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晴向後退了兩步,深深的吸了口氣,而後用著幾乎整個明陽殿都聽到的聲音,大聲說道,「臣妾,要給皇上侍寢!」
北堂風驀然一愣,彷彿腦中頓時失去了任何思考的能力。舒殘顎副
他……應該還是聽錯了吧。
北堂風抿了抿唇,瞇住雙眸,深深的凝視著眼前的女人,「你究竟想做什麼,不妨挑明了說。朕現在沒有功夫和你周.旋。」
「皇上竟然不信……」慕晴撇了下嘴,而後幾步來到愈發僵硬的北堂風身邊,忽然跨坐在了他的腿上,道,「臣妾真的想侍寢。寤」
「你——!」向來從容的北堂風這一次真的快被這個讓他恨得牙癢癢的女人弄瘋了!於是便想將她從身上甩下,卻不料被慕晴纏的死死的。
這個女人,上一世究竟是什麼!
「皇上既然默許了,那臣妾可脫衣服了。」慕晴說罷,便開始悠哉的解北堂風的衣帶,使得北堂風的眸子更加深縮欠。
該死,他堂堂一國之君,此時竟然因為一個女人的胡作非為而驚慌失措。
「啊……」忽然間,北堂風蹙了眸子,忍不住的悶哼了一聲。手臂上的傷似是針扎那般刺入他的心間。
慕晴挑眉,又刻意捏了下手臂某處,使得北堂風的眉心擰的更緊。
果然傷了。
這一刻,慕晴的心中似是柔軟了一些,方才有些頑劣的神情盡數收回。她解開北堂風的衣,望向那根本沒被處理,甚至快要黏在衣服上的傷,她眉頭輕蹙。接著便從身後將藥包拽過,非常認真的小心翼翼的為他將衣服弄開。
北堂風忽然怔了一下,本是煩躁的眸子似是被一陣柔掠過,垂眸間,掠過了些許沉默。
李德喜,又出賣他了。
然,這一刻,北堂風卻沒有拒絕與掙扎,只是又從地上拿起筆,靜靜的又開始批閱奏折。
慕晴定了一下,望著將手臂的傷交予自己的北堂風,心中又有一陣不知名的感覺拂動。她深吸口氣,也不再與他逗貧,整個明陽殿裡又回到了最先前的沉寂。
他專心看奏折,而她,則在一旁專心為他處理傷口。
「輕點!」在一陣沙疼後,北堂風狠狠瞪了慕晴一眼,而慕晴也抬頭回看了北堂風一眼,道,「忍著。」
「你——!」北堂風真的有些無語了。
數遍天下,敢如此對他北堂風的,就只有她了!
但是北堂風卻莫名的聽了慕晴的話,緊緊咬住牙,忍下了那針刺般的痛。而後轉眸,悄然望向那專心致志的女人。
此時的她,似乎與他過去認識的蘇慕晴有些不同。現在的她,渾身帶刺,也敢不把他這個皇上放在眼裡,讓他有時候忍不住會想,那個自己迎娶的溫婉賢惠的蘇慕晴,究竟去了哪裡?
望著望著,忽然有些忘我。他微揚指尖,緩緩貼近了她那傾城臉龐,輕輕的撥開她垂下臉頰的髮絲,而後靜靜自她額角,輕輕滑動至唇瓣,隨著那淡粉的色澤掠過自己指尖的那一刻,北堂風似乎有些恍惚了,微微靠近,忽然在慕晴的唇上點下了淡淡一吻。
便是在這一刻,慕晴倏然睜大眸子,猛的抬起望著離自己只有半毫距離的俊顏,而那平靜的心,在在一瞬間被提到最高處,使得她的腦中如同被炸開了一樣變得一片空白。
「咚」的一下,慕晴從他身上重重的摔在了地上,難以置信的望著方才竟然在她唇上落下一吻的男人。
他不是一直想折磨她來的嗎?他不是想讓自己萬劫不復嗎?
剛才那是什麼,剛才那看起來滿滿深情的吻是怎麼回事!
慕晴慌了,甚至在地上連起來還是就這樣跑掉都不清楚。而眼前的北堂風也好不到哪去,在意識到自己竟吻了慕晴後,一張俊臉充斥了一種無法言語的懊悔。
他驀然起身,冷冷的俯視著慕晴,道,「剩下的朕自己會處理,你走吧。」
「我……你……」蘇慕晴當真是有些亂了,一團亂。傾城小臉扭在一起,卻浮上了紅霞。
她……在部隊長大,一路拼到少將職位。終於當了叱吒風雲的一軍之長。
但是她這一生,當真沒有過如此炙熱的吻。
前幾次,就算是北堂風吻過她幾次,也和現在截然不同。
「你自己處理吧!」慕晴忽然皺了眉,將藥包一把扔到北堂風手裡,轉身就要走。而北堂風也氣得不行,可剛一挪步,卻一陣暈眩,正好撞在了桌角,又碰了傷口。
今日不知怎麼回事,從上午開始,他就一直恍惚。
正要跨出門的慕晴突然停了腳,憤憤回頭,在深吸了幾口氣後,又不得已轉回來,一把扶住北堂風。見他面色略有蒼白,於是便用手背貼在了他的額上。
好燙!
「這個柳惠蓉,伺候半天,都不知道這傢伙發燒了……」慕晴撇嘴,小聲低喃,而後便要扶著北堂風去床邊。
北堂風卻一把扯住她的手,狠狠道,「別在朕面前假惺惺,朕不需要!」
慕晴默默望著北堂風,臉上頓時怒意撿起,「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那你走,從朕面前消失。朕現在不想看到你!」北堂風說道。
慕晴深深的吸氣,又深深的呼氣。
她該死的真想撂挑子走人!如果不是看在他的傷是因為自己,她絕對不會對他如此客氣!
忽然間,慕晴狠狠捏了下抓住她的手臂上面的傷處,只見北堂風眸子一擰,倒吸一口氣,甚至額角都布出虛汗。
而就在他鬆手的一霎,慕晴便毫不客氣的將他攬到床邊,直接扣下,惡狠狠說,「臣妾也特別不想看見皇上。若不是李德喜千求萬求,臣妾絕對不會過來。但現在既然見著皇上病了,臣妾要是不說也不照顧,那便是大罪。所以皇上不必覺得我們有什麼,臣妾只不過是不想被再審一次而已!」
一口氣說完,慕晴才漸漸走開,臉上怒意未消,卻多了一分強忍的疼痛。
而在聽了她的話,北堂風也倏然笑了。
這樣才是蘇慕晴,如此無情無義才是他認識的蘇慕晴!「那好,朕倒要看看你怎麼照顧。」半響之後,北堂風忽然不再抗拒,直接半臥在床,冷冰而道,「朕要歇息,給朕寬衣!」
慕晴咬住唇,用力的瞇住眼,隨即回道,「臣妾遵旨!」
說罷,她便上前,三兩下就開始脫北堂風的衣衫。
「你是皇后,不是山寨土匪。」北堂風出言提醒,眸中滲出怒意。
而慕晴也冷冷的回看了下北堂風,「或許在皇上眼裡,臣妾早就是個土匪了。」
說完,便忽然一個用力,將北堂風的衣衫徹底拉開。
當那仿若瓷偶般的肌膚現住在慕晴眼前時,她當真有些怔住。或許是見慣粗狂的身影,如此唯美之人,她當真從未見過。所以一時,有些看的失了神。
但是她這恍惚的神情,卻讓北堂風眉角不由的顫動了一下。
他是男人,還是君主,被一個如狼似虎的女人以如此眼神盯著……該死的,這個女人在羞辱他!
「小心朕挖了你的眼睛。」北堂風一字一定,盡量忍住了心中的怒意。
「挖了臣妾的眼睛,誰給皇上侍寢啊。」慕晴冷冷回道,忽然扯唇一笑,「對哈,皇上還有八寶蓮子粥呢!」
說完之後,蘇慕晴便在沒猶豫,將北堂風的上衣盡數褪下。
北堂風也不再與她逗貧,冷冷的望著她,似是在等著她究竟還有什麼花樣。於是側躺床畔,墨色長髮好似流水般垂在褥上,靜靜的繾綣,仿若一幅不真實的畫卷。
嘖。
長的如此俊美,卻生了這麼一副毒舌。
慕晴想罷,便將後面的被子一下拉上,蓋在了北堂風身上,半響,也稍稍緩了口氣,「皇上先歇息,臣妾把皇上腿上的傷處理了。」
見北堂風瞇住眼,想要起身,慕晴便先一步轉身,而後將一疊沒有批完的奏折放在了北堂風手裡,低聲說,「固執。」
北堂風抬眸狠狠瞪了慕晴一眼,便沒再說話,低頭又翻開那奏折。
過了很久,當慕晴將他腿上的傷也處理完畢後,忽然發現北堂風似乎因為疲倦就這樣靠在床邊睡了過去,被子也掀到了一邊,可他此刻寧謐的睡顏看在她眼裡,像是另一個人一般。
如此安靜,如此讓人疼惜,卻也如此可惡。
慕晴咬咬唇,本想粗暴些的將被子再次給他蓋好,誰料當手上握住被角,卻忍不住的放慢了速度,小心翼翼的將被子鋪平,小心翼翼的為他好好的蓋上。然後從他手裡拿過奏折的最後一本,躡手躡腳的放在桌上,回頭看向他。
她心裡明白的。
是他北堂風讓王爺去牢獄裡找茗雪的,只不過,王爺做的更狠了一些。
雖然,她也有些氣北堂風,但是當她看到他身上那血跡斑斑的傷時,卻有些疼了。
「謝謝。但是過了今晚,你還是你,我還是我。」慕晴對著北堂風淡淡而道。
她和北堂風之間,有一道無法跨越的鴻溝,注定不能像正常夫妻那般和睦相處。
她與他,注定是要經歷生死劫的。
只不過,還沒到那一天。
慕晴舒了口氣,隨即便拿起桌上的藥包,轉身離開了明陽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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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外,雨已經停了。
滿處潮濕,呆了一陣雨過後的清新。
慕晴獨自走在回晴嵐軒的路上,不自覺的摀住自己的胸口。
雖然沒有傷及心脈,但是方才和北堂風的一來一往,卻將她傷口又硬生生的弄裂了。
這樣下去,她這傷,怕是好不了了。
這時,慕晴見到在不遠處不安的李德喜,於是走過,道,「德公公,皇上生了風寒,還是找太醫看看吧。」
「啊!啊!天啊!!」李德喜驚呼,那慌張不安的樣子讓慕晴忍不住輕笑了下。
雖然她以前是不大喜歡李德喜,但總歸來說,這宮裡仗勢欺人實屬正常,怨天尤人哭哭啼啼是沒用的,若是不想人欺負,就只有自己變強才行。
再來她也不是一個心胸狹隘之人,所以也就談不上對李德喜好不好的。
不過,現在看來,李德喜或許還是一個不錯的人,尤其對北堂風,他可謂是盡職盡責。
「好好照顧皇上吧。」慕晴說罷,也沒再多停留,實在是因為自己身上的傷也到了極限了。若是再不回去歇息一下,別說照顧北堂風了,估計就該別人照顧她了。
於是慕晴二話不說,便從李德喜身邊走過,向著晴嵐軒而走。
此刻的李德喜在後面說了幾句感謝的話,也緊忙去了太醫院。
估計今晚,李德喜又是要忙一晚了。
慕晴緩步在這冰冷的皇宮中徒步而走,想起方才北堂風的樣子,還是忍不住的歎一句,「這男人,長得確實好看……」
冷不丁的,慕晴搖搖頭。
她瘋了嗎?竟然在這裡想北堂風,看來是傷勢又重了,影響思維了。
然,就在慕晴即將踏入自己晴嵐軒,好好休息一下的時候,忽然又看到一個身影徘徊,於是臉上一皺。
怎麼又來一個!
「誰!」慕晴有些煩躁的低喊一聲,幾步跨入。
而就在晴嵐軒門口之人嚇了一跳,回了頭,也望嚮慕晴的一刻,慕晴的眸子倏然一縮,眉頭皺的更緊。
怎麼……會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