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的陰雲層層疊疊，積壓在天空，冷風呼嘯著，使得這巍峨的宮殿徒生幾分陰鬱之感。
從御書房出來，明姒垂眸看著地面，能感覺到身邊的雲天翊有無數想要質問的，但此時恐怕他也問不出口。
明戈似乎有了自己的打算，雲燕瀟的臉色看起來則不是那麼明朗，如同他在御書房中所說，他不同意明姒與太子和他一同南下。
十五站在台階下，神情有些不安定，因為他不知道發生的一切對明姒來說是好是壞，看著大家不同的臉色，也讓他心頭焦慮起來。
「九王爺，不介意本官與女兒單獨說上幾句話吧？」明戈走過來，神色平靜，眸色深沉。
雲天翊唇角上揚，長身而立優雅從容，看了看身邊的明姒，「有何不可？姒兒，去吧。」抬手拍了拍明姒的肩膀，在他的身邊，明姒比之一般女子都要高的個子猶顯得很嬌小。
明姒點點頭，繞過雲天翊與明戈朝著一旁走去。
「你一直都沒想過要告訴為父你會巫蜆之術，不過如今用上並且起到了很大的作用，對於九王爺的幫助也不小，你要好好做，絕對不能出一點差錯。」明戈的語氣很淡，但是字裡行間都是重壓，逕直的壓在明姒的頭上。
「父親現在完全站在王爺這邊了麼？」明姒側頭看了他一眼，眉目間閃過一絲諷刺。對於明戈來說，將別人玩弄於鼓掌之間似乎有趣極了，就像剛剛說的那番話，她沒有說不的權利。
明戈的唇角蕩漾出一絲笑，讓人捉摸不透。
「為父自有定奪，你只要努力做好就行了。今天的情況你也看到了，皇上對太子十分不滿，此次南巡命太子代他想必也是決定給他最後一個機會了。姒兒，為父知道你聰明，但就是過於心慈手軟。想要成功，該出手時就要出手。」他停下，走到了沒有禁軍守衛的地方，明戈看著她一字一句道。
明姒眉心皺起，四下看了一圈，而後壓低了聲音，「你要我對付太子？」她壓抑著語調，但仍舊怒意沸騰。
明戈卻淡定如初，「如若這一路他一直保持這樣的狀態，你自不必理會。但倘若他變了，你在南巡的隊伍中，絕對是個好機會。」
明姒看著他深深的吸氣，讓她一瞬間沸騰起來的火氣消下去，「太子妃有孕，正是皇上所期盼的，女兒不認為僅僅是因為太子現在萎靡不振，皇上就會廢了他。」其實她真的很想現在給明戈一腳，簡直荒謬。他們願意怎樣斗就怎樣鬥，如若是打個擦邊球的話她很願意，但是這種直接動手的事情，她不想參與。惹上了一身腥，這輩子都洗不去。
明戈眸色深沉的看著明姒的臉，「為父說的話沒有錯過，更不會有錯。你只需聽為父的話行事便可，只會對你有利不會有弊。」一句話，直接否定明姒所有的質問。
明姒腦子裡嗡嗡作響，定定的看著明戈的臉半晌，最終轉過頭去，不再反駁！
與明戈回去時，只有雲天翊站在那裡等著他們。雲燕瀟和十五已經不見了，但就算在這裡又能怎樣，大局已定。
「九王爺與九王妃回府吧，本官也回去了。」看這天色好似要下雨，大風呼嘯冷的要命。
雲天翊微微頜首，「相爺慢走。」
明戈也有禮的點頭，而後轉身離去。
目送著明戈的身影消失，雲天翊轉過臉看著明姒，微微垂眸溫和的視線在她的臉上徘徊，「明相很支持你隨著太子南下？」
明姒抬頭注視著他的眼睛，「對不起，一直沒有和你說這件事。」看他的模樣，好似已經得知整件事的過程了。
雲天翊唇角上揚，而後搖搖頭，「本王只是很意外，本王的王妃有這麼多本領，而本王卻一直都不知道，還需要通過別人的嘴來瞭解，這種感覺很不好。」
明姒彎了彎唇，垂眸輕笑，「我更擔心你會覺得我是怪物。」
「呵呵，你說你的腦袋裡想的都是些什麼？有任何事先與本王說難道不是更好的選擇麼？十五性子衝動，任何秘密都守不住。七哥…。你與七哥何時有這麼好的交情了？」看著明姒，在說道最後一句時，眉目間的溫和淡了些。
明姒搖搖頭，「在金山圍場那日卜卦本來是十五的請求，我當時也不知他會告訴七王爺。」垂下眼眸，現在她說謊能夠張口即來，不禁的佩服起自己來。
雲天翊微微頜首，「本王明白了，看來這次太子南巡你勢必得隨行。本王身體不便，還要審學子案。這樣吧，本王爭取力薦龍都統隨行保護你。」他聲音低沉，垂眸看著遠處神色平靜。
明姒深吸口氣，除卻聽到雲天翊的話，腦海裡不斷的循環著嗡嗡的聲響，這一刻，她根本沒辦法集中。她想，這就是她隨意賣弄卜卦所帶來的後果，日後她再也不要用了，這種感覺，堪比臨死掙扎。
「九王爺？九王妃？」兩人從御書房走出來，剛轉過宮殿一角，遠處站著一個人看起來正等著他們。
「蘇姑姑。」明姒一詫，陰鬱的天空呼嘯的風，吹的她更是頭疼，看著走過來滿臉笑意的蘇柳，不禁心下歎氣，回府的路程又要擱置了。
蘇柳走過來，笑看著雲天翊和明姒，「娘娘聽說王爺和王妃都在宮中，所以便要奴婢過來請兩位去朝陽宮坐坐。今兒天氣不好，看起來要下雨了，王爺王妃趕緊走吧，如若今兒被雨隔住，二位就直接留在宮裡吧。」看著兩人並肩在一起，蘇柳似乎很高興，眼睛一直在兩個人的身上轉來轉去，滿是欣慰。
「好，正巧本王也要去看看母妃呢。」雲天翊微笑，而後牽著明姒的手與蘇柳一同朝著朝陽宮走去。
剛剛走到朝陽宮的大門，刮來的大風中便有雨滴夾雜，蘇柳提起裙角，「快走，大雨來了。」說罷，她便抬腳小跑起來。
雲天翊低頭看了看明姒，「快跑吧！」
明姒瞇著眼睛，大風吹得她睜不開眼睛，髮絲飛舞，雨點落在臉上冰冰涼，「一起跑！」
說罷，拉著雲天翊的手快速的朝著拱橋跑去，這幾秒鐘的時間豆大的雨點便如傾盆一樣砸了下來，待得兩人跑進廳堂，已徹底的被雨水洗了臉。
「瞧你們倆，跑著的時候還偏偏牽著手，讓雨淋了吧！來來，快擦擦。」敏貴妃一襲枚紅色的長裙，拿著兩塊毛巾走過來，分別遞給明姒和雲天翊，一邊取笑著他們倆。
雲天翊微笑，「母妃心情很好。」
敏貴妃輕哼了哼，「難不成你喜歡母妃每天都繃著臉？」
明姒擦著臉上的雨水，一邊看著他們母子二人，有一瞬間，兩個人臉上閃過的神色那麼相似，不愧母子！
落座，蘇柳適時的端來熱茶，喝一口，由內而外的散發暖意。此時外面已經大雨傾盆，雨水落在地面上飛濺起半米之高，秋雨帶著瑟瑟冷風，從今天開始，這溫度會急速下降。
敏貴妃倚在貴妃榻上，看著雲天翊和明姒兩個人，眉目間蕩漾著笑意，「聽說，皇上宣姒兒去了御書房？」敏貴妃果然消息靈通，剛剛發生的事兒，她就已經得到了消息，而且派遣蘇柳去找他們。
明姒點點頭，「是，父皇憂心百姓，姒兒稍稍有些本領，能夠幫助父皇排憂解難，是姒兒的榮幸。」垂眸，她眼前有些昏花，但語調暫且平靜。
敏貴妃微微挑起眉梢，而後看向雲天翊，「呵呵，天翊有福氣，要支持姒兒才行。」
雲天翊笑著搖搖頭，「不瞞母妃，兒臣也是今兒被宣到御書房才知道姒兒還有這本領的，也因此，被父皇教訓了一通。」語氣略有些低迷，他也很鬱悶。
敏貴妃驚訝了下，看著明姒輕笑起來，「姒兒是把所有人都騙了，不過這樣也好，皇上現今也肯定對姒兒刮目相看了。」她話語意味深長。
明姒低頭，「父皇此前卻有更忙的，姒兒這些事兒算得了什麼？」
「嗯？是麼？」敏貴妃高高的揚起眉梢，而後坐起身，揮揮手，蘇柳立即將廳堂中的宮女遣開，眨眼間只剩四人。
「皇上怎麼了？」敏貴妃看著他們倆，似乎很感興趣。就算她消息靈通，也不可能每件事都知道。
「太子病懨懨的，在書房中竟然站著睡著了，父皇很生氣。」看雲天翊笑而不語，明姒便開口道。
敏貴妃聞言眉梢挑的老高，下一刻輕笑起來，「本宮那天說的話沒錯吧，正巧姒兒現在『異軍突起』，要抓住機會才行。」
「父皇派遣太子與七哥南巡，還要姒兒同行，母妃覺得妥當麼？」雲天翊終於開口，他計較的還是這個。
敏貴妃一詫，停頓半晌，而後點點頭，眼睛裡閃過一絲意味深長的笑，「這不失為一個好機會。」
明姒暗暗歎口氣，敏貴妃的想法果然和明戈一樣，但能看出雲天翊並不是很同意，「路途遙遠不說，南巡路線很長，幾年前父皇南巡離開帝都接近三個月，兒臣也不得不擔心。更何況，姒兒一個女子，就算此前太子可不用擔心，但有七哥在，恐怕姒兒以一人之力難以對抗。」雲天翊看著敏貴妃，神色認真。
敏貴妃搖搖頭，「天翊才是多慮了，雖然姒兒是你的王妃，但看來你還不是很瞭解她。姒兒，你有怎樣的打算？」
明姒歎口氣，「姒兒以為，王爺說得對，太子沒有任何威脅，但七王爺卻很難對付，最起碼，姒兒猜不准他所想。」任憑她再聰明，也難以看透雲燕瀟的內心。
敏貴妃的視線慢慢的雲天翊對視，半晌，她站起身，長裙拖地分外雍容，「姒兒一路小心七王爺便可，皇上交待的任務也一定要做好。如同本宮那天所說，皇上對老七另眼相看，南巡有太子代替皇上便可，還要老七同去目的明顯。不過姒兒能同行這是個好機會，做好你該做的就好，其他的交給天翊和本宮吧。」敏貴妃的語調泛著一絲冷意，可見知道明姒做不出心狠手辣之事，所以，也不要求她做什麼，只要別壞事便可。
明姒暗暗鬆口氣，好在敏貴妃沒有如明戈那般要她對付太子，心底裡已經很感激了，「是，姒兒明白。」
外面大雨瓢潑，敏貴妃站在門口那處看著外面，明姒端坐在椅子上，一旁雲天翊的視線固定在地面上，眉目間蕩漾著淺淺的溫潤，似乎也在思慮。
「呵呵，或許皇上是另有打算。太子萎靡不振，這次南巡許是他最後的機會了。老七也在，想必也是要看老七的表現。眼下天翊身體不便，由姒兒同行便是代替了天翊。一番下來，各人表現皇上心裡也有數了，這是好事啊！」半晌，敏貴妃轉身走回來，旋身坐在貴妃榻上，笑容滿面。
明姒垂眸看著自己放在腿上的手，經過一番折騰，此時她的手都在隱隱的顫抖。
雲天翊眉目溫和，看不出他在想什麼。
「今兒的雨看來是不會停了，天翊和姒兒今晚留在宮中別回去了。蘇柳啊，吩咐御膳房準備晚膳。」站起身，敏貴妃笑看著雲天翊和明姒，「你們倆也累了吧，歇息歇息吧。」
雲天翊點點頭，「麻煩母妃了。」
敏貴妃轉身悠然離開，廳堂之中只剩下他們二人，雲天翊扭頭看向身邊的明姒，察覺到她有些不對勁，俯身靠近她，「姒兒，怎麼了？」
明姒抬起頭，臉色發白，「我想，我應該休息一下。」
雲天翊站起身，順勢將她拉起來，感覺到她的手在他的手中發抖，不禁蹙起眉峰，「姒兒，你到底怎麼了？」
搖搖頭，明姒深深地吸口氣，「有些累。」
雲天翊眸色深沉，單手環住她的腰，「走，本王扶你休息去。」話落，他攬著她朝著偏殿慢慢走去，明姒的步伐有些輕飄飄，隱約的能發覺她有些重心不穩。
偏殿，明姒躺在鋪就著柔軟的狐狸皮軟榻上，雲天翊坐在她身邊，倒了杯茶遞給她，眸光如水關切之深。
「你這到底是怎麼了？現在不能與本王說麼？」暖爐散發著熱氣將房間烘烤的暖洋洋，雲天翊注視著明姒輕聲道。
明姒手捧著茶杯，指端仍舊在不規律的顫抖著，但此時倚靠在這裡已經很舒服了，「讓王爺擔心了。臣妾技藝不精，師父當年說過，卜卦測得的是別人的命運，於自己有傷害，所以都要修習內家功夫來調理身體。但臣妾懶惰更是沒有那個天分。今日在御書房中再次卜卦時自己也沒能控制住，默唸咒由到最後竟然停不下來了。所以才發生現在的情況，感覺很累，不過休息一會兒就好了。」搖搖頭，她也很無奈。記得那時飄蕩在道觀中，那些道士每天都會盤膝打坐，還要練武精修身體。她只是一抹空氣，哪需要那些，所以當時她也根本沒注意道士們練得都是些什麼。現在想要嘗試著精修內家功夫不讓自己這麼虛弱，但是心有餘力不足！
雲天翊看著她，半晌搖搖頭，「如若你早早的將這些事情告訴本王，今日又怎會受這般苦？」隱隱的，語氣中還是有些責備。
明姒垂眸笑笑，「對不起，是臣妾的錯。」
「算了，事已至此，說這些也無用。父皇今日定下南巡之事，或許後天你們就得出發，一會兒雨停歇的話，本王去見父皇，力薦龍都統隨行南下。」抬手摸摸明姒發白的臉頰，雲天翊的眸光溫柔如水。
明姒勾了勾唇角，「要王爺擔心了，只是，王爺沒有要求姒兒要做的麼？」從開始到現在，雲天翊沒有要求過任何事，就連明戈都在命令她對付太子。反倒他卻一直對她隱瞞的事耿耿於懷，讓明姒有那麼一剎那恍惚。
「呵呵，說你聰明怎麼有時又犯傻？你是女人，是本王的王妃，本應你站在本王的身後，而不是要你站在本王的前面。」笑看著明姒，雲天翊捏了捏她的臉，似乎在嘲笑她。
明姒稍有些尷尬的躲避，「臣妾明白了，不過，臣妾覺得在我力所能及的範圍內，我應當做些什麼。」不止是為他，也是為自己。
雲天翊輕笑，而後點點頭，「本王之幸。」
雲天翊的推測很準，翌日兩人剛從朝陽宮返回王府，聖旨便跟來了。且果然是龍崎負責太子雲燕瀟與明姒的安全，雲天翊放心不少，從他淡淡的笑容中便看的出來。
最驚訝的當屬棠心，昨兒明姒和十五匆匆進宮，之後一夜沒回來。這剛剛回府，聖旨就來了，明姒要隨同太子與七王爺南巡，瞧著明姒那有些發白的臉色，她不禁心頭發慌。
雲天翊依舊如同往日般溫潤從容，吩咐棠心準備一下，南方此季節濕熱，要多帶些備用藥物，衣物，等等生活用品。棠心聽著一一記下，瞧著雲天翊那淡定的模樣又看看明姒淡漠的表情，心下忐忑，終究還是不知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兒。
「南巡不同於微服私行，每路過一地，你們都要露出真容招搖過市。代表的不止是自己，更代表父皇和朝廷。姒兒，辛苦你了，一定要集中精神才行，不能怠慢。」雲天翊叮囑著，從昨晚到此時，他已經說了不下二十點該注意的地方，明姒靜靜的聽著，爭取都記住。
「遇到了任何問題，找龍都統便可，萬萬不要獨自行事，本王不在身邊，出現危險你一個女子無力對抗。」坐在主位上，雲天翊似乎正在思慮著明姒還要注意的事項，如同嘮叨的老人，在兒女外出時不斷的叮囑來叮囑去。
「路程遙遠，姒兒要記得經常寫信給本王告知近況，免得本王擔心惦記。」最後，雲天翊看著她輕聲道，語氣有些無奈，從他昨天到今天的表現來看，他很希望能夠陪著明姒一路同行，而不是讓她一個人走。
「王爺不要再擔心了，臣妾會萬分小心的。」他字裡行間的關心讓她有些煩躁，儘管她心頭惶惶，但是卻很有信心她不會搞砸。雲天翊這樣不停歇的叮囑，讓她也錯覺自己一事無成。
「怎能不擔心？本王是前所未有的擔心。」他站起身，長身而立看著大廳外陰鬱的天空，溫潤的表層下似乎也蕩漾著一層與天空同樣的陰鬱。
翌日，天氣仍舊不好，更因著下過雨天氣冷的刺骨。一早，明姒便起身，梳洗過後換上厚些的衣服，最後，披上白色的狐裘披風，如同冰雪的顏色，使得她眉目間的涼薄更甚，好似初春時開放在料峭冰花中的寒梅。
離開梅園走向前府，大廳中擺放著數個暖爐，烘烤的整個廳堂中暖暖的。
雲天翊此時正坐在廳中等著她，優雅從容溫潤柔和，如同一塊暖玉，無時無刻不散發著暖融融的氣息讓人不由自主的想接近。
看到明姒出現在眼前時，他眉目間閃過一絲愣怔，而後站起身，看著她走過來眸光柔和，「可準備好了？本王送你到宮門，想必此時隊伍已經整裝待發了。」
明姒微微點頭，墨色的長髮純白的狐裘，兩種極致的顏色搭在一起共同映襯著她絕美的臉龐，一股涼薄自骨子裡散發出來，不得不承認，她真的很美。
棠心準備的用品便整理了三個大箱子出來，雲天翊又吩咐管家準備了很多物品，只是這些東西便裝滿了一輛馬車，陣仗之大。
坐上馬車朝著宮門的方向行進，馬車裡很暖，雲天翊坐在她身邊，低頭看著她的臉眸色溫和。驀地，他握住她的手，那炙熱的溫度灼燙著她，肌膚好似都在疼痛。
「本王等著你回來。」外面車輪聲軋軋，他的聲音很輕，但是卻一個字不落的傳進她的耳朵中。
明姒垂眸看著她身上那白色的狐裘，柔軟溫暖的讓人想一頭扎進去。此時，他的聲音也同樣，可是也不知怎的，她的心底裡萌發出一個聲音叫嚷著好厭惡。
雲天翊沒有等著她回應，拉著她的手將之摟入懷中，弧度完美的下頜擱置在她的頭頂，呼出的氣息溫暖襲人。
很快達到了南宮門，從馬車中走出來，明姒的視線一一掠過，隊伍很長，前後皆是身著鎧甲的禁軍，就連馬匹都覆蓋著一層鐵甲。位於隊伍中心有五輛馬車，第一輛為杏黃色，這是太子的車駕。後面第三輛為暗紫色，想必是雲燕瀟的。最後一輛是黑色的，想必是為她準備的。
雲天翊走下馬車，一身勁裝的龍崎走過來與雲天翊說著什麼，蕭瑟的風中他看起來很是偉岸，英姿勃發，煞氣逼人。
說了幾句什麼，龍崎最後點點頭，而後將九王府裝滿用品的馬車編入隨行的隊伍中。
「王妃，下來吧。」棠心站在車轅旁抬頭看著明姒，她的小臉有些紅，穿著厚厚的衣服看起來像個豆包似地。
明姒扶著她的手從馬車上下來，而後朝著那輛黑色的密不透風的馬車走過去。
「屬下見過太子殿下。」剛走到馬車前，身後傳來問安的聲音，回頭，只見太子裹著杏黃的披風正從軟轎中走下來。還是那副萎靡不振的樣子，身後隨行著兩個公公，細看之下，身形有些眼熟！
太子隨意的點頭，朝著雲天翊走過去，兩個人站在一處瞬間有一種很不和諧的感覺，可謂高下立見。
就在這時，得得的馬蹄聲從遠處傳來，轉頭看過去，七王府的隊伍快速奔來，當先一人長髮飛揚衣角翩然，馬兒飛奔他恍若乘風而來。
「吁！」在九王府的馬車旁停下，雲燕瀟從馬上帥氣的躍下來，鳳眸彎彎瞧著不遠處的太子與雲天翊，「看來本王遲到了！」
「不遲，七哥來的剛剛好。」雲天翊負手而立，舉手投足儘是風雅。
雲燕瀟邁著悠然的步伐走近他們，勾起的唇角帶著一抹邪惑與不羈，神采奕奕。
唯獨太子好似沒睡醒般的，身上的披風隨著風飄蕩，使得他看起來瘦的如同麻桿一樣。
「時候差不多了，咱們啟程吧。」太子終於開口說了一句話，瞧著他有些睜不開的眼睛，好似馬上就要睡著了。
「龍都統，起程吧。」雲燕瀟中氣十足，那邊龍崎立即整隊，這邊太子已經自顧自的朝著馬車走過去了。
「九弟回府吧，莫擔心，本王會代九弟照顧九王妃的。」雲燕瀟笑看著雲天翊，說的頗大聲。
「多謝七哥了。」雲天翊淡然回答，而後轉身朝著明姒的方向走過來。
雲燕瀟嘴角噙著笑自顧自的快步走向前方的馬車，在上車之時視線掃了一眼明姒與雲天翊的方向，眸色深沉。
「一路小心。」抬手整了整明姒臉頰旁飛舞的髮絲，雲天翊輕聲道。
「嗯，王爺也照顧自己。」明姒點點頭，而後在棠心的攙扶下走入馬車。剛坐穩，馬車起動，半開的窗子外，雲天翊的身影一閃而過，明姒淡漠的收回視線，心頭竟然隱隱的跳躍著幾絲興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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