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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百四十七章 當日買的藥,竟是留著給自己 文 / 徵文作者

    蘇謹心從臨安府大牢回到自己住的小院子時,恰巧遇到外出買菜回來的蘇天華,他的左手拎著一條又大又肥的草魚,還活蹦亂跳的,右手上是各種各樣的蔬菜肉食,滿滿得被裝了一籃子,他看到蘇謹心是從外回來的,眼中驚訝了下,但也未說什麼。

    「二小姐,今日買菜的人多,小的就耽擱了些。」蘇天華面帶歉意道,「二小姐想必是餓了吧,小的這就給您做菜去。」

    眼下這幾個人,巧蘭要看著瘋瘋癲癲的林氏,蘇謹心這個蘇家的嫡小姐自然也不懂得廚藝,顧六公子和展讓,就更不可能了。要顧六公子這個貴胄公子下廚,那還不如她蘇二小姐親自來,至於展讓,一個舞刀弄槍的武夫,讓他拿鍋鏟,豈不要他命。數來數去,也就一個蘇天華了。

    只是蘇天華的廚藝如何,就不得而知了。

    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能洗手做羹湯,這一點,蘇謹心是欽佩蘇天華的。

    「原來是這樣。」蘇謹心笑得催促道,「天華堂兄,我的確有些餓了,你快去做飯吧。」

    對於這個蘇家最尊貴的嫡女,他的堂妹蘇謹心,蘇天華是滿臉的寵溺,和心疼,「你的身子不好,不宜站在外邊太久。」

    說完,就朝小院子的廚房走去。

    走了兩步,蘇天華似乎又想到了什麼,折了回來,將一包裹著嚴實的零嘴遞給蘇謹心,「小的聽說,二小姐現在最愛吃的是帶有桂花味的蜜餞,就買了些回來,二小姐您若餓了,可先吃些墊墊肚子。」

    「多謝天華堂兄。」蘇謹心接過,玩笑道,「但我只吃城東那家的。」

    「二小姐聞一聞,這就是城東那家賣的蜜餞。」蘇天華似乎料到蘇謹心會這麼問,就早有準備地回道。

    「真是城東那家?」蘇謹心愣住了,面露遲疑,清眸也起了凝重之色。

    蘇天華心一驚,但面上仍鎮定,「是城東那家。」他一直知道這個堂妹機敏聰慧,什麼事都瞞不過她,但這蜜餞的確是出自城東那家,她應該是聞得出來的。

    既然是城東那家賣的蜜餞,她就不該是這種表情。

    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蘇天華心中忐忑,正打算再說些什麼時,蘇謹心卻一語雙關道,「果然是城東那家的,天華堂兄,你有心了。」

    蘇謹心收下蜜餞,嘴角的笑,卻越笑越詭異。

    「那小的去準備晚膳了。」蘇天華沒有察覺到蘇謹心眼中的異樣,拎著手中的菜,歡歡喜喜地去做菜了。

    顧六公子看到蘇天華走遠,壓低了聲音道,「此地不宜留,我們等用過晚膳後,就離開這裡。」

    剛剛他們從城東那邊過來,也經過了那家的蜜餞,那掌櫃的明明說有桂花味的蜜餞一早都被人買光了,最遲也要等明日才會有,那蘇天華手中的蜜餞是從何得來。

    蘇謹心眼角淚痕未乾,喃喃道,「我不相信天華堂兄會背叛我。我不相信。」

    「富貴名利,世間沒有多少人能抵得住的。」顧六公子一聲哂笑,「先別打草驚蛇,我們且看看他究竟要做什麼。」

    「顧小六,他也是我堂兄。我相信,他是不會傷害我的。或許,是那掌櫃的說謊騙了我們,我記得有一次,我讓巧蘭去買,巧蘭也是被那掌櫃騙了。」蘇謹心否認了顧六公子的猜測,蠻橫道,「我不管,若你敢對天華堂兄不利,我這一輩子都不會再理你。」

    顧六公子聽了蘇謹心言之鑿鑿的解釋,便信了幾分,暗道,難道真是他多疑了。

    蘇謹心走了幾步,便又心事重重地停了下來,轉頭對顧六公子,柔和道,「有菜無酒,終是憾事,我看天色還早,離用膳還有一段時間,要不我們去臨安城郊的那個酒莊買些梨花酒可好?」

    一起出去買酒,不過是蘇謹心的以退為進之計,她瞭解顧六公子,城郊這麼遠,他是不捨得她一同去的。

    果然,顧六公子想都未想道,「你累了一日,還是我去吧。」

    她的身子這麼弱,若喝了酒,豈不在拿自己的身子開玩笑,顧六公子心下擔憂,勸了蘇謹心幾句,但見她執意要喝,而且還保證說只喝一點點,顧六公子也就妥協了,若她喜歡,即便這梨花酒遠在京師,他也會想法子端到她眼前,博她一笑。

    「不許偷喝啊。」葡萄架下,蘇謹心笑容淡淡,卻笑裡卻透著哀傷。顧小六,為何你總是這麼容易被我騙呢。

    「你呀。當真是小氣。」顧六公子聞言大笑,大步走出了小院子的大門。展讓也急忙跟了上去。

    等顧六公子一離開,蘇謹心臉上的笑便倏地散去,除了沉默,依然還是沉默。

    她袖口下緊握的素手用力地將蔻丹嵌入皮肉中,當手上的疼痛傳來,她才稍稍有些清醒,長痛不如短痛,不能再等了,更不能讓他發現。

    蘇謹心絕然地走入房內,慌亂地尋找著。

    當日謝姨娘懷孕,她就命人買了些紅花回來,打算到萬不得已的時候,就用紅花將謝姨娘腹中的孩子除去。

    可後來,她也並沒有對謝姨娘用上這藥。

    於是,這紅花就留了下來。

    呵呵……原來當日她買藥,竟是留了給自己用……諷刺啊。

    蘇謹心踉蹌地跌坐在床榻下,笑著笑著,卻流了淚。

    一路乘船北上,她與他在船上共度了兩個月,估計著,這孩子就是途經信安縣懷上的。那一晚,是她太大意,也被乍見他時的喜悅沖昏了頭腦,與他歡愛過後,竟沒有及時服用浣花草,便昏昏睡去。

    造成今日不可回轉局面的,是她。

    若她那晚拒絕了他,若她沒有貪婪他懷中的溫暖,若她只將他當做一輩子的堂兄,恪守著本分,不越雷池一步,那她就不用親手去扼殺一條尚未出世的小生命。

    蘇謹心,是你的報應!

    三綱五常,禮法天理,這就是你不遵循的下場,自食惡果,怨不得旁人。

    蘇謹心顫抖得打開藥,那紅花碾成的藥粉,她一聞就腹中翻滾,難受地吐了起來。

    或許,腹中的孩子,也在做垂死掙扎吧。

    蘇謹心小心地將藥包好,放入袖口中,用絲帕抹了抹眼淚,故作神色如常地走出了屋子。

    若是往日,這等煎藥的事,她會找巧蘭,但紅花這味藥,偏偏巧蘭是認的,一旦這小丫頭知道了她懷了孩子,豈不又要哭哭啼啼,哭得她頭疼。

    小院子的廚房內煙霧繚繞,蘇天華原本蘇大爺家的一個貴公子,哪會做什麼菜,但自從他被趕出了蘇家,其妻甄氏又體弱多病,他也就放棄了他蘇公子的身份,開始學著做菜,照顧妻兒。

    這樣憨厚老實的男子,又怎會如那些趨炎附勢的小人一樣呢?

    蘇謹心走了進去,被煙嗆到,咳了兩聲。

    「二小姐,您先出去,這裡髒。」蘇天華看到蘇謹心進來,驚了下,「菜很快就好了,您就等著吃吧。」

    「天華堂兄客氣了,如今,我也不是什麼二小姐了。」蘇謹心看了眼一旁剛做好的西湖醋魚,便道,「我把菜先端出去吧。」

    「怎敢勞煩二小姐,使不得,使不得。」

    蘇天華急了,卻被蘇謹心用眼神制止,「端個菜而已,天華堂兄莫非以為謹心只是個養尊處優的小姐。」

    蘇謹心來廚房,本來是想煎藥的,但見這爐子上都燒了水,她暗忖著也不急於這一刻,就隨便找了個借口,也免得蘇天華起疑。

    西湖醋魚的魚腥味是很重的,蘇謹心一端到手中,就心中暗道不妙,可幫忙端菜的話她已出口,又如何收得回來。

    蘇謹心極力壓下那股喉間的噁心,端著這西湖醋魚,只能慢慢地走著。

    砰……腳下一滑,玉瓷盤掉落在地,發出一聲清脆的響聲。

    而盤中的醋魚,也灑了蘇謹心一身。

    蘇謹心的整個人就這麼朝著灶台磕去。

    孩子……

    在那一刻,蘇謹心的素手忽然抱住了自己的小腹,緊緊的。

    這一撞,後果是什麼,蘇謹心想到了,但也卻突然間捨不得了,再怎麼說,這也是她盼了兩世的孩子,就這麼將他消失在人世間,確實太殘忍了。

    孩子,對不起。

    娘要不了你,也不敢要你。

    蘇謹心絕望地閉了上眼。

    那瞬間,在蘇謹心下定了決心的時候,有一雙冰冷的大手,扶住了她的腰身。

    這個扶著她的人,即使蘇謹心不睜開眼看,蘇謹心也感覺到了,這世上有如此淡漠疏離的氣息的男子,除了那俯瞰眾生的謫仙,還有誰。

    「你來了。」蘇謹心是怕他的,但再怕,她也會倔強地睜開眼,與他對視。

    雲公子白衣玉帶,不染纖塵。

    只是微微勾起的嘴角,卻是譏諷與輕蔑,還有蘇謹心一直看不透的怨恨與隱怒。

    「倒真是個好地方。」雲公子放開她,冷漠道,「蘇謹心,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不知道這院子真正的主人,也敢住進來。」

    蘇謹心臉色一白,「不可能。」梁孟臣不是這樣的人。

    「這世上,沒有本侯不知道的事,即便是這院子,只要本侯也想要,那就是本侯的。」雲公子像看穿了蘇謹心心中所想,「別指望彥會來幫你,他現在自顧不暇。」

    「你把梁孟臣怎麼了,他可是你表弟。」

    這處的院子是梁孟臣暗中送給她的,若梁孟臣自己不說,沒有人知道,但雲澈卻對她身邊的所有事一清二楚,就連她的行蹤,他也瞭如指掌。怎麼會這樣,那兩個暗探不是被丟到大江裡去了嗎。蘇謹心越想越驚恐,及至對上了一旁蘇天華憨厚老實的臉,難道真是天華堂兄背叛了她投靠了雲澈。

    剛剛,她是猜到了。

    只是,她依然不敢相信,怎麼連天華堂兄也背叛了她。

    「他近日染了風寒,本侯就讓他在府中好好靜養。」雲公子說得雲淡風輕,但蘇謹心卻越聽越害怕,明明她今日還看到梁孟臣那個奸商策馬在街上,哪有病懨懨的樣子,怎麼說病就病了。

    「梁謙燁,你究竟要做什麼!」梁孟臣那個奸商一向對他最忠心,他竟然也會囚禁他。

    「放肆!」雲公子震怒,拂袖,一陣袖風席捲,將蘇天華剛做好的菜餚皆打落到了地上。

    蘇天華嚇得戰戰兢兢,跪在了雲公子面前,「侯爺,請息怒。二小姐她年少不懂事,她無心冒犯您。」

    「別求他!」看蘇天華這麼怕雲澈,又喊他侯爺,蘇謹心哪能不明白雲澈留在她身邊的暗探,除了那被丟到大江上的兩個,還有就是她最信任的天華堂兄。

    所以,她走到哪裡,他都知道。

    所以,剛剛,蘇天華並不是去買菜,而是藉著買菜的時機,去見了雲澈,向他稟報。

    「天華堂兄,他答應了你什麼,連你都……都……」蘇謹心氣道說不出話,以蘇天華的忠厚性子,他不可能會背叛她,唯一的解釋就是,雲澈肯定是拿什麼再威逼他。

    是小侄女珊珊,還是他們蘇家?

    應該是他們蘇家吧。

    蘇謹心暗歎了口氣。

    「二小姐,對不起,對不起……」蘇天華一臉愧疚,除了向蘇謹心磕頭,沒有解釋。

    蘇謹心心下瞭然,厲道,「他是不是用我們蘇家人的安危威脅你!」

    不是疑問,是肯定。

    蘇天華不是貪生怕死的人,能令他乖乖就範的,也就是那被關在臨安府牢中的蘇家人。

    「我……我……」蘇天華支吾地仍不敢說,不過也算是默認了蘇謹心的猜測。這偌大的臨安城內,能救他們蘇家的,就是這位位高權重的侯爺了。爹年事已高,又知道了天耀的死,受不住打擊下,這身子是越來越差。三叔也是,久病未癒,牢中日子艱苦,他還能撐幾日。還有六姑母,她一向對他最好,在他被趕出蘇家後,更是時常的接濟他,他不能見死不救啊。只是他對不起的,是這個謹心堂妹。

    「天華堂兄,你糊塗。將我們蘇家人關到牢中的就是這位梁侯爺,他怎麼可能會放我們蘇家人出來!」蘇謹心氣極,狠狠地罵了蘇天華,這個天華堂兄,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心雖是好的,但總給她拖後腿。

    若她藏得好,沒讓雲澈發現,她總可以想到法子救蘇家人。

    可現在,她的一切行蹤全在雲澈的眼皮子底下,她就是那籠中鳥,怎麼飛,都飛不出他的掌心,還怎麼謀劃,怎麼逃過這一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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