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摩斯歎了一口氣,答道:「臣該死大唐天下。我還是低估皇帝陛下了,沒想到他出手這麼快。至於伯納烏兒子的事情,我今天接到密報,伯納烏已經在夏洛特大公的府邸裡了。伯納烏拋棄無冬城、拋棄帝國公主獨自逃跑,現在到了帝都,肯定是尋求家族的庇護,以及咱們的庇護。估計很快他就會來找您的。那個斷手的人是不是他的兒子,一問便知。瞭解清楚咱們才好決定下一步該怎麼做。」
「真是該死!怎麼會這樣!」坎貝斯揉著發疼的太陽穴說道。他也知道,父皇既然派出了那兩個老怪物,亞摩斯派去的那些刺客真是不夠看的。自己這個「親愛的」妹妹,逃過了獸人的埋伏,逃過了森林中兇猛的魔獸,又逃過了獸人的搜捕、圍城,還逃過了自己的刺殺,她的命怎麼這麼硬呢!難道這個「可愛的」妹妹,真的能成為自己的強敵?!
「殿下,這件事,如果處理得當的話,不見得是件壞事。」亞摩斯勸慰道。
「怎麼說?」
「伯納烏雖是夏洛特的私生子,但據我所知,夏洛特大公對他還是很喜愛的,否則也不會給他弄個男爵的爵位了。現在帝國已經在開始抓捕無冬城逃跑的官員,我估計夏洛特會保他的這個私生子。而咱們與伯納烏之間的事情,足以使得今後夏洛特家族會全面支持您競爭儲君的位置。從某種程度來說,您已經和夏洛特家族『聯姻』了。咱們只要處理好那個可能是伯納烏兒子的事情就行,千萬不能讓他見到皇帝陛下。如此,就算伊莎貝拉知道是咱們派人刺殺她,也沒有證據。」
坎貝斯這才稍稍安心。能從這件事中得到帝國一個數一數二的大家族支持,確實不是件壞事。他強打精神說道:「但願這次你沒有誤判。你先下去吧,如果伯納烏前來,直接帶來見我。」
「是,殿下。」亞摩斯躬身退出了密室。
與此同時,比爾帝國的皇宮中,這些天陸續傳來的關於無冬城之戰的信息和烈焰帝國措辭強烈的抗議國書,使得比爾大帝眉頭緊皺。
「諸位,現在怎麼辦?」端坐在寶座上的比爾大帝問道。
泰格率先出列,傲然說道:「陛下,追捕伊莎貝拉和無冬城之戰,咱們損失慘重,必須要給兒郎們報仇雪恨!既然已經撕破臉皮,那還有什麼好顧忌的?請陛下下旨,哪怕只有十萬兵馬,我也能踏破烈焰帝國,活捉哈里斯!必叫他跪在您的面前俯首稱臣!」
泰格話音剛落,大殿中一干獸人武將及不少文官紛紛附和,叫囂著直接與烈焰帝國開戰。而一些反對的大臣,也紛紛提出自己的意見並制止那些在他們眼中看起來是魯莽的開戰派。一時間,整個大殿亂作一團,獸人的大小臣子們從開始的各抒己見,到後來竟然發展到互相進行人身攻擊。
比爾大帝看著這些群情激奮的大臣,不悅地微微搖頭。他轉過頭,見仍在仔細翻閱無冬城之戰信息的福克斯,便示意眾人肅靜。嘈亂的大殿這才安靜下來。
片刻,見福克斯好像已經有了些眉目,比爾大帝便問道:「福克斯國師,你有什麼高見?」
「陛下,從這些信息看來,穆斯法克攻打無冬城失敗的具體原因還是不明朗,而且,天氣寒冷,進入冬季,咱們的各項作戰準備工作也沒有到位,我不認為立刻開戰會必勝。同時,主動開戰的話,等於是咱們違背了《兩山條約》,失了道義,那些人類的國家可能再次結盟。」福克斯緩緩答道。
福克斯的觀點,得到了許多獸人大臣的支持。可這時,泰格元帥一臉的不屑,出列大聲反駁道:「失敗的原因?必然是穆斯法克的部隊補給不能跟上才導致的失敗!否則不可能連一個只有一千五百多名正規軍的無冬城也拿不下來。另外,既然已經打了無冬城,那麼就等於是宣戰了,還顧忌什麼條約!天寒地凍,人類也同樣如此,正是出其不意的大好機會!至於人類的聯盟,福克斯國師你不是用了那麼多的錦囊妙計嗎?難道都沒有用處?即便假設他們能夠形成聯盟,但在出其不意的情況下,我保證帶領兒郎們在人類盟軍趕來前,以閃電戰踏破烈焰帝國!國師膽子也太小了吧!」
泰格的觀點,同樣得到了許多支持聲。
「據我看到的信息,無冬城沒有援軍,而穆斯法克在進攻無冬城之前,已經大肆掃蕩了周邊的人類村鎮,那麼,補給定然不是問題。泰格元帥,你能告訴我,咱們四千多的精銳部隊,包括幾十個能變身的熊族人,怎麼會拿不下一個人口只有一萬出頭、正規部隊只有一千五百多人的小小的無冬城嗎?」
「這……」泰格啞口無言。這樣的失敗,確實無法解釋。
「也許無冬城有數量不菲的法師隊伍。」開戰派的一個獸人大臣出列答道。
「你說的這個可能性有多大呢?人類法師稀少,怎麼會有大隊的法師部隊在偏僻的無冬城中呢?同時,從這些信息來看,當時無冬城既沒有什麼大隊法師隊伍,也沒有什麼絕頂的高手坐鎮,那一戰中最出名的還是那個帶人殺了我的侄兒的人類奴隸——「中指男」!他是絕頂高手嗎?笑話!另外,人類沒有派任何一支部隊去支援,都是戰後才知道的。這說明他們並沒有太多的準備時間。」福克斯反駁道。
一時間,整個大殿內開始竊竊私語,這樣的失敗,真是不可思議。
這時,比爾大帝也狐疑地問道:「那麼國師認為失敗的原因是什麼?」
「這是讓我最感到吃驚的地方。也許,人類發明了某種大規模的殺傷武器,因為是軍事機密,所以咱們無從得知。當然,這只是我的猜測,否則,無法解釋穆斯法克的失敗。」福克斯皺著眉頭答道。
這句話真是一石激起千層浪,大殿中每個獸人不禁暗吸一口涼氣。如果真是這樣,泰格所謂的出其不意的閃電戰,只能是鏡花水月了。真如國師所說,烈焰帝國可能都不用盟軍就能獨力抵擋進攻了!
「那麼國師,如今之計?」比爾大帝率先從沉思中走出。
「在情報不明朗、咱們準備不充分的情況下,絕對不能貿然進攻。我認為,要多派細作進入烈焰帝國,一面收集他們的軍事情報,一面尋機挑撥人類平民、奴隸與貴族的對立。這些細作可以通過收買隔離帶的人類盜匪喬裝進入烈焰帝國,以強化咱們的諜報網。同時,讓咱們的『暗樁』開始加大發力,挑動烈焰帝國上層的矛盾。這個龐大的帝國,如果從內部開始亂起來,也許咱們的軍事實力不用佔多大的優勢,便能輕而易舉地拿下烈焰帝國。另外,還要多注意維繫與其他人類國家的關係,遠交近攻,如此,才能在將來可能的戰爭中不致多面迎敵。」福克斯說到這裡時,包括泰格元帥在內的所有獸人大臣,全都安靜了下來。
「國師說的好!泰格,現命你的孫子巴斯利男爵,喬裝在隔離帶繼續收編盜匪,並組建諜報網,多多滲透入烈焰帝國,把相關的情報工作做好。」
「遵命!」泰格大喜。他的這個孫子,在伏擊烈焰帝國的使節團後,並沒有跟隨穆斯法克的部隊進入魔獸之森圍剿伊莎貝拉,而是在森林外圍封鎖,從而保住了性命。雖然穆斯法克最終失敗,但前幾天比爾大帝還是如約封他為帝國男爵,領百夫長之職。而在隔離帶收編、組建諜報網,正是巴斯利所擅長的。自己的孫子,只要表現出色,肯定還能得到陛下的眷顧。這讓泰格自豪不已,並得意地瞥了福克斯一眼。
福克斯自然感受到了泰格的眼神,心下微怒,但不表現出來,暗自卻咬牙切齒地說道:你現在就得意吧,早晚我會讓巴斯利下去陪巴爾!
比爾大帝並沒有注意到自己兩個最主要的大臣的暗中交鋒,他正在看著烈焰帝國的國書,有些惱怒地問道:「那現在如何回復烈焰帝國?他們強硬地要求咱們給出解釋,並要求賠償損失。真是可惡!」
「陛下,不必煩惱。從信息上看,包括咱們被俘的一百多個兒郎,最後也被那些可惡的人類平民活活打死,雖然可恨,但也就沒有了證據。現在只需一口咬定不是咱們的部隊攻擊無冬城,把責任推到隔離帶的盜匪頭上便是。而且,咱們的人面鷹族部隊據說是被消滅在魔獸之森中,這一定跟人類部隊脫不了干係。他們要扯皮,咱們就陪他們扯個夠!」
「好,就依國師的意見行事,大家還有什麼建議嗎?」比爾大帝問道。
到此時,眾獸人也沒有更好的主意,便在議論紛紛中退了朝。
而泰格元帥,雖然主動進攻的建議未被採納,有些不甘,但巴斯利再得陛下重任,卻也讓他足以為傲。泰格的不甘,其實並非完全因為不能出兵。只是,每次重大的廷議,最後都由那只可惡的「老狐狸」來主導,比爾大帝每次也是言聽計從,這讓泰格極度不滿。
國師福克斯同樣不滿。自己的謀策再次成全巴斯利,他現在也只有暗自咬牙的份了。
這一天,不滿的人還不止比爾帝國的兩位重臣,在烈焰帝國帝都的一座豪宅中,帝國財務大臣夏洛特大公也是極度不滿的。在聽完自己的私生子——伯納烏關於從無冬城逃跑以及跟王子殿下的種種齷齪後,夏洛特恨不得一巴掌拍死自己的這個親骨肉。
伯納烏不敢跟自己的老爹有半點隱瞞,完完全全把事情的經過向夏洛特說明。他知道,即便不說,活蹦亂跳回來的伊莎貝拉也會把這些事情向皇帝陛下匯報的。但丁的失蹤,也讓伯納烏寢食難安。以但丁的任性,不難推測出他去了哪裡。如今之計,只能寄期望於自己的親生父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