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什麼呢!」蔡逸舒刷的一聲收起手中的折扇,順著張溫默的目光看過去,隱隱的只看到幾個背影,不甚在意的回過頭來,坐在了張溫默旁邊。舒虺璩酉
皇甫星辰也緊隨而來,看了光禿禿的石桌一眼,有些嫌棄道:「請我來沒有酒就算了,怎麼連杯茶都不準備,真沒誠意!」
張溫默抬眸看他一眼,淡淡道:「你若不願,大可自行離去。」
皇甫星辰立即怒瞪張溫默,無趣的老男人,活該一輩子找不到媳婦!
蔡逸舒搖了兩下扇子,突然深吸了一口氣「怎麼有股桃花的味道?」說著,不懷好意的打量了張溫默一眼「難道張大神醫也終於開竅了,懂得女人的好了?」
張溫默一蹙眉,淡淡道:「大概是方才在亭子裡的姑娘留下的。」
「都走那麼久了還能留下一段幽香,想來定是個美人,張大神醫看了有沒有產生什麼想法啊?」皇甫星辰說著,腦海裡突然浮現出一張精美的臉龐,那人身上的桃花香才是絕世無雙的。想了想,覺得那人出現在這裡的可能性實在小,桃花香在這京都裡也太過常見,於是,果斷的把腦子裡的想法拍飛,隨著蔡逸舒一起打趣張溫默。
張溫默涼涼的看這二人一眼,語出驚人「想法自然是有的。」
本是打趣他的話,沒想到竟真應了,皇甫星辰和蔡逸舒聞言俱是一愣,飛快的對視一眼,眸中都充滿了興味。
「是哪家小姐啊,竟讓咱們萬古不化的張大神醫都生出了想法,小爺我真是好奇了。」蔡逸舒把扇子插在領後,雙眼亮晶晶的看著張溫默,一臉八卦的表情。
皇甫星風也不甘示弱,忙湊過去道:「搞的定不?要不要兄弟幫忙?」
張溫默一手一個推開二人的腦袋,忽然站起身「我多年未回家,也該去見見爹娘了,你們二位隨意。」說著,已經邁開了腳步。
皇甫星辰忙攔住他,驚詫道:「喲,多次過家門而不入的冷血人,怎麼突然想通了?不怕被皇上找到了?」
張溫默蹙眉,不是不怕,而是已經被人找到了,他還能怎麼樣。
蔡逸舒搖了兩下扇子,笑嘻嘻道:「這樣也好,小爺還在想著怎麼讓你去給小仙女看病呢,你自己想通了,省了小爺的力氣了。」
皇甫星辰想了想,也對,當初不認識長公主的時候還能冷眼旁觀,現在知道了是一個討人喜歡的小仙女,短命了也怪可惜的。
「小仙女?」張溫默重複了一句,想著剛才所見之人,雖沒看到容貌,那身氣質卻清潤雅致,翩然若仙,他二人這樣說,倒也不錯。
皇甫星辰不知道張溫默見過吟醉,只當他在疑惑,便解釋道:「就是很得你敬佩的長公主,蔡逸舒前日見了一面,竟一見鍾情了,真可笑,這麼大年紀的人了!」說到後面竟是嘲笑起蔡逸舒來。
蔡逸舒皇甫星辰這般說他,立即反駁道:「小爺年紀怎麼大了,比你還小兩歲呢!」想了想,又高興起來「是你說小爺一見鍾情的,沒你的份,你可別跟小爺我搶!」
皇甫星辰嗤笑一聲「你說不搶就不搶啊,我娘催我成親都催了八百遍了,好不容易遇到個看對眼的,小爺還就搶定了!」
「你!」蔡逸舒用扇子指著皇甫星辰,誇張的抖動著,瞪了半天眼,突然道:「明天小爺就去宮裡提親!」
皇甫星辰不懼他,翻個白眼,笑瞇瞇道:「提親好啊,提親被趕出來,京都這半個月就又不愁沒笑料可說了,快去提親吧,全京都的百姓都會感謝你的。」
蔡逸舒氣得鼻子裡冒氣,他大前日才向謝家提了親,雖然是認錯人了,可別人不知道啊,這麼快再向皇家提親肯定要落個心不誠的罪名,皇上肯把他最寵愛的長公主嫁給他才怪。
皇甫星辰見他不說話,眼睛轉了轉,道:「我爹昨天還跟我說很喜歡長公主來著,要是我給他娶來做兒媳,他老人家一定高興。」
「你休想!」蔡逸舒狠狠瞪著皇甫星辰,心裡卻懊惱的不行,都怪他太過冒失,人都沒認清就下聘了,現在落了這麼個被動的局面。
平靜了一下心情,忽然哥倆好的摟過皇甫星辰的肩膀,很是誠懇道:「你看,咱倆是多年的好兄弟了,兄弟我也不說讓你讓我的話了,咱們公平競爭總行了吧,在長公主心意未定之前誰也不准先去提親!」
公平競爭的是傻子!
皇甫星辰一把推開蔡逸舒搭在自己肩膀上的胳膊,斜眼上下打量了蔡逸舒一遍,深深為這個人的臉皮之厚所折服「你憑什麼要求我跟你公平競爭,答應了把琉璃月給小爺還敢反悔,信鬼也比信你安心!」
「行了行了,給你還不成,瞧你小氣的樣子。」蔡逸舒不耐煩的搖兩下扇子,形勢不有人,他忍。琉璃月,早晚要回來!
皇甫星辰自是不信蔡逸舒的,這人前科太多,當下就拉著他回去取。
張溫默看著這兩個已經完全把他給遺忘的人,眉頭越皺越緊,那位年紀輕輕的長公主何德何能讓這兩個眼高於頂的人都喜歡上?
……
懿和宮
德妃的懿和宮裡多翠竹,鳳尾森森,龍吟細細。環境清幽,人也自當雅致。
漢白玉的石桌上棋盤縱橫,圓潤的黑白棋子反射著點點的光芒排布其上。
德妃擅棋道,性清冷,少與人往來。
直到七年前懿和宮突然闖入了這個精靈般的女孩,每隔一段時間兩人手談一局倒成了習慣。她聽說,這女孩的棋是皇上親自教導的。
德妃心情莫名的看一眼對面的人,手中的棋子就要落下,不想手被對面的小人兒捉住。
人兒的小手是用尊貴滋養出來的完美品,柔若無骨,溫涼爽滑。
人兒微微一笑,如春日暖陽,似三月清風。
「娘娘當真要走這步?」
德妃回神看了一眼棋盤,才發現自己走了一步差得不能再差的棋,這一子落下,幾乎已成敗局。
德妃突然有些心煩,抽回手,扔掉了棋子。
「娘娘心神不寧,可有什麼煩惱?」吟醉淺笑,溫柔似水,清和的聲音有著安定人心的效果。
德妃手中的佛珠轉了一下「勞長公主關心,只是昨夜沒睡好罷了。」
吟醉微微歪了歪頭「失眠之症可由病起也可由心起,娘娘是哪一種呢?」
德妃一怔,手中的佛珠又轉了兩粒,清淡的眸中已帶了點慍色,她自來不喜歡人多管閒事,若不是看這位長公主性子恬淡不愛多言,她是萬萬不會容她總來的。
吟醉並不在意德妃的怒氣,緩緩起身,對德妃福了福身,轉身離去。
走了兩步,卻又停了下來,抬手輕輕揉捏著伸展到胸前的一片竹葉,微微一笑道:「懿和宮裡遍種翠竹,雖四季常青,想來娘娘是不知道現在外面春色大好的。」
「外面春色與本宮何干?」德妃閉著眼,手中的串珠轉的飛快。
吟醉回頭,看著一臉淡漠的德妃「醉兒只送娘娘一句話『花堪折時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
德妃身軀一顫,串珠忽然從指尖滑落,掉在地上發出一聲脆響。
吟醉輕笑一聲,驀然轉身,緩步離去了。
懿和宮地處偏僻,走回棲梧宮對吟醉來說也是一項大工程,吟醉觀賞著沿途風景,只得走一會兒便休息一下。
好在宮裡亭台多,不怕沒有坐的地方。
鳴翠跟在後面,手中總抱著一個厚厚的狐皮坐墊,吟醉坐下之前便鋪設好了,不怕著涼。
「以往並沒有在意,這處流水倒也清幽。」吟醉趴在欄杆上,頭探出,一張絕色傾城的小臉在水面上悠然蕩漾,扭曲了臉型,卻不妨礙美觀。
鳴翠笑道:「這水是從玉湖裡引來的呢,清澈的很。」
吟醉微微頷首,便看著水中倒影出神。
不一會兒,便聽到不遠處一陣喧嘩,鳴翠不動聲色的向吟醉旁邊動了動,德妃不喜喧嘩,公主來懿和宮便一向只帶她一個,她自然是要保證公主的安全的。
喧嘩的聲音越來越近,吟醉眼眸都沒有動一下,似乎是看著那一池春水看呆了去。
「十八皇妹!」一聲略顯輕浮的聲音高高響起,破壞了一池的清幽。
吟醉不理,鳴翠對著緋月吟雪屈膝行禮「見過淑寧公主。」
緋月吟雪聽鳴翠說的是她的封號,心下歡喜,下巴立即高抬了兩分,看吟醉的目光也多了三分陰狠。
「這裡如此偏遠,可是不大安全啊,十八皇妹這等嬌貴的人,若有個什麼閃失可就不妥了。」
鳴翠聞言眸光一凜,看緋月吟雪瞬間多了幾分戒備。
吟醉終於轉頭看了緋月吟雪一眼,淡淡道:「皇姐說得對。」
緋月吟雪怔了一下,沒見過吟醉這般好說話的時候。
只是下一秒,她卻更加怨恨起來,只因吟醉的下一句話便是:回宮。
吟醉起身,沿著水岸走,鳴翠緊隨其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