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禮、算、識」四學教育由學堂教師授課。四學教育以文為首、行教化之能,俗稱「文化教育」。
四學授課有公學和私學兩種形式。
公學一般由武修協會代表的官方機構承擔,那裡有很多閒得無聊的武修老者見多識廣,又精於鑽研,聘於授課再合適不過了。
私學由一些地方勢力自行組織,被授課人員較少,更有針對性,一般會聘請經驗豐富、實力非凡的客卿來授課。有那麼些世外高人,不願進入公眾的視野,更願意選擇去做私學的教授,所以,私學的總體水平要比公學更高一籌。
顯然,國家和各方面勢力都重視基礎文件教育。這和大陸重武的本質並無衝突,因為,在十二歲之前的孩子,還不適長時間練功,而通過學習文化課,打好基礎,則有利於日後的武修交流、武修遊歷等,對於武修水平的提高大有幫助。
大韻國「四學教育」內容相當豐富,教授是每年幾次變換的,所以孩子們都有機會接受到全方位的文化教育。
「四學」授課按時辰進行。每天授課時間為五個時辰,其中每學課時為兩小時,即一時辰,午間歇休息一時辰,稱為「午間辰休」。當然,對於那些貧窮家庭的孩子來說,不可能每天都接受到「四學」授課,但是他們可以參加官方機構每天一時辰的義務授課,即共開講授。
四學學習有些課程會讓孩子們感到很繁瑣,有些卻深受孩子們的喜愛。一般「文、算」兩學是比較難熬的,而「禮、識」兩學總能讓人精神抖擻。就拿「文學」學習來說,分為習字、習文、習詩、書法四個方面,無一不是要動腦動手的,這種事在孩子們看來,往往要比「只動腦不動手」或「只動手不動腦」的要麻煩得多。
蘇永顯然對於「文學」學習比較反感,竟是對文字都麻木了,就算手中的牌子把玩半天,也沒在意上面寫的是什麼字。這會發現了弟子牌上面「青雲園」三個大字,嘴巴樂得直掀開。
「大哥你真歷害!上面還有你的名字呢!這塊就是無數人日思夜想的『青雲牌』了?摸著好親切!可不可以借我拿去玩幾天?」蘇永好奇又崇拜的目光,看看蘇異,又看看這個被人稱為「青雲牌」的寶物在自己的手中,那樣子恨不得自己快到十二歲,那就可以長時間進行武修,等武修水平達到七段就可以參加青雲園的選秀了。
在大哥的身上,蘇永再次看到了榜樣的力量。
平日裡,蘇異在城西一帶的影響力相當強悍。在有色階層不屑於過問的武徒階層中,也就是普通民眾的世界裡,那些高級武徒就成了相對的強者。而在一年前,蘇異成為七段武徒之後,就以敢打敢鬥的作風影響了城西,連很多高級武徒都不敢招惹。
現在,蘇異得到了青雲弟子牌這樣大的榮耀,蘇永自然會想到那些武徒會用什麼樣的眼神來適應這一事實,心中生出一股要代為賣弄的衝動。
「還是算了,青雲園的東西,不能拿去玩的。」蘇永嚥了嚥口水,遞還了青雲牌,拿牌的手還有點發抖,嘴上還叨念道,「前些天聽『識學』的教授說,這青雲牌曾經有人開價到五百銀幣……好大的價錢!……這可是寶物。」
蘇異分析道:「這個牌可不能買賣的,那教授說的應該是傳言吧。要是這個牌能買這個錢,青雲園多做幾個,那不發大財了?」
「大哥,我覺得這個辦法修改一下就可以了,比如說,咱們找個仿製幾個青雲牌,上面刻字標明是仿製用於收藏……也不會得罪青雲園……」蘇永眨著小眼睛,心中狂跳,說出了這大膽的猜想。
「哦?這樣子會不會……」蘇異有所思慮,心中驚喜流轉,又漸漸地變得起伏不定,最後發話道,「試一試,才知道行不行。」
於是,一個膽大包天的計劃產生了。
聽到大哥下定決心要「試一試」,蘇永「嘿嘿」直笑,一臉興奮得漲紅,他沒料到自己一時冒出的奇思妙想竟然被大哥肯定了,這件事情對於他來說比將要實施的計劃更值得高興。
這兩兄弟便作商議,說著預想的場景,樂不可支,好像青雲園佚城分部就開在他們家裡一樣。
正當倆人暢想未來、勁頭十足之時,門外傳來一聲輕咳,倆人立即收住話語,笑臉即逝,都看著門口,安分地等待著那人的出現。
門口處,蘇松柏一臉憂慮,好像沒聽到這兩兄弟剛才的談話一樣,只是看了蘇永一眼,臉色陰沉地道:「永兒?你還不去上課?」
「哦。」蘇永應了一聲,這才想起兩刻的間歇時間是要到了,看到父親嚴肅的臉色,也不敢上前再煩擾,即退出房間,直奔家族學堂去。
蘇松柏看也不看蘇永的離去,再看著蘇異,悄悄地動用了靈力查探。頓了好一會,又像是醞釀了很久一樣,才說道:「阿異,你感覺好些了嗎?」
蘇松柏的聲音柔和,微微發顫,聽得蘇異一陣怪異的感覺在心間閃過。
「父親這是怎麼了?我得到了青雲園的弟子牌,為家族爭光了,父親剛才不還是好好的嗎?現在好像遇到了很為難的事情的一樣。」多少年了,蘇異還是第一次察覺到父親流露出沮喪之感。
此時此刻,蘇異又怎會得知蘇松柏心中的所想,以及承受那突然襲來的打擊?
蘇松柏取出一個兩指大的小玉瓶,這瓶子質地純淨,油潤細滑,顯然價值不菲。
蘇松柏看著這瓶子,看看蘇異,想到剛剛的靈力探查已證實了心中的猜想,自是萬般滋味湧上心頭,又回想起方才送客出去的一幕。
送武修協會和城主衛隊代表等一行人要走蘇家宅府之時,孫俊伯慢悠悠地走在後面,像是一下子老了幾十歲一樣,特別磨蹭。郝威看著冷冷地看了孫俊伯一眼,也不等他人,便自行離去。蘇松柏料想孫俊伯有事,便轉回後邊。
等只剩下他倆人時,沒等蘇松柏發問,孫俊伯飛速取出一個玉瓶,往蘇松柏手上一伸:「琴使者有事,不便前來,這是她特別交待要送給蘇異的。」
蘇松柏接過玉瓶,打開看了看,心中不由「咯登咯登」地響,對再次貿然送來的靈藥,有些不安。然而總不算是壞事,便受了。
正當蘇松柏感歎「蘇異命中有貴人、因禍得福」之時,孫俊伯低聲說了一句話,讓蘇松柏旋即化為驚恐。
「蘇族長,不是我多事……方纔我用靈力探查了蘇異的身體一番,竟然有無段之階的兆頭,有些奇怪啊,你回頭還得認真察看一下才好……」孫俊伯歎息說道。
「有這事?」蘇松柏心頭一驚,自言自語般道,「昨日我已探查過,並無異常。」
孫俊伯搖頭輕歎:「但願如此。」又說了幾句,見蘇松柏心思不在,便自告辭出去了。
蘇松柏這會才想到「蝕骨之傷」也有事後而發的可能,想來,以孫俊伯的豐富經驗和穩重,斷不會出錯——此事非同小可。
無段之階,不能釋放真氣,也沒有功力,相當於武徒在六週歲之前功力還未及功力啟蒙的狀態。這還是一種委婉的說法,對於六週歲之後還處於這狀態的人,更直接的說法就是「廢人」。
在武修世界,淪為廢人是相當殘忍之事。
蘇松柏自然很明白顯現「無段之階」意味著什麼,那可是僅次於死亡的糟糕狀況。
就算是重傷的殘疾者,在靈力的探查下,仍然不會降低武修的階段級別,仍然有足夠的功力。可是,一旦顯現「無段之階」,那就是表明已散盡功力,如果想要恢復到原來的功力,就得從頭再來,並且恢復的進程比原來修煉的進程要艱辛百倍。
現實之中,殘疾者常見,廢人卻不多見。
因為,實力相差三階以上者,強者才有能力讓弱者散盡功力而成為廢人。比如武傑可以讓武徒變成廢人,武靈可以讓武士變成廢人,武王可以讓武師變成廢人。武傑以上,要麼是武鬥而亡,基本上沒有變成廢人的可能。
對於那些付出半生的修煉才進入更高階別的人來說,如果變成廢人,地位由高峰直落到千丈的低谷,落到比武徒還要低的位置上,那是一種絕對的殘忍!
什麼叫生不如死?廢人如是。
但是,對於武徒來說,即便是武士也有機會讓他們變成廢人!因為武士以上能真氣外洩附物,可以做到真氣蝕骨。這也是武修世界,把入士階者視為步入武修大門的原因。
只是,以武士的控制能力,還不足以恰到分寸地製造廢人。更多的情況下,如果必要,他們更願意違背道德而直接擊殺武徒。
蘇松柏愣了好一會才緩過來,想到蘇異身為武徒在「破士一擊」之下,是有可能變成廢人的。只是之前一直急於醫治,竟沒想到不時使用靈力探查以觀變動。畢竟以蘇家的底蘊,只要還有一口氣在,還是有把握在一兩個月內調理好這等傷勢,不至於使傷者變成廢人。並且,蘇異昨天已經服用過上品靈藥「九轉回功丸」,應該沒有問題才對。
蘇松柏想著這些,心事重重,也沒再送孫俊伯,只隱約聽到「青雲園」三個字,更不管他還說了什麼。
蘇松柏知道上品靈藥的效用,那可是立竿見影的。但是,現在,已經過去一天的時間了,還是顯現了「無段之階」的兆頭,這就大有問題了!
「九轉回功丸?」蘇松柏看著手中的玉瓶,突想想到,「難道是藥的問題?」
想著這些,蘇松柏一邊踱步回到蘇異的房間。
靈力探查已畢,蘇松柏發現蘇異身上的八段功力正在慢慢晃動,只有經驗豐富者才察覺到這晃動之間,竟如孫俊伯所言,顯現了「無段之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