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舞有什麼可看的,還不如我西靈民間的舞姬跳得好,祁月也不過如此。舒殘顎副」
「容綾閉嘴。」西門棠斜睨了一眼端坐在身旁的美艷女子,他就真不應該聽母后的話將她這個大麻煩帶在身邊。
就她那張嘴巴,著實叫人厭惡。
月帝皺眉,黑眸中的精光稍縱即逝,嘴角浮現出一抹慈愛的笑意,高聲問道:「想來容綾郡主的一舞必是千金難求了。」
有這般沉不住氣的參賽選手,到是他祁月之福了。
冷梓玥的囂張輕狂,驕傲霸道,都是因她有那樣的資本,在他看來,眼前這個縱有美貌卻沒有腦子的女人,壓根就沒有一點的可比性。
他的賭注,值了。
「聖上見諒,是容綾郡主失言了。」西門棠站起身,拱了拱手,歉然道。
沐容綾緊咬嘴唇,她沒有說錯,祁月是沒人了嗎?
宮女兒跳的舞本來就沒有看頭,也瞧不出祁月這潭水有多深,她到底是哪裡說錯了,表哥非要一點面子也不給她留。
「呵呵,郡主年輕,說錯話也是在所難免的。」
第一個回合,誰又願意將自己的底都洩個乾淨。
他,縱使是一國之君,亦要保全自己的實力才是。
「皇上,各國不遠萬里來到吾朝,臣妾願獻上一舞以示吾朝的歡迎之情。」
一襲淡藍宮衣設技巧妙,衣襟巧縫細碎邊花,夢幻的藍,呈淺的粉,攜睦如景,雖做工精細無比,但在著百花爭奇皇宮之中,依舊略顯平凡,但卻美艷如斯。
秀髮輕挽美人館,斜插單只玉簪,清秀典雅。黛眉巧化宮妝淺,嫵媚動人。口若含珠丹,同簪系晶瑩耳墜,淡妝點點,迷煞旁人。
姜貴妃柔柔的站起身,衝著月帝福了福身子,繡著蘭花的手帕輕捏在玉手之中,嬌嬌媚媚,我見猶憐。
藉著這個機會,她要皇上對她改觀,畢竟在他為難之時,她站了出來為他解圍。
「皇上,姜貴妃妹妹的舞可是一絕,定不會辱沒了吾朝國威。」
蕭皇后身著正紅色的牡丹暗紋雲錦鳳袍,盤芙蓉鬢,金光閃閃的鳳冠端正的裝扮在頭頂,外插水晶墨雲釵。
美麗的容顏依舊駐在,但卻不能掩去似水匆匆的年景。
經過一層又一層的裝扮,她看起來依舊貌美如花,卻也只有她自己知道,那是用多少香粉脂胭化妝出來的假象。
她的皮膚雖白晰,卻不再似二八年華女子那般有彈性,有光澤。
紅顏未老,皇上的恩澤早已經不再留連在她的身上,廢她的後位只是時間早晚問題。
在那之前,她必須找到更穩固更強大的後台。
玲瓏宴,既是危機,亦是轉機,端看她如何去把握。
「皇上,臣妾願為姐姐彈琴伴奏。」
玉貴妃一襲綠蘿裙,腰間掛一塊祥雲鏤空玉珮,輕點絳唇,輕染胭脂,盤了一個百合髻,秀髮隨風輕揚嬌美溫婉的站在月帝的跟前,指甲淡染蘭蔻丹。
鬢珠作襯,乃具雙目如星復作月,脂窗粉塌能鑒人。
不得不說,玉貴妃乃是一個美得很有詩意的女子。
「准奏。」
月帝伸出手握住下巴住的打理得很是精緻的鬍子,笑意盈盈。
他的女人們願意為他解難,他又豈有不接受的道理。他們都想藉著這個機會探探祁月的底,不如了他們的意又怎能滿足得了他們的好奇心。
「謝皇上。」
姜、玉兩位貴妃嬌美的欠了欠身子,緩步退了下去。
「母后,這是前些時候剛進貢來的雲霧香茶,味道很是清新,素有安神靜心之效。」蕭皇后在月帝跟前沒能討到好處,轉過頭看向皇太后柔聲說道。
後宮裡稍有一點兒風吹草動,她又怎會有不知道的道理,玉貴妃憑著皇上的恩寵欲與皇太后結成一派,姜貴妃又與北寒國來往甚密。
只有她,討不了皇上的歡心,更討不了皇太后的歡心,就連她的親生兒子也不願意親近她,除了不計手段的擁有權力之外,她還有什麼。
「皇后有心。」
太后一襲的絳紅色錦袍,對襟領,金邊袖,袍擺繡著白色的牡丹,髮髻高挽,金釵翠玉,環戴珍璉,高貴無比。
「臣妾只是向母后盡盡孝心罷了。」
蕭皇后雙手交握在膝蓋上,輕點了點頭。
絲竹之聲響起,大殿之上,四個身著粉衣的小宮女已經擺上了上古古箏——綠萼。纖細的琴弦根根如玉製成一般,在陽光下閃爍著淡淡的光芒。
雲袖輕揚,長裙曳地,玉貴妃施施然的坐下,蔥白如玉的手指輕拔琴弦試了試音色,滿意的勾起紅唇。
綠萼古琴,乃是皇上最寶貝的一把琴,後宮裡的嬪妃誰都想要得到它,怎奈不論她們如何得寵,如何向皇上求取,皇上都不願將綠萼賜給她們。
甚至連看也不讓她們多看上一眼,綠萼的珍貴可想而知。
如今,她竟然有機會親手彈一彈它,實在太榮幸了。
「皇上,臣妾準備妥了。」
綠萼果真不是一般的琴,音色明亮悠揚,觸手生溫,手指輕放在琴弦上她都不想收手,只想一直都佔有著它。
「皇上,臣妾也準備妥當了。」姜貴妃換上了一套鵝黃色的舞姬華服,長長的拖擺散落在身後,三千青絲高高的束成一個髻,紫色的水晶簪子環插在髮髻上,折射出耀眼夢幻的透明之光。
此時此刻,她是斷然不會與玉貴妃較真的。
只有這支舞跳好了,她才有機會重獲君心。她與玉貴妃之間的較量,往後有的是時間,憑她的才華與手段,怎會敗在玉貴妃的手中。
除了家勢之外,她沒有什麼比別人差。
「那就開始吧!」月帝擺了擺手,笑意盈盈。
「是。」以花為容,以月為貌,兩位貴妃對視一眼,彎腰福身,嫣然巧笑。
東方麗珠身著一件淡紫色的蓮步裙,外罩一件杏白色的透影紗衣,頭上戴了一個水晶碧玉髮釵,在盤起的三千青絲上,有兩三朵綻開紫色光芒的絹花,頭上珠飾華麗,腰間一條淡紫色的銀鏈,顯得精緻小巧,手上一對銀白色的手環,淡施脂粉,白嫩的肌膚吹彈可破,嘴角流露出淡淡的微笑,腳下一雙杏白色繡花錦蜀鞋襯托得高雅無比。
「太子哥哥,咱們可得多謝那位『賤人小姐』的口誤了,呵呵。」
「麗珠,你這丫頭小聲些,人多耳雜。」東方赫翔輕笑,屈起食指輕敲在她的腦門上,不過心中對於冷梓玥為沐容綾取下的『名字』倒很是認可。
也只有她那般隨性之人,才會做下如此隨性之事。
氣死人的同時,也令人對她恨不起來。
反倒是疼惜之情更多了幾分。
「知道了。」俏皮的吐了吐舌頭,東方麗珠轉過頭去。
「三皇子,祁月只有四位王爺在場,少了一位。」
南宮焰麒微轉了轉頭,勾魂攝魄的藍瞳裡幽光掠過,沉聲道:「少了血王殿下。」
從那日在湖邊相遇,他就知道他們的不凡,越是瞭解得多,心中的嫉妒也越多。若是有怨,也只有怨他與她相識太晚,讓別人搶了先機。
「還有冷小姐。」
「安靜的看著,少說話。」
此次玲瓏宴,他來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紫玉血鐲,那是萬萬不能失手的,否則他便對不起自己立下的誓言。
「是。」
悠揚的琴聲,婉轉清遠的響起了起來,高台之上,身著碧衣的舞姬款款而舞,伸展著纖細的腰肢。
玉貴妃坐在重重疊疊的煙霧之中,明眸翻轉之間,莫不是嫵媚勾人。
「血王殿下到——」
「忠君候府四小姐到——」
這場舞蹈的主角姜貴妃正要出場,殿下卻傳來太監一關接一關的通傳聲,回應久久不絕於耳。
走出去還是退回來,姜貴妃尷尬的站在原地,面色難堪,憤怒難耐。
「傳。」月帝揚手,喜悅之情溢於言表。
他一直都在盼著,百里宸淵的到來,現下他終於是進宮了,激動的心情不禁全然表現在一張威嚴的臉上。
琴聲戛然而止,玉貴妃呆坐在原地,眾人順著殿門處看去,只見一白一紅兩道身影款步而來,金色的陽光映襯在他們的身後,好像為他們渡上了一層金燦燦的光,仿如謫仙一般。
百里宸淵目光斜視,光潔溫潤的大手緊緊的握著冷梓玥的小手,任她怎麼掙扎也不放開,他就是要不管在哪裡,是什麼場合都要緊緊的牽著她。
他要向世人宣告,她冷梓玥,是他百里宸淵的。
火紅的裙角隨著她的動作在腳邊蕩出層層紅艷艷的花朵,嬌艷的悄然綻放,掙扎得累了,冷梓玥也就隨著百里宸淵,乖乖的呆著不動了。
不禁是因為他的手勁大,她動起來要費力氣,也是因為她自己不想掙扎開,被他護著的感覺很舒心,她只要享受便好。
「兒臣給父皇請安。」
澄澈如水,純淨如朝露般的黑瞳一瞬不瞬的落在月帝的臉上,百里宸淵性感的唇畔綻放出一抹純真的淺笑,無辜至極。
「冷梓玥見過皇上,聖上萬安。」
微微福了福身子,不卑不亢,絕美的臉龐找不出一絲瑕疵,她美得驚心動魄,美得傾國傾城。
「呵呵,平身,入座吧!」直接無視眾人探究的眼光,月帝金口已開。
百里宸淵輕抬起頭,面具下狹長的雙眼淡淡的掃視一眼,也不問問冷梓玥的意見,牽著她的手邁開腳步,「多謝父皇。」
無奈的翻了翻白眼,冷梓玥跟上他的腳步,她可沒有興趣讓別人議論她是拖把,她也不想讓別人看出來她是被某個男人拖著走的。
「皇上,臣妾、、、、」姜貴妃邁著柔軟的步子走到大殿中央,欲言又止,欲語還羞。
該死的冷梓玥,又是你,為什麼你總是壞本宮的好事,實在可恨。
「無妨,就當血王的出現是一個小小的意外,也算是為愛妃提前祝了祝興。」月帝眸光一凜,他不允許任何人指責百里宸淵一句不是。
冷梓玥抿唇,乖巧的坐在百里宸淵的左手邊,雙手懶懶的撐著下巴,眸光如水。
她倒是沒有想到,月帝竟然會如此明目張膽的維護百里宸淵,難道他就不知道,他對百里宸淵的維護,就等於將百里宸淵推置危險之中麼?
還是說,他另有打算。
「小玥兒,你在想什麼?」
側著頭,百里宸淵皺著眉頭低語。
總是走神的小傢伙,可是會讓他心慌慌的。
「沒什麼,好好賞舞吧!」這一場無聊的開序宮宴是必須要舉行的,她也沒有打算在今日出場,還不是拜身邊這傢伙所賜。
對他,她是越來越狠不下心了。
也不知,這是好還是壞。
「臣妾領旨。」
「聖上,久聞忠君候府四小姐琴技卓絕,也只有古琴綠萼配得上冷小姐,不如就讓咱們開開眼界。」北堂赫奕站起身目光灼灼的望向冷梓玥,接著又道:「姜貴妃娘娘的舞技祁月素有盛名,相信大家都跟本皇子的意見一樣,想聽琴。」
姜貴妃垂下頭,嘴角劃過一抹冷笑,早就做了兩手準備的她,怎會那般輕易的放過冷梓玥。
你既壞了本宮的好事,本宮又豈能輕饒了你。
「皇上,既然各國皇子都有此要求,臣妾還是不要現醜了。」
月帝蹙眉,冷梓玥的性子他多多少少摸清楚了些,她不樂意做的事情,誰也逼不了她。她可不是誰叫她彈琴,她就能彈的。
「聖上,本王也曾有過聽聞,冷小姐一手天簌琴音,可引百花齊放,百鳥齊鳴,群蝶共舞,不知是真還是假。」西門棠接了口,看到冷梓玥的身影,他就知道,她會是他們在玲瓏宴上最有力的競爭對手。
與其像瞎子一樣四處亂撞,不如藉機探探她的深與淺。
一襲火紅的衣衫,廣袖寬擺,旖旎拽地。那似絲綢般柔軟的髮絲在陽光下折射著璀璨的光芒,發間斜插著樣式簡單素雅的珠釵,淡掃蛾眉,明亮的眼眸流露著高傲與睥睨之態。
冷梓玥站起身,似笑非笑的眸子定定的落在姜貴妃的身上,不鹹不淡的開口道:「看來本小姐的突然造訪,壞了貴妃娘娘大好的表現機會,實在是抱歉得很。」
「冷小姐說笑了。」
僵著身子欠了欠身,姜貴妃朝著月帝身邊走去。
明明她的臉上掛著溫和的笑意,可她卻只覺渾身都發寒,不敢直視她的雙眼。
「你們是真的想聽本小姐彈琴麼?」溫柔似水的眸子淡淡的環視一圈,將百官由紅潤瞬間轉為青紫的臉色盡收眼底,笑意更甚,話鋒一轉接著又道:「本小姐今日心情不錯,便如了你們的意。」
一顰一笑間,略有妖意,未見媚態,嫵然一段風姿,談笑間,唯少世間禮態。斷絕代風華無處覓,唯纖風投影落如塵。
她的美,她的媚,渾然天成,無需雕琢。
「咳咳,為冷小姐備琴。」月帝輕咳一聲,腦海裡不由得迴響起那戰鼓喧天,層層逼近,肅殺之氣遍佈,四面楚歌,全軍將要覆滅的一幕。
冷梓玥的琴技,已經無法用語言去描述,想要超越她,難於登天。
《十面埋伏》就像是懸在這些個大臣腦門上的長劍,足以叫他們驚懼不已。
「王爺,這些大臣為何如此畏懼於她,瞧他們的臉色黑如炭,顯然是受了驚嚇的模樣。」
西門棠劍眉緊蹙,大手緊握成拳,掃過群臣的神色,沉聲道:「靜觀其變。」
就讓他好好的瞧一瞧,她到底還有哪些本事。
百里宸淵雙手環胸,看來上一次,他的小玥兒將那群大臣嚇得不輕,估計是每想起一次,就嚇得腿軟一次。
「冷小姐,綠萼乃是上古名琴,也只有它才配得上你。」蕭皇后柔柔的開了口,她可不想再聽到那琵琶之聲,實在很可怕。
她又不是男人,不需要上戰場,又何必拿戰場上的廝殺來嚇她們這些女人。
「本王若是記得不錯,那綠萼已經被某人碰過了,既是髒了的東西,又怎能拿來污了小玥兒的手。」百里宸淵挑著眉,嘴角含笑,「來人,將本王母后宮中那把琵琶拿來。」
月帝神色一暗,復又揚起笑臉,吩咐道:「劉公公,你親自前去,仔細著別弄壞了。」
「奴才遵旨。」
「綠萼是名琴不錯,怎奈本小姐不喜歡它,爾等都想聽百鳥齊鳴,那也得拿出些真本事,好讓本小姐有點兒危機感不是。」蓮步輕移,緩緩走到大殿中央,冷梓玥眸光一凜,冷聲道:「各位大臣放心,看在這麼多使臣的份上,本小姐也不能將這裡變成戰場不是,更不能將別人都嚇壞了。」
「小玥兒好生淘氣,呵呵。」
「血王爺,琵琶在此。」劉公公雙手捧著琵琶,低著頭跪到百里宸淵的跟前,楚皇后最愛彈這把琵琶,若是一個不小心摔了,他的小命也就完玩了。
火紅的絲綢猶如一條火龍般自冷梓玥的袖中飛射而出,一頭一尾懸大大殿之中,紅袍飄飛,冷梓玥足尖輕點,凌空而起,被劉公公呈在手中的琵琶似有生命般,直直的飛向她的手中。
一指劃過,音潤如玉。
「好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