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看二哥,他也是一臉的茫然。難得看到一向淡定的他露出這種神情。
現在是什麼情況?
我們幾個成了殺人犯?
早知道我寧願昨天晚上相信娜娜奶奶是屍變,放她出來把我咬死。也不願意今天被警察因為殺人帶走,關鍵是娜娜,發生了這樣的事,以後我怎麼跟她相處?怎麼去面對她?
就這樣,我們都沉默了,誰也不想說話,也無從說起。
過了許久,卻聽到五叔歎了口氣,道,
「把棺材蓋上吧!準時出殯,以後小輩做事,切記一個『穩』字。不要太毛糙了」
聽他的口氣,似乎一下子蒼老了很多。也並沒有責怪我們的意思。這倒出乎我們的意料,畢竟在現在這樣的社會,不為難我們實在是出乎意料。
有了這樣一個台階,我自然要下,正要招呼二哥來抬棺材蓋,他卻叫住我。
「老三過來看,這有點東西不對勁兒。」
我順著二哥的目光望去,剛才只注意到了棺材內的可怕與噁心,卻忽略了娜娜奶奶身上的衣服,不是百鳥朝鳳大披壽冠!
而是一身我們在電視上經常看到的!
國民黨的軍裝!
這是這麼回事?
那個五叔看到我們在看,臉一拉
「蓋上棺材,跟我過來!」說完五叔看都沒看我們一眼,一個人離去。
我心裡對這個老頭三分佩服四分敬畏,當下也不敢耽誤,跟二哥匆匆的蓋上棺材板,然後跟著這個古怪的老頭,來到了娜娜家的後院,他卻一改冰冷的面孔,用非常和顏悅色的語調對我說:你是建國的兒子吧?
我大吃一驚,因為建國這個名字已經很長時間沒有人去提起了!可是聽他的稱呼,好像跟我父親很熟?
「你……你認識我父親?!」
他雲淡風輕的笑笑,沒有回答。卻轉入另一個話題。」我聽娜娜說你們一直再查趙建國失蹤的事情,有什麼進展?「
我不知道這個古怪的老人可信不可信,但是又必須去相信,因為沒有任何的辦法。我知道的太少了。而且我知道的,沒有什麼值得特別隱瞞。
何況就好像有些事,明知道是錯的,你也必須去堅持著做,我想要進一步,就必須要聯絡所有可能存在的線索。
所以我,並沒有隱瞞什麼,把我知道的全告訴了他。
他聽完,臉色陰晴不定,小聲兀自念叨著,
「還是有人不死心阿!」
然後對我跟二哥說:
我不說去阻止你們的廢話,因為你們不會答應,我只能說,這件事牽扯到的,遠超乎你們的想像,你們想要查下去,注定會有結果。
但是有結果跟沒結果,似乎也沒什麼區別。
有些事,已經注定了,人算終究不如天算。
給你們些提示,既然有人不遵守當年的諾言重新把這件事拉出來,想靠你們幾個後輩之手來改變什麼,我也不能迂腐,相信你們也看到了娜娜奶奶身上的壽衣不正常吧?
而你們父親的最初目的。也糾結於兩個政權之中。
國民黨的軍裝,來自台灣的信。
國民黨,台灣。
兩個政權。台灣,大陸。
似乎這一剎那,很多東西,連到了一起。
我們倆急切的望著五叔,都希望他能給我們更多的提示。
他卻搖搖頭:「有些東西不是你們所能理解的,你們知道了,對整件事情的發展沒有任何的好處,要不然給你們寄信的人造就告訴你們了,再說,我跟另外幾個老傢伙約定好了,都要把這個秘密帶進棺材裡,不會說出來的。這個誓言,我暫時不想去違背」
接著他又道:這是一盤棋,奕者為棋,自得其樂,又豈知,己亦為棋為他人樂哉?
說完,不理我們,逕自離開,步履蹣跚。
走在山路上的背影,顯得寂寞而蕭條,就彷彿一瞬間,失去了什麼最重要的東西,或者說,他今天告訴我們的,是他曾經拚死的堅守的秘密,說出來了,才會莫名的失落。
他一邊走一邊唱,彷彿陷入了一片顛狂之中。
「世間多少事、都付笑談中…」
聽著他的歌聲,沒來由的傷感,大氣之中,又多麼的落寞和蒼涼。
想不到,我父親的失蹤,卻還有這麼多的曲折。
而似乎我們能做的。
只有等。
安頓好娜娜這邊,我跟二哥回洛陽,接著又是彼此各自忙碌。可是正如娜娜五叔的說法。
有人不想這件事沉寂下來。
所以說,這次的等待,並不漫長。
有」人「。會把所有的一切串起來。
那封跨越時間空間似幽靈一般突如其來的信,只是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