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念的心理治療,進行順利。
這段時間,她的情形逐漸好轉,從開口叫哥哥,便開始接受周圍的人事物。偶爾也會說一些簡短的句子,表達出她心裡的意願。
朝夕相處,凌靳揚看到她的變化,欣喜萬分。不過也有讓他頭疼的事情。
童念對他依賴感太過強烈,每天睜開眼睛就要看到他,要不然鐵定哭鬧。幾乎他走到那裡,她就要跟到哪裡,甚至在他洗澡的時候,她也要跟著。
可憐凌靳揚每次洗澡,都要在她灼灼的目光下進行,偏巧她一雙翦瞳中單純美好,他就要硬生生忍住所有不良的思想,甚至包括本能的身體反應。
這種感覺,真的很毀滅!
臥室裡亮著燈,男人坐在沙發裡,腿上放著厚重的文件夾,他一雙深邃的眼眸盯著上面的字跡,若有所思。童念緊挨著他,也學著他的模樣,低頭專注的思考。
凌靳揚轉頭看了眼她的模樣,抿唇笑起來,眼角眉梢的笑意溫柔。剛才將她安頓在房間睡覺,可她偏不高興,硬是要在他身邊。
從口袋裡掏出一塊懷表,凌靳揚抬手將表蓋打開,遞到她的面前。懷表飄出悅耳的聲音,吸引著她的目光。
「喜歡嗎?」凌靳揚盯著她眼裡的好奇,俊臉含笑的問她。
他手中的懷表散發著淡淡的金色,優美的曲調緩緩入耳,童念眨了眨眼,緊緊盯著他掌心的懷表,笑著點點頭,「喜歡。」
她現在可以說些簡單的話,表達自己的情緒。
凌靳揚滿意的點點頭,抬手將懷表從她頭上套進去,給她配戴好,「送給你。」
將懷表握在手心裡,童念低下頭,手指輕撫,細細摩挲著。她將表盤貼近耳朵,聽著從裡面散發出來的美妙音樂,只覺得好玩,很喜歡。
凌靳揚勾唇淺笑,再度低下頭,繼續手裡的文件,不再分心。
入夜後,男人將在他身邊熟睡的人抱上床,掀開被子給她蓋好。她睡熟的樣子,寧靜安穩,秀眉舒展,瀲灩的紅唇,分外誘人。
凌靳揚低下頭,將唇印在她的唇邊,見到她微微撅起嘴,模樣可愛極了。他忍不住泛起笑,伸手將床頭燈調暗,不影響她睡覺。
起身回到沙發裡,他繼續處理手裡的工作。這段時間陪著她,他很少去公司,很多事情都耽誤了,幸好有牧惟晗幫著分擔料理。
進行幾次心理治療,童念的狀態越來越好。凌靳揚在心理治療室外,俊臉微微垂著,似乎在想什麼心事。
治療室的大門拉開,宋濤沉著臉走出來,見到他後,面帶疑惑。
察覺到他的情緒有異,凌靳揚蹙起眉,追問他,「有什麼問題嗎?」
宋濤搖了搖頭,臉色帶著不解,「從這幾次給她治療來看,我感覺,好像有人給她做過心理暗示。」
「心理暗示?」凌靳揚厲目,俊臉陰沉下來,「什麼樣的心理暗示?」
聽到他的問話,宋濤也是愁眉不展,並不能給出答案,「這個我也不知道,她將某些東西掩藏起來,我沒辦法瞭解,需要慢慢治療。」
凌靳揚神情沉寂下來,他抿著唇沒有說話,俊臉閃過一抹厲色。有人故意給她做過心理暗示?這種猜測,在他心頭隱隱閃過什麼。
「她最近的治療效果很好,」宋濤轉了話題,告訴他如何繼續引導病人,「你可以從她以前喜歡的事情入手,喚起她對過去事物的感知。」
聽到他的話,凌靳揚點了點頭,將他說的細節,一一記在心裡。
傍晚,別墅周圍亮著景觀燈,寬敞的客廳一片靜謐。
凌靳揚牽著她的手,將她帶到一處房間,那裡面是他讓人新送來的架子鼓,與瀾苑的那一套,一模一樣。
「過來。」凌靳揚坐在架子鼓前,朝著對面的人招招手。
面前的東西閃閃亮亮的,童念很有興趣的走過去,在他身邊坐下來,她摸東摸西的,一臉驚喜的表情。
「唸唸,還記得這個嗎?」牽過她的手,凌靳揚將她的掌心握在手裡,逐一帶著她將架子鼓的每個部位,都摸過一遍,讓她熟悉那種感覺。
童念撇著嘴,眼睛盯著面前的架子鼓,眼底的神情起伏了下,她咬著唇,沒有說話。
拿起鼓錘,凌靳揚手腕輕抬,一陣快速的動作,慷慨激昂的音樂聲璇璇而出,震懾人心。
也許是沒有想到有這種聲音發出,童念愣愣的望著,表情有些僵硬。
望著她呆愣的神情,凌靳揚淡淡一笑,將她的手握在掌心,同時將鼓錘放進她的手裡,帶著她的手,又重複了一遍剛才的曲調。
半響,凌靳揚放開她的手,轉頭盯著她的眼睛,柔聲道:「你試試看?」
童念烏黑的翦瞳眨了眨,慢慢理解他的話以後,用力握緊手裡的鼓錘,抬起手腕,動作流利的敲打出連貫的音樂聲。
眼底閃過驚喜之色,凌靳揚沒有動,也沒有說話,只靜靜觀察她的神色,心裡充滿興奮。原來她記得,還能記得他曾經教給過她的。那是不是就意味著,在她心裡,其實根本就裝著一切,並不曾被她遺忘,只是被她掩蓋起來。
凌靳揚微微失神的功夫,身邊的人卻變了臉色。
手裡的鼓錘被她丟在地上,童念臉色大變的站起身,竟然跑到牆角去,將身體背對著他。
許久都不曾出現這種情形,凌靳揚一驚,慌張的站起身,朝著她走過去。見她縮著雙肩,低頭坐在牆角,他蹲下身來,輕輕喊她,「唸唸,你怎麼了?不開心嗎?」
童念並不理他,依舊蹲在牆角,將臉埋下去,不過她縮著的雙肩,輕輕抖動起來。
眼底一凜,凌靳揚敏銳的察覺出什麼,他一把將她拉過來,捧起她的臉時,果真見到她臉上都是淚水。
「怎麼了?」
凌靳揚神情大變,他蹙著眉頭,心急的問她,卻不想她哭的更加兇猛,眼角的淚水洶湧而出。
面對她忽然的情緒變化,凌靳揚手足無措,他想要起身去給宋濤打電話,可是身前的衣服被她揪住,他根本也不能動。
緩緩歎了口氣,凌靳揚坐在地上,將她抱在懷裡,抬手輕撫著她的後背,撫平她激動的情緒。
不多時候,童念的哭聲低下來,比起剛才的激動,已經好了很多。
抹掉她臉上的淚水,凌靳揚輕輕問她:「告訴哥哥,為什麼哭?」
童念垂著臉,伸手指著架子鼓的方向,小腦袋一個勁的搖頭,哽咽著喃喃:「不要,不要……」
聞言,凌靳揚緊蹙的眉頭鬆開,他抬起她的臉,眼底的笑容溫柔:「唸唸乖,你不喜歡那個,我們就不碰!」
低下頭在她額頭親了親,凌靳揚重重鬆了口氣,語氣誘哄,「乖,不哭了。」
童念慢慢的抬起臉,直勾勾盯著面前的男人,她主動握住他的手,將他的掌心放在自己的心口位置,緩慢的低語:「這裡……好痛。」
倏然,凌靳揚整張臉都變色,他心口一陣劇烈的收縮,在那一剎那,明白她話裡的含義。
她說心好痛。
顫抖的伸出手,將她從地上抱起來。凌靳揚什麼話都沒有說,將她抱回房間。
臥室裡,凌靳揚背靠著床頭,懷裡躺著睡熟的童念。她一雙小手緊緊揪著他的衣服,不肯鬆開,那張巴掌大的臉上,淚痕猶在。
許久後,凌靳揚才抬起手,將她放在枕頭上,抬手拂去她眼角的淚痕。
剛才她說的話,在他心底激盪起層層漣漪。她流著淚,將他的掌心放在心口的那個畫面,永遠都銘刻在他的心底深處。
她說好痛,心好痛。
為什麼心痛?是因為他,因為他們曾經的過去?
凌靳揚抿著唇,黑曜石般的眼睛凝視著她的臉,心底五味雜陳,透著蕭瑟落寞。
原來在她的心底,他和她之間的傷口,竟有那麼大了嗎?大到,他似乎都無法逾越?
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們之間,演變成這種無言的傷害?在她的內心深處,深埋的傷痛,一定比他想像的還慘不忍睹吧?否則,她也不會做出那樣的反應!
凌靳揚,你到底做了什麼,竟然在不知不覺中,傷她至此?!
懷裡的人似乎睡的不安穩,鬆開的雙手再度揪緊他的衣服。凌靳揚傾身躺下來,將她抱在懷裡,動作輕柔的撫著她的後背,一下下帶著安定人心的溫暖。
須臾,懷裡的人緊蹙的秀眉平復下來,凌靳揚盯著她的臉,心尖一陣悶痛。她明明在潛意識裡排斥他,可又在不經意間,如此依賴他,這兩種矛盾的焦灼,對她來說,也是一種折磨。
凌靳揚將唇落在她的額頭,俊逸的臉龐晦暗難明,在這個不眠的夜晚,他靜靜的回憶過往,靜靜的審視自己,眼裡的眸色逐漸沉寂下來。
將近一個月的時間,凌靳揚都沒怎麼去過公司,有重大的決策,都是牧惟晗親自過來同他商議。可總是這種情形,顯然不能在維持下去。
萬般無奈之下,凌靳揚只好從宋濤的醫院裡,請來一位高級看護。看護是位年紀四十歲左右的婦人,從業多年,對於看護心理疾病的患者,很有經驗。
看護張阿姨提前過來兩天,與童念相熟後,凌靳揚很用心的觀察,確定這個人還算可靠後,他才能將人交給她照顧。
週一早上,張阿姨很早趕過來,將早飯給他們做好。自從昨晚凌靳揚告訴她,今天自己要去上班,童念的情緒就不太好,整個人蔫蔫的。
用過早飯後,凌靳揚穿戴整齊,拿著公文包就要出門。可身後跟著的人,就是不離開,一直隨著他走到大門外。
張阿姨一路跟在後面,神情很有耐心的哄著她,可童念不搭理,硬是跟在凌靳揚身後。
回身看到她嘴巴撅起高高的,凌靳揚忍不住泛起笑意,他抬手將她拉到身前,柔聲道:「哥哥要去上班,你跟著做什麼?」
童念蹙眉,低下頭不說話。
張阿姨眼見著童念那樣的態度,笑著轉身,走出收拾廚房。
長長歎了口氣,凌靳揚雙手按在她的肩膀上,眉眼透著笑意,「不想哥哥出門?」
童念愣了愣,堅定的點點頭。
對於她的這種依賴,凌靳揚心底暖暖的,有種說不出的滋味。他伸手將她摟在懷裡,用臉貼了貼她的臉頰,語氣溫柔:「唸唸乖,哥哥必須要去上班。不過哥哥答應你,一定很早就回家,好不好?」
童念撅起嘴,腦袋搖得好像撥浪鼓,還是不買賬!
她小孩子氣的模樣,讓人憐愛,他心裡怎麼也氣不起來。低頭在她臉上親了下,他試圖用別的引誘她,「你乖乖呆在家,哥哥晚上回來給你帶糖炒栗子。」
童念平靜的眼底似乎閃動了下,她抬起臉,盯著他眼底的笑意,討價還價,「還要故事。」
聞言,凌靳揚徹底笑出聲,這段時間,每晚睡覺前,童念都會纏著他講童話故事,逼得他買了一堆童話書,每晚都給她念,哄著她睡覺。
如今這小東西,都知道討價還價了啊?看起來,她最近的治療是很見成效!
「行!」凌靳揚揉揉她的頭,一口允諾。
將車從車庫裡開出來,凌靳揚透過後視鏡,還能看到站在大門外的童念。眼見她直勾勾望著他的車身,不肯聽阿姨的話進屋,他心頭揪了下,真想就這樣不去管任何事情,只留在她的身邊。
但終究還是理智勝出,他發動引擎,將車開走。眼見著她的身影,一點點消失。
回到凌氏,辦公桌上積壓的文件,能有小山那麼高。凌仲那邊雖然瞞著,但也隱隱瞭解一些,聽說童念生病,他也很擔憂記掛,只是被凌靳揚敷衍著,並沒有讓他見到人,生怕他身體受不住打擊。
接連半個月,張阿姨和童念相處的都很好。
張阿姨很有愛心,照顧她的時候,細心周到,童念對她不排斥,肯接受她的親近。對於這種情形,凌靳揚總算放心下來,也能專心工作。
只不過,每天早上他出門前,都要上演一遍,討價還價的戲碼。而每一次,在他的縱容下,童念都要得寸進尺。
這日午後,用過飯後,張阿姨見外面的氣候很暖,便帶著童念到小區裡曬曬太陽,順便接觸一些外面的環境,有助於她的心理治療。
帶著她走在花園裡,張阿姨一直寸步不離,耐心細緻的同她說話,偶爾童念也能隨聲附和幾句。
兜裡的手機響起來,張阿姨將她拉到椅子裡坐下,這才接起電話。電話是她久違的姐妹打過來的,兩人許久都沒有聯絡,神情忍不住激動,不過她並沒有走開,只是往後推開一些,將童念放在她的視線內。
眼見張阿姨捧著電話,童念很乖巧的坐在椅子裡,她伸手遮擋了下陽光,只覺得曬在身上暖暖的,很舒服。
她將胸前的懷表摘下來,拿在手裡把玩,丟來丟去的接著玩,嘴角溢出笑意來。
猛然間,她手一滑,懷表從掌心落地,往前滾落過去,幸好被人擋住,彎腰給她撿起來。
「是你的嗎?」走過的人,臉上圍著一塊很大的絲巾,露出的臉上還帶著墨鏡。
童念抬頭看了看眼前的人,顯然不認識,點點頭從她手裡拿過懷表,也不看她。
透過墨鏡,安昕見到她手裡的懷表,眼裡的神情更加陰霾,她笑了笑,道:「你叫童念?」
童念並不喜歡她,挑眉瞪她一眼就要站起身離開,卻不想聽到她又說了一句。
「還記得韋祁皓嗎?」
轉身的動作頓了頓,童念驚詫的轉過臉,目不轉睛的盯著她。
安昕勾唇淺笑,眼角的餘光瞥著就要掛斷電話的阿姨,沉聲道:「你把祁皓忘了嗎?」
童念雙眸一陣閃動,平靜的眼底閃過什麼,她抿著唇,臉色慢慢的起了變化。
張阿姨掛斷電話回來,前後不過一分多鐘,她見童念愣愣的站著,忙的走過去,握住她的手,「冷不冷?」
童念撅著嘴,搖了搖頭。
張阿姨並沒有多想,又帶著她曬了會兒太陽,兩人才一起回家。
一場視頻會議結束後,凌靳揚回到辦公室,他剛剛坐下,桌上的手機就響起來,「凌少,您能不能早點回來?」
聽到張阿姨的聲音,凌靳揚臉色一變,立刻皺起眉頭,「唸唸出了什麼事?」
「沒什麼大事,」張阿姨急忙解釋,「童小姐發脾氣,不肯睡午覺。」
緊提著的心,重又放回原處,凌靳揚掛斷電話,看了眼腕表,嘴角的笑容寵溺。這小東西,又鬧脾氣,這周她都已經鬧過三次了!
雖然這麼說,到底還是縱容她,將所有事情都推掉,凌靳揚收拾好東西,離開公司,開車回到別墅。
回到別墅以後,凌靳揚推開臥室的門,一眼就見到坐在沙發裡不肯睡覺的人。
看到他回來,童念驚喜的抬起頭,緊抿的嘴角露出笑來,她從沙發裡跳起來,朝著他跑過來,一把摟住他的脖子,在他臉上大大的親了口,開心的叫他,「哥哥!」
每當這種時刻,凌靳揚心底都被一種暖暖的感情充斥著,他喜歡童念對待自己全身心的依戀,可又想要她恢復健康。但是她恢復健康後,他心裡異常清楚,這種依賴和依戀,肯定會消失的蕩然無存。
用過晚飯,凌靳揚帶著童念回到臥室,如常的給她洗澡。
浴缸裡放滿溫熱的水,童念舒服的泡在裡面,雙手揉著白色的泡泡玩,不時的還將泡泡吹到他的臉上。
凌靳揚對她一點兒脾氣也沒有,隨便她怎麼攪和,他都是臉帶微笑,動作輕柔的給她搓洗。
「哥哥,」童念眨了眨眼睛,忽然轉頭問他:「祁皓呢?」
手中的動作咻的停住,凌靳揚不敢置信的望著她,半響才緊繃著聲音開口,「你想起祁皓了嗎?」
童念蹙著眉頭,似乎想了想,而後又搖頭道:「想不起來。」
伸手拍拍她的臉,凌靳揚在她面前不敢表露出異樣,只是笑道:「乖,慢慢想。」
童念很聽他的話,笑著點點頭,繼續乖乖的洗澡。
將她抱回臥室,凌靳揚拿起床頭的童話書,翻到她每晚必須要聽的灰姑娘,醇厚的嗓音低喃,在她耳邊輕柔軟語,直到她合上眼睛,沉沉睡去。
眼見她睡熟後,凌靳揚臉色緩緩沉下來,他起身離開臥室,來到樓下。
「張阿姨,」凌靳揚坐在沙發裡,將看護叫過來詢問:「唸唸今天見過什麼人嗎?」
張阿姨肯定的搖搖頭,「沒有,今天沒人來。」頓了下,她又道:「中午的時候,我帶著童小姐去花園散了散步。」
凌靳揚垂下臉,並沒有從張阿姨的身上發現可疑,稍後便讓她離開。
不多時候,他掏出手機,撥出一個電話。
夜晚的書房中,只亮著一盞檯燈。桌上的筆記本電腦,播放著小區裡的攝像回放。
凌靳揚坐在書桌前,目光緊緊屏幕,他讓物業將今天中午這個時段的,所有點位的攝像都送過來查看。
拍錄下來的攝像,似乎並沒有異常,最後播放到花園的畫面後,凌靳揚分外留心。屏幕中,他看到張阿姨帶著童念出來,兩人有說有笑的散步,又見到童念坐在椅子裡,低頭玩著懷表。
猛然間,視頻的最下端,出現一個身影。那人壓低著腦袋,頭上帶著圍巾,臉上也有墨鏡,根本就看不到臉。
那樣的裝扮,立時引起凌靳揚的懷疑,他看到那人蹲下來,幫著童念拾起懷表,而後也沒有特別舉動,轉身就離開。
這樣看起來,似乎並沒有不對勁。
將這段視頻倒回去,凌靳揚放慢速度,一點點的反覆觀看。再看一遍,他敏銳的察覺出,那個人將懷表拾起來後,對著童念說了句什麼,不過攝像裡沒有聲音,聽不到。
凌靳揚瞇了瞇眸子,目光灼灼的盯著那張隱藏起來的臉,眼底的神情陰霾。他又將視頻放慢一倍,眼角滑過那人伸出的手腕,他細看之下,看到手腕上的那塊表,竟然有些熟悉。
沉吟片刻,凌靳揚微闔的雙眸突然睜開,那塊手錶,是他訂婚的時候,送給安昕的。雖然他自己的那塊並沒有怎麼佩戴過,不過他還是記得。
轉身靠近轉椅中,凌靳揚鷹隼般的目光沉寂下來,他想起之前宋濤說過懷疑有人對童念做過心理暗示,俊逸的臉龐籠罩起一層如冰的寒意,陰沉駭人。
啊——
臥室熟睡的人,從噩夢中醒過來。
童念驚座而起,滿頭都是冷汗,眼前閃過的那些畫面,讓她平靜的眼眸深處霎時大變,隨著而來的驚懼,讓她整顆心一陣收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