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雷的狂傲,大出森林女王的意料。
紫羅蘭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老雷,撅著嘴唇,張開著鼻其,兩頰紅得像杏子,兩眼閃著象電一樣的目光。
怒火正在燃燒著她的心,她的喉嚨,她的全身。
但是為了達到某種不可告人的目的,高高在上的森林女王,最終選擇了隱忍。
至於接下來,二人具體都談了些什麼,外人就不得而知了。
只知道最後,老雷不但答應了森林女王何談的誠意。
他還當贏,將親自踏進仙境之門,作為森林女王的使者,前往高等精靈聚居地——白色海岸。
去說服高等精靈王,介入荒原大陸的戰爭。
至於森林女王為什麼會請求老雷作為去往白色海岸的使者,是因為從古至今、任何一個亞精靈,永遠都不能踏入白色海岸。
至於為什麼,由於森林女王不願意說,老雷也懶得問。
此次外族文明入侵,在萬般無奈的情況下,打開了仙境之門,森林女王也只是,派出了一直純白色的四翼鳥,攜帶著她寫給高等精靈王的信。
而高等精靈王的回應,只是派了不到一千人的先遣隊。
高等精靈王遲遲不肯出動軍隊的根本原因,涉及到了一個隱秘。
那就是,「對於高等精靈而言,只要是跨出了仙境之門,便不能夠隨便回歸。」
一離開美麗富饒的家鄉,即是永別。
高等精靈都是唯美主義與享樂主義者,他們努力在所有事物中尋找快樂與美麗。
追求藝術享受,熱愛安寧和平對於高等精靈而言,就如同他們的生命一樣重要。
由此、並不是所有的高等精靈,都能夠承受起這種代價。
……
當老雷與森林女王。面帶微笑、攜手一起回到外殿的舞會現場。
所有人都臉帶驚詫、音樂也陷入靜止。
六個鷹擊騎士。快速來到老雷的身前。
發現整個誤會變得沉靜。森林女王眉頭微皺,臉色一度顯出不快。
靈魂大主祭在第一時間站出來,舉手示意大殿裡的樂師繼續。當有節奏的音樂,抑揚地疾緩不同地響起來時。大殿之上,再度變得熱鬧起來。
很明顯,老雷既不會跳舞,也不太適應這種喧鬧的氣氛。
所以他婉謝了森林女王的好意。並沒有去邀請那些王室公主們邁進舞池。
而是找了一個相對僻靜的角落,坐下來、瞇著眼在沉思著什麼。
至於森林女王本人,則與一個高等精靈手牽手。
「呵呵……」魔魅一般低低的笑,遠遠傳來。
老雷猛地抬起頭,一道妖異的紫色頓時映入眼簾。
那是一個頗為眨眼的男子,戴著以黑色羽毛為飾的深紫面具,遮住了上半張臉。
卻擋不住那雙紫羅蘭色的眼眸中透射出的陰冷邪肆。
他披散著白髮,穿著一襲繡著黑色暗紋的紫袍,舉手投足間,都散發著一種懶散陰邪的氣息。
想到剛剛在內殿裡與森林女王的『交易』內容。老雷突然感覺到,「這個神秘的高等精靈、恐怕不簡單……」
老雷的目光在神秘精靈的身上停留了一會。繼續向著其他地方流轉,當老雷看見一個拉明貴族,膽怯地望著這邊,舉步欲前卻又猶豫徘徊的蛋疼模樣,老雷順著他的目光,發現對方正在盯著自己身後的女鷹擊騎士。
「尤娜、不要擺起一張冷面孔。去、探知一下與森林女王在一起的高等精靈,有關他的信息。」
老雷端起手旁的水晶杯,湊到鼻子的前端,聞了聞,卻並沒有送到嘴邊。
淡淡地一道命令,名叫尤娜的鷹擊騎士,立即向對方展現出『歡迎』的笑容。
遙望著這邊的那位拉明貴族大喜過望,在權衡了什麼之後,他終於大著膽子快步走上前來,行了一個很漂亮的邀請禮。
「尊貴的女士,能否與彼得共舞一曲?」
鷹擊騎士尤娜含笑點頭,用細碎的腳步走到名叫彼得的拉明貴族面前,行了一個屈膝禮,又回到原處。
「我很樂意接受你的邀請,不過,我不會跳森林王國的這種慢舞,只會跳一種舞蹈。」
尤娜淺淺一笑,露出潔白的牙齒,揚起修美的眉毛。
身著近身白色鎧甲的女騎士,身材凹凸有致,也稱得上是一個美女。
只不過、稍後,滑稽的一幕出現了。
在一片喝采聲中,腰懸十字長劍的尤娜,像男人一樣放開腳步跳起來。
而由於身穿絲質長袍,動作太快幅度太大會踩到地上的衣角,所以彼得不得不提起衣服的下擺,好像要跨過一個水窪似的,跟緊尤娜的動作。
當地板發出鏗鏘有力的踢踏聲,拉明人根本沒有見過這樣的舞蹈。
再加上白衣白甲,白色的披風,英姿颯爽的鷹擊騎士尤娜,很快就引起了大殿裡所有人的注意。
樂師也跟著奏起快拍子,這種快拍子,使彼得羅離開了他站著的地方。
他哎喲了一聲,用手巴掌拍著靴筒子,嘴角咬住鬍子尖,蹲下去踢踢噠噠跳起來。
他的腿哆嗦著,連續不斷地用膝蓋跳著一種不可捉摸的舞步。
以至於額角上的汗濕的額發擺來擺去,總是趕不上尤娜的腳步。
待到一曲結束,這個彼得差不多已經是大汗淋漓,快點要累趴下。
許多拉明人面帶嘲諷地望著自己的同胞,尤娜則是不屑的一笑。輕輕扶起彼得的肩膀,帶著他,消失在了老雷的視線裡。
……
老實說,這樣的舞會,老雷實在是沒有興趣繼續待下去。特別是,當他發現了一道熟悉的身影。曾經屬於他的傑戈公主。
在傑戈淒切的目光注視下。老雷冷哼了一聲。鐵青著臉色、轉身離開了自然女神殿。
只派了一個鷹擊騎士,代他向森林女王告辭。
站在角落裡精心打扮的傑戈,眼睜睜望著冷漠離去的背影。她向前伸出手,想要抓住什麼。卻發現什麼也抓不住。
她突然覺得呼吸困難,張大了嘴,鼻翼撐得難受,兩眼發黑。胸口奇悶,兩條腿再也抬不起來。
兩行清淚,弄花了經過數個小時,才畫出來的美妝。
上半張臉被遮蓋,戴著深紫面具的高等精靈,紫羅蘭色的眼眸中透射出的陰冷邪肆。他無比輕蔑地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傑戈,重重地冷喝到,「我給你走動的自由,卻沒有賜予你到處放肆的權利。帶下去、關起來!」
猙獰,瘋癲。咆哮,吶喊。聲嘶力竭,支離破碎,掙扎,徘徊,……
門外的巨怪,踏著沉重的步伐,手裡提著鎖鏈……
被拖下去的剎那,她的心裡全是痛苦。望著決絕的背影,至此,傑戈的眼裡,填滿的只有深深地絕望。
就是感情最好的結局,也是最悲哀的結局。
心底佔有很重要地位的那個人似乎已經永遠消失,但關於他的一切卻永遠抹不去。
他已經消失,但他卻要頑固地留在心裡,成為記憶的一部分,時時刻刻提醒自己,清醒地活著注定要直面慘痛的遺憾,混沌地生存,卻領略不到記憶的殘片。
心灰意冷,傑戈猶如一潭死水的瞳孔深處,彷彿已經觸摸到了死神的慘白。
……
…………
………………
離開自然女神大殿,老雷沒有回頭,順著來路一直走上那銀灰色的精緻橋身。
在宏偉的森林巨城,各種吊橋就像一條寬寬的腰帶,束在一眼望不到頭的華蓋蒼穹。
「窮奇!」
隨著雷震天的冷喝,夜空中旋即傳來一聲虎嘯。隨著窮奇、以及六道巨鷹的現身,就在老雷離開森林之城的前一刻,他的背後,猛然傳來了一道熟悉的聲線。
「你不應該那樣對待傑戈!」
要是別人說這樣的話,老雷自然不屑一顧。甚至會雷霆大怒。
但是布蘭特不同……
「是你!」
老雷跨上窮奇的背部,並沒有立即離去,而是饒有興趣地盯著布蘭特,「……你這次跟來,是不是要跟我走,贖清你的罪孽?」
經歷了十年前的榮耀之城失陷,要說老雷對布蘭特沒有殺意是絕對不可能的。
但老雷不急著殺死布蘭特,是因為死亡,根本威脅不了布蘭特。
對布蘭特而言,死亡反倒成了一種解脫。老雷不會成全他……
「呵呵,我是說過任由你處置。但是在森林王國,殺死一個靈魂大祭司,你會後悔的。……我跟著你來、不是為了這件事情,而是想跟你講一個故事。」
老雷用沉默回應。
看到老雷無動於衷,布蘭特並不生氣,反倒自嘲一笑,「我不知道該不該跟你講這個故事。因為講出來它對森林王國不利,不跟你講,卻對不起自己的良心,也贖不清自己的罪孽。」
「承認就好。不過,還請你長話短說,我沒有那麼多的時間,來聽你講故事。」
老雷的一道冷哼,並沒有打斷布蘭特繼續講下去的**。
「……在十年以前,有三個普通的女孩,她們被作為俘虜的身份,帶來森林王國。其中有一人,因為某些原因,就連靈魂大主祭也沒有辦法封印她的記憶。……從那天開始,她便試盡千萬種方法,每一天都在想著逃亡,持續整整五年。這樣的執著還有毅力,即便是一個高等精靈,也不禁感到敬佩。若不是得到一個好心的森林巡遊守衛的相救,她恐怕早就死了一萬次。」
聽到這裡,老雷已經隱隱預示到了什麼。從漫不經心,變得專注起來。
「……為了報答救命之恩,她甘願認這個森林巡遊守衛的孩子,喊她阿媽。卻不肯真正地嫁給自己的救命恩人。……直到有一天,有一個邪惡的高等精靈,宣稱這個女孩。擁有孕育魔法元素的能力。並且只要胚胎一旦形成。完成這種畸形的生育。亞精靈拉明人,便可以竊取只有純正的高等精靈,才可以擁有魔法。」
老雷的腦子裡翻轉昏旋,他的嘴唇竟然開始哆嗦著。好像拚命地想說話,可是什麼也沒有說出來,臉上更是一點血色也沒有。
或許是意識到了老雷的異常,和暗處似乎有影子在閃動。布蘭特打算簡潔明瞭,盡早結束這次秘密談話,「受到這個邪惡的高等精靈的蠱惑,森林女王已經不再是曾經的那位公正、聖潔的女王。……而我說這些話,只是想告訴你,這個苦命的女孩,她的名字,————叫傑戈!」
這個時候,老雷早已面無表情,只有兩隻如同惡鬼一般的眼睛在不住地閃動。
他的聲音。也由不住地變得沙啞陰冷,「你。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要知道,這等於是你自己判了自己的死刑。」
「死?」靈魂大祭司布蘭特臉上的笑容,既淒涼又滑稽,「……我雖然不知道你和森林女王究竟達成了什麼樣的交易。但有一點我知道,這個可惡的女人,和一個邪惡的高等精靈,正在把森林王國推進醜惡、污穢的深淵。……與其看著自己的家鄉森林王國,變成一個醜惡污濁不堪的玩物。我更希望它能夠在火焰中被焚燬……」至此,布蘭特轉過身去,側臉用輕不可聞的聲音淡淡地說了一句,「雷,不要讓我失望。」
十年之前,靈魂大祭司布蘭特,將美姬、傑戈、娜塔,以及還有一顆藍龍的心臟全部帶回了森林王國。
但是作為這些俘虜的主人,他並沒有權利來處置任何人。
望著那道淒切、失望、孤獨、悲傷彷彿包含了一切負面情緒的背影,逐漸消失在眼簾,老雷壓制著心中的無窮火焰,迫不及待地大喝一聲,「我們走!」
………………
「傑戈……」
回到鷹擊騎士團臨時的懸崖營地,老雷在第一時間向娜塔求證,布蘭特說過的那些話。
當娜塔盡量拼湊那些個碎片場景,與布蘭特故事裡的場景,一一相對應的時候,雷震天的心中,正在燃燒著這個世間最為猛烈的憎恨,當殘暴屬性無法壓制的憤怒達到了頂點,使得老雷整個人都如瘋如狂。
像神的心臟一般的雪白,像溶解出來一樣的憎惡一般鮮紅。
像冰凍的感歎一樣的雪白,像吞噬夜晚的影子那樣鮮紅。
像射穿月亮的歎息那樣,雪白光耀、鮮紅散盡!
他發起抖來,全身的筋骨都在搐動,牙齒和牙齒,忍不住發出互相撞擊的聲音。
湛藍徽章————一隻在深藍色海面躍起的海豚。來自森林女王的王室重寶。
老雷握著這枚可以賜予一個平凡人二百年生命的神奇徽章,在他漆黑的眼睛,像暗夜裡的大海,他沒有回頭,只是淡淡地對立於自己身後的女鷹擊騎士說道:「尤娜。帶著窮奇,馬上離開森林王國,回到榮耀帝國去。」
「……任命、貝林格為第一軍團長的最高統帥,傑克斯為第二軍團最高統帥,還有十號使者的狼騎兵軍團。除了高山之王的軍隊,我要所有的軍團乘船從海路出發。在二十天以後,務必抵達森林王國的外圍。記住、……這是一次秘密行動。」
在這個外表漂亮的森林王國,因為最高統治者森林女王的罪惡,因為她對傑戈所做的一切。
老雷決定使用最殘忍的方法來報復亞精靈,每一個拉明人,每一個巨怪、甚至是每一隻爬蟲,都應該用它們血管裡紅色液體,來洗刷為榮耀皇帝大陸霸主所帶來的恥辱。
在人族、獸族、等先進文明入侵之際,老雷不打算與三大文明的任何一方合作,曾經不會、現在更不會。
為了感謝森林女王的舞會邀請,老雷打算也邀請她,進行一場鮮血的狂歡、人肉的盛宴。
為了塞西莉、更為了傑戈!
……
…………
………………
森林王國重點守衛的禁地————仙境之門。
六芒星魔法陣,再一次呈現在老雷的眼簾。
但與上次不同的是,這道六芒星魔法陣不但形狀小上許多,最重要的一點。
在六芒星魔法陣的正中央,擺放著一個放射出藍光的玉盒。
玉盒的裡面,放著一顆藍龍的心臟。
塗了一圈又一圈藍色光環的神奇拱門,就像一塊模糊的鏡子,立於這一片寧靜、祥和的青草地上。
青草、蘆葦。紅的、白的、各種顏色的野花,空氣裡則到處充滿了甜醉的氣息。
各色盛開的野花,就像繡在一塊綠色大地毯上的燦爛斑點;成群的長著六隻翅膀的蜜蜂,在花從中忙碌著,吸著花蕊,辛勤地飛來飛去。
神秘的幽藍光芒,從密密層層的枝葉間透射下來,放射出柔和的光線,在地上印滿銅錢大小的粼粼光斑。
當老雷抬起頭,藍色光環的神奇拱門,忽然蕩漾出一陣怪異的波光,經過層層疊疊的樹葉過濾,漏到他的身上,變成了淡淡的圓圓的輕輕搖曳的光暈。
「傑戈、塞西莉,等我從海外仙境歸來,便是血洗森林王國,回歸帝國的時候。」
在老雷的眼裡,透過閃著幽藍光芒的仙境之門,霧氣像幕布一樣拉開,一艘帆船漸漸地顯現在藍色的深水裡。(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