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沉,酋德惴惴不安的等待著,不遠處就有巡邏的哨兵,酋德知道,他根本無法離開這個院子,巴圖該如何帶著嵐寧來到這裡跟他相會呢?他不停的在屋子裡轉悠著,根本無法安坐下來。|
夜半時分,門被輕聲敲響,酋德一個箭步來到門前,「誰?」他低聲問。
「是我,巴圖。」隔著門巴圖小聲回答。
酋德連忙打開房門,巴圖迅疾的進了門,他的手拉著一個女孩子的衣袖,燭光暗淡,酋德還是認出了,那個蕭瑟的女孩就是嵐寧。
她看上去瘦了好多,目光驚恐的像是受驚的小兔,她看著眼前的酋德,悲喜交集的眼中閃動著點點的淚光,兩個人顫抖的對視著,這是生離死別後的第一次見面,再見面,卻猶如恍如隔世。
嵐寧一個縱身撲進了酋德的懷裡,她大放悲聲。這是酋德第一次懷抱心愛的女孩,曾幾何時驕傲的公主嵐寧,變成了眼前張皇不定的落難奴婢,酋德忍不住淚如雨下。
噓噓!巴圖示意他們輕聲,他跑到窗前偷偷的向外面凝視,「快一點啊,嵐寧馬上就得回去。」
酋德扶起哭泣的嵐寧,心如刀割,「你還好嗎?嵐寧?」
嵐寧輕輕搖了搖頭,「我們該怎麼辦?酋德?父王已經逝去,母后也抑鬱而終,我得哥哥至今生死不明,而我,還苟活著。」嵐寧哭泣著。
酋德咬緊牙齒,他知道他不能脆弱,他要安撫眼前這個無助悲哀的女孩,他絕對不能倒下,「嵐寧,要堅持下去,好好活著,只有活著我們才有希望獲得自由,你要堅強啊!」
「我們還能自由嗎?」嵐寧淚眼婆娑,「邱特已經被敗落,我們的家園已經失去了,我們能去哪裡?」
「你還有你的哥哥啊,你還有我,只要他還活著,他會回來解救我們的!嵐寧,只要離開這裡,我們還可以重建家園啊。|」酋德熾熱的看著嵐寧。
「真的嗎,酋德?」
酋德使勁的點點頭,嵐寧彷彿看到了希望之光,她含淚的笑了。
趁著夜色,巴圖帶著嵐寧快速離去了,短暫的相會卻讓酋德的心投射進了陽光般的溫暖,希望重新回到他的心田,他要活下去!他要帶著嵐寧離開這裡,重建他們的家園!
烈布再一次召見了酋德,他似乎對酋德產生了興趣。他很想知道,如今的酋德該是什麼樣子面對自己。他想煉融井的死裡逃生會讓他有所感悟的。
酋德被侍衛帶到烈布的面前,這一次烈布正襟危坐,藏青色繡著金絲邊的長袍拖曳在地上,他的額頭束著一根髮帶,鬢間的髮絲飄落在雙頰,他的眉目距離很近,眼窩深陷,這更顯出他的目光咄咄,散發著逼人心魄的威懾力,他高高在上的俯視著酋德。
酋德的臉上恢復了平靜,他看上去沒有了上次的憤怒跟仇恨,他神色淡定從容。
烈布瞇起了眼睛。
「酋德拜見大王!」酋德這次主動跪了下去,他語調高聲,氣宇軒昂。烈布眉毛揚起,下顎輕抬,哦?他疑惑的笑了。
「怎麼,酋德,你變化很大嘛。」
「是的,大王,感謝您的不殺之恩,我願意從今往後做您的奴僕。」酋德輕聲說。
哈哈哈哈,烈布狂笑不已。「看來煉融井讓你感悟頗深啊。」
「並非如此。」酋德簡短的回答。
烈布看著酋德,面露好奇之色。
「大王,我可以做您的奴僕,但是我有一個請求?」酋德抬起頭,鎮定的說。
「哦,他還有請求,」烈布噗嗤笑了,他揚揚手,看看四周的侍衛跟隨從。
嘻嘻哈哈的笑聲四起,他們嘲諷的看著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男孩。
「你有什麼請求?我倒是很想聽聽?」烈布掰了一枚鮮嫩的葡萄,扔進口中。
「我請求您善待嵐寧公主,她曾貴為公主,萬人仰視,您怎麼可以讓她去做卑賤的粗活?我希望您發發慈悲,尊重她一下,只要您能善待她,酋德願意當牛做馬,任您驅使。」酋德目光灼灼的看著烈布。
哈哈哈哈,烈布笑得有些喘不過氣來了,身邊的侍女馬上走上前來,輕輕敲打他的脊背,甜膩一邊輕拍一邊揉捏著。烈布指著酋德,看著眾人,還在大笑。
酋德面色嚴峻的看著這肆笑的君王,他等待著。
「酋德,真有你的,你覺得你有資格跟我提要求嗎?你願意與不願意,你都是我得奴僕,你的生與死也不過在我得一念之間,你好一個大言不慚啊。」烈布笑。
酋德的臉紫漲著,他緊緊抿著雙唇。
「我只是在請求您!」酋德一字一頓的說。
「哦?我要是不答應呢?」烈布俯下身子,傲慢的語氣。
酋德抬起頭,他的眼中像是燒干的枯井,他面容凝重的看著烈布,他沒有迴避烈布的逼視,他迎上了那不可一世的霸道,他的眼睛告訴烈布,他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他隨時願意回到煉融井。
「您當然可以決定任何事情,因為您是大王,但是,我也有權利決定一點,就是您會失去天下最好的琴師。你的威武天下無敵,我的琴技也是。」酋德語調昂然。
下面一片噓聲。
烈布微微愣了一下。囂張,真媽的囂張!
「好,那麼我現在告訴你,戰敗國的王孫貴族他們已經無權在享受以前的尊貴,這是法則。尊貴是靠能力跟權利換來的,他們不配!」烈布嘲諷的說,「還有,我擁有天下,更擁有天下所有的女人,但是,我從不強迫那個女人做我得妃子,除非她們願意脫光了衣服爬上我得龍塌,哈哈。你可以跟嵐寧勸說下,或許,她不必再為奴婢。」
酋德的臉燒灼般的扭曲了,他緊咬著牙齒,一聲不吭。
「還有,你說的沒錯,你得琴技一流,無人可敵,我或許還是相信的,但是你要明白一點,忠誠比你得琴技更為重要,一個不忠誠我的人,他甚至沒有權利活著,琴技何用?」烈布冷冷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