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字這個東西很奇怪。
圈兒裡,對這玩意兒都非常在意。普通人,則拿這東西不當回事兒。
我估摸,親口去跟人妖莫套八字,一準沒戲。
這事兒,要成,還得找老莫。
到了摩羅街的道醫會館,我離老遠下車,進前台,跟妹子微笑。閃身,直奔老莫辦公室。
站門口,我敲門。
「誰呀。」老莫在屋裡扯嗓子喊。
「我……」
「噢,進來,進來。」
我推門進屋兒,一瞅,哎喲,這來的好像不是時候啊。
老莫正給一中年婦女發功看病呢。
我見狀忙說:「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莫總,我這也沒什麼要緊事兒,我走了啊。」
老莫:「別,別的兄弟,正好,你在邊兒上,看我怎麼請神發功,給這位錢太太治病。」
中年婦人聞言朝我微微一笑。
我心說,也行啊,就看看老莫那套神棍手段是怎麼玩兒的。
中年婦人四十多歲,略有丰韻,估計年輕時候,大小也是個美女。
老莫振振有詞地對錢太太說:「你這病啊,是在頭上,一會兒我請神來,看我怎麼給你醫治。」
錢太太:「好啊,好啊。」
老莫神情端正,哈!
原地站一馬步,運氣,凝神,又吸氣。
這個不太標準的馬步站完,老莫走到桌子邊上,拿一口水,含在嘴裡,噗,直接就這麼噴了。
噴完以後,他伸手,在一個小黃包裡,取出一張符紙,完事兒又在桌上拎一桃木劍,對準符紙一扎。
哎呀我去,沒扎上,再扎,哎呀……
老莫額上出冷汗了。
我瞅了,不動聲色過去,拿著桃木劍,對準符紙,輕輕一透,一挑,穩妥兒地,穿上了。
這手兒是背著錢太太做的。
老莫用感激目光瞅我一眼,壓低聲音說:「兄弟,你太夠意思了,以後大哥我肯定肝腦塗地,扶助兄弟,成就大業。」
我打了個哆嗦。
老莫有模有樣地拿桃木劍,走到錢太太身前。
在她面前擺了一個供案,這玩意兒我之前沒見過,估計是臨時拿出來的。
案子上有幾個水果,點了香燭,上面還供了一個太上老君的像。
老莫手持桃木劍,嘴裡嘀嘀咕咕念叨什麼。
他念的速度非常快,不走近了仔細聽,根本不知念的是什麼。但若仔細聽了,就會聽出,這他大爺地居然是陝北方言版吃葡萄不吐葡萄皮兒……
老莫啊老莫,你這傢伙,太有才了。
老莫念叨完了,手持劍,突然一瞪眼,啊呀呀呀!太上老君疾疾如律令!
他伸手持劍,往火燭上一挑。
呼!
瞬間一個大火球啊,熾亮,刺眼!
那屋裡就好像炸起一個小太陽!
錢太太冷不丁給這麼一嚇,眼珠子一翻白兒,身子一軟,幽幽就倒下去了。
老莫也讓這火給燎焦了一縷頭髮,他目瞪口呆,拎著個破桃木劍站原地。
稍許,他一拍大腿!
「哎呀我擦!這回用的鎂粉是進口貨!純度高!哎喲,放多了。」
我差點沒笑出聲兒。
沒錯,老莫玩的就是江湖神棍手段,符紙分上下兩層,中間大多夾的是磷粉。但為了突出更炫目的效果,現在也有人往裡放鎂粉。
現如今,老莫鎂粉放多,弄一大炸雷出來,把人錢太太給嚇過去了。
這回他可六神無主了。
「兄弟,這……這事兒咋整?這……這暈過去了。」老莫指著椅子上的錢太太說。
我瞪他一眼:「掐人中啊。」
「噢,對,你這麼一說,我才想起來,哎這腦子,全是精蟲,沒別的東西了。」老莫手忙腳亂地過去,給錢太太一陣掐。
錢太太幽幽醒了。
「哎呀,我,我這是怎麼了。」錢太太伸手上下一陣摸索。
老莫壓低聲音神秘說:「方纔神已下界,但因其身上法力過強,凡人遇到都因受不了法力,而產生暈厥現象。就在一分鐘前,神人已是替你醫好了病症,你留下錢財,速速歸去吧。」
錢太太迷迷瞪瞪地從身上掏了幾張港幣,扔給老莫,閃身,說了聲謝謝,遁了。
老莫拿了錢搖頭說:「今天這事兒,要不是出了這麼一檔子差錯,我才不會輕易放她走呢,怎麼著……」老莫嘿嘿銀笑:「也得摸摸過個手癮再說。」
我在心中表示,老莫這樣兒的人,已經徹底沒救兒了!
老莫這會兒把幾張港幣數了數,抬頭跟我說:「走!咱哥倆兒今兒好好喝兩杯去。哦對了,你可千萬別跟那個人妖說我給人治病,這屬私單,他要知道……」
老莫下意識摸了摸臉蛋子。
我用同情的目光說:「放心,我是不會講出去的。」
我跟老莫把屋子一通收拾,出了會館,打車,找了家很大的海鮮酒樓。進去挑了地方,老莫點了一桌子的菜,開始吆喝著跟我喝。
我喝,陪他喝!
但基本上是,喝一口,吐一口,酒全吐旁邊一個裝茶的杯子裡了。完事兒呢,我再趁老莫不注意,把杯子裡的酒,倒在那個大茶壺中。
幾杯酒下肚,話匣子打開,我陪老莫聊了幾句後。我起了個話頭兒:「哎,老莫大哥,你說那個莫青楠,他有多大呀。」
老莫斜愣個眼珠子:「你猜。」
我說「三十吧。」
「我呸他個三十,他都三十六了!」
「三十六,不可能吧。」
老莫:「有什麼不可能,我看他護照!19xx年7月22日出生,這還能有假。」
我樂了:「那他護照上標的是男是女呀。」
老莫:「男的,真名也叫莫青楠,不過,他不是中國人,哦不不,他不是正宗內地人,他是澳門人,他哥,在澳門給人看一個賭場,俗話就是看場子的。」
「哦,還有,他跟咱們大老闆,是通過他哥認識的。這小子,聽說是日本一個什麼醫學院畢業。後來,在澳門跟人合夥兒弄了個整形醫院,結果給內地一個高官的小情人兒給整出事兒了。就是這兒……」
老莫比量下胸脯說:「隆完,沒幾天,裡邊兒就裂了,哎喲,我是聽說,那小丫頭差點沒死了,後來送正規醫院把那兒全給切了。」
「另外……」老莫揮手強調一下說:「那小子性取向有問題,他喜歡男的!」
ok!瞭解了!
「哎,你這酒,倒是快點喝呀。我這一瓶都沒了。」老莫白話完,開始勸我酒。
我端杯,陪了一口。
一個小時後,老莫喝的實在是不行了,趴桌子上說:「水,水……我口渴,倒點水。」
我急忙端壺,倒了一大杯的水。
老莫接過,一仰脖,干了。
末了,他嘖嘖嘴品了下:「次奧,這酒喝的,喝水都是一股子酒味兒。」
我聞言心裡那個悔呀,莫大哥不是兄弟害你,兄弟是真把壺裡水摻酒的事兒給忘了呀。
歎息一番,我趁老莫趴桌子上迷糊的功夫。
我把莫青楠八字發給了黃鐵棠,正常八字需要時柱,但黃鐵棠知道了莫青楠的身材長相容貌,大概性情,借此,就能把時柱給推算出來。
第一條給黃鐵棠的信息發完,我又給薇薇安發了條信息,主要是讓她聯繫澳門那邊兒,徹查莫青楠這個人的關係網。
兩條信息發完,我架起老莫,結賬,買單,打車給他送到一個酒店。
我將老莫扔床上,轉身要走時。
老莫強挺著抬頭說:「兄弟,夠意思給大哥叫個妞兒唄。」
我笑了笑:「大哥,你,還是擼吧!」
離開酒店,天色已晚。
我找了個茶餐廳,要了份牛腩面,邊吃邊等消息。
半小時後,薇薇安來電話了。
薇薇安很容易就查到了莫青楠的關係網。
這人的哥哥叫,莫世海。早年香港xxk成員,後來因販毒進去了。三年前出獄,到澳門去賭場給人看場子。
莫世海身手不錯,再加上有批江湖兄弟捧他,深得幾個賭場老闆的歡心。但此人,有個大毛病,就是嗜賭如命!
據說在澳門已經欠下了一屁股的債。
莫青楠跟哥哥關係非常好,聽說一直是他在替莫世海償還賭債。
其餘還有些信息,大概就是莫青楠曾經誇口認識了某某高人,今後,他將一躍成龍,給他哥哥在澳門投資干一間大賭場云云。
我品著薇薇安給我發出的這些信息。
慢慢一個大膽的計劃,就在腦子裡面成形了!
但這個計劃,僅憑我一人之力還不夠,我還需要一個借力,當然,這個力不是黃鐵棠,而是老黎。
針對老黎,我是太清楚不過了。
我知道他過去做過的全部事情,同時我也瞭解他在香港有一群肝膽相照的狠兄弟!
我仔細想了想,我拿手機,給老黎打了過去。
「你個臭小子,這麼久都不打電話,是不忘了我這個大哥啦。」老黎語氣明顯責怪。
我忙陪不是。
「大哥呀,我這不是忙嘛,年輕人,事業呀!要不老了怎麼辦。」
「哈哈哈!你要忙我就不怪,不怪!要是你閒了,不給我打電話,我可真要怪嘍。」
我說哪敢呢。接著我把香港的事兒,簡單說了下,讓老黎替我感謝南海藥王。
最後,我又說:「大哥呀,知道你在香港有群狠兄弟,老弟我現在要治一個人,得用到他們。但人,不能白用!你開個價吧。」
老黎沉默……
稍許:「老弟啊,跟我提錢,你這不是在打我的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