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宏宇集團附近的一家茶餐廳裡.陳綵鳳和周曼靈面對面坐著.而金安安很識趣.一直坐在她的紅色保時捷上沒下來.金安安雖然年紀輕輕.卻也算是閱人無數了.這個所謂的「陳阿姨」確實有些古怪.不但古怪.似乎還藏著什麼事兒.
金安安不是不好奇.但她也知道陳綵鳳當著她的面.也未必肯說.
她搖下車窗玻璃.瞇著眼睛看向對面大廈的頂層的位置.那裡的確有一個不錯的男人.想想之前自己對他的百般刁難.以及他的謙遜.忍讓.隱忍.其實很有趣.她的嘴角勾出了一個弧度.當初怎麼就不這麼看呢.總以為這男人太窩囊.是個沒用的二世祖.
從什麼時候開始對他改觀的.又是從什麼開始產生的濃厚的興趣的.她自己也不知道.或者.她再也不會像愛崔恩敬那麼執拗.那麼激情.那麼忘我了.但是不可否認.封佑宸總會是作為丈夫的最佳人選吧.
想要這樣一段婚姻.她不怕沒有愛情.她相信她和封佑宸都是聰明人.可以在日後磨合出一種專屬於他們的相處方式.一定會比她的父母親活得愜意精彩.
不管怎麼說.金安安還是自信滿滿地.還有她骨子裡與生俱來的好勝心和佔有慾.都讓她對封佑宸不能釋懷.當然.無可否認她之前做錯了一件事.就是把魏伊諾推進了封佑宸的懷裡了.像這種公子哥兒對愛情的執拗.其實和她這種千金小姐的偏執有的一拼.她從來不敢小覷.但是.她要贏.從骨子裡不認輸.只要有機會她決不放棄.
陳綵鳳攪動著面前的咖啡.半天甚至不敢抬頭看周曼靈一眼.她的心裡七上八下的.真的要說嗎.說了真對諾兒有幫助嗎.最重要的是.她和魏臨風會不會失去這個女兒.之前因為魏伊勳的表白.魏伊諾已經知道魏臨風不是她的親生父親了.但是.陳綵鳳看得出他們父女倆的關係依然如初.所以.她不該有這樣的擔心吧.諾兒一直是個有良心的孩子.
周曼靈看出了陳綵鳳滿眼的糾結.滿心的忐忑.大抵已經預料到當年發生在周家大宅的事情不那麼簡單了.她放鬆地輕笑了一笑.「鳳兒.」她還是像年輕的時候一樣親暱地叫她.「如果.你找我是為以前的事情.又很不安很難說出口的話.你可以選擇不說.過去的事情.我已經全都放下了.你也放下吧.」她大約可以推斷.這丫頭當年被逼無奈做了對不起她的事情了.
陳綵鳳連忙搖了搖頭.「不.不是的.三小姐.不是以前的事情.」
周曼靈皺了皺眉.「不是以前的事情.」難不成是現在的事情.
「三小姐.你是金大小姐的母親.是金董事長的太太.能不能麻煩你勸勸他們.別讓金大小姐嫁給封佑宸了.」陳綵鳳脫口而出.只要他們一家人不摻和.封佑宸絕對是她最佳女婿的人選.
周曼靈輕笑了一下.她不懂了.她是站在什麼立場上.
陳綵鳳見周曼靈滿眼的問好.並不急著發問.她大約是在笑她不知道天高地厚不管閒事了.不自覺地笑了笑.是.她的面子不夠大.但是.諾兒的面子夠大吧.「封佑宸有個要好的女朋友了……」
她以這麼說.周曼靈一下子豁然開朗了.「魏伊諾是你的女兒.」
陳綵鳳愕然地看著周曼靈的眼睛.她知道諾兒.她居然知道諾兒.
周曼靈從陳綵鳳震驚的表情中知道自己猜中了.看來她跟這對母女還真有緣分.不徐不疾地說.「魏伊諾那個丫頭是蠻討人喜歡的.我從心眼兒裡心疼她.可是鳳兒.我是一個母親.我總不能放著自己的女兒不幫.去幫你的女兒吧.」她口氣一點兒也不客氣.甚至有些惱怒.到底是個下人.怎麼這麼沒有分寸呢.她記憶中的鳳兒不是這樣的.從來都是個懂事伶俐的丫頭.或者.作為母親遇到女兒的事情上.都有些偏執.算了.不跟她計較了.「鳳兒.我今天找封佑宸真的有事兒.我們改天再聊吧.」
「不.不.三小姐.諾兒不單單是我的女兒.她也是你的女兒啊.」陳綵鳳見周曼靈起身要走.連忙抓住了她的衣角.她這個母親很沒用.但是周曼靈這個母親一定能幫到那個可憐的孩子.
周曼靈愣住了.一時間沒有完全消化她的話.「你說什麼.」
「你不會忘記了當年你和厲南笙厲先生有過一個孩子吧.」
周曼靈愴然坐回了沙發上.眼睛無神地放空了.「她……還活著.」難道她就是魏伊諾.魏伊諾是她周曼靈的女兒.周曼靈何其聰慧.她只是不敢相信造化這樣弄人.
「是.她還活著.」陳綵鳳狠命地點了點頭.生怕她不信.「當年老爺讓厲先生下了獄.也沒打算讓這個孩子活.他當時買通了給你接生的接生婆.說不管孩子生下來怎麼樣.一律都跟你說孩子生下來就死了.讓她帶出去淹死.我是無意間聽到的.我很害怕.可是我又沒有膽量跟你說.你要是跟老爺鬧.老爺一定饒不了我.老爺的脾氣你是知道的……」
隨著陳綵鳳的敘述.周曼靈的思緒彷彿又回到了二十四年前那個晚上.她的羊水破了.肚子一陣陣劇痛.哭著嚷著要讓父親送她去醫院.她要厲南笙.可是就是最疼愛她的父親.硬生生讓幾個家丁把她摁倒在閨房的床上.叫來了那個接生婆.當時她那麼哭.那麼鬧.那麼掙扎.一定會傷到那個小生命吧.所以他們告訴她孩子死了的時候.她一點兒都沒有懷疑.她不是個好媽媽.太不珍重那個小生命了.
「你生產的那天.我就一直盯著那接生婆.等孩子一出來.我就趁著接生婆幫你擦洗的空當.帶著那孩子逃離了周家大宅.我很怕老爺會抓我回去滅口.但是.最終老爺似乎沒太在意這件事.他放過我了.也可能是有意放過這個孩子吧.」
「那孩子就是現在的魏伊諾.」周曼靈眨了眨眼睛.有大顆的淚珠落下來了.
「是.她就是諾兒.我帶著她嫁給了一個很好的男人.」
周曼靈重重地點了點頭.魏伊諾就是她跟厲南笙的女兒.她說不出心裡是什麼滋味兒.魏伊諾那張臉不停地在她面前顯現.她是她的女兒.她還活著.又驚又喜又苦又澀的滋味兒.一點一點在她的心裡暈染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