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鵬軒熟門熟路的摁了門鈴,手都沒來得及收回來呢,就感到門瞬間被拉開,緊接著一陣旋風,有人朝自己撲過來——
「彭」,門在一聲巨響後緊緊闔住。
他穩穩接住女人柔軟的身子,手臂收緊,鳳眸微瞇,勾唇雅痞一笑:「寧佳佳,這麼急?要不,咱們下樓去車裡『坐一坐』?」
寧佳佳此刻都火燒眉毛了,哪還有腦子聽出他的言外之意,也沒空注意倆人此刻姿勢有多曖昧,在他懷裡點頭如搗蒜:
「對對對,下樓下樓,去你車裡去你車裡!」
「呵!勾引我!」譚鵬軒大掌揉著她的後腰,俯頭看著她,眼神透出炙熱。
「哪有!快走快走!不然你會……」死的很慘!
話未說完,房門已經被大力打開!
老佛爺寧媽媽首當其衝,接著是一臉怔然的寧爸爸,後面跟著臉色蒼白的鍾懿!
「伯父伯母好!」譚鵬軒在門開瞬間已經放開寧佳佳,微笑禮貌招呼。
寧佳佳^眼看著頭上的這張俊臉頃刻斂去邪魅變得一本正經,忘了此刻的水深火熱,心裡暗罵這人變臉比翻書都快,真特麼能裝大尾巴狼!
鳳過風他。「好好好!」寧爸老好人的點頭回應:「大鵬啊,快進來快進來!」
譚鵬軒鳳眸掃過寧佳佳僵硬的臉,目光落在鍾懿身上,心內微疼。
這丫頭!
哎!
長腿一邁,就要往屋內走。胳膊卻被人猛地拉住。
「呵呵呵,那個,爸媽,譚總是來找我談工作的,幾句話就好,說完就走,他就不進去了!呵呵呵……您們先進屋,先進屋!」寧佳佳乾笑著,一隻手拽住譚鵬軒,一隻手就要去關門。
「寧佳佳!」寧媽一聲厲喝,寧佳佳渾身一抖。
譚鵬軒不明所以,狐疑的看著寧佳佳,這女人抽什麼瘋!他明明是來看鍾貝的!
「大鵬,來,進來!咱們好好聊聊!」寧媽看著譚鵬軒,雖然表情沒有方纔的嚴肅,卻也不似平常那般和藹放鬆。
「呃……」譚鵬軒略一遲疑,還是微笑點頭,走進室內。
「媽……」寧佳佳長長一聲低叫,滿是乞求。
寧媽一記冷光射過來,寧佳佳只得閉嘴,亦步亦趨的跟著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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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父在骨頭湯裡下了點青菜和細麵條,鍾懿雖然沒什麼胃口,可是不想辜負了老人一片熱心,也為肚子裡的孩子,勉強吃了大半碗。
身心俱疲,被凍過的身子逐漸暖和過來,大腦混沌起來。躺在佳佳的床上,鍾懿漸漸睡了過去。
王梓灃趕到羅家的時候,客廳裡大氣壓超低。
羅父開的門,看到門口的人,愣了兩秒突然反應過來:「王副市長?呀!您怎麼來了?」
「伯父是吧?您好!我……」王梓灃剛要開口解釋——
羅父緊接著一拍腦袋,低呼:「看我這記性!真是老糊塗了!快進屋,小懿在佳佳臥室睡著呢!」
王梓灃客氣的和長輩打招呼,直奔鍾懿所在的臥室。
看到這張兩個小時未見的小臉,王梓灃的心總算落地。
放輕腳步走過去,蹲下身體,近距離細細凝著她,即便睡著,那眉那眼兒,那口那鼻,似乎每一處都仍透著極致的傷心。
心臟那種抽搐著疼的感覺再次襲來,讓他一陣陣感到窒息。
是他不好!一再的讓她受傷,一再讓她難過……
鍾懿睡夢中感覺到自己臉頰貼上了熟悉的溫熱的胸膛,味道也是熟悉的,再醒來,已在車上。
「停車!」有氣無力的兩個字,卻極其冰冷。
「……」這一次,王梓灃非常聽話的,從後視鏡看了眼路況,而後緩打方向盤變道,q7穩穩停在路邊。
摳著車門,卻怎樣都打不開。
「開門!」又是冷冷的兩個字。
王梓灃側身看著她目不斜視看都不看他的模樣,彷彿厭惡他到了極點,煩躁的撥楞兩下頭:「鍾懿!剛才是誤會,我話……」
「閉嘴!」鍾懿猛轉頭,瞪著他,高喝!
「鍾懿!」他低低的叫了聲。
「王梓灃,這一次,無論如何,我都要離婚。你什麼都別說了!我不想和你吵也不想和你鬧,請你放過我吧!」
鍾懿一隻手用力摳著車門,一隻手揪緊不知何時穿在自己身上的羽絨大衣,用力的看著他,用力的說話,彷彿每一個字都使出全力,堅定,決絕!
放過我吧!
呵!多諷刺!
這句話,他剛跟羅琳說過。轉眼間,鍾懿又對他說。
「鍾懿!」又是一聲低低的壓抑的呼喚後,他說:「我說了,結了婚就是一輩子,離婚,不可能!除非我死!」
看著鍾懿紅腫的眼眸,他的話也很堅定,很決絕。
「我們之間,這樣的婚姻,沒有愛,沒有信任,沒有尊重,除了xing,沒有任何感情基礎,更沒有家人的支持與祝福,堅持下去,還有什麼意義?」鍾懿慼慼然的,問他,也是告誡自己。
「鍾懿,婚姻,不單是情和愛,還有責任!」王梓灃想,既然現在和她談感情她不相信,那就不說,換個角度,先讓她平靜下來,打消她離婚的念頭,然後,一切再從長計議。
「責任?」她重複念叨了一遍,看著他,審視的目光,而後苦澀一笑:「對啊,我忘了,我肚子裡還有孩子。你是想對孩子負責,是不是?」
他看著她,認真的重聲吐出一個字:「是!」
「王梓灃!不用這麼麻煩!別因為這委屈了你!」她眼裡水霧漸起,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一字一頓極其緩慢的說:「反正孩子也才將近一個月,我,可以去打、掉!」
本就蒼白的臉,更加毫無血色。
王梓灃一直平和的俊臉,突地騰起一股戾氣:「鍾懿!你再給我說一遍!」
「我可以去打掉,不會讓他們成為你的負累!本來你也不想要的,不是嗎?他們是意外!」鍾懿別開視線,輕聲訥訥重複。
「鍾懿!」大掌,驀地鉗住她瘦的已經尖削起來的下巴。
力道太大,似乎能聽到骨頭的咯咯響聲。
鍾懿被迫迎上他怒極的臉,那深沉的眸底翻滾著熊熊怒火。
「想給你生孩子的女人大把,不差我一個!」她毫不畏懼的,倔強開口。
兩個人無聲對視,車廂內的溫度一點一點降下來,冷,漫天的冷再次襲來。鍾懿脖子泛酸,卻也咬牙忍著,這一次,她不會再妥協,有些傷,再一再二,不能有再三!
良久,久到似乎週遭空氣都凍住!
「呵!」王梓灃突然冷笑起來:「鍾懿,你別妄想了!敢打掉我的孩子,你就給我去償命!」
沉聲說完,一把甩開她的下頜,轉身,拳頭重重砸到方向盤上,q7發出一聲短促而刺耳的車鳴。
淚,顆顆滾落,瞪著他,鍾懿絕望的淒聲開口:「既然不愛,為什麼一定是我?」
男人高大的身體,猛然欺近,將她逼得連連後退,後背,抵上車門。
他凝著她,眼神灼灼,聲音卻冷然:「因為我的小兄弟,只認你!」
語畢,霸道而凌厲的吻突然落下,鍾懿毫無防備,怔愣中他有力的舌已經衝進口來。
「嗚嗚……」她搖晃著腦袋躲避。雙手撐在他身前想要推卻,卻被他壓在兩人身體之間,絲毫動彈不得。
一隻大掌死死固定住她,另一隻手撩開她身上的大衣,沿著家居服邊沿就竄了進去。靈活的手指,鑽進內衣,捏上了……
不知過了多久,一吻終於作罷,男人氣喘如牛,女人軟成柔水。
鍾懿緩了半天,才發現,不知何時,自己已經被他完全抱在了懷裡。
立刻掙扎著要起身,身體卻被兩條鐵臂緊緊箍住。
他額頭抵上她的,兩個人的鼻尖幾乎碰到一起,篤定開口,聲音卻輕緩了下來:「鍾懿,別折騰了,你也是離不開我的!」正如我離不開你!
他用的是「也」,鍾懿卻理解為,在他眼裡,她和羅琳一樣,是離不開他的。
「王梓灃!」鍾懿淚眼婆娑的看著他,臉上因剛剛情動的紅暈還在,聲音卻完全是涼薄的。
「噓!情緒別波動了,小心動了胎氣!」他也學著她的語調,有些寒涼的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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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庫。
王梓灃將車子熄了火。
「下車!」不冷不熱的兩個字,說話同時已經推開車門。
「是不是只要等孩子生下來,我們就可以離婚了?」鍾懿小臉上平靜無波,死灰一樣沉寂。
他一愣,已經邁下車的那隻腳又收回,轉頭看她,默了兩秒:「再說!」
「再說是什麼意思?」鍾懿機械的轉過頭,眼睛對著他沉鬱的臉,卻目無焦距。
「也許到時候你自己不想離了,也說不定!」他淡淡開口。
「不可能!」鍾懿堅定的甩出三個字。
「以後的事情誰能說得準?人連下一秒是生是死都無法預料,你怎麼那麼確定八^九個月之後自己的想法?」王梓灃淡聲反問,語氣裡,沒有不耐,也不是咄咄逼人,卻有些消極。
鍾懿被問的啞口。她知道,除非他不想說話,不然自己向來是辯駁不過他的!
見她語塞,王梓灃輕歎一聲:「你先把孩子生下來再說!」
聲音落下,人也已經下車。
鍾懿坐在副駕駛位置,沒動。
他往電梯處走了幾步,沒有聽到聲響,轉回身看著車裡的人幾秒,而後沉步走回來,敲了敲車窗,拉開副駕駛車門,兩隻手臂撐在車身上:「下車!打算在車裡過夜?」
鍾懿沒看他,盯著車窗:「我會把孩子生下來,這期間也不再提離婚,但是我不住這裡。」
他深眸一暗,俯頭看著她。
良久——
「好!」他點頭:「先上去,今晚收拾些衣物和日常用品,明天我送你過去。」
「不用!我那裡什麼都有。」說著,鍾懿側身下車,擦著他身體鑽出來,沉默的往車庫門走去。
「鍾懿!」他兩大步追上去,拉住那纖細的手臂:「明天去!」
沒回頭,鍾懿堅持:「現在!」
說著,像是想到了什麼,掙扎著,右手摸上自己左手,將那戒指摘下裡遞到他眼前:「這個,還你!」
王梓灃俊臉一黑,聲音壓著怒:「鍾懿,你不是剛說不離婚嗎?」
「不離婚,就一定要戴戒指嗎?」鍾懿冷聲反問。
王梓灃深眸一瞬不瞬盯著她,捏著她胳膊的大手,不自覺用力。
「鍾懿,別挑戰我的耐性!」他嗓音平平,卻透著迫人的威嚴。
「不敢!」鍾懿被他看得不自在,別開臉,低聲道。
舉著戒指的手,卻依然擺在那裡,不後退,不收回,倔強的堅持。
「戴上!」他沉喝一聲,看著她側臉,那腮邊的肌肉都是顫抖的,卻還在逞強。
「王梓灃!」她轉回頭,瞪著他:「別命令我!你沒資格!」vexn。
「呵!」又是一聲冷笑,深眸清寒:「我沒資格!鍾懿,看來我真是太慣著你了!」
恨極了他這嘲諷的冷笑,鍾懿仰頭朝他低喊:「我謝謝你慣著我!以後千萬別了!我受不起!慣別人去吧!」
喊著,將戒指塞進他手中!
「不要就扔了!」一聲怒吼,鍾懿只覺眼前一晃,他掄起的胳膊帶起冷風,刮著她的臉滑過,接著是車庫側邊發出輕微響聲。
那枚戒指,孤零零的,撞到牆上後,不知滾落到了哪個角落。
瞬間,全世界都安靜了!
看著他沉怒的臉,鍾懿久久不能回神!
這樣盛怒的王梓灃,是她從沒見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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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晚上,鍾懿還是回了租住屋。
從車庫走出來,抬頭看了看夜空,零零散散的星子散落在墨盤之上,鍾懿臉上涼涼的,淚不停滑落。
出了帝湖花園大門,站在路邊伸手攔車。
王梓灃開著車子跟在她乘坐的出租車後面,不遠也不近,一直看著她下車,然後趴在副駕駛車窗邊跟司機焦急的解釋什麼。
他深眸閃爍,想到她可能是沒帶錢。
下了車,大步走過去,默不作聲的遞過去一張百元紙幣:「不用找了!」
鍾懿一愣,沒想到他跟著過來了。
張嘴想要說什麼他卻已經轉身走向q7,利落的上了車,發動,離開。
鍾懿看著車匯入車流,消失在視線。
轉身一步一步走進老舊的小區,上樓,摁了指紋,開門進去。
窗口有光線灑進來,一室清冷。
王梓灃將車子開出去,在下一個路口掉頭回來,開進那小區,停到樓下。抬頭,看著那窗口,面無表情的,只是一根接一根吸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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