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的田大人,在哪?」
已經來到假山處的藍瑤兒盡可能的平復著自己打心底生出的怒意,側眸之間顯出了一份凜冽。舒榒駑襻
鄭榮見到那空空如也的假山內側,也不由得蹙緊了眉頭,然後圍著這假山走了一圈,低喊,「田大人,您在哪?」
但是任由他喊了半天,整個假山附近卻無人回應,使得鄭榮的臉色都泛了些蒼白,只得抬起頭看向藍瑤兒說,「娘娘,奴才想……田德志可能是……」
藍瑤兒瞇動眼眸,嘴角若有若無的抽.動了一下,隨即冷靜的滑過眼眸,低聲而道,「越是這時候,越不能焦慮。想必此時上官羽也在找田德志,只要我們在他之前找到這位田大人,一切也還不晚,也可以彌補你的過失。嬈」
藍瑤兒說罷,便隨手將長髮順道一次,頓時換上了一幅凌厲的眼神,道,「馬上將田德志找到,刻不容緩。」
鄭榮聽後,即刻應了,然後準備轉身消失在了假山附近,卻在剛要挪動的時候,被藍瑤兒揚手攬住,道,「且慢。」
語畢,藍瑤兒便在假山這邊一動不動的靜靜的看著,致使鄭榮萬分不解,反倒是藍瑤兒與鄭榮的神情截然相反,平靜而穩重潞。
這時,她忽的看見一個被碾過的樹葉,於是頓住了眸子,傾下.身將其靜靜撿起,放在手上反覆捻了捻。
「捻葉未干,葉落左側。」藍瑤兒說著,便緩緩的站在假山中間,將捻葉原封不動的放在地上,並將腳放在上面,幾次挪動位置,在移動稍許後,她忽然頓足,唇角略微揚起了一絲笑意,「腳尖向西。」
語畢,她又看向假山的左右兩側,並用指尖輕輕蹭了下假山壁。
「今日風中帶土,只有只有這兩個位置較為乾淨。」藍瑤兒輕輕揚起手,撐在了假山兩側,隨即側眸看向鄭榮道,「想必,田大人走時,是這個姿勢,你明白了嗎?」
看到藍瑤兒雙手撐石,腳尖沖西,鄭榮的眼眸頓時一亮,並隨著藍瑤兒的方向,看向了西側的一條大道,於是同樣緩緩勾動了唇,道,「奴才這就把田大人找回,藍妃娘娘英明。」
「不,本宮隨你一起。」語畢,藍瑤兒便起身走向鄭榮,可剛要挪步,她卻又停下,回頭看向方才被自己踩過的葉子,於是扯唇,將那片葉子拿起。
「娘娘要扔了嗎?」鄭榮問。
「扔在哪裡,都不如帶在身邊安全,唯有這樣,才能不被人找到。」藍瑤兒說著,便不顧及那捻葉的骯髒,輕輕的掖入懷中,並用腳尖將地上的塵土不停的掃過,然後道,「現在,走吧。」
說罷,藍瑤兒便與鄭榮即刻向著西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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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藍瑤兒前腳走了沒幾步之後,慕晴與上官羽便匆匆趕到。
就在要前走的瞬時間,慕晴猛的停了步子,並閉上眼眸用鼻子輕輕吸動,而後略微的皺了眉,「這個香氣……」說到此,她猛的抬眸,「藍瑤兒來過。」
「娘娘,可是是奴才親眼見到藍妃受傷,怎會……」
「本宮也曾挨過板子。」慕晴哼笑,然後直視上官羽道,「上官,人心隔肚皮。」
之後,慕晴便不再多說,而是敏銳的看著周圍的一切,然後半蹲地上,仔細尋找著蛛絲馬跡。
「今日有沙塵,當是落了灰,或許……」可還沒等慕晴說完,她的眸子卻倏然一顫,用指尖緩緩掠過那半圓的足跡,「藍瑤兒在藏什麼東西……看來,她已經找到田大人所在的方向了。」
慕晴說著,便開始靜靜的看著假山,然後同藍瑤兒一樣,終是將兩隻手放在了那空置的地方,並說道,「有人用手碰過這裡。」
「這麼說,是田大人?」上官羽眸中帶了一份驚喜。
「不對,如果我們是第一個來的,或許有可能,但也可能是藍瑤兒為了混淆視聽,故意印上去的,所以無法判斷。」
「若是尋著藍妃娘娘的香氣,可否繼續再找?」
「藍瑤兒在這裡停過,故而味道較濃,可出了這裡,可就不好判斷了。」慕晴說到此,重重的舒了口氣,「若是能再知道點什麼……」
「啊啾!」就在慕晴話說了一半的時候,忽然自林後傳來了一個噴嚏聲,使得慕晴的眸子一縮,瞬間收回了聲音,並看向林後。
「哎呦,就是睡個覺,怎麼都是說話聲!」隨著一個有些煩悶的聲音,一個小太監緩緩從林後起身,一邊抻著懶腰,便打著哈氣,當伸了筋骨之後,才一臉惺忪的向著假山這邊看來。
然而,當他一眼看到是皇后和上官大人後,一張臉頓時嚇得慘白,頓時癱軟的跪在了地上大喊,「娘娘,奴才知錯了,奴才自己掌嘴!」
說著,那小太監便揚起手要掌摑自己,可就在指尖快要拍打上的瞬間,慕晴卻忽然上前,一把捏住他的腕子道,「本宮給你一個將功折罪的機會。」
慕晴說著,便將那小太監拉出,然後看向同樣一臉驚喜的上官羽,道,「雁過留痕,姑且看她藍瑤兒和田德志,是不是也留了什麼……」
上官羽點頭,隨即看向小太監道,「你方才說這裡很多說話聲,都聽見什麼了?」
小太監為難的看了眼慕晴,然後陷入深思。半響,他才斷斷續續的說,「奴才聽見,什麼……無法判斷……」
「再往前。」慕晴蹙眉,認真的聽著小太監的每一句話。
「嗯……」小太監哼聲,默默的回憶著,而後忽然眼前一亮,道,「好像是聽到什麼,腳尖向西!是一個女人的聲音!」
慕晴聽後,驀然扯動了唇角,並看向上官羽。
在兩人對視了一下後,慕晴便又回到假山處,將雙手搭放在了方纔的地方,並抬起腳,緩緩向西轉動。
當身體的姿勢指向一條大道後,慕晴勾動了唇角,一字一字的說,「找到了。」
說罷,便即刻轉眸對著上官羽道,「上官,你對宮裡比較熟,向西這條大道,通向何處?上官羽沉默思考,而後道,「剛好是皇宮西門,離這裡並不算遠,約莫只有一小會功夫便到。」
「田德志想出宮?」慕晴眸子微蹙,「藍瑤兒出不了宮,故而要找田德志,必然會在他出宮之前……」
慕晴深思幾許,然後機敏說道,「可有近道?」
「有,從這邊走,奴才帶路。」上官羽說罷,便帶著慕晴直接向著側面的方向而走,留下了那個小太監一臉茫然的撓撓頭,似乎還沒睡醒。
不過,既然沒人搭理他了,或許……還能再睡會兒。
想罷,他便又搖晃著身子,進了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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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藍瑤兒與蘇慕晴正竭力找尋田德志的時候,田德志正哼著小曲,一路走向了西門。
可是就在他走了一半的時候,卻忽然停了步子,似乎是覺得心中無比的忐忑,彷彿是感覺到了什麼莫名的壓迫感。
西門在宮中相對偏僻,就在他緩緩進入到一個無人的地方時,忽然一個修長的身影慢慢印入了他的眼簾。
田德志微怔,也漸漸放慢了腳步,彷彿是想看清那眼前看起來好像是正在等待他的人。
然而,就在那人隨著田德志的靠近,慢慢將身子轉過的一瞬,田德志驀地停住了腳,怔然的看著眼前之人,並喃喃自語,「王爺,您怎麼……」
只見他眼前之人,微微一笑,而後用指尖點了下自己的唇,同時也緩緩搖了幾下頭。
「不要告訴任何人,你見過本王,明白嗎?」那人低語,聲音平靜無波。
田德志緊忙點頭,臉上瞬間堆起了笑。
這時,那人將手裡的一封信拿過,然後向前走了幾步,緩緩的放入他懷裡,並道,「好好看看這封信,該怎麼做,你知道的。」
那人說罷,露出了淡漠的笑容,然後便負手轉身,如同從未來過那般靜靜的離開了,卻留下了一臉茫然的田德志在手上看著這封信。
就在他拿出信,仔細的讀了些許時候之後,卻見他的眼眸越來越凝重,甚至逐漸累出了些許的怒意,便是在看到最後一行的那一刻,田德志猛的將信捏成團,本想一下子扔掉,可卻又緩緩收回再度攤開來看。
這一次,似乎是過了很久,田德志才將手裡的信再度折好,收回懷中,彷彿是在他心裡已經因為這封信,多了些思量。
很快,他便做了某種決定,就在他驀然轉身想要想回走去的那一霎,一抹清麗的身影漸漸出現,遮住了他的視線,使得田德志猛的頓住腳。
隨後,便有一個靜靜的聲音自眼前傳來,不緊不慢,不慌不忙,「田大人,還好你沒出宮,可否先隨本宮回宮?」
田德志微愣,望著眼前之人好一會,隨後便緩緩點頭,道,「一切,聽娘娘的。」
來人深吸口氣,緩緩的揚起了笑容,並幽幽而道,「這樣,就最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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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時間,皇宮,飛霜殿。
北堂風獨自一人坐在龍椅上看著一本冊子,似乎因為什麼事而陷入深思。
「皇上,大將軍左尋求見!」就在這時,有一名小太監急報,打斷了北堂風的思路。
北堂風一聽,眉頭微微蹙動,隨即輕舒口氣將冊子放下,抬眸看向小太監道,「宣大將軍。」
小太監應聲,然後急急忙忙的從飛霜殿退出,沒一會兒,變換做左尋進入。
當左尋進殿後,先是對著北堂風做了一番行禮,然後說道,「皇上此番召見末將,不知是為何事?」
北堂風沉默些許,而後起了身,漸漸來到了左尋身邊,說,「左尋,朕有種不祥的預感。」
「此話從何說起?」左尋不解,想想又道,「難道是因為軍餉之事?難道……」
「不,一個月的時間,軍餉定能按時發放,朕擔憂的是,在這一個月內,軍中生變。」北堂風說罷,便回身拿過一張聖旨,並放在左尋手上,道,「這是朕調撥的白銀數額,以備不時之需。記得,若是出事,用在刀刃上。」
左尋微怔,隨即雙手高舉並單膝跪下,「末將遵旨,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起來吧。」北堂風上前,親自將左尋扶起,並低聲說道,「近來軍營並無大事吧,與晉國戰事如何?」
說到此,左尋搖搖頭,道,「回皇上,並無戰事。」
「晉國如此好戰,怎麼會停了呢?」北堂風垂眸,似是有些不解。
「聽聞是晉王正在籌劃內亂之事,但還並未生亂,呈養精蓄銳之勢,恐不應此時迎擊。」
「什麼內亂?」北堂風又問,但似乎隱隱感覺到什麼危險之風。
「聽說,晉王正在瘋了一樣的找晉國四王爺。」
「四王爺?」北堂風抿唇,漸漸陷入深思,而後一字一字念道,「晉國四王爺,東方楚晏。」
當念道這個字的時候,北堂風微微抬了眸,看向左尋,「聽聞晉國東方楚晏,比他皇兄強上萬倍,且從不按常理辦事。你說晉王如何也找不到他,會不會……」
北堂風瞇住眼,一邊轉動著扳指,一邊低喃,「會不會,他……在南嶽呢?」
語畢,他便扯唇,緩緩的抬起了眼眸,流出了一抹淡淡的利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