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闞強所在的辦公室出來,蔡紹雲微微皺眉不語,而岳林卻是眉眼之間都帶著愉快。說實話,她真心感覺這個闞老師挺好的,居然那麼執著的追求著當初無意間聽到的一種聲音,實在是太讓她感動了。
當然,感動歸感動,岳林高興地另一個原因,就是闞強將她登台的事大包大攬了下來。什麼叫做大包大攬?用闞強的話說,那就是最佳的出場時間,最佳出場佈置,最佳的燈光效果,最高的人氣襯托,等等等。
看了身旁蔡紹雲一眼,岳林奇怪道:「紹雲,事情不是辦成了嗎,你怎麼老是皺著眉頭啊?」
蔡紹雲歎了口氣,憂慮的道:「岳林,這個闞老師作風不好,你以後要防著點兒他。」
「什麼?」岳林睜大眼睛看著蔡紹雲,不可置信的道:「防著他?防他什麼?我可跟那些班花、系花、院花什麼的不一樣。」
岳林心裡已經將自己當做了女生,所以只說和那些花兒不一樣,不會秋波暗送、投懷送抱,而不是說自己不是女生。可是蔡紹雲卻沒注意這些,而是有些強硬的道:「總之,你防著他就對了。」
岳林不願意惹蔡紹雲生氣,便嘟起小嘴道:「那好吧,我防著他就是了。」
「還有,你說話能不能不要再這麼萌?」蔡紹雲臉上換成了可憐的神色,「我都要受不了了。」
「有麼?」岳林反問了句,神態語調更加的萌了。
「你看你看,又來了。這樣讓人家聽見多不好啊···」
就這樣的,岳林和蔡紹雲一路說笑著在校園裡走著,冬陽晚照,將兩個人的影子拉長,拉長,再拉長。岳林偶爾回頭看著那兩個長長的影子,心中就想,要是這種開心的時光也可以這麼無限拉長,那該多好啊。
讓蔡紹雲將自己送回公寓,告別之後,岳林開始練習起男偽聲來。每次練習起男偽聲,她都會不禁的笑,覺得人生實在是太奇妙了。幾個月之前,她開口就是男聲,卻要學女聲;而現在她開口就是女聲,卻是要學男聲。從男串女,到女串男,如果這次再輕易的成功,她岳林便將這世上最大的界限跨越了兩次,豈不是對自然法則的一種踐踏?不過,既然自己存在這世上,也許本身就是一種自然法則吧。
微微一笑,放下了哲思,岳林開始跟著視頻錄音學起男偽聲來。以前學女偽聲,她不僅有天賦,還有微笑指導;而現在學男偽聲,她唯一依靠的就是曾經的男生身份了。練了好一會兒晚會上的自我介紹,或者打招呼之類的話,岳林尋思著開始找一首特別man的歌來練習。
最後岳林敲定了屠紅剛的一首歌——《霸王別姬》。
「我站在烈烈風中,恨不能蕩盡綿綿心痛。望蒼天···」
隨著高亢有力比較中性的女聲在小屋中激盪,夜色開始流逝。到了第二天這個時候,岳林沒有練習男偽聲歌唱,而是拿著手機遲疑良久之後,撥通了一個號碼。
「喂,林兒,怎麼又給媽打電話了?」電話那邊傳過來的婦女聲音,不再像以往那麼疲憊,而是帶著欣喜。
自從那次給媽媽卡中打入一萬塊錢之後,幾乎每個兩個星期岳林都會打一萬塊錢過去,大大的緩解了家裡的經濟壓力。劉燕芸知道這錢是兒子炒股得來的,雖然開始有些驚疑不定,但是因為家裡實在需要錢,就沒想太多,拿著用了。到後來岳林定期打錢過來,她更是驚訝,可聽岳林解釋了幾番,就理解並開始習慣了。經濟寬裕,劉燕芸自然不用再像以前那麼勞神勞力,再加上認為兒子成器,心情自然是好的。
岳林聽到媽媽這種無意間流露出的欣喜,真的不願意將真相告訴她,去破壞她美好的想像。可是這個事情她之前已經考慮過,知道必須忍一時之痛,否則讓老爸知道就更加麻煩。於是,咬了咬牙,岳林道:「媽,我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想跟你說。」
劉燕芸聽出了岳林口氣的異樣,稍一沉默才道:「林兒,什麼事兒,說吧。」
「媽,我爸在旁邊嗎?」岳林怕談話被老爸聽到。
「你爸在裡面看電視呢,到底什麼事啊,林兒?」劉燕芸再次問道。
岳林道:「媽,你先答應我,聽了這件事一定不要急,更不要告訴我爸,好嗎?」
劉燕芸對這個寶貝兒子向來是有求必應的,於是道:「媽媽答應你。」
「媽,其實我那些錢不是炒股賺來的,而是在酒吧兼職做歌手賺的。」吸了口氣,岳林最終還是將真相說了出來。說完之後她便屏著呼吸,聽媽媽的反應。
手機那邊一陣沉默後,才傳出劉燕芸的一聲歎息:「唉,我早該想到的,炒股哪有那麼容易啊。只是林兒,你在酒吧做歌手,想賺這麼多錢也不容易吧?」
岳林父母之前都一直在外打工,對大城市裡的那些東西多多少少知道些的。不過這正是接下來岳林要說,並且想讓劉燕芸接受的。
「媽,我做的不是普通的歌手,而是反串歌手,酬勞高出好幾倍的。」岳林說完,怕劉燕芸不知道反串歌手是什麼,又解釋道,「就是扮成女生學女孩兒唱歌的那種···」
岳林說完沒聽到手機那邊有什麼動靜,擔心起來,又趕緊道:「以前上春晚的唐玉剛媽還記得嗎?就是像他那樣的。我剛開始在酒吧做男歌手,老闆說我不行,後來我發現自己有做反串歌手的潛力,拿錢又多,就開始做這個了···」
岳林說著說著,聲音小了下去。以前她每次犯錯跟媽媽說時就是這個樣子的,每次媽媽都會呵呵一笑摸著她的頭,說沒事,老爸那裡有她搞定。所以,這次岳林不由得又這樣,希望劉燕芸能夠再次原諒她。
良久之後,在岳林最擔心的時候,她聽到的不是責問,而是一聲凝噎的歎息:「林兒,是爸媽對不起你,讓你受苦了···」
「媽···」岳林一聽媽媽哭了,就心疼起來,淚水迅速的充滿眼眶,也開始流淚了,但她還是凝噎著嗓子道:「媽,你別哭,林兒沒有受苦···」
說是不哭,可是最終母子兩個卻都抱著手機哭起來,就好像抱著彼此一般,都凝噎著嗓子流淚,將那些心疼、心酸哭出來。過了好一會兒,劉燕芸先恢復過來,道:「好了,林兒,媽不哭,你也別哭了好嗎?」
「嗯。」岳林趕緊應了聲,擦起眼淚來。
然後那邊的劉燕芸道:「林兒,媽想過去看看你,好不好?」
「那媽千萬別告訴爸這件事。」岳林再次提醒道。
「媽媽知道分寸的。」劉燕芸應道,「林兒,媽必須過去瞧瞧你,不然真的放心不下。」
岳林想了想,覺得讓媽媽來看看自己,安安她的心也好,便點頭道:「那好,媽媽你準備什麼時候來?」
「過完元旦吧,來了我會給你打電話的。」
【嗚啼希望如果有一天媽媽看到嗚啼寫的書,也能原諒嗚啼。還希望天下所有的犯了錯誤孩子,都可以得到父母的原諒。寬容萬歲!理解萬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