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君灝的離開相當於給丁順翱殺人一案做了個了結。舒殘顎副
群臣不再有任何異議。
小明子一聲「退朝」,讓這場君臣暗鬥戛然而止,小皇帝陰沉著臉,下了朝,便直接往敬坤宮行去。
敬坤宮內,向景景還在睡覺,聽到外面玉蘭對小皇帝請安的聲音傳來,她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翻了個身,剛準備起床,卻見小皇帝已經推門而入。
小皇帝進到寢房,直接往床邊一坐,掀開被子,將腳上的靴子蠻橫的踹在了地上,整個人鑽進了被向景景睡得溫暖的被窩灞。
向景景楞了楞,想坐起來。
卻被小皇帝從身後抱住,側躺在了床上,他的頭輕輕的抵在她的柔嫩的頸項,深吸了幾口氣,聞著她脖子上傳來的淡淡體香,心才漸漸平靜下來。
「皇上,怎麼啦?」向景景感覺到小皇帝情緒的不對勁,她不由得問道潸。
小皇帝嘴靠近她的耳朵,輕聲道:「你父親的案子,已經結了,他今天應該就能被放回家了。」
向景景聞言,臉上不自覺的就露出一絲驚喜,剛想轉過頭看向小皇帝,卻被他緊緊抱住,無法回頭:「真的嗎?是你下令的嗎?謝謝。」
「你應該謝的人不是朕……」小皇帝語氣有些深沉。
向景景也反應過來,這件事情如果是小皇帝解決的,根據他的性格,應該特別得瑟的到她面前來炫耀一番才對,不至於會情緒這麼低落。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如果不是小皇帝解決的,而是太后的意思,小皇帝也不該是是這副表情啊。
「皇上,到底是怎麼回事?家父的案子,到底是誰給解決的?」想不明白整個靖宇王朝,除了皇上,太后和攝政王,還有誰能夠有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本事,可以讓吏部尚書都必須買他的賬。
向景景當然不會天真的以為這個人會是鳳君灝,想起他昨晚對自己的所作所為,向景景就覺得鳳君灝就是一個無法用常理來推斷的存在。
「皇后覺得,在靖宇,除了朕跟太后,還有誰有這本事,能夠在一夜之間,將證據確鑿的案子翻個個兒呢?」小皇帝沒有直接回答向景景的問題,而是反問她。
他甚至都不願提起「攝政王」這三個字。
今天在朝堂之上,他和鳳君灝的實力懸殊一目瞭然。
他雖然身為一國之君,但是在大臣們面前說一句話,遠遠抵不過身為攝政王的鳳君灝。
這樣的局面對他這個一心想要親政的天子來說,無疑是天大的諷刺。
他也終於明白,為什麼太后會說,有些事情,他們說了,都不算。
向景景聽小皇帝這麼一說,表情瞬間一凜。
難道……真的是他?
可是,他做這件事情的動機是什麼?
他為什麼要幫他?
相比丁順翱和她這個有名無實的皇后來說,吏部尚書和刑部尚書這樣的大臣對他的利用價值不是更高嗎?
「是攝政王嗎?」雖然幾乎心中已經有了肯定的答案,但她還是忍不住問道,她希望聽到確切的答案。
小皇帝聽到「攝政王」這三個字,身體一僵,有些暗啞的聲音帶著一絲濃濃的失落感在她耳邊響起:「皇后,你說朕這個皇帝當得是不是特別沒用?朕想保護你的家人,最後卻要假皇叔之手。」
向景景還是第一次聽到小皇帝對自己的能力產生懷疑。
一直以來,他都是處於一種自信心爆棚的狀態。
今天第一次在朝堂上跟眾臣針鋒相對,帝王的威嚴受到挑釁,這個打擊對他來說,實在是不小。
「皇上……」向景景在腦海中努力的搜索著一些詞彙,想安慰一下小皇帝倍受打擊的心。
但是想了半天,卻不知道該怎麼說。
其實她此刻的想法跟太后有些相似。
小皇帝從小到大就沒有受到過任何挫折,他的人生從出生開始,就是一帆風順的,所以才成就了他目中無人,
狂妄自大的性格。
眼下受到這一點挫折,對他來說,未必就不是好事。
只是,想起他因為自己無法保護到她的家人所以覺得自己無能,對自己產生懷疑,向景景又覺得有些於心不忍。
她沉吟了良久,突然眼前一亮,朝小皇帝道:「皇上,我給你講兩個故事吧。」
小皇帝已經很久沒有聽向景景講過故事了。
以前老是纏著她給自己講《西遊記》,後來向景景講太多了,有些不耐煩了,就再不願跟他講故事。
眼下聽到向景景主動要給自己講故事,小皇帝那原本失落的眸子中瞬間劃過一絲光亮,他靜靜的等待著向景景開口。
清了清嗓子,向景景微微掙開他放在自己腰上的手,翻了個身,與他面對面的側躺著,然後開口道:「這兩個故事的主角跟皇上您的遭遇都有些相似,但是其中一個卻放棄了江山,而另外一個卻成為了千古一帝。」
小皇帝聽了這話,眼睛立刻變得亮晶晶的,似乎對這個故事有些迫不及待了。
「第一個故事,在一個很遠很遠的一個叫做中國的地方,有一個名叫福臨的皇帝,他年幼喪父,在母親的扶持
下,步步為營,成為了一個頗有作為的皇帝。而在他執政的過程中,有個叫多爾袞的攝政王,對他處處掣肘。多爾袞是他的叔父,戰功赫赫,甚至有傳言,當年福臨的爺爺是有意將皇位傳給多爾袞的。就這樣一位不管是朝堂還是
在民間聲明都顯赫的王爺,對福臨帝位的威脅可想而知。攝政王與他的母后,也就是當時的太后似乎還有一段情,以至於後來攝政王執意要娶太后為妻,福臨想阻止,卻又無能為力。後來他憑藉著自己的努力,以及太后的輔佐,終於掌握了政權,成功的將攝政王扳倒,成為了一個真正意義上的一國之君。可是,好景不長,天意弄人,就在他
不斷學習成為一位明君之際,他心愛的女人,他的寵妃突然離他而去,撒手人寰了,原本意志堅強的一代帝王竟倍受打擊,從此看破紅塵,拋棄江山,出家了。」
向景景講完第一個故事,停頓了一下,靜靜的看著小皇帝的表情。
小皇帝似乎半晌才回過神來,良久,只聽他歎了一句:「可惜了,這福臨好生愚蠢,竟為了一個女人,連江山社稷都不要了。」
小皇帝的話讓向景景表情一滯,她的臉上露出一絲淡淡的笑容,接著道:「這第二個故事,講的是福臨的兒子玄燁的故事。福臨出家的時候,玄燁才八歲,而他十歲的時候,母親也去世了。因為他年幼登基,所以設立了幾位顧命大臣,其中有一位叫鰲拜的大臣,囂張跋扈,幾乎完全沒有將玄燁這個小皇帝放在眼裡。玄燁漸漸長大,一心想親政,但是卻受到鰲拜及其黨羽的阻礙,最終他狠下決心,暗中扶持自己的勢力,將鰲拜扳倒,之後又平定各處藩王,將國家疆域擴大,為了政治目的,他甚至不惜將自己的女兒嫁給自己的仇人。他勵精圖治,最終成為了萬民敬仰的千古一帝。」
向景景的故事講完了,其實她自己對於順治帝和康熙帝的故事知道得並不是很詳細清楚,只能憑著自己上學時候看過的幾集電視連續劇,以及印象中對歷史的那點點瞭解,胡亂拼湊成了一個大概。但是就這樣的兩個故事,用
來忽悠小皇帝,想來是足夠了的。
果然,小皇帝聽完第二個故事,原本有些失落的表情瞬間變得鬥志昂然。
「皇后,你為何不早將這兩個故事說與朕聽?」
向景景不以為然的眨了眨眼:「太早說給你聽,你能聽得進去嗎?」
小皇帝一想,好像是這麼回事,便不再出聲。
向景景看到他沉默了,於是又問道:「皇上,你聽了這兩個故事,你覺得自己將來會成為福臨還是玄燁?」
小皇帝雙眼亮晶晶的看著向景景,想也不想便道:「當然是像玄燁那樣,成為千古一帝。朕怎麼可能會為了一
個女人而放棄江山社稷呢。」
向景景卻又道:「福臨是為了他最心愛的女人,他覺得就算手握萬里江山,若沒有她陪伴在身邊,再漂亮的風景也將失去顏色。難道皇上不覺得他對愛情的執著,很感人嗎?」
小皇帝聽著向景景的話,似乎明白了什麼,他突然伸手,一把緊緊的抱住向景景:「皇后,朕不會讓你先離朕而去的。朕會保護好你,讓你一直陪在朕的身邊。朕要江山,朕也要你!!!」
向景景被皇帝抱在懷中,心中卻在歎息:「可惜,你想要的江山社稷,對我來說,不過是沉重的負擔,華麗的牢籠。你想當玄燁,而我要的,卻是福臨,我們終究不會是同路人。」
靖王府。
偌大的偏廳之內,此刻坐滿了人。
仔細一看,便知道在座的,都是朝中重臣。
鳳君灝坐在首位,正神態悠閒的品著茶,而坐在他手下的那般大臣,卻都緊繃著臉,似乎連大氣都不敢出。
坐在最前面的吏部尚書謝志章表情有些按捺不住,似有話到嘴邊了,不吐不快。
而他對面坐著的刑部尚書陳遠道卻不停的在用眼神暗示他,叫他不要開口。
謝志章最終還是沒忍住,他起身,走到側廳中央,朝鳳君灝拱手,開口道:「王爺,微臣有一事不明,還請王爺示下。」
鳳君灝淡淡的抬眼,目光微微掃了他一眼,夾雜著一絲不著痕跡的凌厲,語氣平淡的道:「說。」
「王爺,您明知道江淮柄就是丁順翱所殺,為何還……」謝志章開口,卻話未說完,便被鳳君灝身邊站著的白衣男子冷冷打斷:「大膽,王爺決定的事情,難道還需要像你交待?」
謝志章忙垂頭:「微臣不敢,只是微臣實在不明白,王爺為何要幫丁順翱呢?」
白衣男子待他話音剛落,突然一個閃身,手中閃過一道寒光,再看那謝志章,卻已經是倒在了地上,氣絕身亡
了。
這樣的變故讓在場的好幾位大臣表情皆是一驚,都嚇得連呼吸都停止了。
「你們誰心中還有疑問的?一次問完。」白衣男子目光冷冽的看向在場的所有人,眸中迸發著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