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你在一個夜裡,看到了一個你曾經的親人回來了,你是高興喜悅,還是恐懼,所以,請不要用口水來噴我是多麼不孝,儘管我是一個可恥的盜墓賊,在這樣的情況下,我也只剩下深深的疑慮,略帶一點恐懼。
我叫了一聲爸,企圖他能認出我來,這也是一個人正常的反應,在我開始的時候,我並沒有想著這麼叫一聲就可以喚醒他。
可是,我叫了一聲,他回頭了。
回頭衝我裂開嘴,笑了一下。
我不會記錯,那是一個很普通的笑容,在那張我看了幾十年飽經風霜的臉上,笑容樸實,不帶一點死屍的陰冷。
在那一個笑容之後的一切的事情,我都不知道了,在我醒來之後,我,包括我我父親生前的幾個好友,橫七豎八的躺在院子裡。
深秋的天氣很涼,我還好,因為身體健壯,只是在醒來之後感覺渾身疲憊,我父親的幾個老友要嚴重的多,我媳婦兒在最初的驚詫之後,很快的從廚房裡熬了一大鍋熱湯出來,但是並沒有阻止他們感冒,所以在簡單的吃過早飯之後,我帶他們去了村子裡的衛生所,掛上了點滴。
午飯過後,他們三個人集中到我的屋子裡,我們必須要搞清楚,昨天晚上,到底是什麼情況,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的是,我們不會是做夢,因為做夢,就算是夢遊,也不可能四個人同時夢遊。
那麼,昨天所經歷的,就是真實的,我父親,真實回來過。
為什麼他會回來,回來之後,在我們幾個暈倒了之後,他做了什麼,又是怎麼把我們四個人,從村口送到了我家的院子裡。
這時候我們才反應過來,我們做了一件愚不可及的事情,套用一句現在的話來說,就是沒有保護好現場。
我們應該在早上醒來的時候,趁著村子裡還沒有大量的人口流動之前,找到我父親活動的痕跡,,昨天晚上因為白天的暴雨,而且我父親的屍體上滿是泥濘,肯定會留下腳印,我們可以通過腳印,來找到他去了哪裡,做了什麼。
可是一切,現在說,都已經晚了。
這件事,發生在尋常的百姓家裡,他們肯定會找一個風水師,或者去請一個道士開壇做法超度亡魂,可是我們四個人,隨便拉一個,就可以完美的勝任風水師這個角色,甚至比他們更職業,我們是專業知識過硬的手藝人,在風水方面,絕對要比那些江湖騙子專業的多。
所以,我們四個,沒有告訴任何人我們昨天晚上的事兒,並且準備一定要找到我父親忽然出現的原因。
他們三個,也是因為這個原因,在我家裡暫時的住了下來,而本來,我以為是龍套角色的他們,也必須去起名字,這三個人,也已經去世多年,並且是我一直以來敬重的長者,所以在這裡,我就不去特意的提起他們的名字,就叫他們張三,李四,王麻子,這對這個故事來說,或許是無關緊要的一環。
我們四個初步商議之後,一致的認為,我父親,他是屬於詐屍,也就是說,我們昨天晚上見的,是一個屍體,他是有形有質的,而並非一個魂魄。
既然是詐屍,那就要繼續的去找出,他為什麼詐屍。
我們首先,就是又去了我父親的葬地,去看,他的墳地,是否被破壞,甚至猜測,是不是趙家屯子或者鄰村哪個不長眼的小屁孩子跑來挖了他的墳,,畢竟家裡再怎麼窮,窮是因為冥器無法出手,我父親的棺材裡,還是有幾個放在普通家裡足以傳世的寶貝。
墳地裡昨天填的新墳完好無損。
張三說:我們要不要把老趙挖出來看看。
李四圍著整個墳看了一圈,術業有專攻,如果這個墳是被人刨開之後重新填土,絕對騙不過我們幾個的眼睛,因為我們就是吃這碗飯的,他就道:算了,這個墳,沒有開過。()
可是既然是這樣,問題就出來了。
沒有開過,我父親是怎麼出來的。
難道我們遇到的,的的確確是魂魄,而非屍體。
商量到最後,還是沒有刨墳,別人的墳挖了也就挖了,但是挖了自己親人的墳,這對我家來說,確實不吉利,我們可以不信這個,但是絕對不能不避諱。
問題回到了昨天,李四就道:你們看,會不會是因為那個,昨天情況你們也看到了,是不是因為老趙的這個墳地的風水的問題,這裡可是一個能出龍鰍的地方,處處透著古怪。
我們想想也是,前面說過,詐屍的很大部分原因,是因為墳地風水的問題,我們幾個性格都屬於說幹就幹的類型,所以立馬就行動。
我們花了幾小時時間,轉邊了整個趙家屯子周圍,像倒斗兒的時候踩點一樣,去觀察我老爹這個風水的格局,到底有什麼不同。
事實正如你們所想那樣,毫無半點奇特可言,在風水上表現的中規中矩。
所以,在看了半天之後,我們遇到了第二個問題,或者說,這個問題,是昨天下葬的時候就已經遇到的。
一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墳地裡,為什麼會出現龍穴裡才能出現的龍鰍。
並且伴隨了在風水玄書裡郭老爺子下葬時候的情景,甚至出現了雷劈棺的現象。
等我們一無所獲的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家,吃過晚飯,就開始為晚上的行動做一切完全的準備,首先,我們在正門上,掛了一個那個時代隨處可以找到的偉人畫像。
在堂屋的樹上,掛了一面銅鏡,這個銅鏡,還是臨時徵用我媳婦兒的。
這兩個,都是民間偏信的辟邪的辦法,,還是那句話,雖然我們不信,這個時候也不得不準備上。
事實上,我們今天的心情是忐忑的,糾結的,想再次遇到我老爹,卻有種莫名的恐懼。
除了這個之外,在整個院子裡,掛滿了繩子,繩子上,綁了幾個鈴鐺,這個鈴鐺,是生產隊的牛脖子上偷過來的,是為了在第一時間對進入院子裡的東西的示警。
我們四個,人手一個黑驢蹄子。
我們設下了一個天羅地網,準備捕捉的,竟然是我老爹的屍體,這種感覺很滑稽,而且不得不說的是,我們四個有一種預感,他今天還會來。
我讓媳婦兒帶著兩個孩子先去睡覺,我的小兒子三兩還小,他整個人也比較迷糊,所以早就沉沉的睡去,大兒子的性格比較像我,平時跟一個野孩子似的,在看到我們在院子裡的佈置之後,興奮的不肯去休息,直到十點多,他才實在是撐不住了,趴在窗台上沉沉的睡去。
屋子裡,剩下了我們四個人在抽著煙,有一口沒一口的喝著酒,酒是自家釀的酒,渾,但是味道尚可。
地上趴了一隻自己家裡養的,一直跟大兒子親近的土狗,它疑惑的看著我們,似乎想弄懂他的主人,想幹什麼。
看到這隻狗,我忽然想到了風水玄書裡,郭老爺子死後,郭家祖宅上的那只遮擋帝星的黑狗,只是可惜,這隻狗是土黃色的,也並沒有坐在屋頂一動不動。
再轉眼,就到了凌晨,家裡那個巨型的老式擺鐘滴滴答答的轉動著,我們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兒。
午夜,十二點。
這在民間傳說中,是鬼門大開的時間。
忽然,那只一直躺在地上懶洋洋的土狗站了起來,豎起了耳朵,這時候,我們可以清楚的看到這隻狗糾結的表情。
再之後,它像是瘋了一樣的沒命的叫了起來。
它一叫,伴隨著院子裡的鈴鐺也忽然的響了起來,瞬間的,本來靜謐的夜顯得喧囂起來,村子裡的狗叫聲連成了一片,加上院子裡的鈴鐺聲,讓人感覺十分的煩躁。
我對著狗喝了一聲,趴下,我們四個就要提著黑驢蹄子衝到院子裡,可是這個平時極其聽話的狗這次卻不再聽話,而是對著窗戶,叫了幾聲,叫過之後,它很人性化的趴在地上。
渾身顫抖,並且發出類似哭聲一樣的嗚咽聲。
我們四個轉頭去看窗戶,就看到了窗戶上,有一張模糊的血臉,還有一個眼睛,正在那裡陰冷陰冷的盯著我們看。
我幾乎沒有猶豫,抓起地上的凳子,對著窗戶就砸了過去,整個人也不敢有絲毫的停頓,他們三個雖然上了年紀,身手也不慢,我們四個,幾乎就是同時的衝了出去。
這一切,都是電光火石間發生的,等我們衝出去之後,只看到一個血色的身影,,跑了。
張三叫道:速度追。
其實不用他叫,我們的身影根本就沒有停下來,而且因為剛才那一陣此起彼伏的狗叫,村子裡很多人都已經起來了。
我們衝出院子,剛好看到路上站了幾個提著風燈的村民,他們似乎還不瞭解情況,對我吼道:建國,你這是干球呢?大半夜的,還讓不讓睡了。
他話音剛落,前面就傳來了一個女人撕心裂肺的大吼聲,趙家屯子的男人,都是有血性,可以怕活人,但是絕對不怕死人的人。
我們跑過去,看到鄰居的四嬸兒,整個人癱在地上,散發著腥臭味兒,哆嗦著指著路上,語無倫次的叫道:鬼啊鬼啊。
她,可能是因為狗叫聲,起來看情況,剛好看到了那個血色的身影,被嚇的,大小便都失禁了。
接下來,就是迅速蔓延到整個村子的大追捕,無數個風燈火把手電亮起,對著那個血色的身影追了過去。
這一追,就追到了我父親的墳地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