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您大人有大量,何必跟一個黃毛丫頭一般見識,那會有失您太后的身份。舒殘顎副」蕭皇后柔聲勸道,眼中滿是意味深長的笑意。
陽光下,金黃色的鳳冠耀眼至極,閃爍著刺眼的光芒,絳紅的鳳袍做工特別的精緻,立領的設計,襯托出雪白的玉頸,腰身與裙擺是銀色的牡丹花,繡工一流,長長的雲袖上花兒栩栩如生的綻放,奪人眼球。
「父皇,比賽應該開始了。」
低沉飄渺的嗓音遙遠空曠仿如天自天際,極淺的藍,淺到近似白色,百里自影整個人都融入進身上的藍袍裡,俊美的臉上帶著絲絲神秘。
心有不甘的皇太后話到嘴邊又嚥了下去,逞口舌之快她壓根就不是冷梓玥的對手,囂張如她遇到冷梓玥也只有自認倒霉的份。
與其說不過讓自己難堪,還不如順著百里自影的話下台。
「影兒說得有禮。」月帝面帶怒色的暗暗警告蕭皇后一眼,轉過頭含笑對著百里自影拂了拂袖。
袖口上兩條騰飛的游龍栩栩如生,穿梭在祥雲裡,俯看塵世。
百里自影低垂著頭,捲翹如扇的眼睫輕輕顫動,誰也瞧不見他的喜怒,抬頭的那一瞬,清冷的眸光落在蕭皇后的臉上,一觸即離,接著又道:「父皇,按照以往的規矩,依舊是由東臨國第一個上場。」
對於蕭皇后的做法縱然心中百般不喜歡,他也不能當眾拔了她的面子,不管怎麼樣,她都是他的親生母親,除了他還有誰會維護她。
「既然如此,朕就宣佈,第一場琴棋書畫的比賽現在開始。」月帝不是沒有看明白百里自影的心思,默認的順著台階下。
正所謂家醜不可外揚,他忍著。
劉公公甩了甩拂塵,提起嗓子高喊道:「皇上有旨,比賽開始——」
絲竹之聲驟然悠揚的響起,清清靈靈,悅耳動聽,年輕美麗的舞姬身著華麗的舞服依次出現在御花園的中心,扭著纖細的腰身緩緩登上舞台,嬌美如花的淺笑著,眼波流轉間,莫不是楚楚動人。
裊裊輕煙,籠罩著整個圓鼓形狀的舞台,如夢如幻。
「麗珠,下去準備吧!」
「嗯,太子哥哥放心,麗珠會盡全力的。」
「不要有太重的負擔。」東方赫翔從冷梓玥絕美的側臉上收回自己的目光,如果他能看得到,他就會知道自己剛才的眼神有多麼的溫柔。
還未離開東臨,父皇早就得到消息,祁月有冷梓玥出賽,想要在琴技上取勝,就已經沒有任何的勝算。
她的琴技高超,是各國皆知的事情。
哪怕他們東臨在這一場輸了,倒也不是什麼丟臉的事情。
「知道了。」
雙拳緊握,東方麗珠咬唇離開,想要認輸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從小到大,她還沒有向誰認過輸,就算輸她也要輸得硬氣,至少得要她輸得心服口服。
冷梓玥,你不要讓本公主失望才好。
「百里宸淵你屬狗的嗎?」黛眉輕蹙,冷梓玥低吼一聲,一手摀住自己的耳朵,該死的幹嘛咬她的耳朵。
委屈的扁起性感的薄唇,一雙墨瞳聚起水霧,百里宸淵變臉神速,百分之百是被人狠狠欺負了一頓的模樣,伸出手扯了扯冷梓玥的衣袖,小聲道:「小玥兒你叫我什麼,嗚嗚。」
「閉嘴。」
嘴角猛抽幾下,冷梓玥冷汗直落,她到底是攤上怎樣一個男人了,見鬼的。
「小玥兒你凶我,嗚嗚。」兩隻手放到眼睛上,做成抹淚狀,嘴裡不住的念叨,「小玥兒我不是屬狗的。」
睜大眼望著她,很確定的告訴她,他真的不是屬狗的。
「不屬狗,你幹什麼咬我。」
咬就咬吧,還那麼大力,真想一巴掌拍飛他,解氣。
「因為我喜歡咬你,呵呵。」欠揍的緊貼她白玉似的小耳,柔聲接著又道:「其實我是屬虎的。」
他都已經坐在小女人的身邊,正大光明的宣告了自己的所有權,居然還有那麼多不知死活的男人眼神直往小女人身上瞟,怎不叫他生氣。
於是乎,他就大方的親給他們看,氣死他們又不用他去償命,何樂而不為,還能順便逗逗小女人,挺好。
「可我不屬羊。」無奈的贈某人一對白眼,冷梓玥低語。
想她不屬羊,到底還是讓羊入了虎口,天意麼,誰知道。
「小玥兒你是想說羊入虎口對嗎?」痞氣的挑了挑眉,修長的手指輕扣在桌面上,發出富有節奏的聲響。
沒有人比他更清楚,他的小女人絕不是屬羊的,她的利爪可是隨時隨地都會讓人送掉小命的。
不過,他很喜歡。
「你就不能安靜一會兒。」有時候,真覺得他挺吵。
可是,當他不說話的時候,她又會覺得好寂寞,習慣真不是一個好東西,她是中毒太深,無藥可救了。
「寶貝兒,我是屬龍的,所以你不必擔心羊入虎口了,我覺得龍比虎有氣勢,嘿嘿!」湊近她的水嫩的小臉,愉悅的偷上一口香,笑得格外的得瑟。
臉面如花,眉眼含笑,冷梓玥出腳極快,狠狠的踩在百里宸淵的腳背上,用力跺了又跺,還真以為她捨不得不成。
不聽話的男人,該收拾還得收拾。
「我錯了,輕腳吧!」
痛得說話打哆嗦,臉上還要堆滿討好的笑容,百里宸淵心裡那個悔呀,他就知道不該把她給惹毛了。
可愛又可氣的小丫頭還真捨得下腳,鐵定腫了,明天要是走不了路他才可憐。
大朵牡丹翠綠煙紗碧霞羅,逶迤拖地粉色水仙散花綠葉裙,身披金絲薄煙翠綠紗,蓮步輕移登上舞台。
東方麗珠低垂鬢髮斜插鑲嵌珍珠碧玉步搖,花容月貌出水芙蓉,美得靈動,十指纖細,一看就知未曾沾過陽春水,似掐得出水來。
低眉順目的坐到古箏前,手指撫上琴弦,紅唇輕啟道:「我東臨國既是第一個出場比賽的,麗珠就為大家彈上一曲《高山流水》,以求大家指教。」
「小姐,這人廢話真多。」夏花不滿的低語,她就是看不慣這般做作的女人。
瞧她那模樣,估計還沒有春風彈琴彈得好呢?竟然也敢跟她家小姐一爭高下,著實可笑至極。
「夏花閉上你的嘴巴,這裡可是皇宮,所謂禍從口出,注意點。」冬雪板著臉,扯了扯夏花的袖子。
冷梓玥端著茶杯,慵懶隨意,水潤的唇瓣就著茶杯抿了一口清茶,清澈的眸子裡劃過一抹笑意,「夏花,多看少說。」
「小姐我知道了。」
「真難聽。」百里宸淵皺眉,手指撓了撓耳朵。
看著他的表情,冷梓玥雙肩抖動,險些沒能忍住輕笑出聲,在她看來東方麗珠的琴技不錯,《高山流水》這首曲子彈得也很好,倒也有那麼幾分意境。
若沒有幾分功底,又哪裡彈得如此流暢。
一個漂亮的結尾手勢,琴音方止。
東方麗珠站起身,柔柔的福了福身子,淺笑著說道:「麗珠獻醜了。」
大大的鳳眼掃視全場,聽著如雷貫耳的掌聲,她的心卻高興不起來,從彈琴之初她的目光就一直落在百里宸淵的身上,希望他能看她一眼。
可是,自始自終,他的眼中就只有冷梓玥那個女人,其他的什麼也看不見,聽不到。
驕傲如她,豈知在看到百里宸淵真面目的那一瞬間,她的心便淪陷了。
「呵呵,好,三公主好琴藝。」月帝拍著手,洪亮的聲音在御花園裡傳得很遠。
「多謝聖上誇獎。」
「三公主快些下去休息,好好的歇一歇。」
「嗯。」
東方赫翔倒上一杯茶遞到東方麗珠的手裡,低聲道:「麗珠,莫要忘了你到祁月國的最終目的是什麼?」
「太子哥哥你、、、、」緊咬嘴唇,東方麗珠面色難堪,有一種被看穿心思的尷尬,「太子哥哥難道就不想得到她嗎?」
就她看冷梓玥的眼神,足以說明一切。
他們兄妹,都陷進了不該陷進的感情裡。
「想,但是不能去做,明白嗎?」從小就被灌輸要以大局為重,為大我犧牲小我,他是東臨太子,沒得選擇。
哪怕只是在心裡想一想她,甜也多過了苦。
他承認,他沒有百里宸淵那麼勇敢,可以不顧世人的眼光,當著眾人的面,宣告他對冷梓玥的所有權。
「我知道該怎麼做,太子哥哥放心,我不會誤了大事的。」
「希望如此。」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東臨的三公主的確很受寵,可若是褪下這層外衣,她就什麼也不是。
如果為了得到她想要卻得不到的男人,而毀了父皇的計劃,就算她是父皇的親生女兒,也只有被捨棄的份。
「楊宵,上場吧!」南宮焰麒摀住胸口輕咳兩聲,沉聲道。
受的這內傷,沒有半個來月,只怕是怎麼也好不了。
「是,三皇子。」
「南喻四公子之一楊宵,真想瞧瞧他的琴彈得如何?」冷梓玥斜倚在椅子上,把玩著小巧精緻的茶杯。
百里宸淵伸出手擋住冷梓玥的雙眼,不悅的道:「小玥兒,不許對別的男人感興趣,你看我就夠了。」
那個神馬楊宵,哪一點有他好看。
南宮焰麒的內傷很重,不禁讓冷梓玥皺起了眉頭,她記得失控的那天晚上並沒有傷他如此之重,何以他的內傷會沒有絲毫的起色。
還是說,在她之後他還跟別的人交過手。
「不知楊公子是選箏還是琴?」月帝問著楊宵,眼睛看的卻是冷梓玥,這丫頭真就那麼有把握,竟然一點都不緊張,反而很輕鬆的模樣。
「回聖上,在下選琴。」
「來人,備琴。」
小太監動作迅速的將箏換成琴,低著頭快步退下,不敢有片刻的停留。
「多謝。」
許是冷梓玥未能及時收回自己的目光,南宮焰麒抬起頭,四目相對,有探究,有打量,卻不曾開口。
回以一抹淺笑,南宮焰麒垂下頭,有一瞬間,他覺得自己會被百里宸淵給生吞活剝。
一刻鐘過去,一曲緊接著又宣告結束,楊宵在掌聲中悄然退場,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低著頭在向南宮焰麒說著什麼,眼神中露出幾分歉意。
「冷四小姐,本郡主等著你。」前面四個字,沐容綾咬得極重,說得極緩,一邊走一邊說,坐到舞台之中。
「賤人小姐、、、哦,不,應該是賤人郡主才對,好好彈你的琴,好好表現你自己,不要藉機挑釁本小姐,惹毛了本小姐,後果你承擔不起。」
她是躺著也中槍麼,沒說話沒動也能礙到她的眼,真是氣死她了。
「你——」
「容綾,閉嘴,還嫌不夠丟臉麼?」西門棠頗有幾分恨鐵不成鋼的味道,早已不是第一次後悔聽從母后的話將她帶在身邊了。
月貌花容,齒白唇紅,身段玲瓏,裡著白色抹胸,胸旁用紅絲線描繪著牡丹,外穿淺翠色紗衣,更襯得雪膚晶瑩白嫩。
沐容綾輕抿了抿唇,淺笑,宛如初綻的百合,純美動人。
只是那笑,卻讓人覺得格外的虛偽。
琴聲婉轉的響起,十指飛快的在琴弦上撥弄著,久久不絕。配合著沐容綾嫵媚純美的笑臉,不覺已將眾人帶入她的琴聲之中,如癡如醉。
「王爺,屬下發現很多天陰教眾隱藏在皇宮裡。」康齊面色陰沉的在百里宸淵耳邊低語,那些人當真就是找死,敢在王爺的眼皮底下行事。
「暗中盯著,莫要聲張。」
低著頭看了眼靠在他肩頭熟睡的小女人,百里宸淵輕笑出聲,輕捏了捏她的鼻尖,目光寵溺而深情。
也只有她,才會在這樣的場合中睡得如此香甜,叫他心生羨慕,真想好好的抱著她,一起沉睡。
「是。」
「各國的人也加緊盯著,皇宮裡容不得他們囂張。」祁月國即便要毀,也只能毀在他百里宸淵的手中,其他人,休想動。
康齊謹慎往後退上幾步,點頭道:「王爺放心,屬下早已經安排妥當。」
天陰教的出現,在他的意料之外,不過還是需要格外的注意。
「聖上,比拚琴技這一場,北寒國棄權。」北堂赫奕白袍輕揮,拱手說道。
玲瓏宴最終的結果是比拚哪一個國家取得勝利的次數最多,放棄一場本國不擅長的,無可厚非。
後面的比賽,才是他們要去爭取的。
「大皇子你確定嗎?」月帝眸色加深,北寒國到底在打什麼主意,著實令他萬分的好奇。
攝政王司徒無雙的性情難以捉磨,明明可以穩坐北寒江山的他卻又留著北堂皇族,實在令人費解萬分。
那個男人,才是他所佩服的。
「本皇子確定,相信其他三國在琴技這一場都沒有抱什麼希望可以取勝,還是請冷小姐出場,為祁月奪得第一場的勝利吧!」
女人的嫉妒之心才是最可怕的,只要他能挑起這些,何愁大事不成。
「梓玥,你意下如何?」月帝看向冷梓玥,她沒有點頭,他還真不好說話。
淵兒的眼裡就只看得到她,那他還能說什麼,除了成全沒有第二條路可走。如果他們能牽手走完一生,也算是圓了他跟寧兒未能完成的心願。
他會傾盡自己所有的力量,幫助淵兒強大起來的。
「小玥兒醒醒。」輕推了推懷裡的小女人,百里宸淵吻上她唇瓣,柔柔的,淺淺的品嚐她的香甜。
吻她的感覺太美好,會讓他忘記身在什麼樣的場合。
「百里宸淵,你又佔我便宜,找死。」
小手握成拳,不客氣的砸在他的腹部,揚了揚漂亮的柳眉,嘴角勾起優美的弧度。
「小傢伙你想謀殺親夫嗎?」不就是親親,至於下手那麼狠,他是真的會受傷的。
要怪也只能怪她,幹嘛長得那麼讓人有食慾,一看到她就有想要咬她的衝動,哎,什麼時候,才能將她給吃了呢?
月帝難掩尷尬,再次出聲,道:「梓玥,該你出場了。」
她說過,一定會為祁月取得玲瓏宴的全勝,他相信她的話,她會做到的。
「皇帝老頭兒,貌似我跟你並不是很親近。」足尖輕點,火紅的身影輕盈的落到圓形舞台中央,冷梓玥冷聲道。
她可不是誰的面子都願意給的,管你是真龍天子還是玉皇大帝。
「咳咳、、、、」以拳抵唇,輕咳,月帝搖了搖頭,有時候這丫頭實在太可恨,就不能看在他是淵兒父皇的份上,對他客氣一點麼,要知道他們想要在一起,還得聽他這個父皇的。
或許在她冷梓玥的眼中,壓根就沒有他這個皇帝的存在,可氣呀。
「開始吧!」
沁心湖,御花園內第一大湖,景色優美怡人,湖中有小島,綠樹成蔭,更有各式各樣的涼亭,可供觀賞整個湖面與御花園中所有的景色。
若要賞湖登島,需乘船而去。
冷梓玥眺望著湖中景色,心生嚮往,進宮那麼多次,她卻不知御花園中有如此美景,空了一定登島瞧瞧。
「拿一把七絃琴過來。」優雅的落坐在椅子上,冷梓玥垂下濃密捲翹的眼睫,若有所思。
「是。」小太監聞聲,快速退出御花園。
皇太后長長的護甲在陽光下折射出淡淡的金光,銳利的眼中惡毒之光輕掠而過,一個手勢,秦姑姑低首附在她的耳旁。
一陣耳語過後,秦姑姑腳步匆忙的退下看台,悄然退場。
「跟去瞧瞧,幫幫她的忙。」姜貴妃輕抖了抖手中的繡帕,指使身邊得力的貼身宮女離去。
「四小姐,琴。」
「嗯。」瞥了眼琴案上的七絃琴,冷梓玥勾起嘴角,似笑非笑。
難道她的太可恨了,否則哪有那麼多的人非要看她出醜呢?
「等等。」
隨著百里宸淵話音一落,御花園中所有人莫不將目光投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