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布知道,成敗在此一舉。網他從額滿的態度中已經明白,契真王一定暗地裡留著一手,這一次只能勝不能敗。只要把契真王誘進山中,憑借悌亞的魔法,千軍萬馬也別想逃出去。這將是一場絕殺!
達布選擇了一個吉日,率領隨從帶領著契真王出行了,為了不引起契真王的懷疑,他隨從只帶了幾百人。達布悄悄觀望,契真王的身後,額滿帶領了近千人的隊伍,雖然不是很多,但是明眼的達布看的清楚,這些都是身經百戰的老手,他們個個神色從容,目不斜視,看似勝券在握。
達布暗中一笑,他以已經從密探的口中得知,契真王提前在暹羅山附近已設下了伏兵,一旦有變,那些暗藏的兵甲就會蜂擁而至,把他手中的百號人馬碎屍萬段,剁成肉泥。
達布暗暗捏了把汗,他對悌亞說,我要不要也在暹羅山埋伏些兵士,僅僅幾百人如果真的有差池,我將萬劫不復。
悌亞柔媚一笑,「別擔心,親愛的。你要做的只是引君入甕。」……
絲荼坐在華麗的馬車中,達布騎著高頭大馬一路護行。絲荼掀開遮簾,對達布含情一笑,達布的心有些微微的悸動。他要殺的是契真王,他並不想殺害眼前這個無辜的女孩。現在,計劃已經不能更改,讓一切都聽天由命吧。
一行隊伍浩浩蕩蕩的向著暹羅山進發了,達布按奈著心中的不安,盡量讓自己神色如常,而殺氣早已在他的胸中浪濤翻湧……
「你勝利了,對嗎?」一直聆聽的酋德忍不住打斷達布的敘說。
「是的。」達布聲音有些沙啞,他低沉的點點頭,「那個黃昏我永遠都不會忘記,從天而降的洪水捲起數丈的浪濤衝向了契真王的隊伍,他們驚恐的長大了嘴巴,無比震驚的呆立在那裡,他們除了親眼去迎接死亡的召喚,他們什麼也做不了了……」
追隨著達布的記憶,酋德似乎看到了往昔的一幕,低窪之處的人群面對四面峭立的高山,早已經無處逃遁,人群恐懼的叫喊,戰馬的哀鳴,頃刻被滔天巨浪湮沒的無影無蹤。
「絲荼也死了?」酋德問。
達布垂下沉重的眼臉,「是的,無一生還。包括那些趕來的伏兵,他們也被亞瑟早已暗藏的大軍突襲掩殺。契真國在短短一天的時間中淪陷了,契真就這樣在版圖上徹底消失了。」
「你勝利了!」酋德抬起目光,他盯視著臉孔蒼老的猶如千年樹皮的達布,他無法想像,他曾經是個如此殘忍的男人。
呵呵呵,達布悶重的笑起來,「不,不,達布從來沒有失敗過,戰爭就是殘酷的,和平都是用殺戮換來的,你不會懂,酋德。」
酋德彷彿聽到另一個男人的話語,如此相似的迴響在自己的耳邊,勝者王敗者寇,如果不想被別人踐踏就把他們踩在腳下吧!那個鷹眼男人咄咄逼人的咆哮著。
酋德閉上眼睛深長的吐出了一口氣。
「可是我也敗了,而且敗得更加的慘烈!」達布幽深的瞳孔忽然放大了,斑駁縱橫的皺紋擰在一起,看上去猙獰可怖,「我可以征服世界,卻沒有辦法保護自己心愛的女人——」達布低沉的餘音像在風中飄散。
「我的母親到底怎麼死的?父親!」哈尼斯忽然大叫了一聲。
達布徐徐收回目光,「都是我造的孽!」達布垂下頭,一滴老淚竟然滾落而下。
達布勝利了。契真王被淹死在暹羅山,連同他的長子額滿跟女兒絲荼,還有那上千名的武士。
達布跟亞瑟終於輕而易舉的打敗了契真,兩個人振臂高呼著,成千上萬的人歡呼著達布的勝利,達布再一次成為了不可戰勝的神話。
達布驕傲的站在了父親的面前,父親應該感到高興才對,契真再也不是亞罕的威脅了,契真被他剷平了!可是父親為什麼卻沒有一絲的欣喜?老阿布托臉上失去了表情,他聽著達布的豪言壯語,眼睛無神的看著前方,他似乎看到了死亡。興沖沖而來的達布愣住了。
「父親,我殺了契真王,我剷平了亞罕最大的敵人啊,您還有什麼憂慮呢?」達布握住父親的手,那手掌冰涼的已經沒有了溫度。
「達布——」阿布托喘息著,呆滯的看了達布一眼,「你用邪惡殺害了契真王,你背棄了諾言,種下了彌天大禍,你還不自知嗎?」
達布驚訝不已,什麼彌天大禍?只要消滅了契真,天下還有能與達布抗衡的國家嗎,他一統江山的時日就要到了,父親為什麼要這麼詛咒自己!
「那個妖女害了你一世的英明,你失去了道義,天下人會對你同仇攻共怨與你為敵,亞罕,不能久矣!」
父親!達布猛的站了起來,「您的兒子是不能被戰勝的,如果他們同仇共怨,就讓他們來吧!」
阿布托劇烈的呼吸著,「你——」阿布托劇烈喘息著,頹然的倒了下去。
達布萬萬沒有想到,自己的勝利竟然換來父親的斥責,他惱怒的回到自己的寢宮,父親一直都希望自己成為一代王者,他到底又錯在了哪裡?
「你錯在不守承諾,濫殺無辜!」一個男人的聲音傳了進來,達布一驚,他抬眼望去,蒙煵已然站在殿門口,神色悲涼的凝視著自己。蒙煵怎麼來了?達布站起了身。
「我這麼做正是為了天下的恆久的太平,只要契真存在一天,亞罕就永無寧日!」達布傲然的直著脊背,「我更不可能受人要挾,娶一個我根本不愛的女人,契真是罪有應得!」
蒙煵輕輕搖頭,他慢慢踱步而入,優雅的一甩長袍,款款坐了下來。
「達布,你利用了我的友情,誘騙了契真王,你利用了你的愛情,殺害了千萬無辜的人。你為了一己私利,鑄成大禍,為什麼竟全然不知?」蒙煵憂慮的凝望著達布。
血液湧上了達布的頭頂,蒙煵的話像是一把利刃直刺入他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