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後,心下瞭然,為何?還能為何?男兒所求的無非是名利,權位,雖然大哥待司徒章不薄,可是有大哥在軍中,大哥雖是他們心中的支柱,亦是他們心中無法逾越的高山,若是有一日,有人告訴他,大哥這座高山可能會崩塌,誰能保證,他心中不會起了取而代之的心思呢?若是司徒章在皇后的鼎力支持下,真的成了葉家軍的新統帥,那不久之後,葉家軍的名號就會永遠消失了!
皇后千算萬算,也沒算到,到了承德門,在重重圍攻之下,大哥還能成功逃出,還能歷經千辛萬苦,回到葉家軍中,葉家軍亦駐紮在京郊!
就算皇后給大哥擬的罪名是謀逆,大哥的部將中依然有眾多的支持者,就算司徒章告訴他們,大哥已被就地正法,也依然有人相信大哥是被污蔑的,他們這些人隨著大哥出生入死多年,親眼看著大哥是如何為了軒轅皇室的江山嘔心瀝血,又怎會謀逆?
司徒章要奪取大哥的帥印虎符,支持大哥的部將據理力爭,雙方劍拔弩張,那日慘烈的兵變,紫煙雖未親身經歷,可是感同身受,帥印虎符,相當於軍權,若是大哥真的不在了,又有幾個人能擋住這種誘惑?
不過,幸好,最後大哥殺出重圍,回到軍中,在部將的支持下,殺了叛將司徒章,帶著大軍趕到宮城,與軒轅浩辰的軍隊匯合,因有這些波折,所以才會遲了半夜!
紫煙心下悲涼,司徒章,亦是大好男兒,亦是戰功赫赫,只是權位誤他!沒有死在和敵軍對壘的沙場上,卻死在了自己曾經並肩作戰的同袍的刀下!
依稀記起自己曾經唱過的《無衣》!
豈曰無衣?與子同袍。舒殢殩獍王於興師,修我戈矛。與子同仇!
豈曰無衣?與子同澤。王於興師,修我矛戟。與子偕作!
豈曰無衣?與子同裳。王於興師,修我甲兵。與子偕行!
慷慨從軍,一起從血火戰場中生存下來,生死情誼,在權位面前,顯得依然那麼脆弱!
面對自己多年戰友的背叛,大哥只會比自己更加難過,卻別無選擇,所有的人都沒有退路。
之前想不通的事情現在忽然都想通了,面對如此慘烈的皇儲之爭,大哥又怎麼做到真的不偏不倚?大哥只怕比誰都明白,他所謂的中庸之道只是一個自欺欺人的謊言!
大哥是朝中重臣,怎能在這種儲君之爭的漩渦中全身而退?
只怕大哥早已做出選擇,所謂的態度朦朧,所謂的不偏不倚,只是欺騙世人的謊言,外戚專政,亦是歷代帝王的大忌,臥榻之側,豈能他人憨睡?皇上想必對皇后也生了忌憚和剷除之心!所有才會任由著軒轅昊天一派和軒轅浩辰一派各自爭去,按理說,皇上已經冊封軒轅昊天為太子,就應該打壓軒轅浩辰一派,可是皇上明明就沒有,當時覺得奇怪,現在看來,是皇上想利用軒轅浩辰去牽制外戚的勢力,所以才縱容著軒轅浩辰的所作所為!
只是,計劃總會出意外,就像當年大哥和夜孤寒暗中設計,策動邊疆流寇作亂,卻沒想到會被父親知道,更沒想到父親會被氣的一病不起,自己只得歸京。皇上也一樣,雖然不知道他最後到底打算怎麼辦,卻沒想到他自己龍體一天不如一天,曾經放手讓兩個兒子去爭的結果,是他漸漸控制不了朝堂的局勢,以致心有餘而力不足!
大哥早已看出皇上的用心,所以必定私底下暗助軒轅浩辰,軒轅浩辰心照不宣,表面上大哥的這種態度也迷惑了皇后和太子一派,以為大哥不到最後一刻,都不會表明態度,所以千方百計地籠絡大哥,哪裡會知道,大哥早已做出選擇?
只是,任何事情都有風險,更何況這種涉及朝堂儲君之爭的大事,大哥的不明朗的態度也給葉家幾乎帶來了滅頂之災,不敢想像,要是當時大哥沒有從宮中逃出,世上早已無葉家!
聽聞當日,軒轅浩辰率軍以平叛的名義攻入宮城,宮中一片混亂,所到之處,御林軍皆丟盔棄甲,俯首歸降,也是,不管是軒轅浩辰,還是軒轅昊天,總歸是軒轅皇家的人!御林軍效忠於軒轅昊天,還是軒轅浩辰,其實並沒有本質的分別!
軒轅昊天和皇后被俘,他們終究是一國太子和國母,軒轅浩辰並沒有如何處置他們,只知皇上服用了紫籐蘿的解藥之後,漸漸恢復了神志,強撐著上朝,想必也明白自己命不久矣!
隨後,軒轅浩辰當庭揭發皇后寧氏謀害皇上一事,還有數條皇后和寧國舅專權之罪,皇上龍顏大怒,據聞幾次都差點撐不下去,皇上撐著下了兩道聖旨,廢皇后寧氏,打入冷宮,直至老死宮中,太子軒轅昊天因參與寧氏謀逆一案,被貶為庶民,幽禁至廢太子宮,寧國舅下獄,權勢煊赫的寧氏一族終於從帝京消失了!
第二道聖旨便是辰王爺軒轅浩辰文韜武略,救駕有功,平定外戚之亂,冊封為軒轅王朝的太子,即日行冊封大禮!
紫煙知道,歷來的皇上都忌憚外戚專政,想不到,皇后居然喪心病狂到了這種程度,居然敢暗害皇上?皇后對皇上下毒之後,宮中權勢也大部分落在了寧氏一族的手中,若沒有軒轅浩辰的強攻及戰力,皇上就算想滅寧氏一族,也無能為力,現在,軒轅浩辰奪回了宮中的控制權,無論如何皇上都不會放過皇后的,帝王最不能忍受的便是天下落入外戚手中!15401167
刻之他可崩。皇上早已冊封軒轅昊天為太子,只是這些年來,寧氏一族為了穩固軒轅昊天的儲君之位,無所不用其極,中飽私囊,獨斷專行,秘密籠絡朝中重臣,鞏固外戚勢力,才會引起皇上的忌憚之心!
不過若不如此的話,也有可能太子之位早被軒轅浩辰搶去了,九五之尊的位置只有一個,兩個有帝王之才的人卻都夢寐以求,鹿死誰手,果然不到最後一刻不見分曉!
軒轅浩辰終於得償所願,這麼多年的籌謀,這麼多年的爭鬥,終於大業得成,不知他心中是如何的欣喜,為何自己見到他,卻不見他有一絲的喜悅?
紫煙有些疲憊,那日雖遇軒轅浩辰阻撓,最終還是回了相府,新的平南王府正在籌建之中,舊的平南王府殺戮太重,只要一見到,那日官兵衝入王府,朱門濺血的慘烈便似浮現眼前,死屍橫路,血流滿地,沒有人想回去,紫煙雖未親身經歷,亦不想再去面對!
還是這昔日的相府溫馨,可以陪自己度過這寂寂的剩下的歲月!
★★★
冬去了春來,雪化了雲開,春天終於來了,萬物復興,天地一片錦繡欣榮!
紫煙坐在院子裡面,看著小憶寒和靈兒嬉鬧追跑,笑語陣陣,若沒有那日韓乘風的拚死保護,小憶寒也早已不在這個世上,現在想起來依然覺得心驚膽戰,不能釋懷!
突然有些明白,為何自己不信任韓乘風,大哥卻如此信任韓乘風,將如此重要的任務放心地交予韓乘風,是因為大哥知道,韓乘風不會背叛他,韓乘風是軒轅浩辰的人,大哥也暗中相助軒轅浩辰,他們原本就是一派的人,所以在這最危急的關頭,將家人性命托付於他!
只是,紫煙想不到,大哥信任韓乘風的另外一個原因是因為大哥也知道韓乘風的心思。別人都知道,只有紫煙不知道,不過不知道更好,知道了又能怎麼樣?
衛清逸已經快到臨盆的時候了,在丫鬟的攙扶下含笑看著正在玩鬧的小憶寒,慈愛的光輝溢滿她的臉龐。
紫煙有些悲涼,她知道這一次她的病是好不了了,精力透支,心力交瘁,再也無法恢復了,只是不知道自己還能堅持多久,只是可惜,自己來了一趟世間,竟是什麼也沒留下,若是,若是當初有個孩子,有個自己的牽掛,自己是不是便能再無遺憾?
只是,這個也成了可望不可即的永遠不能實現的幻想了。
春季,乍暖還寒,細細的微風吹在紫煙的臉上,紫煙還覺冰涼刺骨,弱不禁風的千金大小姐,一旁的凌雁見狀,急忙拿出裘皮的披風披在紫煙的身上。
忽聽到前方一陣喧鬧,打破了難得的溫馨,「參見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紫煙反應過來,一直以來,自己心中的太子殿下都是軒轅昊天,短短的時間之內,換成了軒轅浩辰,還真是有些不習慣!12cxv。
一身暗紅色錦袍的軒轅浩辰走進了院子,愈加俊美,他現在是皇儲裝扮,身後跟著眾多侍衛和內侍!
紫煙也起身和眾人一起行禮,「參見太子殿下!」
軒轅浩辰看著紫煙,手輕輕一揮,所有的人都退下了!
紫煙看向他,淡淡道:「殿下有何吩咐?」
紫煙淡漠疏離的態度讓軒轅浩辰身軀一僵,很快便恢復了平靜,柔聲道:「怎麼不吃藥?」