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八點的臨近,葉小強真的像在火坑邊上行走一樣,坐立不安,渾身燥熱。舒鏎趔甭可他還是勸說自己要沉住氣,不能去得太早。
那個神秘男人說八點以後,很可能他知道那個野男人提前在那裡開了賓館,然後約雯雯一起在外面吃飯,吃好飯再回賓館。而到了賓館以後,他們很可能還會先說一會兒話,再洗澡,然後上床……
想到上床兩個字,葉小強腦子裡就亂起來,想入非非的,有些不能自已。當他想到自己心愛的嬌妻與另一個男人擁抱親吻,然後脫衣上床,將雪白豐腴的身子象牛娃一樣,四腳朝天地呈現給那個男人……
或者半推半就地,使勁反抗地給另一個男人抱到床上,壓在身下……他就禁不住激動起來,臉扭曲得有些猙獰,心在痛苦地呼喊,不,雯雯,你不能這樣!
你是我的,你的身,你的心,你的一切都是我的!這是我們國家的婚姻法規定的,也是傳統的道德觀念規定的,你不能違規啊嬪!
你違規,是要遭報應的!葉小強在心裡不住地勸說著嬌妻,身心越來越燥熱難過,混亂不堪,當然,很有可能你是被那個男人威逼利誘才去的賓館,然後才……那麼,這個男人不是有權,就是有錢,或者特有魅力。
要真是那個王八蛋引誘你,強bao你,被我抓到,我就對他不客氣!葉小強恨得咬牙切齒,不宰了這個王八蛋,我就不信趙!即使宰不到他,我也要把他弄得身敗名裂,遺臭萬年!
他的臉被嫉恨燒得有些恐怖,心也狠毒起來。他失去理智一般,在家裡找來找去,結果在那個工具箱裡找到了一把彈簧刀。他在刀刃上試了試鋒芒,覺得它依然很鋒利,就把它藏進褲子袋裡。這是他與雯雯去西安旅遊時買的,說是用於防身。卻從來沒有用過,一直藏在那個工具箱裡,沒想到今晚竟然派上了用場漏。
帶著它幹什麼?他還沒有想好。但身上有了一把刀子,他覺得安全可靠多了,也感到有些解恨和痛快。有備無患,他做事總喜歡想得周全一些。萬一與那個王八蛋搏鬥,那個王八蛋又力大過人,或者有些三腳毛,他就要讓它幫忙,將他制服。
而如果他們偷情性急,忘了鎖門,他輕輕推開門,那個王八蛋正扒在雯雯身上作歹,他就更要用它來懲罰他:一刀從他的背部扎進去,讓他來不及翻下身來,就鮮血迸射,全身抽搐……這時候,他再打110報警,投案自首。或者用手機把他們的淫狀拍下來,再喊人來觀看,也可以打電話讓報紙和電視台的記者趕來作現場報道……
這樣,這個平靜的城市裡,馬上就會捲起一場傳播的風暴。在這個風暴裡,他作為一名受害而又害人的犯罪嫌犯人,會被四處傳說,名揚天下。
這次去捉姦,不管出現什麼樣的結果,他都會離婚。他已經作好了這個打算,好在他們還沒有孩子。就是有孩子,也不能再與這樣的女人生活在一起了,也不可能再與她睡在一張床上啊。
不說別的,真出了那事,除非你不聲張,要那個給你戴綠帽子的野男人賠錢私了。否則,光是人們的議論就讓你受不了,他們一人一口唾沫就會把你淹死!
他忘記了飢餓,也就忘記了吃飯。他一直在家裡呆到八點二十分,才滿腔憤怒地開門走出去。他想打的到那裡還要二十多分鐘,九點鐘前趕到那裡差不多。他們正要入港,或者正在興頭上,他上去敲他們的門,才是最佳時機。
城市的晚色朦朧迷人,光怪陸離。迷人而怪異的夜色裡,不知有多少愛昧的情事正在悄悄發生。
街道上燈火通明,但行人已經不多,車輛也比白天稀少。四周的高樓大廈模糊地隱在深秋的夜色中,顯得有些神秘。路燈更是愛昧,有的雪亮,彷彿能穿透他五臟六腑一般。有的幽暗,既像交通探頭,又似鬼一樣眨著眼睛,都在靜靜地偷窺著他。
深秋的夜風吹在人的臉上,有些刺人。葉小強把臉埋在今晚特意穿上的那件風衣領子裡,像個黑道人物,站在路邊攔了一車輛出租車。他有些神秘地坐進去,冷冷地對司機說了四個字:「天鵝賓館。」
司機不聲不響地將車窗前的標示燈翻下,一踩油門,開了出去。兩旁閃過的街景都是葉小強非常熟悉的老景,只是今晚一些樓房上的霓虹燈,似乎特別明亮,眨著詭異的眼睛,好像都在嘲笑他頭上戴著一頂難看的帽子。
出租車從綠樹如雲的小街拐上寬闊的人民路,再轉向天鵝賓館所在的那條雙向四車道的大街。他老遠就看到天鵝賓館這幢巍峨的大樓。樓頂上「天鵝賓館」四個霓虹大字,在天幕下閃閃發光,格外刺目。
對這個地級市來說,這是一幢地標性的建築。在全市眾多的賓館中,四星級的天鵝賓館無論是它的名氣還是裝修設施,都可以列入前五位,是眾多有錢的來賓和本市頭面人物的理想棲宿之所。
能住這樣的賓館,這個野男人的檔次肯定不會很低。葉小強看著眼前這個越來越近的豪華賓館,忽然想到了這樣一個棘手的問題,要是裡面是本市一個有頭有臉的人物,你怎麼辦?
不可能啊。就雯雯的美貌和身材來說,倒是具備打動這種人條件的,可她沒有接觸這些人的機會啊。
她又不是美女記者,或者在政府部門工作,怎麼可能接觸到這些頭面人物呢?雯雯還只是興隆實業集團公司裡的一名普通職工,八名辦公室人員中的一名,負責起草一些日常文件的秘書。她接觸最多的也不過是集團公司和行業裡的幾個頭頭,而那幾個頭頭又都是五十以上的老男人,雯雯怎麼可能與他們勾搭上呢?
出租車直接開上賓館大門前的那個平台,葉小強付了車錢,從車子裡鑽出來,頗有紳士風度地挺了挺胸,才走進那扇巨大的旋轉門。
賓館大堂豪華氣派,讓人一進去就有一種肅然起慎的感覺。大堂吧檯裡的服務小姐好像認識他一樣,都抬起頭朝他看來。連坐在大堂一側那幾個陌生的旅客,也都怪怪地轉過頭看著他。他裝作裡面一個旅客的樣子,偏過臉不看他們,逕直朝電梯口走去。
他的心跳得很快,氣也喘得不夠均勻,臉色更是黑得有些難看。是的,賓館裡這種安靜溫馨的氣氛,讓他感到莫名地心虛和緊張。
你是來幹什麼的?不是住宿,也不是會客,而是來捉姦的。他無臉看人,也不敢看人,只得把臉使勁藏進衣領裡,下巴都快抵上胸口了。
電梯門輕輕打開,像一張冷冰冰的大嘴張在那裡。
葉小強跟在另外三個人的後面,埋頭走了進去。他烏著臉站在電梯裡,猜測著上面1306房裡正在發生著什麼樣的情景,緊張得氣都不敢透。一對年紀很輕的男女站在他的旁邊。那個漂亮但身材沒有雯雯性感的女孩,曖昧地乜了他一眼。
光憑長相和身材,他的確是值得驕傲的。因為他平時無論走到哪裡,都能吸引一些女人的目光,尤其是年輕女孩的目光。儘管他是一個有婦之夫,卻還是象未婚男孩一般,顯得那麼陽光和健朗。畢竟他還只是二十七歲,比雯雯只大了兩歲。
所以平時,他總是覺得他與雯雯還是般配的,自我感覺一直不錯。有時與雯雯手挽手地走在街上,或者在單位裡的同事面前,他還充滿了自信和驕傲呢。可是今晚,那個女孩的目光卻不僅沒有讓他感到自信,反而還讓他覺得說不出的自卑和難堪。他感覺自己好像突然大病了一場,身子猥瑣了許多,也自卑得不敢抬頭,不要說做那個他平時喜歡在美女們面前做的瀟灑動作——甩頭髮了。
那個二十歲左右的小美女目光再次朝他掃視過來,他趕緊垂下頭,側過身,像自己做了見不得人的醜事似的。
十三層到了。葉小強一走出電梯,心就加快了跳動。他像小偷一樣貓腰緩步朝過道裡走去。過道裡的燈光有些朦朧,氣氛有些曖昧。地上柔軟的花地毯,踏上去一點聲音也沒有。
這時,過道裡沒有人走動,顯得非常安靜。整個如迷宮一般的樓層上,彷彿只有他一個人緊張的心跳聲。
他看到了1316房,便朝小號那邊尋過去。很快,他就走到1306房的門前。門外的把手掛著一塊「請勿打擾」的牌子。裡面有燈光和電視聲,還隱隱約約傳來男女說話的聲音。
「請勿打擾?」這不等於說他們正在裡面偷情,讓人不要打攪他們嗎?這是不要臉的愛愛通知?還是無恥的偷情公告啊?
葉小強的頭腦裡更加混亂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