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成這個程序,他才打開辦公室的門,這時已經快中午了。舒僾嚟朗小山子轉在他的門外,有些急躁和不耐煩。
時光輝把他招進辦公室:「你完成了任務,去財務室領錢吧。」
小山子見他的臉上露出滿意的表情,就問了一句:「領多少?」意思是有沒有獎金。
時光輝愣了愣說:「不是說好一千的嗎?你領了五百,還有五百。」
說著要給財務打電話。小山子不緊不慢地說了一句:「這個也一千?妾」
時光輝心裡想,幸虧沒讓他知道底細,否則一定會跟他討價還價,甚至狠狠敲他一記的。他裝作豪爽的樣子說:「好吧,再獎你一千。」
小山子欲言又止,他就拉起電話給財務打電話:「邢山華來領一千五百元錢,你支給他,是業務費。」
小山子出去領錢了,時光輝坐下來,開始考慮如何找范書記談話的事。他有了范書記的名片,可以直接打電話約他出來。這次談話,決定著他後半生的命運:成,他一下子就身價百倍,真正成為億萬富豪,以後可以游刃有餘地出入上流社會;敗,他就會身敗名裂,馬上變成一個罪犯墼。
那問范書記要多少錢呢?這是他這陣一直在腦子裡盤旋的問題。現在,一個區的一把手,一般會有多少錢?光憑國家發的工資,一年至多也不過二十萬。就是平時他一直白吃白喝白拿國家的,集體的,別人的,工資全部積攢下來,十年也不過二三百萬元錢吧?就算他當了十年一把手,或者其它的官員。
可是,現在誰都說,一般科級以上的官員至少都有上千萬,甚至上億元的錢。他們的錢是從哪裡來的呢?他搞不清,也不想搞清。這不是他的責職,檢察院和法院也不一定能搞清,我能搞得清嗎?
他只是要評估一下,作為一個區一號人物的范書記究竟有多少錢,為了保持官職,他又能拿出多少錢作為封口費呢?他還年輕,才四十六歲,還有上位的可能,所以,他應該不會為了幾個錢而影響仕途,更不會死豬不怕開水燙,跟我攤牌頂牛來硬的。
評估得是否正確,直接關係到他能否談成這筆生意,是變成富豪還是罪犯的關鍵。所以這幾天,他的心裡一直在這個錢數上打主意,上上下下地浮動。
憑范書記這樣的身份,一個區的一把手,至少應該有一到二個億的財物。那麼,我問他要五千萬到八千萬的現金,應該沒有問題。他的財物都是別人送的,或者是貪國家的,集體的,他應該不會太心疼。所以,敲詐成功的可能性很大。
現在,也只有從這種有錢而又想提拔的官員身上開刀,才有可能成功,否則,就是自討苦吃,自取滅亡。
想到這裡,時光輝精神振奮,激動不已。於是,他反覆想好了約見范書記的說辭,耐心等了半個月,就開始實施行動。
這天上午,時光輝坐在自己辦公室裡,猶豫了一個多小時,才在快十一點鐘的時候,用自己的手機撥打范書記的手機。
手機通了,但沒人接,時光輝的心裡有些緊張。他掛了手機,有些焦躁地在辦公室裡走來走去想,他為什麼不接我的手機呢?難道上次他不滿意?林敏沒有讓他開心?還是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呢?
從錄像上看,范書記是很亢奮和滿足的。所以第二天,他就把答應給林敏的錢都給了她。事後,他一直沒敢給范書記打電話,也沒有給王世明打,他不能驚擾范書記,也不能嚇著王世明。
過了半個多小時,到了中午開飯時間,范書記還是沒有打過來,時光輝更加焦躁不安。上午,他可能在會上,或者旁邊有人,不便接聽吧?
時光輝按捺住性子,吃好飯,到快一點鐘的時候,他才壯起膽子再次撥打過去。這次,范書記接了,聲音沉穩老練:「哪位打我電話?」
時光輝有些緊張:「范書記,你你好,我是是時光輝啊。就是上次,對對,就是我,嘿嘿。我我想,再請你吃個飯。」
時光輝十分重視這個電話,更重視這次約見,所以特別激動,連說話都不流利了。要是范書記不肯出來跟他見面,那他就枉費心機,一切都要泡湯。
范書記一聽要請他吃飯,連忙回絕說:「這一陣,我特別忙,恐怕沒有時間,謝謝你的好意。」
「范范書記,」時光輝努力抑制自己的緊張心情,壓低聲音,有些神秘地補充說:「我,我又給你物色到一個女生,比上次那個還要好。上次那個,你可能不太滿意,是不是?所以,我不敢打電話給你。」
「時總,你太客氣了,我都有些不好意思推辭了,啊?」范書記聽他這樣說,口氣立馬就變了,「那你準備安排在什麼時間?提前告訴我,我好作安排。」
時光輝說:「那那好,范書記,明天晚上怎麼樣?我已經跟她約過了,她說明天晚上有空的。」
范書記故作沉吟著說:「呃,明天晚上就明天晚上吧,我還是想辦法溜出來。」
時光輝好高興,口氣流利起來:「那還是像上次一樣,我們先吃飯,然後再安排。地點老地方,上次那個飯店。時間嘛,范書記你看,六點差不多吧?」
「我盡量早一點來。」范書記的態度從冷淡到熱情,比舞台上京劇的變臉還要快,「吃嘛,就簡單點,不要像上次那樣,點得太多,都浪費了,我不想吃什麼。」
時光輝壓抑住激動:「嗯,好的,我知道了。」
打完電話,時光輝在當地一連轉了三個圈。冷靜下來後,他坐到椅子上,呆呆地想著明晚可能會出現的幾種情況,作著多種心理準備,也想了幾套應急措施。
在難耐的等待中,時間慢慢熬到第二天下午五點,時光輝才關了辦公室的門,一個人不聲不響地出去,神秘地開了車往那個飯店開去。
開到那個飯店門前,時光輝停好車,進去要了一個包房。他坐下來,把包房的名稱發給范書記。從包裡拿出手提電腦,放在右側的那張椅子上,準備等一會把裡邊那段驚心動魄的錄像放給范書記看。
想到馬上就要發生的緊張交鋒,時光輝激動地從椅子上站起來,焦躁不安地在包房裡走來走去。
他知道,這次,他與區裡一把手的交鋒,肯定十分尷尬,非常激烈。意義更是非同尋常,弄不好就是一件轟動全國的大案。
為了錢,也為了自己的前程,他不能顧情面,也不能心腸軟,必須心狠手辣,錢面無私,才能幹成大事。
時光輝鐵青著臉,咬著牙,心裡不停地給自己打氣:范書記的錢也不是他自己的,都是別人賄賂他的,或者是他撈國家和集體的,你怕什麼?
我這樣做,只是公平一下分配而已,也是對貪官的一種打擊,除了犯有敲詐罪外,其實也是有反腐意義的。這樣想著,他的心就更加硬起來,身上也升起一股奇異的力量。
時光輝重新坐回飯桌邊,心裡安穩踏實多了。他不能先點酒菜,也不能打電話催范書記,只能耐心等待。一直等到六點半,范書記才到。
范書記風度翩翩地走進包房,臉上掩飾不住泛起一層激動興奮的紅暈。那是一種自我感覺特好的表現,他以為今晚在飽餐一頓山珍海味後,又可以玩到一個鮮美可口的小妞了。
「范書記。」時光輝見到他,馬上從椅子上站起來,恭恭敬敬地說,「這邊坐,今晚就我們兩個人,可以更加隨便一些。」
范書記氣宇軒昂地站在桌邊,像看著部下一樣看著時光輝:「時總,你幹嗎這麼客氣?」
說著坐下來,轉過頭對時光輝說:「你是不是有什麼事要辦?我雖然是區裡的一把手,但有些事,也不太好辦,我也不好出面。」
「沒有什麼事,我只是想跟你一起吃頓飯。」時光輝邊說邊笑,但笑得有些尷尬,笑容的皺紋裡還藏著一把刀。
自我感覺特好,也過於興奮的范書記沒有發現,他以作報告的口氣說:「現在社會上,免費的晚餐有沒有呢?應該說,也有,但很少。人與人的交往,往往都有一定的目的,就是親戚朋友,同學同事都不例外。」
時光輝心裡有些緊張和不安,臉上的肌肉控制不住地抽畜了一下。他趕緊叉開說:「范書記,今晚,你喝什麼酒?先點菜,來來,把菜單拿過來。」
時光輝用這個動作掩飾著心頭的慌亂:「范書記,你看你喜歡吃什麼?」
范書記把服務員推過來的菜單推還給他:「我不想吃什麼,也吃不下。還是先談事吧?你有什麼事要我辦的,就直接跟我說,好不好?我能辦,就給你辦,不能辦,也沒有辦法。我這個人吧?你可能還不太瞭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