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褚綠荷將綠豆湯喝完,褚七月的心情頓時明媚了起來,喝進去的綠豆湯也越顯味道醇美甘冽。舒殘顎副
狗肉與綠豆湯,用這兩樣食材的前後時間不超一個時辰,她可就不信了,褚綠荷不會出什麼狀況。
眾人正慢悠悠地享用著盛夏的甜品時,突然間,涼亭內傳出極輕微的一聲「啊呀」。
大家都吃驚地看去,就見褚綠荷放開盛綠豆湯的小碗,兩隻手緊緊絞住帕子,臉色剎那間蒼白得滲人,額尖開始冒汗。
「怎麼了綠荷?灝」
大夫人嚇了一跳,趕緊起身。
褚綠荷咬緊貝齒,沒有回答她,臉上痛苦的表情越來越明顯。
褚七月心中納悶了,這大家閨秀就是大家閨秀,難道疼痛也不能叫出聲來嗎騫?
剛想著,褚綠荷已支撐不住了,身子軟倒在椅背上,破碎尖刺般的呻吟聲不絕於耳。
「娘,痛,胃痛……」
褚綠荷一把抓住身邊的一雙玉手,痛得眉尖都攢到了一起。
「綠荷這是怎麼了?」
大夫人嚇得魂也快沒了。
「表妹……」
程文傑急喚了一聲,心內卻是竊喜。
褚綠荷情急下抓住的那雙手正是他的。
女子小手冰涼,可是卻軟若無骨,從未被男人親近過,這滋味,豈是青樓紅館裡的女子能比的?
他裝作擔憂的模樣,可眼神中的猥瑣出賣了他。
褚七月蹙了蹙眉頭。
「大姐,你怎麼了!」
褚根娣緊張地喊道,錢夫人、大夫人幾個已是動作利索地圍了過來。
「叫大夫,快點!」
有人跑去請大夫,另兩個身強力壯的侍女則將褚綠荷抬了起來,往最近的廂房處奔去。
肖桐眼眸立變,負手起身,瞥了眼桌上褚綠荷用過的精緻瓷碗,說道:「幾位夫人,將這碗帶去驗下毒吧。」
他的口氣很是鎮定自若,可遭遇大事仍能如此便顯得他的氣質格外凌駕於人。
而肖桐說話的口氣雖然淡,聽上去卻令人無法抗拒他的意思。
有如命令。
大夫人見女兒突然胃痛,像是中了毒,六神無主,伸手便去拿那碗,盯著碗底殘留的綠豆湯眼露凶光。
程夫人幾步走了過來,口氣有些不悅地道:「這綠豆湯是肖公子送來的,怎麼會有毒!」
她臉色下沉,口氣很是生硬,知州夫人的架勢也擺了出來。
於她而言,懷疑肖桐便是對肖桐最大的侮辱!
而她對肖桐是千萬個相信,即使不信,她也說服自己相信。
因為肖桐在她的心目中,與南川帝的地位差不了多少,她早就將自己定位為臣了。
見程夫人變色,大夫人如團漿糊的腦袋也瞬間潑下一盆涼水,清醒了過來。
由於都在亂中,大家對程夫人剛才一急之下稱呼了「肖公子」並沒反應過來。
只有褚七月,譏笑了一聲。
肖桐不知怎麼就聽到了她那一點也不明顯的笑聲,轉過身子,輕飄飄地看了她一眼。
褚七月頓覺後背發涼。
大夫人已急忙縮手,面露愧疚地解釋:「童公子,我不是懷疑你。」
此時,程文傑、錢夫人、二夫人已隨著褚綠荷等一行人去鄰院了,大夫人也有些著急。
肖桐淡淡一笑,說道:「我可沒說自己下了毒,但也不能保證跟這綠豆湯沒有關係,中間也可能會出岔子。」
程夫人立刻笑道:「還是童公子考慮得周到。」
肖桐沉吟片刻道:「我隨你們一同過去,看看大夫怎麼說。」
「那好。」大夫人答應著匆匆離開涼亭。
程夫人便陪肖桐過去,她並不知道肖桐會醫術,在場的人中,沒有一個人知道這件事。
肖桐心中則高速旋轉著,看褚綠荷剛才的情形,並不像是受涼等其他症狀,倒真像是中了毒。
所以,他才要求將剩下的綠豆湯送去檢驗。
褚綠荷剛喝了綠豆湯就中毒,大夫來的話,也必會檢查綠豆湯,若是到時候這碗不見了,他還真有口難言。
肖桐臨行前,本能地回頭看了下褚七月。
褚七月緩緩搖著扇子站起來,朱唇輕啟:「程夫人,我也隨您一道去看看大姐。」
程夫人對她並沒放在心上,「嗯」了一聲。
甚至於,對褚綠荷剛才中毒,褚七月並沒怎麼表示,她感到有些不悅。
褚七月特別地會察言觀色,情知她對自己沒什麼好印象,也只是彎了彎唇。
難道讓她像褚根娣那樣假裝去關心褚綠荷?
不好意思,對於某些人,她連假裝的興致都沒有。
房間內,燭火通明,褚綠荷臉色白得有如一張紙,如具死屍般躺在床上,豆大的眼淚混雜著汗水染透了枕巾。
「痛,我痛……」
她一個勁地喃喃。
大夫在一旁被催得手心發汗,給褚綠荷再服下一枚鎮定的藥丸,聲音顫抖:「表小姐氣血不暢,卻不是中毒,應是胃痛。」
「胃痛有這麼厲害?綠荷的胃向來很好,從來沒痛過。」
大夫人表示了質疑。
可她也不敢確定。
「小姐剛才吃了什麼?」
大夫問。
「喝了碗綠豆湯,江大夫,麻煩你看看這湯內可有問題。」
程夫人立刻從大夫人手中接過了小碗。
大夫拿過來仔細驗了,搖搖頭:「這裡沒有問題,不是中毒,這是冰鎮的嗎?那肯定是受涼胃痛了。」
褚七月站在房門的拐角處,一陣無語。
雖然想到大夫可能查不出來,但親眼看著大夫給病人亂診,她心裡還是會有陰影的。
肖桐眉頭擰了起來,冷冷道:「我來給大小姐把把脈。」
眾人都是一驚,尤其是程夫人,「肖,童公子,你會醫?」
「嗯。」肖桐簡單地答道。
褚七月被定在了原地。
什麼?他會醫術?
只聽說過肖桐乃三國首富,財富不可勝數,與各國勢力也都有牽連,卻從沒聽說過他會醫術啊!
肖桐淡淡走到床前,伸出三指輕輕搭上褚綠荷的皓腕,閉目傾聽。
褚綠荷痛得不行,看到肖桐,臉還是不禁紅了,如只煮熟的蝦子,因她病中,眾人無疑有它。
肖桐聽了會兒脈相,臉色微微一變,他立刻睜開了眼。
「怎麼了?」第一個問話的是大夫,他正急切著肖桐能不能查出來什麼,因為受涼是他胡謅出來的。
肖桐挑眉問:「褚小姐晚飯吃的什麼?」
大夫人一回頭,褚綠荷房內的丫環急急出來報說:「狗肉,青椒肉絲,西紅柿炒蛋,排骨湯。」
「狗肉?」肖桐恍然大悟。
站在一旁的二夫人疑惑地問:「有什麼不對嗎?」
肖桐點點頭,伸出手,快速在褚綠荷身體周圍點了幾下,褚綠荷停止了呻吟聲,閉上雙眼,沉沉睡了過去。
「讓她睡幾個時辰,等會叫醒她喝一服藥,毒就解了。」
「真的是中了毒?!是哪個人吃了熊心豹子膽敢給我女兒下毒!」
大夫人淒慘地問。
「這毒不是人下的,而是食物相剋。」肖桐解釋道,「狗肉與綠豆湯不能同食,否則便會中毒,我並不知道小姐晚膳吃了狗肉,請夫人們喝綠豆湯,這是我的錯。」
褚七月聞言,頭腦「轟」地一聲,這個肖桐,他的醫術竟然還不低!
程夫人忙道:「這不是童公子的錯,我還從不知道狗肉不能與綠豆湯同時吃,今天長見識了,回去一定要好好傳一下。」
二夫人也笑道:「是啊,童公子請我們喝綠豆湯是好意,誰知道竟會鬧這個烏龍。」
大夫人聽說沒事了,也擦擦眼淚說道:「童公子,這根本不能怪你,是小女貪吃了,謝謝你為小女治病,來人,重賞。」
肖桐一擺手:「大夫人給童某銀子,豈非沒把童某當朋友?」
大夫人尷尬了下,心中卻極是高興,嘴裡道:「能和童公子相交,是我們褚家的福分。」
這邊說得熱鬧,那邊褚七月則恨恨地握起了拳頭。
她設計的如此完美,褚綠荷居然沒怎麼遭罪,浪費啊,浪費!
肖桐,我和你沒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