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全是。舒殘顎副」小太監伸手指畫著,「前面這幾排是,越往裡面,朝代越久了。」
照這樣看去,這是亙古王朝歷代傳下來的規矩了。
「那本朝的繡品,可有劃分之法?」總不能真的一件一件看吧?要先從最有利的看起。
「有。」小太監恭敬的回道,「是按繡品主人現在的身份劃分的,有宮內宮外之分,有品級之分,是否出閣也有劃分。」
雲卿突然想起一件事,「對了,那若是進宮參選的秀女,所有人的繡品都會保留嗎?」
小太監搖搖頭,「不會,落選被遣散回去的就不會在此陳列了。」
「哦,原來是這樣。」雲卿點點頭,看來還有機會再見到自己的蹩腳之作了,呵呵,想著不免一笑。
好了,那就開始辦正經事兒了,還好是劃分有度,就先從最左邊的那排開始看起吧,「行了,你去忙你的吧,有需要我會再找你的。」
「是!」小太監應了聲,然後退出去。
走近細看,這一排陳列的恰好是親王家眷的繡品,雲卿仔細的查找,這一面沒有她想看的,然後又繞到另一面,啪的一聲,不小心將身後架子上的一件繡品碰落。
雲卿俯下身子,將它撿起,細細一看,這不正是欒小蝶當初的繡品——百花爭艷。雲卿看著錦布上爭相綻開的艷麗花朵,不禁一笑,看來她是早就存了這份心思了,只是,她最終想要的應該是一枝獨秀吧,呵呵。
將欒小蝶的繡品放入列位,下面的名貼寫著『欒小蝶(蝶貴人)』這樣的字,看來這標籤也是隨時更換的。往旁邊一掃,果然見著了於婉秋的繡品,端詳著那幅韻味叢生的牡丹花,雲卿一直猜不透的便是她。
這列周圍也有同屆秀女的作品,怎麼不見自己的?雲卿四下尋找,真的是,悲哀了,連個名貼都沒有!!
莫不是被弄丟了?!算了,也沒心思糾結在這樣的問題上,雲卿回去繼續查找靳王妃的繡品,眼睛一頓,伸手拿起一件『鴛鴦戲水』,這就是銘王妃繡的嗎?果然是雙面繡!不過走針的順序有些不同,再看繡工,還有這鴛鴦的圖案,作者該是個溫柔賢惠的人吧,該不是有心計的人才對。
雲卿繼續找著,終於在不遠處見到了她要找的,就是靳王妃的繡品!是蝴蝶振翅的圖案,不是雙面繡,雲卿抿唇,繼續仔細的翻找,特別是反面,甚至糾結到一針一線,突然她眼睛一亮,果然不出所料!
雲卿緩緩一笑,終於找到了,她猜想的沒錯,靳王妃的確會雙面繡,雖然不知道她為什麼要刻意隱瞞,就是這不起眼而又獨特的起、收針法,暴露了她!!
為了慎重起見,雲卿還特意翻找了熹妃的繡品,果然,熹妃與靳王妃的走針順序是相同的,而銘王妃則與她二人是相反的。
龍袍上用的走針順序正是靳王妃用的!現在更可以確定,龍袍是被誰動了手腳。
雲卿將這幾件繡品收進袖中,原本她是不想帶走的,可是夜長夢多,為了以防萬一,還是放在自己身邊兒比較妥當。
翌日早朝,雲卿並沒有當著眾臣的面奏稟此事,而是下朝後,在御書房中先向岳帝講明了她調查的結果。
不過岳帝也早已心中有數,只是現在又多了些實實在在的證據而已。
岳帝聽完後,良久沒有說話,雲卿立在殿中靜靜的等候。
「丫頭……」岳帝長歎一聲。
雲卿靜靜的聽著。
「你挑這個時候說,是怕朕一時之間接受不了,或者下不了狠心,做不了決定嗎?你覺得朕會徇私是嗎?」
雲卿淡淡一笑,語氣輕柔,「皇上要如何徇私呢?手心手背都是肉,不是嗎?」
岳帝沉沉的閉上眼睛,長歎著。
雲卿靜默不語,擔心的看向他,忽然覺得岳帝蒼老了不少,而且越發覺得他很孤獨!即便他有再多的榮耀,再亮的光環,夜深人靜之時,他仍舊是一個孤單寂寞的老人!
店內一陣安靜,許久才響起他疲憊的聲音,「丫頭啊……」帶著歎息,「朕的確是難做決斷。」片刻停頓,語意中又恢復了往日的威儀,「可是朕卻不得不當機立斷!」
感覺岳帝的話,不知表面上這麼簡單,應該還有其他的意思吧,雲卿暫時還猜不透,不過她卻是聽明白了一點,明日早朝,就是將真相公諸於眾的時候了!
雲卿莞爾,緩緩出言,「皇上,奴婢知道了。」
岳帝沒有回應,只是輕輕的擺了擺手。
雲卿看了李公公一眼,兩人很有默契的悄悄退了出去,他們知道,岳帝需要獨自一人清靜清靜。
太子自從被抓又被放後,或許受了太大的打擊,讓原本就膽小的他越發萎縮,整日將自己困在東宮,更是連早朝都上不得了,岳帝倒也默許了,只是這個早朝,岳帝是特別命人將太子招了來的。
雲卿是按朝臣的禮度進入太和殿,與朝臣一起行朝禮。
真人都察覺事情有異,特別是歐陽靳,心裡慌得很,可是眾目癸癸之下,況且還在岳帝眼皮子底下,根本無計可施!
雲卿按禮出列,奏稟岳帝,將案件的結果一五一十的說明。
朝臣皆屏息,太子洗清了嫌疑,由於證據確鑿,靳王終於無從狡辯,癱跪在大殿之上,「父皇!是兒臣一時糊塗!還望父皇開恩啊!」
岳帝冷冷的看著他,不發一言。
這個時候,烈相也已是自身難保,女兒參與其中,即便他是不知情的,也定會受連累,萬一岳帝一氣之下來個株連九族的御命,他的老命也就不保了!因此他此時也只能是恭敬的低垂著頭,靜立著不敢多言。
現在倒也不止烈相一人安靜,文相居然沒有火上澆油,不過他早已分析的透徹,岳帝是一定會辦的,只是輕重而已,他沒有必要在已知結果的情況下還來突刺,他只需要靜觀其變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