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七月氣得牙直癢癢,今天這綠豆湯是肖桐送來的,沒經過她的手,大夫人懷疑不到她身上去,正是千載難逢的機會。舒殘顎副
卻沒想到,成也蕭何,敗也蕭何啊!
褚綠荷已經睡下了,肖桐懶洋洋地對那大夫說了幾句,大夫立刻去寫藥方。
褚七月也想著是不是該開溜了,反正這裡多她一個不多。
正想著,她感到一股灼灼的目光注視著自己,沒有多想,本能地抬起頭灝。
肖桐負手立在床尾,正靜靜看著她。
褚七月心內一顫,立刻低下了眉眼。
他的眼神很平靜,可她卻看出了一絲質問與凌厲騫。
該死的,是自己心虛了吧,褚七月伸手在大腿上狠狠掐了一下。
肖桐怎麼會知道這是自己算計好的呢?
於是,她大大方方地抬起頭,想要任肖桐打量,肖桐卻沒再看她了,和大夫人說著什麼。
褚七月很是無趣,轉頭走出了房間。
外面的風吹來,她一霎那竟覺得有些涼意。
「小姐。」
杏兒悄悄摸了過來,朝她伸了個大拇指。
小姐太厲害了,竟然知道大小姐今天晚上不能喝綠豆湯,所以讓她去買綠豆湯呢!
她還不知道食物相剋的道理。
褚七月翻了個白眼,低聲道:「別搞得像偷雞摸狗似的引人懷疑,我們回院。」
在路上,順便將原因向杏兒解釋了。
杏兒對褚七月的敬佩之情已經上升到了崇拜了,正走著,前方輕飄飄掠過一抹紅影。
褚七月站住腳步,朝四周警覺地掃了幾眼,說道:「杏兒,你先回去,我有些事耽擱下。」
杏兒乖乖地答應了。
她一走,肖桐便現出了身形,大紅色衣衫款款墜地,頎長的身姿一步步向褚七月走來,深遂的鳳眸射著複雜的光芒。
「你利用我。」
男人好看的朱唇微啟,吐出來的字涼涼的。
褚七月唬一跳,忙說道:「沒有,我真的是自己想喝綠豆湯。」
肖桐瞥了她一眼,轉臉看向別的地方,淡淡道:「真的沒有?」
褚七月「嗯」了一聲。
肖桐重重哼道:「褚七月,別跟我玩把戲!你成功了,你居然把我耍了一通!」
說完,他嚴厲地盯住褚七月的雙眸。
褚七月也不想跟他說假話了,乾脆地承認了:「是的,今晚的事都是我策劃的,我不過是想讓褚綠荷吃點苦而已!」
「你策劃得很完美!我做了你的棋子。」肖桐的聲音並沒有多少起伏,可他的鳳眸內卻騰起了怒火,一字一字道,「你很好,敢利用我,達到你卑鄙的目的!」
「你才卑鄙!」
褚七月回罵了一句。
肖桐不理她,繼續說:「沒想到,你懂得倒不少,我認栽。」
說完轉頭揚長而去,離去時,臉上仍是那樣平靜得駭人的表情。
「你——」
褚七月見他走得這麼瀟灑,揮手都不帶走一片雲彩,無端得十分氣悶,叫了一聲。
肖桐的背影似乎怔了一下,黑暗中傳來他無感情的聲音:「被一個女人利用去做壞事……」
褚七月氣得一跺腳:「肖桐,你才卑鄙,你才是壞人,你才是被人利用……」
語無倫次的她站在原地,心裡很是難受。
她做錯了嗎?
不過是給褚綠荷一點教訓而已,分明是她先在自己飯裡下辣椒粉倒在自己的菜內,而且,這根本不是第一次。
從小到大,褚家兩個親姐姐,不知道在她菜中下過多少料了!
褚七月看著遠處的黑暗,彷彿從沒有人在那出現過一般,腦內冒出一個念頭——
肖桐這麼說自己,難道他愛上了褚綠荷?
想到此,手腳一陣冰涼,悲哀感先於理智湧入大腦。
原來是這樣。
褚綠荷生相嬌甜,又會討人開心,誰又不喜歡呢?
她甩了甩頭,咒罵了一聲,反方向跑了開去。
這邊廂,程文傑出了房間,走到涼亭旁透透氣。
褚根娣趁房中人不備,悄悄跟了過來,遠遠瞧見亭內一襲白袍,她的心都要醉了。
雖然肖桐長相氣質都比程文傑好,但她卻不喜歡男人穿紅衫,她更愛程文傑的乾淨。
捱著腿痛,挪得近了,便聽程文傑拉了個小廝問:「肖公子在哪?有沒有回表小姐的房間?」
那小廝搖頭。
褚根娣眸內精光一閃,一個惡毒的想法慢慢成形,她貓腰離開,招了自己房中兩個丫環囑咐了幾句,這才慢慢回涼亭。
程文傑也不知道肖桐去哪裡了,有些坐立不安,正決定去尋找,耳畔忽然傳來一陣低語交談的聲音。
「我知道表小姐中毒的真正原因。」
程文傑不禁止步,側耳傾聽。
「我也知道,是狗肉與綠豆湯相剋。」另外一女子聲音揚揚自得。
「胡說八道,這種話你也信?大夫都診不出來,童公子比大夫還厲害嗎?」
「那你是什麼意思?」
「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啊,你不覺得表小姐對童公子很有意思嗎?」
程文傑聽到這,臉色都變了。
「那麼?」
「表小姐是喝了童公子的綠豆湯而出的事,你說童公子會不會內疚,這段時間對表小姐肯定會多加注意。」
「不會吧?」
「你用頭腦想啊,表小姐進去後,童公子不是跟來了嗎?表小姐肯定是在裝病,以此吸引童公子的注意力,否則大夫怎麼會什麼都查不出來呢?」
「那童公子怎麼說是食物相剋呢?」
後面的話,程文傑就聽不到了。
他的雙手不禁在袖下緊緊地握了起來,額頭青筋也亂跳了幾下。
怎麼會這樣?
回想起剛才的點點滴滴,他越發覺得後背發冷。
褚綠荷,對肖桐的關注還真不是一點兩點。
本來他可以安慰自己沒什麼大事,可居然連兩個小丫環都看出來了,他所有的自信轟然倒塌,心內的怒火也止不住地噴薄了起來。
褚根娣摸了回來,見到他的神情,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連她都看出來的事情,程公子如何會不察覺?只是欠了一把火而已。
現在,她為他將火點上了。
有趣啊有趣,大姐,誰讓你朝三暮四的呢?這可怪不得小妹。
褚根娣緩緩走了出去,喚道:「程公子。」
接下來,她可要努力走進他的心了。
夜半三更,寂靜的錢府,唯有一處燈火通明,人影晃動。
床上的褚綠荷眼皮顫動,似乎要醒來,耳邊傳進女人對話的聲音。
「程公子不是這種沒良心的人吧?他怎的連招呼都不打一聲就走了?」
大夫人氣恨地問。
二夫人歎口氣:「剛才你在熬藥,我不敢說,兩個時辰前就走了,走之前也沒來看綠荷一下。」
褚綠荷的思想徹底清醒了過來,一顆心猛然沉了下去。
程文傑,他竟是這麼無情無義嗎?
強睜開眼睛,她呻吟了一聲。
「綠荷醒了!」
大夫人急奔而來,二夫人忙將藥碗端了起來。
「綠荷啊,醒了啊,快將這藥喝下。」
二夫人笑瞇瞇地坐到床前。
褚綠荷聽話地喝完藥,抹了抹嘴,臉色陰沉地問:「程公子走了?」
大夫人「嗯」了一聲,正要說話,外面響起了一個低沉性感的男中音:「褚小姐醒了嗎?」
褚綠荷的心如被什麼重物砸中了一般,呼吸立時緊促了起來。
童公子,竟然是童公子!
二夫人手拿著空碗連忙小跑出去,大夫人放低了聲音道:「童公子真不錯,在錢府住了,說等你沒事了再走,大半夜的都沒睡,一直在偏房守候。」
「真,真的嗎?」褚綠荷激動得聲音發抖。
「瞧你這樣子,這麼沒出息!」大夫人著怒了。
褚綠荷臉上燙得發燒,沒有答話。
外面二夫人笑道:「童公子,難為你了,這麼晚還惦著綠荷。」
肖桐清立在階下,嘴角含著淺淺的笑,說道:「事因我而起,在下心內很是不安。」
二夫人撇了撇嘴,自是不會信他的說辭,哼,還不是看著褚綠荷生得美,起了什麼歹心思!
說起來,她家根娣也不錯啊,雖然沒有褚綠荷驚艷,卻也是碧玉一枚,這些人都是瞎了眼嗎,竟然看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