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名:【181章】動盪不安★萬更
西靈國
一件略嫌簡單的素白色的長錦衣,用深棕色的絲線在衣料上繡出了奇巧遒勁的枝幹,桃紅色的絲線繡出了一朵朵怒放的梅花,從裙擺一直延伸到腰際,一根玄紫色的寬腰帶勒緊細腰,顯出了身段窈窕,反而還給人一種清雅不失華貴的感覺,外披一件淺紫色的敞口紗衣,一舉一動皆引得紗衣有些波光流動之感,腰間繫著一塊翡翠玉珮,平添了一份儒雅,嫻靜之氣。%&*";
劉貴妃儀態優雅的走在最前面,身後跟著六個身著粉衣的小宮女,低眉順目,非常的恭敬,在西靈皇宮裡,她的地位僅次於皇后沐百花,聖寵不衰整整二十多年。
初入宮之前,她乃是太傅嫡長女,身份尊貴,她的父親更是先皇與當朝皇上的老師,哪怕是皇親國戚的郡主千金,她都能與之其名。
世代皆是書香門第的劉家,無論是出來的公子還是小姐,無一不是飽讀詩書,學富五車的,劉貴妃不僅容貌出眾,才學更是出眾。
皇城第一才女的稱號並非虛名,舉手投足之間散發出來的儒雅之氣,愣是旁人學都學都不來的。
「娘娘,奴婢已經打聽過了,御書房此時沒人,唯有皇上在裡面批閱奏章。」
「嗯。」描繪得精緻的柳眉微微一挑,劉貴妃淡淡的應了聲。
女人似乎有著天生敏感的直覺,皇上近來對她越來越冷淡,已近半月未曾到過她的宮裡,這是以前從沒有發生過的。
莫大的皇宮裡,除了沐皇后,大大小小的三十餘個妃嬪之中,就屬她的位份最高,並且是個有皇子的貴妃。
她與沐皇后,容貌不過在伯仲之間,她生得嫻靜儒雅,沐皇后卻是生得嬌艷嫵媚,舉手投足之間莫不蕩漾著誘人的風情。
再加上沐皇后巫族聖女的尊貴身份,皇上想不寵她都難,也正因為如此,她被放到了與她相差無幾的位置上。
她不傻,自然知道皇上的用意是什麼,因此,她也很聰明的利用了這一點,慢慢的鞏固自己在後宮裡的地位。
眼下,皇上對她越來越冷淡,不是因為有了新寵,而是頻繁出入沐皇后的宮裡,這就不得不讓這位劉貴妃警覺起來了。
「皇后娘娘此時在做什麼?」
「回娘娘,皇后娘娘一直呆在寢宮之中,沒有外出,也沒有別的舉動。」
皇宮表面上繁華似錦,流光溢彩,可誰又知道裡面隱藏著的危機四伏,驚險重重。久居深宮,哪怕初來時善良天真,日子久了,為了自保也變得心狠手辣了。
「仔細盯著,你們四個在此候著,你們兩個隨本宮去御書房看望皇上。」劉貴妃心滿意足的檢查了一下自己親手燉煮的雞湯,那味道一如既往的鮮濃,是皇上最喜歡喝的。
御廚煮的雞湯雖美味,依舊趕不上她,那是因為她煮這碗雞湯已經二十餘年,再怎麼糟都達到爐火純青的地步,遠非常人可比了。
「是,娘娘。」
嘴角的淺笑溫溫潤潤,如春風拂過,御書房門外伺候的兩個小太監見到劉貴妃立馬下跪,恭敬的行禮道:「奴才見過劉貴妃娘娘,娘娘萬福金安。」
「免禮。」
「謝貴妃娘娘。」
劉貴妃細細的觀察著小太監的表情,垂下眼瞼,柔聲道:「本宮是來求見皇上的,勞煩兩位公公通報一聲。」
說話間,一雙水水的美目不時看向宮女小心翼翼端在手裡的冒著熱氣的雞湯,長裙上栩栩如生的梅花在陽光下綻放著,甚是耀眼。
「這個、、、、、、」
兩個小太監對視一眼,露出為難又驚恐的神色。他們也不想得罪受寵的劉貴妃,畢竟皇宮之中瞬息萬變,這一刻不受寵,或許下一刻就會被皇上捧在手心上。
以前他們多多少少還瞭解些皇上的脾性,似乎在冥王殿下自祁月國回來之後就變了不少,無比的縱容冥王西門棠,不管他做什麼。無比的寵愛沐皇后,接連半月都夜宿皇后寢宮,哪怕是最受寵愛的劉貴妃都被皇上拋到了腦後。
「皇上是不想見本宮?」
「貴妃娘娘還是請回吧。」提心吊膽的開了口,兩個小太監渾身哆嗦,雖然劉貴妃的眼神很柔和,甚至帶著淺淺的笑意,但卻讓他們承受不住,總覺得哪裡不對勁。
或許,就是因為她笑得太溫和了。
「皇上既然忙,本宮也不勉強,那就勞煩兩位公公進去請示一下皇上,請皇上中午到本宮的宮裡用午膳可好?」
不管怎麼樣,她一定要見到皇上,絕不對讓沐皇后獨佔皇上的寵愛,她的兒子不比西門棠差,又怎能一直讓西門棠壓著她的兒子。
沐皇后再怎麼強勢,她可不是軟柿子,不怕她。
「那就請貴妃娘娘稍等片刻。」
「本宮等著就是。」
「娘娘,皇上這才幾日沒到咱們宮中,他們就如此對待娘娘,簡直可恨。」小宮女臉色不善,一看知道是個沉不住氣的主兒。
「收起你的情緒,這裡沒有你能說話的份。」
劉貴妃低聲喝斥,能在她身邊近身伺候的宮女無一不是她的心腹,一個不小心被別人抓住了尾巴,除掉她們,那她可就少了能用之人。
「奴婢該死,謹記娘娘教誨。」
「明白就好。」
御書房厚重的棕色大門一開一合,裡外兩重天,小太監還未來得向劉貴妃回話,立馬就跪在了地上,趴著身子道:「奴才給冥王殿下請安,冥王殿下千歲。」
西門棠的華衣是冰藍色的上好絲綢,繡著雅致竹葉花紋的雪白滾邊與他頭上的羊脂玉髮簪交相輝映,步伐沉穩,看也沒有看一眼地上的跪著的小太監,直接推門進入了御書房。
好半晌,劉貴妃冷冷的凝望著還未起身的小太監沉聲道:「冥王已經走了。」
小太監渾身一顫,艱難的嚥了嚥口水,小聲道:「奴才回貴妃娘娘的話,皇上說中午已經約好與皇后娘娘一同用膳,改日再到娘娘的宮中相聚,請娘娘先回去,御書房不是、、、、、、、」回想起皇上那銳利的眸子直盯著他瞧,小太監就哆嗦不停。
長袖一揚,劉貴妃阻止了小太監將最後那句話說完,精緻的妝容都出現了裂痕,她只覺受到了奇恥大辱,修理得圓潤的手指甲深深的掐進手心裡,再也無法溫柔起來,「本宮明白了,公公就請起吧。」
皇后娘娘,你既然做得如此過份,也休怪本宮對你不客氣了。
「奴才、、、、奴才恭送貴妃娘娘。」頭垂得更低,雙肩抖動得更加的厲害,用汗如雨下來形容也不為過。
「娘娘,你走得慢一些,當心摔倒。」小宮女緊緊的跟在後面,面帶焦急。
「西門棠算個什麼東西,見了本宮竟然不行禮,在他的眼裡沒有本宮的存在麼?」就算她只是皇帝的妃子,卻也是他西門棠的名義上的母親,見到她不行禮,就是對她大大的不敬,大大的羞辱。
「娘娘您怎能跟那種沒有禮貌的東西置氣,咱就直接忽視他得了,千萬別氣壞了自個兒的身子。」小宮女雙眼一轉,連忙順著劉貴妃的話說。
「你個丫頭倒是會說話。」劉貴妃停下腳步,收拾起自己臉上的情緒,不過須臾之間,已然恢復成之前的模樣。
端莊大方,儒雅嫻靜,舉手投足間莫不帶著優雅的風韻。
思緒瞬間千變萬化,劉貴妃抿了抿唇,看來她不得不犧牲掉一些眼線,皇后靜坐中宮看她的笑話,她豈能不好好的回她一個禮。
世人都說她的卦象精準,那她倒要瞧瞧她能不能算準自己將會遇到什麼樣的災難,看看她如何應對。
書房內,氣氛低沉,父子倆對視著,似有什麼將會一觸即發。
明黃色的龍袍上五爪金龍栩栩如生,張牙舞爪的騰雲駕霧,隱靈帝目光如炬,五官精細立體,不難看出年輕時他是何等的英俊瀟灑,狂放不桀。i^
他的一生唯有三個兒子,最像他的便是小兒子西門棠,不單是因為他是他的嫡子他寵愛他,還因為他自幼就表現出來的才華,不得不讓他寵他。
他雖有後宮佳麗成群,子嗣卻很單薄,除了三個兒子之外,其餘的幾個全都是公主,而且是資質平庸的公主,除了用去拉攏關係,和親之外,再無別的半點兒用途。
「父皇還未看夠兒臣麼?」
西門棠嘴角微勾,狹長的眼中飛快的掠過一道精光,稍縱即逝。
「棠兒你是越來越放肆了。」隱靈帝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搖了搖頭,一步一步走到西門棠的對面,站定。
兩道身影都是挺拔而修長的,唯一的區別是一個已經年老,一個依舊年輕。西門棠的長相有三分像隱靈帝,七分像沐皇后,融合了兩者的西門棠自是更加的俊美迷人。
一如他身上時而流露出來的那份深到骨子裡的邪氣,世間再也尋找不出第二個人可以比擬,畢竟他的本源是妖。
妖的那份邪佞,哪是那麼容易模仿的。
「這樣的兒臣豈不是與年輕時的父皇更像。」聲音極輕,淡淡的,似有若無。
「哈哈、、、、、」隱靈帝仰著頭大笑出聲,不住的道:「好,好,好,真是好。」
他的父皇可不像他,子嗣單薄,他擁有很多的兄弟姐妹,為了登上皇位,他不擇手段,雙手沾滿了親兄弟的鮮血。
一將功成萬骨枯,要成功就必有殺戮。
他成功的登上了皇位,有了今日。倘若那時敗的是他,那麼他也將是那無數屍骨中的一個,早早的被人所遺忘。
不可否認,西門棠對他提出的計劃,他也很嚮往。曾經,那也是他的夢想,隨著時光的流逝,漸漸被他所遺忘,哪知會被他的兒子提起。
作為一個皇帝,都有著一統天下的雄心,他也不例外。
五國各自佔領著屬於自己的那一片領土,各自稱帝,是他所不滿意的,要做,他就要做統一了五個國家的千古一帝。
唯有那樣,方能彰顯他的政績,青吏留名。
「父皇可是同意了兒臣的提議。」與其說這是西門棠對隱靈帝的提議與商量,倒不如說這是他在告知隱靈帝這件事。
無論隱靈帝同意與否,一統五國都是他誓在必得的。
當然,這只是他要統一人界的第一步,慢慢的,他還會有其他的動作。
「你真有那樣的把握,你能保證我西靈能立於不敗之地。」隱靈帝略有擔憂的問道,他畢竟是西靈國的皇帝,若是沒能一統天下,反倒是賠了他的西靈國,要他如何向列祖列宗交待。
不但沒有成為聖賢之君,反倒成了西靈國的罪人,那是萬萬不行的。
「凡事都有風險,兒臣不能對父皇保證什麼。」西門棠揚了揚眉,沉聲道:「可是父皇若是連試一試都不敢,那麼也就別想著一統五國了。」
在他的感知裡,人界只有一個人尚能算是他的對手,不過若是他們交起手來,那人絕不是他的對手。
既然如此,拿下五國對他而言,不過舉手之勞。
「呵呵,那朕就相信你一次。」隱靈帝眸色深沉,精光閃爍。
「那兵權、、、、、、」
「但凡西靈國的兵力都是交由你來調動,但是有一點你必須答應父皇才可以。」他也踏著屍骨做的皇帝,有些事情不得不防,哪怕是他的親生兒子。
「父皇請說。」
他是妖,擁有高深莫測的法力,只他一人就可以輕易的毀掉一個城池,一個國家,然而他卻不能那麼做。
於是,利用普通的士兵為他打仗,達成他的所願就是他真正的目的。
只有這樣,才不會引起神界的注意。
最初,神人魔三界初分。
神界自詡正義之神,充當起保護人界的職責,倘若人界出現了妖魔,他們就來前面阻止,只要他用的是人,也就不怕他們會插手。
魔尊甦醒,只怕神界忙著對付魔尊,一時半會兒是顧不上他在人界掀起的風浪,對他倒是大大的好處。
「你不能背叛朕。」隱靈帝可不想壯大了這個兒子就毀了自己的皇位,他要讓他知道,他才是西靈國的皇帝,在他沒有死之前,他萬萬不能動了當皇帝的念頭。
西門棠挑了挑眉,良薄的唇角勾起一抹冷艷的笑痕,「父皇放心,兒臣是西靈國唯一的王爺,又是父皇的嫡子,皇位本來就是兒臣的,不急於一時,兒臣也沒有必要去搶什麼,如今打下來的一切,待父皇百年之後,不都是兒臣的。」
他用得著去搶嗎?
人只能活百年,他卻能活千年萬年,況且他可憐的父皇大概不知道,他的陽壽不出三年就該盡了。
做妖,總是有些好處的。
「你能明白就好。」的確,在他的三個兒子裡,西門棠是最適合做皇帝的,他喜怒不形於色,處事狠辣果決,沒有弱點,才能真正的做好一個皇帝。
其實,在隱靈帝的心裡,還很喜歡二皇子西門玉,他儒雅瀟灑,喜歡隨性而為,寄情於江河山水,絲毫沒有野心。
這也是他為何多年來寵愛劉貴妃的原因,唯有他的母妃身份顯赫,才會有人對他有所顧忌,不敢輕易的傷害他。
他的性子才能好好的活著,不會讓西門棠對他出手。畢竟,西門玉若是有野心,那麼最後的結局只有一個,那就是死在他的親弟弟西門棠的手中。
兄弟相殘的事情,他是不想再看到了。
「父皇還有其他擔心的事情嗎?」
「沒有了。」搖了搖頭,隱靈帝拿出可以調動西靈國所有兵馬的兵符,鄭重的交到西門棠的手中,沉聲道:「就如父皇答應你的那樣,你怎麼調動兵馬父皇都不會過問,但是必要的事情你定要知會父皇一聲,也好讓父皇心中有數。」
「兒臣明白。」
隱靈帝滿意的點了點頭,看著西門棠將兵符收起袖中,突然想起一件事情,道:「你可記得昨日那染紅了整片天空的血紅之色?」
他找來欽天監詢問,什麼結果都沒有詢問出來,只是驚恐的道:東邊天空之上,有一顆不知名的星辰越來越亮。
那方向正好就是東方,隱隱的彷彿能夠瞧得見火光。
「父皇關心那個做什麼?」說到此,西門棠的神色變得很古怪,若非從他緊握的雙手來看,定然瞧不出他情緒的細微變化。
他也無法瞧出那血紅之色究竟是什麼,他反反覆覆想,卻又否認掉自己可笑的想法。如果那真的是魔尊血魔,那麼他應該可以感受到他所帶來的強大威壓,然而他什麼也沒有感覺到。
也就說明,那並非是魔尊降臨人界。
他若是真的來了,誓必引來神界之人,既往神界未來人,魔尊就不可能在人界。
「棠兒在想什麼?」隱靈帝說了好幾句話,都沒有得到西門棠的回應,不由得雙眉緊蹙,聲音冷上了幾分。
「沒什麼。」
「是否與那血紅之色有關?」隱靈帝很堅持,他一定要知道那血紅之色代表著什麼。
雖然祁月國並不是居於東方,而是位於四國中間,可是他的暗探卻是回報他,血紅之色最濃郁的部分,就在祁月國的境內。
「父皇可曾記得關於祁月國血王出生之時,漫天血紅之色的傳言。」西門棠俊眉皺成一團,那並非是傳言,不是吉兆也非不祥,只因那是魔尊血魔轉世,才會帶著他的本源出現,彰顯他尊貴不凡的身份。
這些話,他自然不會對隱靈帝說,隨便編出一個謊言就能騙過他。
即便隱靈帝心中有所懷疑,但他也找不到證據。
「血王百里宸淵出生時相傳也有血紅之色染紅了整片天空,他的母后就是在他出生之後被處死,他同樣也被視為不祥之人,送出了月都皇城。」隱靈帝回想著昨日那籠罩在整個天空中的久久不消退的血色,總感覺心裡悶悶的,壓抑得很不舒服,「那都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現在怎麼可能再出現一次,你千萬不要告訴朕祁月又有一個小孩兒出生了,所以才會出現那樣的情景。」
西門棠失笑,不由得多看了隱靈帝幾眼,「父皇的想像力真是豐富。」
魔尊可不是想轉世就能轉世的,也不是誰的肚子裡都可以生出一個轉世的血魔來,如果那不是已經甦醒的魔尊,也就只有她了。
鳳凰現世之時,他就應該猜想得到,唯有天地間最美麗尊貴的血鳳凰,才擁有與血魔相同的妖嬈殷紅之色。
那種血紅,令人癡迷而沉醉,無法心生厭惡。
「咳咳。」隱靈帝有些尷尬的輕咳兩聲,道:「那你倒是跟父皇好好的解釋解釋。」
「時機到了,父皇也就知道,父皇不用擔心,那不會對咱們的大業產生絲毫影響的。」西門棠眼神堅定,他不能回能魔界去與百里宸淵一較高低,那他也能擁有跟他一樣的豐功偉績。
他是魔界之主,那麼他就要做人界之主。
「罷了,你既然如此說,朕也就安心了。」
「眼看午時就到了,父皇去母后宮裡用膳,兒臣就回冥王府了。」西門棠拱了拱手,對著隱靈帝行禮倒是沒有含糊。
「跪安吧。」
「兒臣告退。」
轉身,大步流星的出了御書房,凝望著一洗如碧的天空,長袖中雙拳緊握,堅定的道:「冷梓玥,不管你變得有多強大,你都只能是我的。」
憑什麼百里宸淵能擁有她,他就不能。
百里宸淵所能給她的,他也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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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月國
「青兒,影兒,你們對此有何看法?」進入御書房,月帝隨口問道。
退朝之後,他就傳來百里長青與百里自影到御書房,那些個大臣沒有一個讓他省心的,要他們出謀劃策,難如上青天。
東臨,北寒兩國的邊境近來都受到了西靈國士兵的侵擾,並且是越來越強的侵擾。這可不是什麼好事,一直以來,西靈國的皇帝就是好戰的,他的野心很強,一統五國就是他畢生的夙願。
當年,隱族出手干預過之後,方才消停下來,此次,又是因為什麼讓他的野心再一次燃燒了起來,竟然將隱族都置之不理了。
玲瓏宴因為缺少西靈冥王與南喻三皇子,最後的勝利自然是屬於祁月。這一屆的玲瓏宴可說是狀況百出,索性結果還是好的。
「西靈國士兵頻繁在邊境出現,顯然就是想要掀起戰事,東臨與北寒位於祁月的兩邊,倘若西靈拿下這兩國,對祁月可是大大的威脅。」百里長青一直都是隱藏著自己的實力,表現在人前的就是他的溫潤與閒散,很少有人知道他精通排兵佈陣,軍事能力一流。
當他決定站到百里宸淵的身邊,百里宸淵卻失蹤了,生死不明。然而,冷梓玥離開之時,留下的名聲足以讓所有都畏懼,血王府的強大更是毋庸置疑的,無論是他們的情報網還是暗衛,無人膽敢去挑釁。
百里洪楓是祁月百姓眼中的威武大將軍,是所有皇子中唯一一個上過戰場,擊敗過敵人的。月帝的五個兒子中,也只有他是立過戰功的,憑著他身後的勢力,一度讓他成為最有力的皇位爭奪者。
相反,明王百里長劍就要顯得弱勢得多,也難怪姜貴妃不遺餘力的為他爭,為他搶,為他謀劃。
「不對勁兒。」
月帝聞聲,轉過頭看向百里自影,只見他俊眉深鎖,一臉的沉思,不由出聲問道:「影兒,你是指哪裡不對勁兒。」
他若是可以調動血王府的那批勢力就好了,只可惜他不但調動不了,並且連靠近都不行。那些人除了百里宸淵之外,只聽冷梓玥的吩咐,他們兩個都不在,就算他們手中掌握著許多重要的情報,也都無法送到他的身邊來。
西靈國的皇帝倘若真的有意興起戰事,那他也不能坐以待斃,絕不能讓祁月毀在他的手中。
西門棠是個狠角色,就是不知道他的兒子裡面,除了百里宸淵還有誰能與之匹敵。
「南喻沒有動靜。」
他們祁月居於四國中央,西靈國的其他三面分別是東臨,南喻,北寒,其中兩國他們都動了,為何獨獨沒有滋擾南喻。
「的確,沒有收到南喻被西靈滋擾的消息傳回來。」百里長青同樣皺起了濃眉,一臉的不解。
「咱們祁月,他們不也沒有動手?」月帝挑眉,若有所思。
百里自影雙唇抿成一條直線,手指不時輕扣著椅背,沉聲道:「並非是他們不想動祁月,而是打算將祁月留到最後。」
「你為什麼如此覺得?」
幽深的眼望向說話的百里長青,突然笑了,「西靈國的皇帝交所有的兵權都交到了冥王西門棠的手中,東臨北寒兩國邊境的異動都是他親手安排策劃的,南喻有南宮焰麒,咱們有百里宸淵,他自然是想要留到最後來收拾了。」
出於直覺,他就是覺得西門棠與百里宸淵之間有著不解之仇,那便是西門棠不動祁月的原因。
他在等。
至於他在等什麼,百里自影想不出來。
「你的意思是,他會在收拾掉東臨與北寒之後,吃掉南喻。」百里長青一驚,實在有些吃驚於西門棠那磅礡的野心。
天下太平不好嗎?
興戰,受苦的唯有老百姓,他竟忍心。
「嗯。」
「北寒有攝政王司徒無雙,西門棠欲動北寒,只怕是要費些力氣。」素聞,司徒無雙擅戰,想要拿下北寒國,難。
「父皇難道忘了,司徒無雙為什麼獨坐著攝政王之位,掌握著北寒國所有的政權卻不自己當皇帝的原因?」
憑他對司徒無雙的印象,百里自影心知他並不是喜歡權勢之人,就算要他放棄整個北寒國也並非不是沒有可能的。
「為了報復。」月帝輕歎一口氣,北寒國近兩代已來都沒有出過什麼聖賢之君,司徒家在北寒國有著至高的地位,然而北堂皇氏,也就是現在皇帝的父親為了一個女人,斬殺了司徒家所有的人,連剛出生的小孩兒都不放過。
外出的司徒無雙僥倖躲過一劫,可當他回到家,看到的是血流成河的場面,於是就在那雷雨交加的一晚,他獨自一人手執長槍衝進了北寒皇宮,血洗了整個北寒皇宮。
唯獨留下了當時的太子,也就是現在的北寒皇帝,那時的司徒無雙不過十五歲。從那之後,他把持著朝政,成為凌駕於皇帝之上的攝政王。
的確,他幾乎殺盡了北堂皇氏的所有人,卻沒有推翻他們的江山,坐上皇位。他就是為了報復他們,讓他們世世代代都有人繼承皇位,卻無法掌握到北寒國的實權。
「可是司徒無雙畢竟是北寒國人,他斷然不會眼看著北寒的百姓置身於水深火海中袖手旁觀的。」百里長青不認為司徒無雙會丟下北寒百姓,帶著他的王妃離開的。
哪怕是那個柔弱的攝政王妃,也不會忍心那些無辜的百姓深受戰亂之苦的。
「你說得也沒錯。」司徒無雙雖然深愛他的王妃,也會為她放棄一切,但他是個頂天立地的男人,斷然不會只為兒女私情就放棄整個北寒國。
「別的都不談了,眼下最重要是想想怎麼阻止西門棠挑起戰事,說說你們都有什麼好主意?」月帝不關心別的,他只想在他有生之年,讓祁月的百姓都過上平平安安的生活。
不求大富大貴但求安居樂業。
「向東臨,南喻,北寒三國發聯盟書信,只要咱們四國連成一片,就可以從三面夾擊西靈國,真要打起來,必能將西靈國逼入絕境。」百里自影冷冷的聲音迴盪在御書房裡,他所能想到的,也唯有如此。
「青兒,你覺得呢?」
「兒臣同意四皇弟的說法。」若是由著西靈國一個一個的擊破,到最後他們祁月也會被掉,相反,若是他們連成一片,集四國兵力,難道還打不贏一個小小的西靈國。
月帝撫著鬍鬚,點了點頭,「朕也這樣想過,只是派誰去與其他三國的人相談呢?」
派大臣出使,他壓根就不放心。
「兒臣願意出使。」
「兒臣亦是。」
「朕的身邊能夠相信的也只有你們兩個了。」月帝露出悲傷的神色,想想他也真是可悲,身邊竟是尋找不出可以相信的人。「青兒,你就出使東臨國,影兒你就出使北寒國,路上一定要小心,注意隱藏起自己的行蹤,不要讓任何人認出你們,朕自會想個法子為你們好好的遮掩,直到你們平安的回國。」
「請父皇安心,兒臣等定不辱使命。」
現在的他們不是為了一已私慾,而是為了整個國家。身為皇子,他們的身上有著不可推卸的責任與使命。
「南喻國不知父皇有何安排?」撇開東臨北寒,南喻國才是他們最應該拉擾的,百里長青對於將要派去南喻國的人格外的關心。
「朕還沒有好的人選,青兒心中可有屬意的人?」
月帝滿眼期待的望著百里長青,只見他搖了搖頭,不覺很是失望。
「父皇何不親自去一趟血王府,那裡面的人前去南喻國一定可行。」自打百里自影第一次見到戴著面具歸來的百里宸淵,心裡就有那麼一種感覺。
他很神秘,神秘到令人憤恨的地步,卻又無法壓抑心中的好奇。
他不只一次的試探著血王府的勢力,卻又一次又一次的鎩羽而歸,打探不到絲毫消息。然而,百里宸淵手下的人,一個比一個厲害,一個比一個神秘。
「朕去試過,連王府的大門也進不去。」冷梓玥離開之後,血王府保持著百里宸淵在時的情景,沒有絲毫的改變。
但是,血王府拒絕任何人的進入,哪怕是他這個一國之君。
「父皇如果再去一次,他們肯定會讓父皇進去的。」對於這一點,百里自影很是肯定。
雖然百里宸淵恨透了他們,恨不得吃他們的肉,喝他們的血,但他對他跟百里長青都念及了手足之情,一次又一次的護住了他們。然而,他無法遺忘他母后的生,也就注定了他的歸來是報仇的。
那些曾經參與過謀害他母親的人,一個都別想逃。
不管他心中有多恨,他都會不惜一切代價保住祁月國,畢竟這個國家是生他母親,養他母親的地方。
「你就那麼肯定。」月帝不免有些好奇,百里自影的自信是從哪裡來的。
「因為五皇弟的母親是祁月國人,因此他不會眼看著祁月被滅國的。」說出這樣的話實屬大逆不道,眼下卻不會有人責怪他的不大敬。
「你倒是瞭解淵兒的脾性。」月帝銳利的眸光落到百里自影的臉上,見他神色未變,滿意的點了點頭,他正是因為瞭解百里宸淵的這一點,心裡才有那些期盼。
希望他將來能坐上皇位,保衛整個祁月國。
這些,都只是因為寧兒是生在祁月,長在祁月,並不是因為百里宸淵有多喜歡祁月國,也並不是因為他有多麼喜歡權勢名利。
其實,世間種種,他那個兒子壓根就沒有放在心上。
初見,他便在他的眼中看到了一抹身影,那是冷梓玥的身影。
從那時候開始,他就知道,唯有冷梓玥那個女人才能真正的走進他的心裡,住進他的心裡,被他呵護著,寵溺著,保護著。
「父皇也瞭解五皇弟的這一點。」
「罷了,明日你們兄弟兩人就秘密前往東臨與北寒,至於南喻國,今晚朕就前去血王府試試,爭取讓他們派人出使南喻國,但願咱們四國能夠聯盟成功。」
「謹遵父皇旨意。」
「跪安吧。」
「兒臣等告退。」
御書房外,劉公公送走了韓王與影王,輕手輕腳的走到月帝的身後,低聲道:「皇上,起風了,加件衣裳可好?」
「不必了。」
「那、、、、、、」
「劉公公去幫朕泡杯濃茶,朕還有許多奏章未看。」月帝擺了擺手,示意他退下。
「奴才遵旨。」
淵兒,父皇又看到你出生之時的那佈滿整個天空的血紅之色了,是不是你要回來了。可知,父皇很是想念你。
月帝雙眉輕蹙,他能感覺到,這一次看到的血紅之色與二十多年前,不一樣。可是哪裡不一樣,他又說不出什麼來。
、、、、、、、、、、、、、、、、、、、、、、、、、、、、、、
「啊——」
美麗的小院裡發出淒厲的慘叫之聲,響天徹底,房間裡伺候的丫鬟全都被趕了出來,每一個都是衣衫凌亂狼狽不堪。
瓷器的碎裂聲伴隨著女子慘痛的尖叫聲不絕於耳,一聲強過一聲,房間丫鬟跪了一地,每一個都瑟瑟發抖,如果可以她們全都跑光了,誰也不想留在這裡伺候。
「你們都滾去哪裡了,進來,進來——」
「都聾了嗎,給本夫人滾進來。」
所有的丫鬟面面相覷,唯一相同的是她們驚恐的表情與搖個不停的腦袋,就在她們不得不動的時候,突然一抹白衣出現在他們的面前,就如同她們的救世主一樣。
「少主,求求少主救救奴婢們,救救奴婢們。」丫鬟們不住磕頭,光潔的額頭都磕破了,血流如注。
她們不願意去伺候那樣的主子,她們的主子已經瘋了。
也對,頂著那樣一張臉,想不瘋都難。
「都出去,處理一下身上的傷。」白衣勝雪,面冠如玉,長孫俊面無表情的開了口,朝著房間裡走去。
「多謝少主,多謝少主。」如同得到特赦令一般,一群狼狽不已的丫鬟瘋了一般的朝著院門口跑去,連頭也不回,爭先搶後的,生怕晚了一步就會被留下來,顯然她們已如驚弓之鳥,被嚇壞了。
凌亂破碎的房間,什麼都被摔壞了,尋找不到一寸完好的。
長孫俊手指剛剛碰到房門,一個缺了角的花瓶就迎面朝著他急速飛來,頭微微一側,花瓶砸在石階上,聲音既清脆又刺耳,令人蹙眉。
「母親,你別鬧了。」
他已經身心俱疲,距離那場毀滅性的天火過去已經好幾天,隱族完整的保留了下來,玥兒卻消失不見了。
連帶著那美麗的永息湖都不見了,什麼痕跡也沒有留下。
他們找不到她,只能在記憶深處尋找她的痕跡。
「我鬧,我沒有鬧,你到底是不是我的兒子,你看看我,你看看我現在的模樣,是那個狠毒的女人,她是魔鬼,我恨她,我要殺了她、、、、、、、」
金鈺鶯躲在大床的後面,瑟瑟發抖,她緊緊的抱著自己的雙臂,不讓任何瞧見她的模樣,腦海裡不時迴盪著冷梓玥的話,她說『慢慢品嚐它的滋味,相信你一定會好好記住本小姐的』。
她是魔鬼,是個該天殺的女魔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