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陽殿。舒虺璩酉
當慕晴回來之後,連衣服都來不及換便進了明陽殿,來到了這讓她心頭無法釋懷的男人身邊。
到了正房門口,在看到一臉想問又不敢問的藍瑤兒,慕晴頓了足,半響後,才悠悠說,「有人想通過晉國,將你要走。」
藍瑤兒一愣,連指尖都不由的縮動了一分,而那清麗的眼中,似乎是一下子想到了誰。
「是你身後的人吧。」慕晴淡語嬗。
「啊……我根本就沒有身後的人。」藍瑤兒說道,然後抬頭看嚮慕晴。
「無論怎麼樣,他似乎很在乎你。」慕晴說罷,便沒再多停留,而是直接推開門進了正房。
留下的藍瑤兒在看到慕晴走了之後,忽然癱倒在地上,然後用雙手捂著自己的嘴,似是想強忍著心中的哽咽覽。
只是,淚水卻背叛了她的一切,安安靜靜的留下,直到染濕.了她的衣裳。
「娘娘,會是爺嗎?」鄭榮說道,似乎是也替藍瑤兒開心。
而藍瑤兒此刻卻已經不知道該如何來回應鄭榮的話,只覺得,好像自己一切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爺還沒有忘了我,爺他沒有拋棄我……」藍瑤兒自喃,臉上坦率的露出了笑意,「如此,死也無怨了。」
「那白綾……」鄭榮試探的問道。
「暫且,不用了。若是爺還需要我這條賤命,那我就替爺留著。」藍瑤兒低語,臉上再度現出了微笑,也使得鄭榮稍稍鬆了口氣。
看來,這滿天下能讓自家主子聽話的,也只有那位爺了,只望那位爺到了最後,不要負了自家小主的心啊。
想罷,鄭榮便又恢復了跪.姿,與藍瑤兒一同唸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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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陽殿正房。
當慕晴進去後,李德喜也微微有些驚喜,剛要說話,慕晴便將指尖點在唇上制止了他。
隨後,慕晴緩緩來到了北堂風的床邊,看著他那稍稍有些不安的俊顏,忍不住心頭揪痛起來。
雖然此刻,北堂風好像與她相隔很遠很遠,但是她知道的,她發生了什麼,整個南嶽在發生什麼,他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因為這個男人的命運,與這個國家,早已拴在了一起。
而後,慕晴抬起了自己的指,將那龍血扳指緩緩從手上摘下,並輕柔的撫住北堂風的手,將其穩穩套回了他的冰涼的指尖上。
這一刻,慕晴看到北堂風的指,緩緩的顫動了一下,便是連方纔那不安的神色,也悄然的緩解了下來。
同時,慕晴亦感覺到,北堂風稍稍用了些力,似是想要抓.住慕晴的手。
慕晴心中苦澀而笑,然後將自己的另一隻手搭放在其上,帶領著他握住了自己的手,唯有這一刻,北堂風才漸漸的安靜了下來。
「風,我幫你,把江山保住了。」慕晴微微淡笑著,同時用手靜靜的撫過他的臉龐,「若是你知道我用的方法,又要說我狡詐了。」
慕晴垂眸說著,望著北堂風那略顯蒼白的臉色,幾乎每說一個字都如此的艱難。
但很快,慕晴便深吸一口氣,將心中的鬱結忘卻。
她必須要振作,必須要像往常一樣,這樣北堂風才會好轉,才會也像往常一樣,與她調侃。
「我用了空城計,雖然是險計,但幸好趕上了,所以……」慕晴淡淡而道,然後看向北堂風的臉色,終是止住了自己的聲音。
她其實真的很想將發生的一切,都好好的告訴這個男人,但是……自己卻笑不出來,一點也笑不出來。
「娘娘,奴才為皇上送點吃的。」這時,李德喜端著一碗米湯,緩緩走入。
「風現在,只能吃這個了嗎?」慕晴回問,又看向了身旁的北堂風,忽然想起他不久前,還在為她夾菜,還在親自下廚為她做膳的樣子,不由的攥起了指尖。
上天不公,若是想要懲罰,那麼懲罰她一個人足以,為何還要讓這個已經受了一生的苦的男人,帶著滿身的遺憾躺在這裡。
「我來吧。」慕晴接過粥,輕輕的吹動著,然後細心的送入北堂風的口。
這是第一次,第一次希望夜晚快些來,因為此刻她唯一的希望,只有東方楚晏送來的青葉了。
若是北堂風能醒來,對她來說,其他的,都無所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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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國,大殿。
當東方楚晏靜靜坐在了那明黃色的龍椅上的那一刻,他深深的舒了一口氣,臉上也不再見平時的輕佻悠閒,反而是充斥著一種說不出的沉重。
這麼多年了,他終於不用再處處被人追殺了,他終於可以站在光明之下了。
只是……
東方楚晏緩緩抬了眸,又環顧了下這座正殿。
他究竟是在皇兄追殺下,才被迫謀反的,還是……其實在他心底,早就充滿了對這個皇朝的仇恨,也早就想將其奪為己有?
其實初衷已經無所謂了,身為皇子,拼盡性命搶奪這把龍椅,便是宿命。
若不爭搶,便會時時等著被人誅殺,唯有踩著這些人的血,站在最高點,才能掌握自己的命運。
而他,也不過是做了,上天早就注定的事罷了。
就在東方楚晏覺得有些無趣,準備看看慕楓送來的文書的時候,忽然大門被一腳踹開,使得東方楚晏頓住手上動作,抬起了眼眸。
「聽說你把我送到南嶽去了?」
隨著一個清脆的聲音響起,一身青藍色衣衫的妖治男子踏入其中,他的眼神冷漠平靜,彷彿是看不到任何一點波瀾,但是他高挑的單眉,卻很明顯的看出這個人在生氣。
東方楚晏眨眨眼,然後沒有說話,繼續拿起文書開始看著上面的文字。
「東方楚晏!」青葉眉角不由的抽.動了一分,眸子一轉,仰頭說道,「既然如此,我就卷包袱雲遊去了,走了。」
青葉說罷,便轉身,甩過墨色長髮便揚長而去。「我看上個女人,所以拿你換她一個條件了。」東方楚晏冷聲說道,使得青葉頓住腳,然後猛的回頭,又踏回了殿裡,「你這匹種馬竟然會說看上女人?不對,你平時看上的女人也不少。」
「這個女人不一樣。」東方楚晏說罷,便忽然來了興趣,將文書放在一旁,然後來到青葉面前說,「她可是有勇有謀。」
青葉淡淡的看著,看起來一點都不感興趣,於是冷哼一聲道,「這樣,你把晉國過繼給我,然後你入贅到南嶽,就這樣定了。」
青葉說罷,便沒再搭理東方楚晏,轉頭就走。
東方楚晏看了看,然後在他身後說道,「聽說這女人,是已經確定斷氣之後,又自己從棺材裡出來的,究竟是……」
一時間,青葉頓住了腳,然後幾步上前走到東方楚晏面前,連眼睛都頓時多了幾分光亮。
「你說什麼?她竟然是死而後生的人?」青葉說著,唇角開始揚起了笑意,彷彿興趣一下子就被提了起來,「我若答應,可否讓我好好瞭解瞭解她?」
「除了做你那些變.態的開膛破肚,認知上的瞭解,還是可以的。」東方楚晏說道,但是臉色確實陰沉了不少。
他就一直覺得,讓慕晴認識青葉這個變.態著實不妥,但是為了完成與她的承諾,只好讓他先起了興趣。
蘇慕晴啊蘇慕晴,你要當真是個妖後,就趁著這個機會,讓這個變.態收斂收斂好了。
東方楚晏思及此,側眸露出了一抹悄然的陰笑,但青葉自是沒看到,看沉浸在一種亢奮之中。
「我待會就去,記得給我備馬。」青葉說罷,便連走帶跑的轉身離開了宮殿,留下了東方楚晏一個人。
「怎麼不自己走過去。」東方楚晏一臉厭棄,嘖了下舌,但很快又陷入了另一種愉悅,一邊向著龍椅走去,一邊沉思著,「那麼該提一個什麼要求呢?」
說著,東方楚晏便坐在了椅子上,並拿起了毛筆輕輕沾墨。
半響,他抬起了琥珀色的眸,閃過了一縷淡淡的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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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國皇城北門。
已經拿好行囊的青葉單腳踩在了馬車上,就在他要抓著框子上去的一霎,慕楓忽然自後面叫住他,大喊,「青太醫,稍等,王爺托您給南嶽皇后蘇慕晴帶封信。」
青葉頓了下足,轉過頭一臉無趣的看嚮慕楓,「他可真麻煩。」
說罷,便抽過了慕楓高高舉起的信,然後掖進了懷裡。
可是當他剛要進去的時候,卻再度頓了下,側眸問嚮慕楓道,「聽說,那個皇后很有趣?是真的嗎?」
慕楓愣了一下,雖然他沒太想透青葉所指的有趣是哪一方面,但是這種情況,他肯定也只能順著說。
於是他便點點頭道,「當然,當然!」
得了慕楓的回話,青葉這才放了心,快入了馬車中,跟著出了晉國的北門。
望著他們離開的慕楓搖搖頭,依舊不解,「青太醫不是去看南嶽皇上的嗎?為何要問南嶽皇后?不懂啊……」
說罷,便聳聳肩,揚著袖子回去覆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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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西下,南嶽明陽殿。
慕晴擰了下手上的濕布,並抬頭望了眼開始漸漸下落的暖陽。
已經傍晚了,東方楚晏當是一個守承諾之人,想來那名叫青葉的太醫,就快要來了。
這時,正房的門被推開了,拿著藥碗進來的李太醫緩緩走入,在看到慕晴後,便輕輕點了頭。
「皇上該喝藥了,娘娘。」李太醫說,而後便走過,將藥放在一旁的桌上,「只有娘娘為皇上餵藥的時候,皇上才會安心喝。這宮裡,會下毒的人太多了,皇上心裡,但是最信任皇后娘娘了。」
「待會我餵藥即……」
可還沒等慕晴一句話說完,李德喜卻匆匆進入,在慕晴耳邊道,「娘娘,聽南門侍衛說,有一名叫青葉的晉國大夫要入宮。」
一聽青葉兩個字,不僅慕晴眼眸顫動了一下,就連李太醫也愣了一下,然後匆匆走過來,驚喜的說道,「娘娘請到青葉了?!」
「嗯,算是吧。」慕晴乾笑兩聲,而後轉頭對李德喜道,「快快派人去接,禮儀一定要周全!」
說完之後,李德喜緊忙轉頭去了,而慕晴亦深吸了幾口氣轉頭看向李太醫。
「青葉本宮請來了,一切就看你們的了。」慕晴說罷,便緩緩撫住木桌,看向了窗外的夕陽。
風,還記得我們的約定嗎?
一定會好起來的,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娘娘放心,青葉只要來了,就一定能想出法子的。」李太醫說著,也逐漸的鬆了口氣,重新審視眼前的這個女子。
若是這一次,皇上能度過難關,他便再也不會將那些不該存在的秘密多說一個字,哪怕讓它爛在自己肚中。
因為這個女人,救了皇上,亦救了……這南嶽的江山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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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面,當青葉入了南嶽的皇宮,他先是左右看了看,最後才將視線落在了小心走在一旁的李德喜身上,然後道,「你們的皇后,是先死後生的嗎?」
李德喜微愣,原以為這大夫定會先問皇上的病情,卻未料一開口竟是皇后的事,於是笑笑道,「是老天保佑,賜福給了皇后。」
「賜福?」青葉冷漠的扯動下唇角,彷彿一點也不相信這些話。
而就在這些打聽慕晴的對話中,他們來到了被封鎖的很嚴的明陽殿的門口。
「到了,您稍等下,奴才去通報。」李德喜說罷,便趕緊向著殿內跑去,一方面是真著急,一方面是趕緊躲開這個看起來很奇怪的人。
然而青葉站在中央,總覺得有些等不住,於是沒等李德喜回來,他便逕自進入了大殿。可他剛一進入,就看到了正在門口唸經的藍瑤兒,他頓了下足,皺眉問,「你是蘇慕晴?」
藍瑤兒一愣,搖搖頭,道,「我是藍瑤兒。」
青葉一聽不是他想找的人,於是連看都不看就從她身邊走過了,還揚起了一陣淡淡的冷風。
而當他剛一離開的時候,藍瑤兒就不由的蹙起眉,扶著鄭榮道,「鄭榮,這個人……陰氣好重。」
「娘娘,這是什麼意思……」鄭榮不解。
藍瑤兒搖搖頭,隨後看向他消失的地方,「總覺得,他經常與鬼魅打交道,讓人不寒而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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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陽殿正房。
當李德喜正在想慕晴說著青葉的事之時,正房大門卻突然一下子開了,使得李德喜也嚇了一跳。
慕晴眉心微蹙,看向一身青藍色的青葉,而他臉上那傲然的凜冽,也讓她不知不覺心頭一緊。
「誰是蘇慕晴?」青葉毫不猶豫的問。
李太醫一見,緊忙小聲解釋道,「青葉的性子雖然有些怪,但是醫術高明,切勿見怪……」
「我是。」慕晴低語,然後正過身子看向他,「你就是青葉嗎?」
「當然。」青葉說道,而後便走近,並將李太醫與李德喜分分撥開,只留下他獨自面對著慕晴的眼眸。
而後,他一邊看著,一邊將東方楚晏的那封信,塞進了慕晴的手中,「東方給你的。」
慕晴低頭,微微看了看,然後說,「多謝。那麼,皇上就交給您了,請務必盡力。」
青葉扯動了下唇,「當然。」
可當青葉說完這句話後,卻緩緩的靠近了慕晴,並用那雙似是泛著淡淡霧氣的眼眸,緊緊的凝視著她,彷彿是要將她的靈魂看穿。
半響後,青葉忽然露出了一抹帶了些興奮的笑,而後道,「果然沒讓我失望。你們的皇上,我一定不會讓他有事的。」
青葉說罷,露出了一抹看不透的笑容,然後便轉身向著床畔走去了。
留下的慕晴深深的吸了口氣,捏著信件的手也下意識的用了力。
總覺得,這個人,有些讓她不由的膽怯,彷彿他可以……在一瞬間,便將她的靈魂,狠狠拽出一樣……
「你們都出去吧,別妨礙我。」已經走到床邊的青葉說道,且已經利索的將箱子從身上摘下,而後一蹙眉,對著李太醫說,「你個蠢貨,配這麼迂腐的藥。」
李太醫一愣,緊忙道了歉,當真是看出身份有別。
「李德喜,我們先出去。」慕晴說罷,便帶著李德喜先一步離開了正房。
可是剛剛出門,藍瑤兒就叫住了慕晴,然後道,「蘇慕晴,剛才那個人……」
「怎麼了?」慕晴問道。
「沒什麼,只是覺得……他好像……對你很有興趣。」藍瑤兒說道,半響後,便壓低聲音在她耳畔說,「雖然我並不喜歡你,但是好像更討厭他。總之,一切小心。」
「謝謝你的提醒。」慕晴說道,然後便離開了正房,也離開了這個明陽殿。
青葉的眼神,讓她感覺有些害怕,但是此時更加讓她擔憂的,是懷中的這封信。
東方楚晏究竟會提出一個什麼樣的要求,她真的很想知道。
之後,當慕晴與李德喜分道揚鑣後,便獨自回到了鳳陽宮,而後一言不發的將自己關在了房中。
當她靠在門口的那一霎,她才深吸幾口氣,將那封信掏出,放在手中緊捏了半天。
似是過了很久,她才慢慢的將信封揭開,慢慢的將裡面的信拿出。
而在看到上面的內容後,慕晴的眼眸倏然睜大,彷彿是在一瞬間僵在了原地。
再然後,她像是失了魂那般,漸漸的做到了地上,連拿信的手也失去了力道,使得那封信……漸漸飄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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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是收網期,基本木有鋪墊了,讓我們一路走到底,將以前埋得懸念,一一解開吧!另外有親親問兔子,慕晴在破軍時用的是什麼方法,兔子小做解釋下,大致是以心理戰「空城計」為原型:即在軍事上不利之時,故意暴露己方缺陷,迷惑敵人,使之不敢冒然前進,甚至退兵,是諸葛亮曾用過的退兵之計!解釋完,閃之~分割線下木費用,親們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