妹妹,我說你多少次了,不要每次提到愚聰兄妹你就笑,這會讓我很難堪的。再說了,你雖然功力水平比我高出很多倍,但我們都清楚,咱們若真的比試起來,你的表現比同水平的人要差得多,我呢,要比同水平的人實際功力要高得多,所以,還是打成了平手。你有什麼可得意的?」
池佩蘭咯咯笑道:「我知道了!其實哥哥也歷害,可表面上你就是輸給我的,那可怎麼辦啊。」
「有這樣的事?」白衣人自言自語說道,看著這兄妹二人眼神更加奇異,心想難道是自己的見聞不足?
白衣人突然想到什麼,問道:「這路上不太平,你們兩個這是要去哪裡?」
「我們打算到……東薈城走走,好見識世面。」蘇異有意說到別的地方。
「哦,那好。我姓沈,兩位怎麼稱呼?」殺人不報名號的白衣人,這時出乎意料地報上了姓氏。
池佩蘭見蘇異愣住,就搶先回答道:「我叫佩蘭。」
蘇異臨時決定要改個稱呼,便一本正經地說道:「我叫佩玉!見過沈大哥。」
池佩蘭聽了,又是忍不住噗嗤一笑。
蘇異瞪了她一眼,搖頭歎道:「唉,真是拿你沒辦法。爸媽早就說過了,如果哪一天佩蘭沒笑,那就該哭了。也不知道你犯了什麼病,每次提到我的名字你都要發笑,以後我少提就是了,免得我總是在別人面前出醜。」
「哥哥,別嘛。」池佩蘭強忍笑意,可憐兮兮地拉著蘇異,央求道,「以後哥哥報自己名字的時候,我摀住耳朵還不行嗎?」
「呼,這樣好,只是凡事不能太勉強……誰叫我是做哥哥的呢。」
這兄妹二人只顧著對話,沈姓男子反而被晾在了一邊。
沈姓男子眼睛微瞇,看著眼前二人只覺年齡相差不大,心想應該不是同母所生,但這對兄妹的關係還算不錯,像是親兄妹,應該不假,說不定同父異母。
他猶豫了一下,從懷中取出一張折疊成方塊的皮紙,遞給二人:「今天遇到兩位,也算是有緣。你們要去東薈城,這個可能對你們有幫助。」
蘇異接過來,打開一角,發現是張地圖,連忙道謝。
沈姓男子也不多作說明,轉身躍上馬背,一聲「後會有期」,便策馬瀟灑飛奔而去。
池佩蘭看著那白衣人影消失在遠處道路上,想想說道:「這人真是奇怪,殺人時那麼堅決,對我們卻顯得太客氣。」
「他應該是在打探什麼。」蘇異擔憂道,「難道是我們暴露了行蹤?」
「哥哥,我們還是走吧。」池佩蘭看向路上橫倒的十幾具屍首,無心再聽蘇異的分析。
池佩蘭自去趕馬車。蘇異拖動重劍,看著劍身壓陷的泥土溝,心想明天必得找個地方看有沒有鐵皮之類的,把劍鞘尾部包紮變得粗大不可,不然這痕跡遲早會被人發現而追來。
兩人怕再生出別的事來,連夜趕路。
他們想不到那位沈姓武傑給的地圖,竟是大韻國的詳盡全圖,周邊十個臨近國家的輪廓也刻畫在上面。其中大韻國的路線地標最為詳盡,連落雲鎮這等偏遠的地方也能在圖中找出來。蘇異摸著手中的地圖,心想,這至少能算個寶物的價值吧。
兩人找到他們所在地圖上的位置,依照地圖才發現他們原本向北行走的路已偏離上都,便重新調整方向,確定了偏東而行的路線。
直到天明,這兩人再看地圖上和現實的方位對比,認為已暫時脫離危險,這才要輪流休息。
「哥哥,你還沒說為什麼最近變得總是要對人撒謊呢?你對我是不是也常常說謊啊?」池佩蘭不依不饒地追問。
「一個晚上,你都問了十遍了,不累麼?」蘇異無心應答。
「那你就告訴我嘛。我想知道真正的原因。」
「這你還想不通?你以為我真的想說謊嗎?如果有實力可以不用說謊,誰又願意說謊?……」蘇異苦笑,轉而悲憤說道:「生死關頭,我沒能力保護自己,沒實力照顧你,除了說謊,我還有別的辦法嗎?」
「哦,人家知道了——」池佩蘭細聲如泣,「哥哥別生氣嘛。」
「我只是生自己的氣,如果有可能,如果我有強者的實力,我寧可從來就不用說謊!」蘇異感歎。
兩人都沒發現,百米之外,一個年輕的白衣男子似笑非笑地看向這邊。白衣男子閉眼靜默了一會,睜眼抬頭看了看天色,然後飄然遁去。
……
三個半月後。
這天,蘇異和池佩蘭走在一條寬敞的道路上。
池佩蘭心情大好,牽馬拉車陪在蘇異身邊走著,一邊說道:「再過兩三天,我們就該到上都了,聽說上都在大韻國可是最大的城市,不知會是怎樣的?」
「我也沒去過,不知道。還能怎樣,就是地方大一點吧。」蘇異只管拖著重劍走路。
落雲鎮之行後,蘇異考慮到重劍的拖痕太深,生怕會招惹來麻煩,便就近找到打鐵鋪,賣來一些鐵皮包紮在重劍外,加上一路上走的多是地面結實的行車驛道,這樣重劍在路面上只拖出淺淺的痕跡。
這些天下來,蘇異默念殘風訣第一訣有數百萬次,對於殘風訣第一訣已十分熟悉,心中一念想,手心和劍便如連為一體,只要體力不竭,功訣的效果就不間斷,已然做到收放自如。如此之下,行速大增,已達到拖劍日行百里。
「咦!這是什麼,好奇怪哦。」池佩蘭再發話。
蘇異頭也不抬,以為池佩蘭又該找些無聊的話來說了,只應付道:「哦,是那樣。」
蘇異現在對殘風訣的熟悉程度已達到可分心說話的程度,但為了不影響行走速度,對待池佩蘭的話語,他仍像大多數時候一樣,只管專心拖劍。
他心中想得糾結,這丫頭,以前看起來倒挺文靜的,現在卻是半天不說話就憋不住了,原本在路上天天和魔獸蛋黑龍在馬車裡聊天的,後來終於讓她發現了和眼前的大活人聊天更有意思,所以,自己只得多受些罪了。
「哥哥!快看啊,這是一塊很奇怪的大石頭!」池佩蘭不滿地叫道。
蘇異只好抬頭看向路邊,只見是一面十數米高的巨大石頭,中間分開兩面,就像被刀切開一樣,斷面上十分平滑,果然有些奇特。
這石頭,有二三十米寬,看起來更像是座小山,但兩邊沒有銜接的地方,縱觀全貌,準確的說是塊大石頭更為合適。
那石頭中間的裂縫也太整齊了吧?蘇異越看越覺得不可理解。這石頭的周圍都張滿雜草,偏偏石頭斷縫左右兩面石壁和底下開出來的半米寬的縫道,連一顆雜草都沒見。這斷縫看上去又不像是新的,真是怪奇!
恰逄有人路過,蘇異上前正要問這怪石的來歷。
路人以為是問路的,直接說道:「斷石那邊有個瘋人村。」然後慌張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