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我們果然在他房間床頭找到了那個wifi路由器。不出所料,工業級產品,功率極強,上面用英文標示——發射源方圓十米內,禁止做長時間停留。
後來,我們知道,李昌學利用放暑假的時間,到盧家來玩兒,期間發現盧青剛很有錢,他就感歎自已命不好。於是,暗中策劃了這麼一系列的事件。
路由器是他買來偷偷安裝的,事後,他對盧青剛說這是道門師父施法術,做的空中溝通。
網絡線路是他偷拿父親的身份證到和記電訊辦理安裝的。
說實話,李昌學這人其實非常聰明,頭腦極其夠用。但可惜,他沒用在正地方。
了結了盧青剛的事兒,我又跟歐前輩一起調方,最終在『虎潛丸』的基礎上做了加減,用以治療他這副羸弱不堪的身體。
好在,他還年輕,誰年輕沒犯過錯,只要肯回頭,一切都來得及。
搞定了盧青剛,還有個三夫人。
我和歐前輩覺得,假如讓我們去三夫人房間行針。萬一三夫人醒來,恐怕會不好。
可以試想,兩個大男人,拿一把針,半夜三更摸人家夫人房裡,把人衣服脫了……
所以,思來忖去,我決定要請小柔出馬了。
小柔答應的很痛快。
晚九時,小柔開著她的寶馬mini,駛進了盧家大院。
我和歐正德將小柔迎到大院旁的閣樓。
奉上茶。
我喝了口熱茶說:「請你來吧,主要是讓你行一次針。穴位什麼的,我們這邊都已經擬好了。」
歐正德這時掏出一張紙遞給小柔。
「針呢……」
歐正德恍然:「哦,哦這個針……」
他彎腰費力搬起一個鋼製的小冰箱,透過小冰箱上的厚玻璃可見裡面有一個布包,且布包上下均疊加了厚厚的冰塊。
歐正德拍著小冰箱說:「這是我花了兩萬美金,特意訂製的這麼個東西,鋰電池充電,能持續製冷三個小時,提供攝氏零下五十度的超低溫。」
我恍然:「冰針,你就是用這個做冰針啊。」
歐正德笑了笑說:「沒辦法啊,老祖宗要求是采雪山萬年冰凌來養冰針。可現在,萬年冰凌真的不好采嘍,不得已,就想了這麼個法子。」
小柔想了下說:「萬年冰凌,裡面含了天地自然的一股氣韻在其中。要說起來,還得是萬年冰凌養的針,才是真正的冰針。你這個……」
歐正德哈哈一笑:「是啊,我這個,只具其形,不具其神。不過,用來治三夫人的病,應該是沒什麼問題。」
說著,歐正德打開小冰箱,從裡面取出一根針。
我一見到針,馬上吃了一小驚。
這根針,竟然是用一整根的完整白水晶打磨製成的。
歐正德說:「水晶這東西有儲存信息,記憶的功能,另外,它本身含微弱的磁場,用水晶針來行針術,會起到很好的療效。但弊端是晶針過脆,易折,尤其冷凍後,遇熱,很容易發生折斷,這就要求,施針者具備一定的功底。然後,即便發生斷針現象,也能在最短的時間內,將斷針清除體外。」
小柔淡淡:「這能力,我有,你放心就是。」
歐正德抱拳:「有勞了!」
計劃是,亥時行針,子時起針。
眼下,已經是亥時三刻,大家不再耽擱,先是幫忙把小冰箱抬進二樓三夫人的房門口。然後,歐正德用一把準備好的鑰匙把門打開。
小柔拿一塊大大的棉布包住針包,幽幽閃身,遁進屋內。
我和歐正德掩了門。
我望著黑暗歐前輩那顆珵亮的光頭問:「前輩,怎麼?你皈依佛門了?」
歐前輩嘿嘿笑了聲,伸手一摸光頭說:「哪裡,我這人斷不了塵根,估計佛主見了也不會收。這光頭,是早些年,頭髮稀疏,掉了許多,想是跟用腦過度有關。要是行醫術,藥功,按理說我也能調過來。但我懶得給自已下針,抓藥,索性一剃乾淨。」
我讚了句:「自在!」
歐前輩::「自在不起來呀,一入醫道,終生為醫,心裡牽掛的全是病人疾苦,哪有那許多閒心自在。」
我又問:「前輩高齡……」
歐正德輕歎口氣喃喃說:「想不起來嘍。」
我就知道他得這麼說,是地,但凡這些懂養生之術的老傢伙們,一問他們的年齡,全都跟商量好似的,一句話,想不起來嘍!
我們就近在地走廊上靠牆坐下。
期間,我問了x灣同胞現在生活的好不好。
歐前輩說,x灣同胞現在生活的很好。
接著,前輩又跟我講了中醫,道醫在x灣的傳承,也是門派極多,手法不一,儘是各路的奇才能人。
末了,我感慨:「哎,都是一家人。幹嘛分那麼清楚呢。」
歐前輩也說:「是的,一家人,早晚吶,有一天,會坐在一張桌上,一起吃頓團圓飯。」
我笑了笑:「希望那一天,早點到來吧。」
說話間,我抬手看了下表,子時四刻了。
我和歐正德起身。
正要輕拉房門,去看小柔的情況。
門,倏然打開。
小柔滿臉是汗地站在我面前……
我問:「怎麼樣了。」
小柔伸手,掌心一把晶針,根根筆直,完好無損。
「成了。」說完這句話,小柔身體一軟,順勢就倒在了我的懷裡。
我輕輕摟住懷裡的姑娘,彎腰,把兩腿抱起。
歐正德壓低聲音說:「這是心力,體力透支過多。快……上你房間,我們拿藥給她補回來。」
我抱著小柔,輕輕移著腳步,動作盡可能地舒服。
懷裡的她,微閉雙眸,眼簾下,長長的睫毛上似有一粒晶瑩淚珠浮現。
稍許,淚滑眼角,又迅速風乾。
僅在乾淨的素面上,留下一道淺淺淚痕。
我知道,姑娘這是想起某人了。如果我猜的沒錯,此情此景,她應該與某人共渡過,以致於不覺間,觸動了心事,從而潸然淚下。
到了我房間,打開門,半仙兒一驚:「哎喲,這是咋地嘍,白天有個要尋死的。這晚上,咋個又抱來個昏迷不醒的!」
小柔只是微暈,她耳聽半仙兒的話,瞬時咬了下牙關,伸小爪兒在空中揮兩下,抓了半仙兒手臂,一擰一揪一旋。
哎喲……
半仙兒捂臂跳出老遠:「這……這咋個還掐人吶。」
我和歐正德給小柔放在床上,稍許,歐正德從隨身小包裡取了一瓶藥膏,吩咐我用溫水化開。
我疑惑問:「什麼膏?」
歐正德一笑:「大力膏!」
「什麼配方?」
「回頭給你!」
「ok,說話算話啊。」我端了化開的水,對歐正德說著,然後小心扶起小柔,托著她的頭,慢慢把水給她餵下去。
十多分鐘後,小柔悠悠醒轉了。
我吩咐她不要多動,就這麼躺一會兒吧。
小柔撲閃著兩隻大眼睛,一動不動地看著我。
我被瞅的心裡有些發毛。
歐正德微咳:「嗯,那個時間不早,我先回去休息,你們慢聊。」
我扭頭:「前輩慢走不送。」
小柔望著我,喃喃:「陪我說會兒話吧。」
我點了下頭。
然後……
我傾聽了一個小女子的情感之路。
小柔出身中醫世家。數年前,范近南來港行醫,給一位重要的高官和一位富商看病。這個線是小柔父親搭的,而小柔理所應當,做了范近南的助手。
有一次,臨時需要一味新鮮的草藥。(那種藥物需要新鮮的入藥,採摘過一天的也不行。)好在,草藥在港島附近的山上就有。於是,小柔陪范近南採藥。
天氣酷熱,小柔中了暑氣,暈了。
范近南抱著她,一路下山,又親自用手法兒給她解了暑。
小柔就芳心暗許了。
之後,范近南治病完畢,打道回府之前,在小柔父親撮合下,他就收了小柔這麼個徒弟。又教了小柔一些行氣練功的法子,末了,就回大陸了。
我聽小柔講完,感慨萬千地歎了口氣。
可出乎我意料的是,小柔並沒有歎息,而是用一種炯然有神的眼睛正視我說:「季先生,我求你一件事。」
我滿不在乎地說:「什麼事,隨便啊。」
「你看完盧家人的病,把我帶去大陸!」小柔認真。
「啊……」我愣了。
這事兒,這事兒可使不得呀。小柔對范近南是動了真情地!女孩子那種情感,一旦動了,真可以說是不死不休啊!
可范近南,有家室,有仙兒,還有仙兒她娘。她去了……哎呀額地親娘啊!這不要出大亂子嗎?
我忐忑:「這個……」
小柔正色:「我去你的醫館,我打工,行嗎?」
我想了想小仙兒,又看看小柔。我知道,冤孽呀,全是冤孽!
相思苦楚,相思成災呀!
小柔是個癡情女子,我如不答應,不想辦法讓她跟范近南見上一面。
這小女子,可能真要劃歸滅絕師太的行列了。
唉!
相思之病,我這個當醫生的,就幫她解了吧!
我點了下頭:「好吧,我帶你去!但我希望你不要干涉老范的家庭!」
小柔淡淡:「放心,我有分寸。」
小柔聽我說答應,馬上欣然一笑,起床,我給她送到歐正德安排的房間,道了聲晚安,就回房了。
我想來想去,我還是拿起手機,給老范兒打了個電話。
「小季啊,這都幾點了,你讓不讓我睡呀。」
我:「有個事情,得跟你說一下,對了,仙兒她娘兒在你身邊不。」
這時,我聽到電話那邊傳出一個慵懶聲音:「誰呀,范格格……」
我身上爆起一層雞皮疙瘩。
「哦,沒什麼,一個患者,一個患者,你先睡啊。」
老范兒說著,好像換了個地方,壓低聲音問:「什麼事呀。」
我把要帶小柔回大陸的事情,說了一下。
「哎呀,你……你乾脆拿刀殺了我得了。」
我咬牙壓低聲音說:「你給人姑娘弄的五迷三倒,魂不守舍,完事兒你抬屁股走了,你讓人姑娘咋辦?不行,小柔必須得跟你見一面,然後,你把話嘮開了,解了人家姑娘的心結,明白不。」
老范兒長歎,長歎……
「好吧!但你千萬別跟仙兒說她是誰啊,仙兒知道,有這麼個人追我。」老范兒再三叮囑。
我點頭:「好,我會盡量瞞仙兒的。」
撂了電話,我長鬆口氣,我這先把招呼打了,也算兩邊兒不得罪。到時候,小柔和老范兒願意怎麼折騰,就怎麼折騰吧!
我咧嘴輕鬆一笑,進浴室,沖涼,上床,死覺。
第二天早起,先是接了小七,霖霖,小菲,任玲……諾干小妖蛾子的一通電話問候,其中,有許多讓我捎這個,買那個的,我讓她們一概轉打小七手機。
接了將近半個多小時的電話。
歐正德找我,說老爺子有重要事跟我商量。
我答應下來,先把小柔送出盧家,又上樓,在天台,見到了盧老太爺,三夫人,盧青剛,薇薇安,以及我不認識的幾個中年男女。
我心中一沉,暗說,這是要掛,還是怎麼著啊?
我在歐正德授意下,找了個椅子坐下。
盧老太爺說話了:「今天,我……我把你們,都叫到這兒來,是想……想讓你們,找一個,對我來說,很重要,並且,影響了我一輩子的人。這個人……說來話長嘍……」
老太爺講,他年輕時候,大概十五六歲,正趕上日軍要投降的那幾年。當時,他在香港的小碼頭有條小船,專門負責給港客偷運一起私貨。
當時,老太爺生意並不好做。因為戰爭年代,販私貨的人並不多。多的是逃命的人。
後來,老太爺遇到一個大主顧,這個主顧不願講姓名,年齡也只比老太爺大那麼三四歲。
主顧托老太爺偷運各式的藥材到大陸。因此,老太爺就稱他是「藥仔」。
藥仔很厲害。按老太爺的話說是,天文地理,無一不知,無一不曉。另外,他運的藥品,除了中藥,還有大量的西藥。運過幾次,老太爺知道,這些藥材,都是運給大陸那邊的抗日軍隊。
就這樣,老太爺給藥仔運了整整半年的藥。
在這半年期間,藥仔教會了老太爺很多東西,比如,如何做生意,如何觀察市場,人,自然,並從中領悟道理。最後,藥仔說,這場戰爭馬上就要結束,他希望老太爺抓住戰爭結束的機會多買幾條漁船。
老太爺當時並不是特別的信,只說了一句話,如果他按藥仔說的方法,賺到了錢,那他就把賺得的錢,分給藥仔一半。
半年後的一天,藥仔照例裝了一船的貨,要送往大陸。行進途中,突遇日軍的巡邏艇。
日軍用巡邏艇逼停了小船檢查,很快,幾個日軍發現了隨船運送的藥品。當場拿槍出來,要老太爺跪下。
關鍵時刻,槍響了。
藥仔端著一把槍,幾乎一眨眼的功夫,就放倒了三個日軍。
與此同時,巡邏艇上的日軍開槍還擊,藥仔躲在船裡,跟日軍槍戰。
一番激戰下來,巡邏艇內的兩個日軍被打死,而藥仔和老太爺的身上也受了兩處槍傷。這時,遠處有幾艘巡邏艇聽到槍聲,正朝他們趕來。
當時是夜晚,趁著夜色,倆人二話不說,跳進海裡,拼了命地游,最終游到一個巴掌大的小島上,算是逃過了一劫。
老太爺說,正是那一劫,讓他和藥仔成了結拜的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