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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我雷震天,也有陰溝裡翻船的這一天。」
望著手裡的半截殘劍,雷震天想要苦笑,但撕心裂肺般的痛苦,早就把他折磨地改了樣子。
「……還有30分鐘倒計時,不知道撐不撐得過……」
破裂的鎖子甲,對此時的雷震天來說,顯得有萬斤重,手裡的半截斷劍,也再毫無用處。
在大片十字軍騎士默然注視下,他緩緩地解除自己的武裝,只留下緊身的馬甲皮褲,靜靜地躺在黃沙上,在鮮血的裹染中,控制好自己的每一次呼吸節奏,以求得可以活著、挺過這最後的三十分鐘。
「感謝我主的榮光——感謝、上帝的戰士!」
不管是哪一個十字軍騎士先跪在了地上,那都已經不再重要。
在布倫王子的號召下,三千名高貴的十字軍騎士,全部單膝跪地,卸下了他們的桶式頭盔,露出下面虔誠、卑微的真容。
藉著眼角的餘光,雷震天把這一幕看在眼裡,嘴邊卻是說不出一句話。
但老雷打心眼裡明白,這些十字軍騎士,跪得不是他自己,而是上帝,是他們心中的信仰!
迎上布倫王子哥德弗德一雙期待的目光,老雷的嘴角微微抽搐,在三千十字軍騎士虔誠地注視下,雷震天向外吐出了一大口鮮血,兩片開裂的嘴唇,分分合合一字一字地掙扎道,「鮮血……即……吾之————榮耀!」
雷震天萬萬想不到,他的這一句話,會引起什麼樣的後果。
在眾多十字軍騎士的眼裡,此時的他已是神跡的代名詞。甚至包括他一言一語,都如同是上帝的旨意,三千餘十字軍騎士,當聽了老雷的話,瞬息之間,全身的血液都沸騰了起來!
特別是布倫王子,他的耳朵裡哄地一聲,整個眼眶裡面,都填滿了振奮與痛苦,以及兩滴『痛入靈魂』的淚水!
哥德弗德從雷震天的身邊站起來,他的目光掃視過一張張十字軍臉頰,平穩的聲線帶著一絲絲顫抖,「……在即將面臨失敗的時候,上帝派遣他的戰士,與我們奮勇地踏上了向東的征途!一年以來,他和我們每個人在一起,卻從不顯露自己的身份,面臨魔鬼支配的馬穆魯克奴隸,上帝的戰士,為了播撒我主的榮光,為了徵求我們,流乾了他的鮮血……」
「本著主賜予我的權柄,我鄭重宣佈:攻陷耶路撒冷,不要放過一切活著的東西!不要俘虜!不要奴隸!用你們手中的利刃,割開每個異教徒的喉嚨,我要讓鮮血、浸遍聖城的每一個角落!!!」
說到這裡,哥德弗德突然舉劍奮呼,「鮮血即榮耀!」
三千餘十字軍騎士,共同拔劍,聲震沙海,「鮮血即榮耀!————!」
……
…………
………………
當聽見布倫王子哥德弗德所下達的屠城令的時候,老雷被嚇了一大跳。他使勁向上擎著身子,卻發現全身上下,竟然沒有一丁點力氣。
當發現所有的動作都是徒勞,雷震天迫切的張開嘴,想對布倫王子勸說什麼,卻被大股的鮮血堵住了喉嚨,若不是哥德弗德發現的及時,他差點就要溺死在了自己的血泊裡。
在歷史的記載中,第一次十字軍東征,哥德弗德在攻陷耶路撒冷以後,十字軍屠盡了耶路撒冷城內的所有人。
而在接受了教訓之後,雷震天終於明白,歷史是不容被篡改的。至少,戰爭之輪不允許他這麼做。
接下來的30分鐘,布倫王子哥德弗德率領著三千十字軍騎士,殺進了耶路撒冷。
他向路過的每一個十字軍步兵、軍士,都下達了屠城的命令。
當雷震天躺在用長矛捆成擔架上,進入耶路撒冷這座聖城時,城門街道上的血,甚至漫過了每個十字軍的膝蓋。
火燒聖城、血流成河,整個耶路撒冷都在血雨腥風中飄搖……
……
…………
………………
布倫王子哥德弗德,具備了一個法蘭西王室貴族,該具備的一切素質。
但令老雷感到意外和難能可貴的是,在最後一刻,哥德弗德居然能坦誠,對耶路撒冷下達的屠城令,是他利用了雷震天。
「……城破過後,根本分不清抵抗和投降,因為傷亡巨大,士兵需要發洩……而耶路撒冷城的龐大財富,必須掌握在王國的手中。」
「……上帝的戰士,我不求自己的罪責能夠受到赦免。但我願意放棄耶路撒冷的王位,只請求能稍微減輕我的罪責!……而能夠與上帝的戰士,共同浴血奮戰,則是我一生中最大的榮幸!」
從哥德弗德深邃的瞳孔中,老雷便能看出,這是他發自心底的真心話。
但作為一個將死之人,這些都和雷震天沒有半毛錢的關係,他既不是上帝的戰士,也不是什麼主的使者。而在這個世界上,到底有沒有上帝或者神的存在,即使雷震天自己也說不上來。
能夠得到哥德弗德的親口肯定,此次的戰爭榮耀點,已經是百分之百地收入囊中。
盯著腦海裡最後的一分鐘倒計時,雷震天腦中靈光一閃,覺得自己很有必要給這個哥德弗德,一點小小的懲戒,不然自己這個冤大頭,豈不是被他坑得很沒面子。
雷震天掙扎著抬起手臂,在他的手指搖晃下,布倫王子哥德弗德俯下身,將他的耳朵輕輕貼在雷震天的嘴邊。
而隨著哥德弗德瞳孔的無限放大,他大概聽到了這輩子最難以忘記,也是最為恐懼的一句話。
「——褻瀆上帝的榮耀,你的靈魂將會在地獄裡永遠焚燒,直到世界毀滅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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