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炎悠悠地醒了過來,後腦巨大的疼痛刺激得他不由得輕哼了一聲,他下意識地摸了摸,發現後腦上有個大包和血液凝結成的血痂,突然間意識到,自己和老爸仍處在危險中,那只能發魔法的巨大的「熊」還有獸人們的包圍!他猛地坐了起來。
天光已經大亮,森林中的花草樹木又顯現出一派生機盎然的景色。可黃炎發現四周卻死氣沉沉。老爸就躺在旁邊不遠處,他臉朝地面,背後被魔法球擊中的痕跡觸目驚心,此刻生死不知。周圍還有一些獸人的屍身,有的是被魔法球擊中有的有的好像是大爪拍碎了天靈蓋,可黃炎哪顧得了他們,他一骨碌晃晃悠悠地站了起來,趕忙跑到黃爸爸身邊,並把他的身體翻轉過來,大喊道:「老爸,你怎麼樣?」
此時的黃爸爸,雙目緊閉,臉色蒼白,並沒有回應黃炎的呼喊。
黃炎俯下頭,耳朵緊靠在黃爸爸的胸口,發現心臟還在微弱地跳動,而且鼻間還有呼吸,心中大喜過望,知道老爸還沒死,便用手指按住老爸的人中穴。
黃爸爸緩緩地睜開了眼睛,卻劇烈地咳嗽起來,還咳出了一大口血,見黃炎安然無恙,勉強露出欣慰的笑容,說道:「兒子,你沒事?」
「老爸!我沒事!這些獸人估計也全完蛋了,你看!」黃炎輕輕拍打著老爸的胸口、擦拭著他嘴角的血,高興地指著周圍獸人的屍體,接著說道:「老爸,你的計劃成功了!咱們可以回家了!」
「回家……」黃爸爸輕微地搖了搖頭,說道:「兒子,老爸不行了,你一定要回家,好好照顧你娘……」對於自己身體的情況,黃爸爸最瞭解不過,中的箭支雖有蟒皮內甲阻擋而不致命,但一直流血不止,最要命的是,還中了大地暴熊的一記魔法攻擊,身體的內臟受傷嚴重,從莽莽森林中回家,那簡直是奢望。
「不!咱們答應娘了,要一起回去!」黃炎固執地搖著頭,說動:「老爸,我一定要帶你回去!」
可怎麼把老爸帶回去呢?背回去?路途遙遠,自己的體力可不行。黃炎瞄了一眼地上的獸人,見到有幾面較完好的圓形鐵質盾牌,他靈機一動,想到了一個辦法。
他走過去,撿起一面盾牌,正反面翻看了一下,喃喃念道:「就靠你了!」
突然,黃炎感覺到腳下被什麼東西牢牢抓住,一時寒毛全立了起來,手中的盾牌也掉落在地上。低頭一看,卻是躺在身邊的一個狼人,正伸出毛茸茸的「手」緊緊抓住了黃炎的腳踝,他胸口好像也中了一記魔法彈,身上的皮甲被魔法彈烤的變了形,肋部好像還中了一記熊掌,血肉模糊,肋骨幾欲可見,可他竟然沒死!
黃炎趕忙拔出長劍就要斬斷那只「狼爪子」。
「求求你,放過我,放過我吧……」那狼人一邊抓著黃炎的腳踝,一邊哀求道。
黃炎遲疑了一下,說道:「放過你?憑什麼?」
那狼人大口喘息著,見黃炎沒有立下殺手,喜道:「我是獸人帝國的百夫長,你放了我,如果再把我送回獸人帝國,我一定重重謝你!決不食言!」
「哦~你就是這隊狼人的隊長吧?」黃炎問道。
「對,我是這隊狼人的隊長,軍中的職務是百夫長,說話一定算數!」
「你不活剝我們的皮了?」黃炎戲謔地問道。
「不敢不敢,求求你,放過我吧……」
「放了你,好來把我全家喂狼嗎?放了你,好把情報帶回去,好讓你們的軍隊偷襲我們的國家,破壞我們的家園嗎?哼!」說到這裡,黃炎不再猶豫,手起劍落,一劍把那狼人隊長的頭顱砍了下來。這次,他真的「回家」了。
黃炎看著噴薄而出的殷紅的鮮血,一時忍不住跑到一邊狂吐起來。黑暗中,他也許用箭支也射殺過狼人,可畢竟沒有像現在一樣親手斬殺觸目驚心。黃炎只能邊吐邊給自己心理暗示:「他不是人,他是畜生,他是怪物,他該死……」
現在的黃炎並不知道,這樣的情景,這樣的血腥,這樣的殘暴,將會在這個世界,伴隨他一生……
好不容易止住嘔吐,黃炎做了個深呼吸,不再去想那個死去的狼人隊長,他來到一棵樹旁,從樹上砍下一些粗細均勻的枝幹,又從獸人的屍身上扒下他們的皮甲,用長劍分割成若干個皮條,再用這些皮條把枝幹捆成一個擔架,然後把擔架捆在凸面向下的前後兩個盾牌上。
「老爸,咱們回家。」黃炎輕輕地呼喚著。
可發現黃爸爸又陷入了昏迷,黃炎只得再掐老爸的人中,把他弄醒。黃炎知道,這樣昏迷過去,可不是什麼好事。
「老爸,咱們這次的戰鬥大獲全勝呢,你一定要堅持住啊!」
黃爸爸吃力地看著黃炎,面露微笑,說道:「兒子,這次你表現的很棒,老爸為你自豪!」
「老爸,我要帶你回家,你不許睡,要跟我一直說話,我還有好多東西沒跟你學到呢。」
「好~」似乎是黃炎的馬屁讓黃爸爸很受用,他的精神好像好了許多。
說著,黃炎輕輕地把黃爸爸抱上那個「擔架」,用皮甲做成的皮繩索一頭把拖地的擔架捆牢,另一頭搭在肩膀上,他竟然要把老爸拖回家!
黃炎又從獸人的屍體上尋得一些乾糧和裝著清水的皮囊,路途漫漫,可顧不得這些東西從哪來了。檢查了一下再沒有可利用的物品,黃炎拖著載著黃爸爸的「拖車」開始上路了。
一路上,黃炎一邊拖著,一邊說道:「老爸,你身上塗的是什麼東西,使得座狼不能發現你?」
「那叫臭葉草,葉子肥厚,它的汁液惡臭,散發出的氣味動物都不願靠近。這也是這種植物保護自己的一種方法了。」
「植物也懂得保護自己?」
「那當然。有的植物有毒,不知道的動物吃了就死,那些知道的動物碰都不會碰它。還有些植物的果實外面香甜可口,但它的核卻極為堅硬,動物咬也咬不動,等等,這些都算是植物自我保護的方法。」
「哦。原來是這樣。」黃炎心知,森林中的秘密多了去了,也就是像老爸這樣的老獵人才會對森林中的點點滴滴都瞭然於胸,並在關鍵時候能利用上。
「對了老爸,山上那隻大怪物叫什麼啊,它怎麼這麼厲害?」
「那應該是大地暴熊,我小時候聽你爺爺說過,是七階的魔獸,不僅比普通的暴熊塊頭大,而且據說全身防禦固若金石,能發射土系的魔法彈,最是難纏,你以後再碰到,可要小心點。這次老爸沒當場身死,多虧了那件蟒皮內甲了。」
「嗯,知道了老爸。也多虧了它,獸人的這隊偵查小隊才全被消滅。」黃炎雖不能確認獸人全死光,但是就算剩下幾個獸人,在茫茫森林中,能活著出去就不錯了,更別說探路了。
黃炎也不可能再冒險上山查探獸人們是否死光,山上有大地暴熊的老窩,躲還躲不及呢,只能拉著老爸繞過小山往南走,往家的方向走。
「老爸,暴熊是屬於幾階的?」
「那是五階的猛獸,和大地暴熊比起來塊頭小一些,但身上的防禦一樣很堅固,你見到了也要小心。」
「哦,知道了。」
一邊和老爸聊著天,黃炎一邊吃力地拖著,好不容易繞過了那座小山,可這時,天空突然間烏雲密佈,轉眼間,豆大的雨點便傾落了下來。森林中的天氣,真是說變就變。
*****(註:屋漏偏逢連夜雨,船遲又遇打頭風——馮夢龍《醒世恆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