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奕默便沉默下來,默不作聲的看著面前的茶杯,不知在想些什麼。舒殘顎副
一直到吃完了飯,他也沒再說過話。
沉默的氛圍略有些尷尬,但是誰也不甘心主動去打破,後來回想起來,那時的他們,執拗在自己的世界裡,偏偏不願意主動,大概最後愛情不是被時間破壞了,而是被自尊破壞了,可笑的自尊。
她不明白他到底是什麼意思,因為她要跟別的男人在一起,所以他生氣?但是想來,他現在不是正擁著嬌美的女朋友。
說他因為喜歡她所以吃醋,她是說什麼也不會相信的宸。
那麼是,因為男人霸道的自尊心嗎?想來也只有這個原因了。
不管怎麼說,容顏倒是覺得這家飯店的菜不錯,走前還特意跟服務員說,「這個江南小炒做的很棒,是我吃過最好吃的小炒,幫我謝謝你們的廚師。」
服務員開心的說,「我會轉告的,謝謝這位客人。鉍」
出去後,他打開車門,隔著車子,默默的看了她一眼,卻什麼也沒說,就那麼上了車,他才說,「送你回去,住哪裡。」
容顏卻站在外面,說,「請我吃飯已經很感激,不用送我了,我自己回去就行。」
他側頭看她,「不過是盡一個男人的職責,既然你是跟我一起回來的。」
容顏卻仍舊站在那裡不動。
他終於皺起眉頭來,「怎麼,有了天賜這個靠山,你不屑跟任何男人接觸了嗎?如果你害怕我對你有什麼企圖,那麼抱歉你想像力太豐富了,我沈奕默現在還不缺女人,對一個別的男人的女人,我不感興趣。」
容顏看著他莫名其妙竟然就生氣了,站在那裡說,「只是……我現在跟我父親住在一起,他如果看見你,恐怕……」
沈奕默一滯,隨即,臉色並沒有轉好,反而更加灰暗了一般。
然後,他猛然的發動了車子,再也不理容顏。
車子呼的飛過了容顏身畔,彷彿是懲罰,又彷彿是炫耀。
容顏無奈的歎了聲,但是,她真的不想他送,否則,萬一碰見了小蟲……
容顏沒有去管他,剛吃過飯,還正是街上熱鬧的時候,因為是旅遊城市,這裡來往的人特別多,路上各式各樣的行人,拉著行禮來吃小吃的,找酒店的,穿著睡衣逛街的,穿的很漂亮等男朋友的。容顏慢騰騰的走著,享受著片刻的寧靜,想著等到車站時,希望人已經少了,公車可以不同那麼擠。
正走著,剛剛開走的車,猛然又停在了一邊,容顏愣了愣,側頭,看見車窗拉下來,裡面是沈奕默的司機,他是個憨厚的老實人,看著容顏,裂開嘴一笑,讓人倍感親切,「容小姐,沈總讓我來接您。」
容顏歎了聲,說,「他要幹什麼?」不是已經開著車走了?
司機笑著,「我們沈總說,容小姐自己回去不安全,現在車又很擠,所以讓我送你回去。」
容顏自然想拒絕,「不用那麼麻煩了,我每天都是這麼回去的。」
「那不行,容小姐,您還是跟我走吧,要不然我回去沒法交代啊,沈總脾氣不好,一生病脾氣更不好,我,我送不到你,我都不敢回去了。」容顏是不太習慣拒絕這樣盛情的憨厚的邀請,雖然後來想想,那天也是這個司機,說要去買藥,後來就不見了,想來,能做沈奕默的司機,也絕對不會真的那麼傻。
容顏坐上了他的車,報了地址,他開車往那邊走去。
一路無話,走過跨海大橋,快到她家的時候,司機才說,「容小姐怎麼住在這個區啊,上班很不方便吧。」
容顏說,「現在有brt,在哪裡都很方便快捷,沒什麼的。」
司機說,「我們沈總看著是有點脾氣差,不過他還是很關心小姐的,容小姐要是有什麼需要,可以跟我們沈總說。」
容顏說,「只是合作的關係,不是特別熟悉的朋友,怎麼好意思麻煩,他的好意我心領了。」
司機看了看她,無奈的搖了搖頭。
停了一會兒,容顏又說,「只是,你們沈總身體這麼差,怎麼不去看病?」
司機也跟著歎息,「我做沈總是司機兩年了,之前沈總怎麼樣我不知道,但是跟著沈總這兩年,我算明白了,沈總他雖然有的是錢啊,但是他就跟強迫症似的,就是想工作,就是想讓自己受罪一樣,哪次生病都是這樣挺著,從來不去醫院,你不知道,沈總身體真不是一般的不好,好像是說小時候沒被照顧好,所以落下了病根,所以每次生病用藥都要很謹慎,平時吃喝也要很細緻,但是沈總不聽勸,這次你曉得是怎麼生病了。」
容顏看他,「怎麼了?」
司機說,「沈總有輕微的酒精過敏啊,有時候喝多了呼吸都呼吸不過來,我可知道那滋味,難受死,但是沈總就跟不知道難受似的。」
他酒精過敏……還那麼跟她拼酒。
容顏靠在那裡,看著窗外,大橋過去後,城市漸漸遠離一般,再沒那麼繁華,四處的小樓顯得有些暗淡,燈光也少了不少。
跟她有什麼深仇大恨,為了難為她,把自己搞的那麼糟。
到了容顏的住處,她跟司機說了聲謝謝,進了房中。
第二天依舊去工作,晚上容顏因為急著趕一個策劃,沒怎麼睡好,頂著個熊貓眼去上班,幸虧戴著眼鏡,才沒那麼明顯。
因為要到是銷售旺季,活動比較多,工作也慢慢忙碌起來,公司雖然不是頂大,但是憑著這麼多年的努力,現在公司接的單子也更多了起來,人手便不夠起來,明顯需要增加人手,但是人事部不夠健全,供應的人不夠用。
這些可忙壞了眾人,一番忙碌後,紛紛叫苦連天。
下午帶著小吳一起去看會場,正碰見徐天賜,他家的酒店連鎖在整個島嶼上,隨處可見,偶然碰在一起在所難免。
看見容顏,他自然過來打招呼,見她臉上都是黑眼圈,不由笑起來,「哎,才幾天沒見我,你想我想的夜不能寐了啊、」
容顏揉了揉眉心,瞪他一眼,「是啊,我想你想的茶不思飯不想,只求你們放過我們這些小員工,以往合作好好的,突然改價格,我說大少爺,你們酒店也越來越財閥了。」
徐天賜說,「哎,現在物價這麼高,我們當然要與時俱進。」睥睨了她一眼,他說,「你們要是付不起,我也吧介意肉償。」
「去你的。」小吳在後面笑起來,容顏黑著臉瞪他,沒個正經。
徐天賜說,「喂,你難道聽不出來,我這可是看在這麼多年合作的份上,給你們一個台階下,要不你這個樣子,我才不想碰的好不好。」
「得了,我先多謝大少爺恩寵了。」
等這邊的事情暫且弄完了,徐天賜過來說,「帶上小蟲我們一起去吃飯吧。」
容顏說,「算了,小蟲不喜歡出來。」
「你不帶他出來怎麼知道他不喜歡。」
「我養大的孩子,他就算不說話,我也知道他喜不喜歡。」
「哎,這次帶他去好地方……」
「真的不行,你玩你的吧,我就不打擾你花花世界了。」說完容顏就想走,然而他馬上又跑過來,拉住了容顏,一臉的無可奈何,「算了算了,我請你去好吧。」
容顏說,「可是我真的……」
「不是一頓飯你都不給面子吧,我有那麼可怕嗎?我就跟你開個玩笑,又沒讓你真的肉償,容阿姨你要是當真了也太自信了點了。」
容顏拿他沒辦法,他就那麼拉著容顏一起走了出去。
容顏因為自己的身體問題,聽從醫囑,只能吃一些清淡的食物,他只以為容顏喜歡清淡的東西,從來都帶她來這種地方,今天他直接帶她來到了西餐廳,他說,「這我一哥們新開的法國餐廳,他特意從法國請來的大廚,味道絕對地道,一會兒嘗一嘗,你就知道了。」
容顏無奈,坐在那裡,一會兒,菜端了上來,法國菜多少有些涼,容顏挑眉,吃的無滋無味,但是聽徐天賜侃八卦倒是挺有意思,正聊著,徐天賜忽然對著外面叫,「哎,奕默。」
容顏愣了愣,抬起頭,正看見沈奕默竟然走了進來,更讓容顏意外的是,他身邊正跟著蘇流郁。
蘇流郁穿著漂亮的碎花裙子,好像是海邊的女孩一樣,挽著沈奕默的手,顯得很是親暱。
看見容顏,她臉上也閃過一絲訝異,尤其在看到徐天賜的時候,但是旋即,她馬上換了一幅笑臉,率先走過來,「容顏,沒想到在這裡遇見你。」
容顏對她笑笑,她的身後,沈奕默臉上還有些病後未痊癒的蒼白,看著前方,默不作聲,好像整個人只是個雕塑一般。
徐天賜只顧著驚訝這邊,「哎,你們兩個是認識的?」
蘇流郁親密的挽起了容顏的手,「當然了,不止是認識的,我們可是從小一起長大的。」
容顏只是低頭,想要抗拒蘇流郁的手,卻無奈她太親暱,讓自己無所適從。
「啊,那正好,我們還沒吃完,一起過來坐吧。」
蘇流郁聽了徐天賜的建議,回頭看了看沈奕默,沈奕默只是雙手插在口袋裡,一臉的無所謂,她眉眼裡跳了跳,看了看徐天賜,說,「好啊。」然後拉了沈奕默一起坐了下來。
四個人拼做一桌,本該是正好,但是容顏怎麼都覺得有些擁擠和混亂。
蘇流郁看著兩個人,「你們怎麼會認識。」
徐天賜看了眼容顏,不改玩笑本色,「我們兩個可是姦情了很久了。」
容顏抬起頭,瞪他一眼,蘇流郁在那邊嘻嘻的笑起來,「哎呀,容顏你太不夠意思了,都沒告訴我。」
而那邊,沈奕默切著盤子裡的牛排,刀叉相交,閃過微微寒光,盤子裡的牛排,被切成一小塊一小塊,沒有規則。
容顏說,「別聽他瞎說,我們只是朋友關係,趕巧一起吃個飯。」
蘇流郁曖昧的目光在兩個人面前閃著,「哎,也不會啊,我看你們很般配呢。」
徐天賜也一臉委屈的說,「哎,容阿姨,你這麼快撇清什麼,會傷我自尊的好不好,嫂子你說,是不是,你也覺得我們很般配。」
他還叫她嫂子。
容顏抬起頭,說,「般配你個頭,吃你的。」她扔了白菜過去,徐天賜卻接過了,「哎,多謝娘娘賞賜,雖然有可能沾著你的『芳澤』,但是我還是秉承著不浪費食物的原則,幫你吃了吧。」
蘇流郁在那邊更笑了起來,場面一度顯得十分的熱鬧。
只有那邊那個人,靜靜坐著,從頭至尾,一句話也沒說過,寂靜的好像,只活在自己的空間裡一樣。
一會兒,蘇流郁才想起了沈奕默,湊過去,說,「你沒關係吧?」沈奕默搖搖頭,她對大家解釋,「奕默這幾天不太舒服,今天還來陪我吃東西,我真的很不好意思,所以他不太說話,你們不要太在意啊。」
徐天賜說,「怎麼會呢,奕默出了名的疼老婆嗎。」
蘇流郁看著沈奕默,臉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容顏卻沒怎麼在意,只是低頭吃著,吃著吃著,卻覺得肚子裡的疼痛開始放大,本來以為是吃的太涼的緣故,她抬手叫人拿一杯熱水來,喝了幾口,卻沒什麼用。
但是當著幾個人的面,尤其是蘇流郁,容顏心裡的虛榮心作祟,總是不想提前離場,倒是讓人笑話。
就這麼忍耐著,以為只是肚子裡抽筋了一會兒就會好,卻仍舊越來越難受。
徐天賜並沒有發覺,還在邊吃邊開玩笑,看著容顏,說,「哎,容阿姨,照這麼說,我們是夠有緣分的啊,你看,你竟然認識嫂子,我也認識嫂子,然後在互相不知道的情況下,我們還認識了,容阿姨,你不得不說,老天看來是故意把我安排到你身邊的。」
容顏沒有抬頭,只是低頭說,「是啊,孽緣,我上輩子一定欠了你的,不知道是偷了你家的鞋,還是搶了你的老婆。」
「嘿,欠了大了,估計你要用一輩子來還了。」
蘇流郁在那說,「哎呀,肉麻的你們。」
容顏抬起頭,勉強笑笑,「你們是不知道,這都幾年了,我們兩個一直這麼開玩笑,其實沒什麼的。」
蘇流郁還想說什麼,容顏忽然覺得下面有什麼,往外那麼一湧。
容顏一愣,忽然明白了自己肚子疼的原因。
因為經期紊亂,她從沒管過自己這些事,所以每次一來,總能讓她無措一下。
上一次還趕上了去會場佈置馬上要開始活動的緊急時刻,她險些就誤了事,隔了有半年多,這次竟然趕在了這個時候。
她心裡暗罵了一聲,隨即放下刀叉,說,「我去下洗手間。」
然後對他們點了點頭,向裡走去。
看著容顏離開了,蘇流郁才說,「其實容顏挺不容易的,天賜,你要真對她有心,對她好點……」抬起頭,她對沈奕默說,「是吧。」
沈奕默卻似聽非聽,只是眼神若有若無的看向了她的座位。
徐天賜說,「哎,你們不知道,這個容顏,油鹽不進,跟她說什麼都這個德行,哎,她小時候就這樣嗎?」
這時,沈奕默忽然將盤子裡已經切好的牛排放進蘇流郁的盤子裡,說,「你多吃點吧。」
蘇流郁一看,臉上閃過一絲的暖意,低頭說,「謝謝你。」
徐天賜說,「哎呀,你們才是肉麻。」
沈奕默笑笑,起身,「我去看看有什麼好酒。」
蘇流郁看著他起身,心頭閃過一些疑惑,還想說什麼,但是沈奕默已經闊步向外走去。
容顏在洗手間裡,先用紙將就了一下,隨身也沒帶什麼,只希望能撐住,不要流出來,否則可是糗大了。
對著鏡子,她看了看自己顯得有些虛弱的臉,歎了聲,蘇流郁這個人,時好時壞的,容顏自然知道她的意思,不過是怕自己搶了她的男朋友,可惜,女人啊,這點最看不開,搶得走的愛人,從來都不是愛人,而女人越是太過緊張,越是會讓原本純粹的愛情,變得充滿雜質。
她舒了口氣,想著該用個什麼理由離開的好。
正邊走邊考慮,她推開洗手間的門出去,卻不想,正在門邊看見沈奕默。
他靠在牆邊,懶散的望著前方,一臉的漫不經心,濃霧遮蓋下的墨色眼瞳,讓人看不透。
聽見推門聲,他轉過來,看著容顏,容顏愣了愣,說,「站在這裡做什麼呢?」
沈奕默低頭打量她,容顏有一種被人看穿般的窘迫,一時只想低下頭去。
這時,他忽然說,「我送你回去吧。」
容顏愣了愣,抬起頭來,看著他,「什麼?」
他說,「你不是身體不舒服,我先送你回去,一會兒我會幫你向他們解釋。」
容顏側過了目光,「不用了,我自己跟他們說好了。」
沈奕默看著她,唇角動了動,猛然走過來,一把橫抱起了容顏。
容顏一滯,下意識的忙抓住了他的衣襟,瞪大了眼睛看著他,他貼著她的身體,毫不費力一樣的抱著她,對她輕聲說,「是不是來了那個,又沒注意?」
容顏臉上騰的一紅,他怎麼知道……
想起來,自己曾經在他面前出糗過一次,還是他給她買的衛生巾。
她低下頭去,「我,我沒關係……」
他說,「你就是這麼馬虎,自己都不關心自己。」
她真想說,你還不是一樣,但是總覺得這句話太過曖昧,於是只閉口不語。
他直接抱著她往外走去,外面正是昏黃的歐式走廊,兩邊掛著的壁燈樣式很復古,他那麼抱著她走過,一邊的服務生看的目瞪口呆。
她這才驚覺不好,忙說,「我自己走好了。」
他卻不動聲色,只固執的抱著她往外走,不聽她的意思。
她說,「流郁還在外面等你」
他輕哧,「你什麼時候那麼在乎別人的感受了。」
她說,「我在乎的時候你不知道而已。」
他仍舊只是笑,她抬起頭,「你怎麼知道我來那個了。」
他說,「所以你不要動,你以為你沒露出來,但是椅子上已經沾上了。」
她臉上又是猛然的一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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