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毅恆對安小暖的照顧,她自然是知道的,只是她沒有想到他會是提出了這樣的要求。舒殘顎副
櫻唇微張,安小暖想說些什麼,大致也就是想要拒絕的話,現在這種情況下,她搬過來和他同居,實在是不太好。
只是,她的話都還沒有說出口,已是先被邵毅恆打斷,「小暖,別拒絕,你知道的,我不放心你。」
「可是……」喉嚨裡苦苦的,安小暖拿起手邊的水杯喝了一口,猶豫了良久,終究是點了點頭。
她不想他為難,而且,她真怕自己獨自一人會支撐不住,自從邵毅恆出現在她的生活裡之後,她就好像變得越來越脆弱了,以前能獨自面對的事,現在總是想找個人來依靠。
即使心裡有著百般的擔憂和苦澀,即使明知道這樣會讓兩人都很痛苦,但是原諒她自私的想要倚靠他堅實的胸膛和肩膀。
「好了,小暖,再吃點吧,別餓壞了。」邵毅恆微微的起身,隔著餐桌,揉了揉安小暖的發頂,眼中寵溺的柔光盡顯無遺。
「嗯。」
這回,安小暖倒是乖巧的點了點頭,逼著自己吃了不少的食物,直到只覺得食物已經到了喉嚨口,再也吃不下為止。
第二天下午,邵毅恆陪著安小暖去學校整理了行李,回到公寓的時候,已經是飯點。
距離上一次在這裡的時間並不長,但是心境卻是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因為某些人,某些事,早就不是當初的樣子了。
這世界上,唯一不變的就是——改變,而我們眼中的世界,便不停的在改變,在改變中變化,在變化中改變。
「小暖,怎麼了?發什麼呆呢?」
看著安小暖怔愣著站在門口,邵毅恆的心一揪,手已經握住她的手。
「哦……沒什麼……」安小暖的動作明顯,手,從邵毅恆的掌心中抽出來,兀自向屋內走去。
掌心中柔軟的觸感和溫暖的熱度消失,被略顯寒涼的空氣充斥,連帶著邵毅恆的心都變得寒涼蝕骨。
倆人,本來是表明心意之後的甜蜜無限,現在卻是落得相對苦澀無言的地步。
如果說有錯,會有懲罰,邵毅恆真想這所有的一切都讓他來承受,他也不願看到安小暖這樣的封閉自己,鬱鬱不樂。
「晚飯想吃點什麼?」平復下情緒,邵毅恆跟上安小暖的步子,提過她手中的行李箱。
安小暖不答反問,「家裡還有菜嗎?」
「嗯,昨天剛買的,備著呢,知道你不喜歡吃外面的東西。」
「嗯。」安小暖答的淡然,著手將行李箱中的衣物一件件放到櫥櫃中去。
邵毅恆在她的身後站了一會兒,手抬起又落下,最後只能在心裡留下一聲哀歎,什麼都沒有說,轉身離開。
安小暖一下跌坐於床榻之間,好像是虛脫般,就連帶著呼吸都是喘的急促起來。
有辟里啪啦的聲音傳來,安小暖一愣,循聲找去,一路到了廚房,訝異,廚房裡,竟是邵毅恆正煎著什麼東西。
「你在幹嘛呢?」一股子焦味,安小暖用手指擋住鼻子,探了腦袋伸過去,鍋裡,一團黑乎乎的東西,早已看不清原物是什麼。
邵毅恆的臉色微微的變了變,明顯的尷尬,關了火,「焦了……」
瞧著邵毅恆這副窘迫的模樣,安小暖想笑,又是笑不出來,「傻兮兮的,我來……」
「小暖……」邵毅恆讓到一邊,烹飪這種事,他還真是幹不來,「那我幫你打下手吧?」
「不用,你出去等著就好,看電視,看文件都行。」
「小暖,你這是在嫌棄我嗎?」
邵毅恆像是小孩子一樣扁了扁嘴,貼著身子靠近了安小暖一尺,溫熱的呼吸正好吐在她的耳側。
癢癢的,安小暖縮了縮脖子,低微的嬌嗔,「我才沒有呢,你一個大男人,哪干的來這種事,還是出去等著吧!」
安小暖這樣說,邵毅恆倒是也沒有在堅持,在安小暖側面的臉頰上輕輕的吻了一下,便轉身走出了廚房。
他溫熱的氣息還在耳邊縈繞,安小暖的小臉暈成粉紅色,摸了摸剛被邵毅恆親吻過的地方,指尖涼涼的,心尖上一下控制不住的疼痛。
視線的餘光望到邵毅恆的背影,一下子,安小暖覺得他似乎疲累了一圈,整個人都瘦了下來。
是呀,但凡是誰遇到這樣的事情,都會焦慮的掉肉,更何況,這個還是深愛她的男人。
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是相濡以沫、白首不相離,而最痛苦的事是深愛不得。
安宇博昏迷多少天,安小暖和邵毅恆就痛苦掙扎了多少天。
日子就這樣在時光中流浸,安小暖每天去上課,去醫院照顧安宇博,而邵毅恆則就這樣陪在安小暖的身邊。
安宇博的病床前,邵毅恆曾經無數次的請求他能夠快點醒過來,但是回應他的除了沉默再無其他。
直到有一天,這是在連續的陰雨綿綿之後第一個晴朗的天氣。
安小暖由於學校晚上臨時有課,不能過去醫院,當邵毅恆推開病房的門時,遇到了他這一生中從未如此激動的時刻——他看到,他看到安宇博的手指,動了一下。
整個屋子裡的空氣,彷彿都要在那個瞬間凝固住。13839316
「宇博?」
邵毅恆的聲音從他的嗓子眼裡出來的時候,是他聲音裡從未有過的乾澀,甚至還帶了那麼明顯的顫抖。
只見,安宇博的眼睫毛抖動了一下,然後,他的眼睛就慢慢的睜了開來。
明亮的光線,照進他的眼裡,他不適的閉了閉眼睛,這是他昏迷的第一百個日子。
「宇博,你醒了?」
邵毅恆一步上前,高大的身軀連帶著肩膀都是輕微的顫慄,情緒有些控制不住的握住了安宇博的手。
不知是昏迷太久的緣故,還是安宇博沒有想到睜開眼看到的第一個人竟然會是邵毅恆,他的表情微愣,乾澀的嘴唇蠕動,良久,才吐出兩個字,「毅恆?」
「是,宇博,是我,你終於醒了,太好了,我現在馬上打電話給叔叔阿姨……」
邵毅恆的情緒是激動的,從口袋裡掏手機的手都抑制不住的顫抖。不安知情。
「毅恆,等等……」
安宇博舉起手在空中搖了搖,想要去抓邵毅恆的手,但是到底是身體實在太虛弱,晃蕩了幾下便垂落了下來。
「小暖……小暖呢?」
安宇博的眼裡滿滿的焦慮,聲音裡是無法掩飾的急促,這些,落進邵毅恆的眼裡,邵毅恆的耳裡,都像是一把把利劍,直刺他的五臟六腑,肝膽俱裂。
一室的沉寂,邵毅恆不知道該以怎樣的面目來面對昔日的好友,現在所謂的情敵。
「小暖她,上課去了!」
明明是一句再簡單不過的話,但是從安宇博的喉間說出來,就好像是經歷過了那樣深痛的火海,滿滿的都是傷痕。
安宇博的睫毛垂了垂,視線轉向一邊,想要說什麼,但是又沒有說。
就這樣,兩人都沉默了很久,不是不清楚,不是不知道,只是想逃避,只是不想面對,因為事實對一個人來說,實在是太痛苦,甚至可以用鮮血淋漓來形容。
但是,沉默終究不是能夠解決問題的方法,在無限的沉寂之後,邵毅恆撥通了安小暖的電話。
電話在響了三聲之後被接起,那端傳來安小暖甜甜的聲音,許是在學校遇到了什麼歡樂的事,此刻,她的話音裡都是含著笑意的。
「喂,毅恆。」
「小暖……」
安小暖握著手機靜靜的聽,但是等了好一會都沒有聽到邵毅恆的下文,「毅恆,怎麼了,怎麼不說話?」
「小暖……」
一個大男人,一瞬間有些哽咽,「小暖,宇博他……」
不等邵毅恆把話說完,安小暖已經是著急的搶斷了他的話,「宇博?宇博他怎麼了?毅恆你別嚇我。」
「沒事,是宇博他醒了。」
醒了?
這兩個字,猛烈的衝擊過安小暖的大腦,眼淚,快速的聚攏到她的眼眶裡,隨之幻成豆大的淚珠,傾瀉而下。
嘟嘟嘟——
一段忙音傳來,安小暖已經是掐了電話向醫院飛奔而去。
當推開那間病房時,安小暖已經是滿臉的淚痕,哭的太撕裂,喉嚨直接啞了,「宇博——」
她是衝進病房的,一下就撲進了安宇博的懷裡,站在床邊的邵毅恆被推的一個踉蹌,差點摔倒,心一陣絞痛。
「宇博,你終於醒了,你嚇死我了,嗚嗚……宇博……嗚嗚……」
安小暖哭的泣不成聲,小小的拳頭一下一下捶打在安宇博的身上。
雖然身上都還是傷,但是這一刻,安宇博卻一點疼痛都感覺不到的。這,也許是最後一次了吧,最後一次將他最心愛的女人摟在懷裡,輕輕的撫她的髮絲,只想用盡這一生的疼愛於她。w4em。
「好了,小暖,別哭了,都成小花貓了。」
安宇博輕輕的捧起安小暖的臉頰,像以往每一次她哭泣時一樣溫柔的為她拭去臉上的淚水。
疼痛過後,要面對的始終都要面對。
安宇博沉浸了下自己的心情,望向邵毅恆,「毅恆,你過來。」
邵毅恆的心頓了一下,隱隱約約的感覺到了一些什麼。
安小暖依舊是在抽泣,沒有多注意到什麼。只見,安宇博握起邵毅恆的手和安小暖的手,然後放到了一起,「一切都過去了,祝你們幸福!」
外面,砰的一聲,不知道是哪裡燃起了煙花,光暈照進病房,亮了一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