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格陛下怎麼說？」辛格問道。
「他讓咱們先在朝會上討論如何獎勵黃炎，然後以無冬城為試點，進行黃炎所說的一些治國思路的驗證。」
辛格沉思了一會兒，一時間不明白博格陛下這是什麼意思。以無冬城為試點，這個好理解。畢竟那套理論，從沒有實施過。而關於討論獎勵的問題，才是困擾辛格的地方。博格陛下退位後，一直很少參與政事，這樣的建議，難道只是為了獎勵有功的黃炎嗎？
突然間，辛格想起根雕的『因勢利導』，瞬間就明白了博格陛下的想法。他高興地說道：「博格陛下已經給咱們指出了帝國首先應進行變革的方向！那就是不再歧視黃種人，從朝廷這裡開始，向下灌輸這樣的觀念！這一條變革，觸動其他利益的地方最少，也最易實施。如果咱們做的好，也能團結帝國所有的黃種人。」
「哦？我父親是這個意思？」哈里斯問道。
「不錯，肯定是！他的意思是以黃炎為榜樣，鼓勵包括黃種人在內的所有子民積極做出貢獻。」辛格毫不猶豫地答道。
「可是，祖訓不許重用黃種人……」哈里斯有些遲疑了。
「陛下，關於不再歧視黃種人，面對的最大困難，可能就是皇家的祖訓。但如果您和博格陛下都支持，朝中大臣還能說什麼呢？」
「這麼說，你很贊成重用黃炎？」
「是的。陛下，咱們也都老了，天下，早晚是年輕一輩的。提攜後進，也到了咱們應該考慮的時間了。」辛格感歎道。
哈里斯看著辛格比自己更加斑白的髮髻，同樣感慨良多。過了一會兒，他才說道：「辛格，這些年可多虧了你。」
「陛下，您這是說什麼呢？這是我的本分，而且，沒有您的知遇之恩，也沒有我這個宰相。」
哈里斯會意一笑，說道：「好，不提這件事了。辛格，你覺得朝中有多少人會贊同任用黃炎？」
「這個不好說。對黃種人的態度，不僅是源於皇家的祖訓，好像自從有了記載的歷史，便有這樣的說法，大陸上已然成為了慣例。不再歧視黃種人的觀念，雖然觸動的利益較小，卻根深蒂固。」
「是啊，這樣的觀念，要改變起來一定會很困難的。」哈里斯歎道。
「陛下，這一條，不僅能團結黃種人，更深層的含義是給所有帝國子民灌輸公平的理念和拉近平民與朝廷的距離，同時，還可以緩和平民、奴隸與貴族的矛盾。所以，再困難咱們也要做。」
哈里斯點點頭，又問道：「那給黃炎什麼樣的獎勵呢？男爵這個爵位，伊莎既然已經說出口了，給也無妨。可是，官職給什麼呢？」
「官職的話，我認為咱們不用著急下決定，先看看朝中大臣都是什麼意見再說。而且，從黃炎的經歷來看，他沒有在朝中為官的經驗，我更傾向於先外派到地方歷練，有了政績，再回朝為官不遲。這樣，咱們的壓力也能小一些。」
「好，這事就按你的意思辦吧。那咱們什麼時候開在朝中始討論獎勵黃炎的事？」
「後天朝會時吧。那時，您讓我統計的陣亡名單也出來了，突出的有功人員的事跡，我也能整理好了。咱們在大朝會上說這些事，順帶提起關於黃炎的獎勵就行。」
「好吧。對了，關於反貪反腐的工作，現在是不是有調整一下的必要？」
辛格思考了一會兒，答道：「陛下，您原先是不是準備讓公主殿下親自主持這項工作？」
「是的。自從知道特納城的事後，我就想等伊莎回來嚴抓這項工作。」
「陛下，這件事，我認為並不妥當。」
「哦？」
「公主殿下年幼，在這方面也沒有太多的經驗；另外，這件事也會牽扯到將來的儲君爭奪。您這樣做，對公主殿下的將來，好壞參半，而對於王子殿下，又顯得不公平。」
哈里斯稍一思考，便明白了辛格的意思。反貪反腐，做的好，肯定會提高伊莎貝拉的聲望，增加她的政治資本，同時必然會觸動帝國一些家族的利益，於將來的儲君爭奪不利。而對於坎貝斯，不給他同樣委以重任，確實顯得自己這個作父皇的不公平。
「難道咱們就不做了嗎？」哈里斯思索了半天，問道。
「這件事，也必須去做。以帝國現在的局勢，對於所有官員，有必要敲打一下。借此契機，咱們可以開始慢慢著手建立黃炎所說的『相對獨立的監督機構』。原本監督機構的人員，大多是各大家族的子弟，關係盤根錯節，很難起到應有的監督效果。」
「你的意思是，以後這個監督機制的人員構成，不再用有深厚家族背景的人？」
辛格點點頭。他對自己的家族內部，要求極其嚴格，很少有出格的人和事。但其他家族，可就不好說了。
「那用什麼人？」
「陛下，平民出身的官員，在這個職位上可能更好一些。咱們可以從剛剛畢業的平民學生中和為官清廉的平民官員中選擇，組成這個監督機制。包括將來的『相對獨立的法院』，我覺得也要用平民官員較好。」
「為什麼？」
「平民官員，沒有那麼多的利害關係。只要咱們善加引導，施以重任和有效監管，他們應該能很好的勝任。」
「好，這事開始你著手去籌辦吧，但在這個過程中，要注意安置好原來的那些官員。」
「是，陛下。」
哈里斯又想了想，問道：「關於上次你說的『不使儲君爭奪失控』的事，現在需要調整嗎？」
「微調即可。王子殿下將要治理的領地，可以給他一些選擇，而公主殿下將要治理的領地，我認為，北望行省最合適。」
「哦？」
「原本，咱們是希望兩位殿下能用實際治理地方的能力，來衡量他們的政治才幹，但在現在的情況下，公主殿下去治理無冬城所在的北望行省最合適。」
「你的意思是，讓伊莎去主導無冬城的新政，效果良好的話就在整個北望行省推行，最後在全國範圍推行？」
「不錯，就是這個意思。而且，公主殿下在北方，尤其是北望行省的無冬城、特納城，聲望頗高，讓她來開展新政的改良最適宜。在地方歷練一年後，兩人為政的成果出來，到時，不僅依靠他們的政績能確定儲君的歸屬，也可以讓誰也說不出反對意見來，同時，還可以看看黃炎的那套理論是否有效，是否還有紕漏。」
哈里斯點點頭，認可了辛格的主意，但不無擔心地問道：「只是，伊莎再次靠近邊境，距離獸人太近了……」
「陛下，雛鷹總要展翅。而且，咱們在北方聚集了大量的部隊。即便獸人來襲，公主殿下也能先行返回帝都。」
「可是，從她出使這一路的報告來看，只怕伊莎還是不會拋下軍民返回的。」
「不是還有奧斯卡和洛克大將軍嗎？您只需要叮囑他們兩人，在非常情況下，可以強行帶走公主殿下即可。」
「好吧，只能如此了。至於伊莎的基金以及黃炎所說的『犁』和『灌溉系統』，咱們是不是也有必要以帝國的名義推行？」
「基金的話，還是以公主殿下的名義開展較好。畢竟，基金運轉如何，誰也不知道，但咱們可以讓地方政府輔助。而黃炎的『犁』和『灌溉系統』，現在只是停留在語言上，連實物都沒有，等看到效果再說吧。我非常希望他說的這些東西能促進農業的發展。」
「好，就這麼辦吧。哎，說起伊莎，這兩天，她在跟我慪氣呢。」哈里斯苦笑道。
「哦？為什麼？」
「還不是因為那個黃炎。伊莎要求我封黃炎為男爵，當時我恪守祖訓，沒有應允，她便不高興了。為她舉辦的晚宴、舞會，她都以疲憊為由早早離場，讓我很尷尬。」
辛格笑道：「公主殿下畢竟還是個小女孩兒，陛下您還不會哄小孩子嗎？」
「怎麼哄？你給我出出主意。」
辛格稍一思索，答道：「公主殿下既然熱衷於幫助無冬城的那些窮苦人，您何不為她舉辦一次慈善舞會？我聽說，公主殿下在幾個城市辦的都不錯呢。」
「太好了！辛格你真行！」哈里斯高興地說道。
辛格笑道：「哪裡。陛下，其實我真的很羨慕您有公主殿下這樣優秀的女兒。」
哈里斯開懷大笑。
在博格陛下的茅草房中，也迎來了一位人。這位人的衣著同樣很樸素，看起來很普通。他雖然也是鬚髮皆白，但身材魁梧，一身寬大隨意的布衣，難掩強壯的身軀。眉目間，既有偶爾泛出的精氣，也有絲絲卷氣，令人有種肅然起敬的感覺。
「博格陛下，您喚我前來，可是又有了什麼得意的作品？」
「哈哈哈哈！麥卡錫，你來了，快坐。」博格熱情地招呼著。
待麥卡斯坐下，博格說道：「新作品自然是有的，不過，這不是主要的。」
麥卡錫很奇怪，問道：「哦？新的根雕作品竟然不是主要的？」
博格點點頭，答道：「是這樣的，我想給你推薦幾個學生。」
「這……陛下，你也知道的，現在已經過了學校錄取考核的時間了。」
「我當然知道。但這幾個人，很特殊，我希望你能網開一面。」
「有多特殊？他們就不能等到明年年中時來考試嗎？」雖然對方是前任皇帝，麥卡錫卻不準備買他的賬。對於破壞學校規矩的事，自己作為聖斗學院的校長，怎能帶頭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