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老輕鬆開溜,卻留給了蘇異一個大難題。
當蘇異和池佩蘭二人收拾好行囊準備要上路時,兩人站在山洞口外看著那把重劍無計可施。
明明知道這是一把絕世寶劍,怎無奈不能輕便隨行。看看那把重劍,整個劍身都埋在這山洞外鬆軟的泥土之中,只有一截劍柄還露在外邊,和想像把它變成佩劍的差距實在太大了。
以蘇異現在的體力和對殘風訣的熟練程度,遠遠還不能自在地拖動重劍前行。
不過,他們當然不能就這樣放棄了,這可是蘇異恢復功力的最大希望,他們從未想過要把這希望拋開。
廢功者要恢復回原來的功力,所需的時間和精力都要比原先達成那樣的功力加上一倍。現在,蘇異雖已恢復了獲得功力的能力,但只表明體內的能量可以累積致使功力升級,並不意味原本身體能量的恢復,一切還須重頭再來。
因為身體原本已經歷煉過,一旦淪為廢人,身體因修煉形成的功力結構被破壞,想要從廢人回到原來所達到的功力水平,就多了修復身體功力結構的過程,所以,比正常情況所要經歷的要艱難得多。
蘇異和池佩蘭都認識到使用殘風訣拖動重劍對於廢功者恢復功力有極大的幫助,面對重劍,兩人相視,都從彼此的眼睛中明白,這一路上,必定要拖著重劍,走一步是一步了。
「哥哥就專心拉動重劍好了,有我在前面開路呢。」
池佩蘭笑道,小跳著步子走到前邊。她肩挎兩個包裹,手提皮袋子,腰掛佩劍,看起來也不輕鬆,還好能騰出一隻使劍的手來。
蘇異看著自己雖一身輕,可雙手握在重劍柄上,名為拖動,實為拔劍,任務很重。
直到這時,他大概也想明白了,重劍之所以劍鞘有豎掌之寬,估計是防止整把劍觸地便陷入泥土中,想要挖出來也不容易啊。
至於這重劍,也不知是什麼材料所製,這等沉重材料真是聞所未聞,應該比傳言中的玄鐵還要重上十數倍吧。
重劍帶著劍鞘,任蘇異如何拉拔,仍是劍鞘一體,沒有半分鬆動的跡象。蘇異想起師傅所言,到了武傑才能開啟劍身,心中感歎:這又是何年何月之後才能辦到的?
身有重寶而不能發揮作用,這也是蘇異犯愁之事。
「佩蘭,你先到前邊歇一會吧。」
蘇異看著自己半天下來,每每蓄勁發力,只能走兩三米,只得叫池佩蘭先去前面等待,免得掃了她要奔走的興頭。
「嗯!我再去多裝些水來,哥哥什麼時候渴了就能喝上了。」池佩蘭說著,要去有水源之處裝水,也順便探明路況。她充分地利用了等待的時間,總能在無聊中找到要做的事情。
他們還有些擔心這裡仍處於西麓魔林的外圍,如果遇到魔獸的話,兩人恐怕還難以應付。不過,這也不是十分擔心的事情,現在蘇異已經有了一段武徒的功力,可以使用功技,兩人聯手,加上不到五分之一瓶的血洞螈毒液,對付這流竄在外圍的一階魔獸,比起之前遇到劍齒鼠那會要好得多吧。
這出行的第一天,蘇異拖動重劍近百米。
這個拖動距離,是過去半個多月能拖動的距離的十倍!
「哥哥的進步好快哦,到明天,我們就可以走到更遠的地方了。」池佩蘭坐到蘇異身邊開心說道。她一邊轉身遞給蘇異上了晚餐食物。
「咦!這是什麼?」蘇異手中拿著池佩蘭遞過來的一個拳大的灰綠色包子,湊近鼻子聞了聞,竟然瀰漫出一股特別的香味。這香味十分誘人,像是百花之淡香,讓人不忍心放入口中吃掉。
「快吃吧。這是我花了半天時間才做好的草菇包子。」池佩蘭說著,眉毛跳動,一手支著粉腮,注視著蘇異手上的每一個動作。
「這荒野中,也能做得出來?」蘇異大感好奇。
到無名山洞之後,兩個多月來,從武徒村帶出的乾糧雖間隔著和野果一起吃,但只一個月時間,還是吃完了。最後一個月,他們只得天天吃野果。蘇異可是三餐不拉地吃,以前再怎麼艱難,最多是餓一兩餐,不管怎麼說,還能吃上些家常飯菜,這些日子,他可是吃野果野菜吃得越來越痛苦。
所以,見到池佩蘭取出一個包子之物,蘇異聞起那香味,勾起了心中隱藏多時的饞意。有香摧殘,更待何時?便咬上了一口,吃得十分享受。
蘇異只是吃一口,享受那久違的食物之美味,才要嚥下,瞥見一邊的池佩蘭,一臉的歡喜,眼睛始終沒離開他的手,含著幾分羨慕。
池佩蘭滿意地看著蘇異著急要吃下包子的動作,這個包子,可是她這些天花費了不少心思,反覆採集草葉與香菇,嘗試了很多次,這才第一次做好的。
蘇異再嚼動了幾下,問道:「你沒吃過這包子?」
「沒——不是,我當然吃過的。哥哥快點吃吧。好吃嗎?」池佩蘭說得有些慌亂。
「給——」蘇異將包子掰開一半,遞給池佩蘭,「你也吃吧。」
「不,不用了。」
「拿著。」蘇異不由分說,手臂輕碰了她一下。
池佩蘭只得不好意思地接過半個包子,小心地含-入嘴中,側身低頭偷偷地一口一口地品嚐起來。
蘇異感覺到了池佩蘭今天的異樣。突然想到,池佩蘭論武修天資比起自己當初還高,原本是一個仙女般的人物,只因流亡在外,這才淪落到和他這個廢人相依為命的地步。
他身為男子,名義上的哥哥,非但不能保護妹妹半分,卻還要妹妹的保護,還要拖累她。
蘇異想著這些,想得窩囊。還好,現在終於重獲功力,來日必能有所作為。
想著未來,報仇與立身,只有自己強大了才是根本。蘇異咬了咬牙,恨不得功力早些提升。他狠狠地嚼著口中食物,縱是香氣四溢,卻不知味道。
不知什麼時候,池佩蘭啃著那個灰綠色包子,已是抽噎起來。
蘇異看著池佩蘭,心中泛起憐惜。
「哥哥!」池佩蘭哭著,轉身看向蘇異,傷心說道,「是不是因為我來到你們家,才害得伯父和蘇家被害?」
蘇異面無表情地盯著池佩蘭,半天才吐出兩個字說道:「不是。」
「哥哥,對不起!」池佩蘭擦淚說道,「這些天,我一直想不通那天發生的事情。可是師傅說了,那晚最後有武王出現,我想應該是林叔和我引來蘇家的。」這裡,池佩蘭所提師傅,指的是莊老,也是她跟隨蘇異對莊老的習慣之稱。
「哼!」蘇異冷聲笑道,「這事與你無關!別自作主張打事情攬到自己的頭上。這仇,只能找一個人才能說得明白。」
「這人是誰?」
「申澤!」
「城主的身後,還有武王?」池佩蘭平靜下來,仍是放不下心。
「所以,父親要我功力達到武王之後再回蘇家。我想父親早就察覺到了事情有變……」蘇異試圖分析蘇家劫難的迷點,最終想不到更進一步的可能,只得作罷。
池佩蘭看見蘇異臉色不好,再不敢提這蘇家禍事。
蘇異想著要快點提升功力,到入夜之時,又花了幾個小時,把重劍拖出幾十米之外,這才回到池佩蘭臨時鋪好的睡覺之地。
兩人便以地為床,以天為被,數著星星暈暈而睡。
池佩蘭走的是正常武修的路子,每天修煉合適的時間便可,睡眠時間也很充足,此時卻未睡著;不像蘇異,早已習慣了每天累倒就睡,不用刻意去修煉。
「這包子真好吃!是什麼做的?……」蘇異翻了一個身,口中含糊地說了這麼一句。
池佩蘭聽得一樂,才要出聲,發現蘇異已睡著——原來是迷糊的夢話,她忙捂嘴偷笑,心中無限幸福。
……
半個月過去了。
這天,炙陽當空。一個黑衣少年站在太陽底下,使勁地拖動一個半身掩埋在泥土中看似十分沉重的物件。他每次拖出十餘米,便喘氣一會,再彎腰拖動,每一次都像是在挑戰自己的極限。
少年一身濕透,一臉的汗水。
他伸手抹了抹臉龐上的汗水,再次發力,便是跑起來一般,一下子拖出了近二十米。
二十米外,一棵枯樹陰影下,一個女孩手拿著一個水袋,關切地看著少年一步步靠近過來。等他到了跟前,便快步上前遞上水袋。
「哥哥,這兩刻鐘就走了半里地了,照這樣的速度,今天肯定能走上十里。」池佩蘭開心說道。
這半個月下來,為了方便蘇劍拖動重劍行走,兩人盡量選擇平坦的山路,往有石子的地方開路,以降低重劍陷入地面的深度,拖動起來相對輕鬆多了。
蘇異想了想,說道:「每天走十里的速度,也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到達上都。這功訣我是越來越熟悉了,現在最缺的還是體力。」
「哥哥現在休息的時候才運功補回體力,不如試試運功拖動重劍,會不會更快?」池佩蘭建議道。
「師傅不允許那樣做。」
「嗯,師傅那麼厲害,這應該是一種特殊的修煉方式。」
「走得還是太慢了。」蘇異仍不滿意這每天的進步。
「哥哥看遠處那邊,應該就要到有人住的地方了。要想快點到上都,過一兩天,我們就可以找人來抬這重劍上路了。」
「哈哈,那可不成,估計十個人都搬不動。」蘇異想到這重劍的重量,說得幾分得意。
僱人搬動重劍的想法,在他的心中早就被否決過。這主要考慮到莊老所要求的三件事,盡量不要讓人知道這重劍的存在為好,何況,他也不想招來別人的奪寶之心。他們自然請不起武士以上的人來惦記這寶物,如果只是僱用武徒來搬這重劍,估計也得五六十人才能搬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